第224節(jié)
如果皇帝不曾知曉太子曾不遺余力地殺害炤寧、設(shè)計燕王,在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少不得會反過頭來思忖,懷疑有人處心積慮地算計太子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太子以前的那些事,在皇帝心里留下了太重的陰影、疑影,他對太子早已失去了根本的信任,在這關(guān)頭,心里只有震怒。 別人正是篤定他這種心思,才敢大膽地出手,讓太子吃個舉足輕重的悶虧——事情不是太子的主意,但這是他的爪牙促成的,倘若此次得逞,日后別人還能有安生日子可過?這樣的事,務(wù)必當即杜絕。 皇帝斟酌半晌,最終還是不愿意家丑外揚,將師庭逸、韓越霖、景林喚到面前,用商量的態(tài)度跟他們委婉道出自己的心思。 三個人俱是滿口贊同,誰都不提太子也該受罰一事,反倒溫言寬慰皇帝,說太子只是被榮國公蒙蔽了心智。 皇帝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此事的處置結(jié)果: 佟煜污蔑朝堂重臣,削職為民。其弟佟燁貶職,外放至地方任職縣丞。 皇帝倒是想把榮國公抓回來,很不對把他處死,想到如今那人的處境根本是生不如死,也就收了這心思。之后,他并不打算與太子細說此事,當日見到長子,絕口不提白日里那些是非,態(tài)度是平日里慣有的溫和,只是少了些許親切隨意。 炤寧在當晚聽說了這些事情,只是淡淡一笑,心里更為看重的,是如何能趕在皇帝離京避暑之前給韓越霖和昭華公主賜婚。 這種事,賜婚的日子越早越好。如此一來,昭華最遲到冬日便能成為她的嫂嫂了。 又畫好一名東宮死士的畫像,她細看了看,滿心的不舒服,放下畫筆,轉(zhuǎn)去沐浴更衣。 那檔子事,不能久做,時間久了容易讓人情緒反常。 轉(zhuǎn)回寢室的時候,不見服侍的人,卻見師庭逸已經(jīng)寬衣歇下。 她上了床,“今日倒是回來的早。”又湊近他,聞到他一身清爽的氣息,“如實招來,在哪兒沐浴更衣才回來的?” “回了趟王府,順道收拾齊整了?!睅熗ヒ菪πΦ亟忉尩溃皳囊簧砭茪獾鼗貋砣悄阆訔??!?/br> 炤寧笑了,貓一般地拱到他懷里,“昨晚沒睡好,今日一大早就醒了,今晚我可得睡個好覺?!?/br> 師庭逸展臂緊緊地摟了摟她,啄了啄她的唇,“只要睡個好覺?” “嗯!”她用力地點頭,又壞壞地笑著看他一眼,“我們家王爺這兩日辛苦得厲害,難道我還能好意思奢求別的?便是有那份心思,也不好意思直說啊?!?/br> 師庭逸笑開來,調(diào)轉(zhuǎn)彼此身形,“你個小東西?!?/br> 炤寧底氣不足地忽閃著大眼睛,“你想怎樣?” “不把你累暈不算完。”他說。 第087章 喜事 第087章喜事(下) 一大早,師庭逸起身之際,炤寧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擁著薄被坐起身,跟他說了韓越霖與昭華公主的事情,道:“我想請父皇給他們盡快賜婚,你能不能幫幫忙?” “他們兩個?”師庭逸先是意外,隨后笑道,“好事。得空我與父皇提兩句?!?/br> “說定了,你可別忘記。”炤寧道,“明日我去后宮,母后要是能出面促成此事就好了?!?/br> “這種事找她就對了?!睅熗ヒ莸巧现醒?,岔開話題,“既是覺得熱了,就趕早放冰吧。” 炤寧想了想,“不用。再住兩日就回王府吧?” “在這兒不習慣?”師庭逸回身捏了捏她的下巴,“吉祥不是過得挺高興的?” “那個小沒良心的,昨日去外面跑了一天?!睘輰幱悬c兒不滿,“你冷落我也就罷了,它居然也敢這樣,以前都是整日陪著我的?!?/br> 師庭逸忍俊不禁,把她攬到懷里,“你怎么好意思說的呢?” 炤寧揉了揉臉,理虧地笑了笑,“你別打岔。我又不是整日里都覺得熱,你不回來的時候,晚間覺得挺涼快的。”晚間習慣了摟著睡,偏生他像個小火爐似的——其他三季自然益處多多,在這時候她就只有熱這一種感受了。 “不講理?!睅熗ヒ萑嘀男∧槂海拔也换貋?,你說睡不好;我回來了,你又嫌熱。怎么那么難伺候呢?” “回來也沒睡好啊。”炤寧撓了撓額頭,“累得我。”說著挺了挺身形,蹙眉,“你看,我這么不講理,夏日咱們就分開睡吧……” 師庭逸低頭捕獲她的唇,輕一下重一下地咬著,“你再說一句試試?” 炤寧低低地笑起來,“這會兒你最好還是別惹我,小心引火燒身誤了上早朝?!?/br> “一到這時候你就有底氣了?!睅熗ヒ輷碇乖诖采希钟无D(zhuǎn)至她肋下怕癢的地方,“臣子偶爾不上大早朝,一點兒都不稀奇。先齊家再想平天下——連你都降不住,我還好意思去做別的?” “歪理,一大堆歪理。”炤寧咯咯地笑著,扯著被子躲到床里側(cè)去,“我也就這會兒跟你耍耍威風——連這都不許,你還讓不讓我過日子了?不鬧了,我白日里還有正事呢?!?/br> 師庭逸的眼神溫柔至極,側(cè)躺在外側(cè),將她帶回臂彎,柔聲道:“行,不鬧。跟我說說,這兩日忙什么呢?” 炤寧如實說了。 師庭逸想了想,“讓常洛把阿福的畫像也拿過來,連同你新畫的人像,讓景林、昭華看看?!?/br> “是呢。我居然又把阿福忘記了。”炤寧蹙了蹙眉,又戳著他的心口,“自從嫁給你,我怎么覺著自己越來越傻了?”韓越霖、景林動輒就說她傻乎乎,眼前這人偶爾也會戲謔地喚她一聲傻瓜。 師庭逸卻道:“自己覺著傻的時候,都讓我時常擔心沒有用武之地——你是想成精么?” 炤寧輕聲笑著,“是你讓著我,我知道?!?/br> 是他還不能讓她自心底依賴罷了。她其實還是如出嫁之前,在心里跟他分著家,有些事情是不肯與他提及的。愛戀是一回事,兄妹姐弟是一回事,朋友又是一回事——她一樣一樣的劃分得分外清晰。 師庭逸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絕對急不來的事情,日子要一天一天過,他要一點一點地讓她找回曾經(jīng)的信任。 值得慶幸的是,她已與他攜手,給了他足夠長久的時間彌補虧欠,不需急于求成。這一點,是他絕不會淡忘、一直感激的。 他太清楚自己的幸運之處,她不是不能夠狠狠折磨他幾年甚或把事情做絕的。 她只是心軟。說出去都沒人信,可他的寶兒就是如此,心軟得叫他心疼。 他心里百般滋味,面上則是分毫也不流露,與她笑鬧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