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她不喜麻煩。 此刻的江佩儀,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做針線。 心里想的,是自己與夏泊濤的婚事。 夏泊濤在提親之后,又與她見過兩次,一次是大夫人安排的,在那次之前,夏泊濤其實就特地安排見了她一面。 他說我每次去江府赴宴,都是為著看見你。提親之事,只望你不要起了反感。 論樣貌,他當然是比不上長時間在她眼界內(nèi)出入的幾個男子,但是……他這樣深遠漫長的心意,她很感動。 其實,她打心底都沒敢指望過誰能真心喜歡她——四妹太出色了,誰都比不得,相較之下,她有什么可取之處? 怎么也沒料到,他說喜歡她的書卷氣和端莊大度。 前者她有些啼笑皆非,心說炤寧也是通讀詩書的人,只是人家興趣廣泛,氣質(zhì)里看不出書卷氣罷了。 后者她仔細想了想,云里霧里的。還是丫鬟無意中說她對長輩手足自來謙和恭敬體貼,能幫襯照顧的都是不遺余力,這才自覺真有點兒可取之處。 所謂對手足體貼,不過是因人而異罷了。 她瞧不上的,從來都不給予哪怕一絲關(guān)照。 但愿,夏泊濤也贊同。 時時想到他那次對吉祥的溫柔臉色,想到他在那時的言語,便讓她心頭微微起了漣漪。 這樣,已經(jīng)足夠,該知足了。 思及此,江佩儀由衷地彎唇微笑。 聽得炤寧過來,她連忙放下手里的活計,出去相迎。 吉祥先一步帶著一臉的喜氣洋洋跑進門來。 “吉祥也來了啊?!苯鍍x笑著彎腰,對它拍拍手,“來,給我抱抱好不好?” 吉祥是很擰巴的性子,除了沒來由或有來由認定的人,對別人總是存著一份懷疑和遲疑。猶豫了一小會兒,它才慢吞吞地晃著肥肥的身形蹭到了江佩儀近前。 “唉,你怎么這么討人喜歡呢?”江佩儀滿心滿意地笑開來,把它撈起,抱在懷中,溫柔撫摸,“一天一個樣子,也不知道炤寧平日給你吃什么,長得也太快了?!?/br> 吉祥可不管她說什么,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尾巴,盯上了她腕上的珍珠串,它湊過去,興致勃勃地用爪子撥弄,上嘴去啃。 江佩儀笑不可支。 這時候,炤寧過來了,一面解下斗篷一面咕噥:“吉祥可真是,瞧著是往你這兒來的方向,不顧頭不顧尾地一通跑,也不知它是急什么?!?/br> 江佩儀又被引得一番笑,將炤寧讓到里間落座。 炤寧看到她在做的針線,拿起來夸贊幾句,又建議道:“三姐,你就別那么辛苦了,別做這些。認親的時候全拿上得了臺面的物件兒或是銀票應付就是了——現(xiàn)在這個風氣,誰還管你針線做的怎樣?說句不好聽的,針線活的好壞,只要讓你婆婆知道就好。那么長的日子呢,會不會什么,瞞不住別人?!?/br> 江佩儀當然是認可她這番話的,只是有點兒猶豫,“對同輩小輩的人,都用銀票打發(fā)的話,會不會落人口實?” “不會。誰敢胡說八道呢?”炤寧笑道,“定親到成親才幾個月光景?你要是日熬夜熬的做到面面俱到才是不妥?!?/br> 江佩儀想了想,“可不就是么?看我,先前都為這等無謂的事情著急上火,唉,真是……” 吉祥玩兒夠了江佩儀的手串,這會兒掙扎著逃出,跳到炤寧懷里。 “小沒良心的?!睘輰幮χc了點它的鼻子,繼續(xù)對江佩儀道,“你就把心放下來吧,我跟三叔提了一嘴,他跟我一起選出了一些物件兒供你認親的時候用,別再做針線熬眼了。” “嗯!”江佩儀笑著點頭,“四妹,謝謝你。” 吉祥這會兒正用稚嫩的牙齒專心致志地啃咬著炤寧的大拇指,引得她哭笑不得,“哪兒的話?!敝蟊闳滩蛔∨呐录榈念^,“你瞎啃什么?我就吃了兩塊小排骨,你鼻子怎么這么尖?” 江佩儀就笑瞇瞇地猜想,四妹吃排骨的時候怕是形象不佳,甚至直接用手抓了,不然手上才不會留下味道,惹得吉祥注意。 如此的不拘小節(jié),還叫人覺得可愛親切的,唯江炤寧辦得到。 ** 臘月二十七,江素馨和江和儀回到江府,終是結(jié)束了被放棄的忐忑掙扎的歲月。 本就是自己同意的事情,炤寧自然是安之若素。 她們回來之后,大老爺便不輕不重地敲打了她們一番,話里話外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日后安分守己,再做出莽撞無理取鬧的事情,便不是暫時逐出家門那么簡單了。 由此,江素馨和江和儀回到家中之后,俱是夾著尾巴做人,只是偶爾遇到單獨與炤寧相處的時候,眼神不善。 炤寧不以為忤。她們從來不是她認定的對手,以前不行,日后要爭氣一雪前恥根本是不可能,這樣的人,她連不屑的眼色都懶得給予。 與女子斗,沒什么意思。 炤寧比較感興趣的,是與男子斗。 ** 臘月二十九,這個特殊的日子的上午,莫晨邀她到醉仙樓。 炤寧欣然赴約,心知他是有要事相告。 那一貫清雅清冷的男子,有些尷尬地啜了一口茶才道:“太子那幾個侍妾,都被佟側(cè)妃動了手腳,不可能為太子開枝散葉。至于林側(cè)妃,就更不需提了,她自己不知情,但是早已著了佟側(cè)妃的道?!?/br> “……”炤寧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要告訴你的是,”莫晨看住她,“這樣下去的話,太子注定是斷子絕孫的命?!?/br> “那我該怎樣?”炤寧深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