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她是蘇妙一,你沒見過她,也許你們王爺見過,不過話說回來,今日在斬臺上的人為什么會是你,你們王爺呢?” “我們在回京的路上遭遇埋伏,王爺負(fù)傷被捕,途中一個被人收買的官兵突然送了封信,信里寫著李代桃僵,正好那時真正見過我們的人也不多,干脆我就假扮成我們家王爺,而我們王爺就趁機離開了?!?/br> 聽聞此言,蘇子辰甚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你可知給你送信的是何人?” 南影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那個被收買的官兵在第二天便在沒出現(xiàn)過,我就是想問也無從問起。” 這是說起來有些邪乎,他們被伏擊之事他是過了那么久之后才得到的消息,可是有什么人居然比他們琳瑯閣下手還要快,竟然在中途就已經(jīng)知道宮洺被抓之事,并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掉包。 蘇子辰怎么都想不通,他轉(zhuǎn)而看向墨城君問,“墨城君,這件事你怎么看,會不會是有人另有目的?” 聞言,墨城君微微垂了下眼眸,“不管這人是何目的,我都覺得他沒有害人的意思,不然的話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將人救走,直接不管,任由他自生自滅豈不是更好?!?/br> 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蘇子辰若有似無的點了下頭,突然感覺身旁的人動了一下,一驚之下他趕忙斂回思緒,“妙一,你醒了嗎?” 面前的火堆烤的她臉上有些發(fā)燙,睜開眼,琉璃般的紫眸里盡是炎炎火光,眼眸輕抬,她看向南影,弱弱問道:“宮洺在哪?” 這微弱之言一出,墨城君不禁看了她一眼,南影為難的看了看蘇子辰,又看了看墨城君,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蘇子辰輕嘆一聲,出言安撫,“你放心吧,他逃出來了,并沒有落入東晉人的手中,你現(xiàn)在的身子不適合再去想這些事,現(xiàn)在最首要的就是先將你的身子調(diào)理好,他那么大個人了,定是會將自己照顧好的,你就不用cao心了?!?/br> 沉重的喘息像是一場大戰(zhàn)過后的疲憊,唐無憂沉默了許久,再次開口,“可不可以讓南影跟我們一起回去?” “可以,南影跟我們回去后,先跟墨城君一起去北堂,我已經(jīng)跟墨城君說好了,他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唐無憂心里想什么蘇子辰再清楚不過,她如今身子這般,他又豈敢讓這些瑣碎的事來煩擾她。 聞言,唐無憂輕輕點了點頭,而后看向墨城君,“麻煩你了?!?/br> “無妨?!?/br> 紫眸輕闔,唐無憂再次睡去,看著她這般模樣,三個男人心中思緒各異,整整一夜,蘇子辰始終在她身邊守護,即便是累了也不過是閉上眼小睡一會,而墨城君則是坐在一旁,看著那張妖嬈的容顏,整夜都沒有離開過視線。 …… ☆、005 我是來找爺爺?shù)?/br> 琳瑯閣 唐無憂一言不發(fā)的站著,蘇子辰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便準(zhǔn)備攙扶她回房,南影突然跟他們一同回來,各長老心中雖為顧忌,但墨城君在蘇公面前開口要人,他們也實在也不好說什么。 正欲離開,門外一個家徒帶著一個小童走了進來。 “蘇公子!” 一聲高喚,身后的小童笑顏一展,大步上前,看著眼前的人,唐無憂眼眸一縮,“綠繡?” 綠繡一身男裝,滿面土灰,她看了看唐無憂,半晌過后猛地一驚,剛要開口,卻被身后的南影驚愕的打斷,“綠繡姑娘?你怎么會找到這來?” 綠繡聞聲回頭,見到南影,又是一驚,“南護衛(wèi)?你……” 話沒說完,又發(fā)現(xiàn)站在南影身邊的墨城君,綠繡蹙著眉仔細(xì)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問:“榮王殿下?” 聞言,墨城君眼眸一縮,而南影的臉色也稍稍變了變。 “他是墨城君,北堂堂主。”唐無憂費力開口,打斷她的胡言亂語。 幾個月不見,這丫頭莫不是瘋了,居然能將他認(rèn)作是宮洺,他臉上的那塊鐵從早到晚的帶著,說不定是面目可憎所以才不忍見人,宮洺的那張臉可是她最為驕傲的,他才不會帶那破東西呢! “對不起,我認(rèn)錯人了?!?/br> 綠繡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目光始終在打探墨城君面具下的面容,在她的印象里,南影只對他家主子是這副追隨之狀,倘若他不是榮王,那南影又怎么會在這里? “綠繡姑娘,你怎么會來這?”南影沒有因她的疑惑而忘記追問,她的出現(xiàn)實在讓他弄不清這是怎么回事。 她家小姐的死訊他們是在三個月之后才得知的,而且這三個月里據(jù)說她和兩個孩子全都音訊全無,如今她突然出現(xiàn)在琳瑯閣,而且是只身一人,那么,那兩個孩子呢? “我們家小姐與蘇公子是舊識,小姐出事以后,是蘇公子將小姐的尸身帶回來安葬,而且……”綠繡回頭看了唐無憂一眼,雖然眼前的人已面目全非,但她仍是知道,這就是她家小姐。 “而且我家小姐與姑娘甚為交好,小姐出事前有交代過,如果走投無路,大可來這投奔姑娘和蘇公子?!?/br> 聞言,唐無憂不著痕跡的勾了下嘴角,真是不枉她把她帶在身邊這么多年,這謊話胡扯起來還當(dāng)真是沒有一點破綻。 “那兩個孩子呢?不是說你們是一起離開的嗎?”身為宮洺的身邊人,南影自然早已知道兩個孩子的身世,那兩個孩子如今也算是他的小主子,沒了娘親又不在親爹身旁,他自然是免不了擔(dān)心。 說到孩子,綠繡不禁沉默了一下,“小少爺和小小姐……他們……他們說有些事情要做,不要我跟著,所以我就一個人上這來了?!?/br> 聞言,南影頓時一驚,“你說什么?你居然讓他們兩人自己流落在外?” 南影的一聲叫嚷,吼的綠繡面露苦色,見此,蘇子辰不禁開口解圍道:“你放心,兩個孩子不會有事,他們既然讓綠繡回來,定是嫌她礙事,你不必太過著急,我會派人去找,你安心養(yǎng)傷吧!” “養(yǎng)傷?”綠繡驚訝一聲,上下打量了南影一番,問:“南護衛(wèi)受傷了嗎?對了,為何這里只有你一人,王爺呢?” 眾目睽睽之下,綠繡一口一個護衛(wèi)王爺?shù)?,說的那些長老的臉早已變了顏色,然而綠繡自己卻渾然不知,還是句句相問。 唐無憂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先別問了,南影需要休息,有什么話往后慢慢問,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先隨我回去吧!” 聽聞唐無憂這虛弱之聲,綠繡這才反應(yīng)到她的不對勁,她轉(zhuǎn)身來到唐無憂身側(cè)仔細(xì)的扶著,“姑娘慢點,我這就陪您回房?!?/br> …… 房里,綠繡哭的淚眼婆娑,唐無憂乏累至極實在無力相勸。 “小姐,你都傷成這樣了,為什么不早點叫我回來,您一直書信都說自己傷的不重,奴婢還信以為真,我真是傻?!?/br> 唐無憂靠坐在床上,無力一笑,“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能有命活著已是萬幸,不剝我一層皮,閻王又豈會舍得放我回來?” 這話說的也沒錯,可卻仍是止不住綠繡那壞了閘的眼睛,豆大的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使勁的往下砸,“可是小姐傷成這般,不但不讓我們知道,還拖著這重病的身子去救人,您不怕出事,難道也不想想小少爺和小小姐嗎?” “明知他有事,我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既然已經(jīng)從閻王那奪過命,就不會輕易在還回去,我不說是因為怕你們擔(dān)心,瞧瞧你這哭天抹淚的勁,若是在那兩個小家伙面前,他們定是會笑你了?!?/br> 綠繡鼻子一吸,低下頭嘟嘟囔囔的說:“可就是我不哭,他們還是嫌我礙事把我攆回來了,小姐,我沒有按照你的吩咐留在他們身邊照顧他們,你不會生氣吧?” 妖冶的面容浮起一抹淡淡的輕笑,唐無憂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她心里清楚,那兩個孩子將綠繡攆回來并不是因為怕她打擾他們,而是因為他們放心不下自己,那兩個小家伙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總歸是會擔(dān)心的,奪命之術(shù),她雖然對他們說的信誓旦旦,但以他們兩個的心思,又豈會真的相信她不會有一點損毀。 這時,蘇子辰端著藥碗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進來的人,綠繡趕緊抹了抹臉上的淚,起身接過藥碗,“有勞蘇公子了,這段時間多虧了您對我們家小姐的照顧,不然的話,真的不知道我家小姐會變成什么樣。” 聞言,蘇子辰溫和一笑道:“不必這么客氣,照顧她是我心甘情愿的,況且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琳瑯閣的圣女,也是我蘇子辰的meimei,照顧她更是無可厚非。” 綠繡抽嗒著,輕輕的攪著手中的藥,待涼了些才一點一點的喂給唐無憂,見此,蘇子辰不由一笑,“你來了也好,最起碼有人可以看得住她,不然閣里的那些個丫頭一轉(zhuǎn)眼就能把人看丟,你來了,我也能省些心思。” 這話不禁讓唐無憂看了他一眼,她才不相信他能做到省些心思,她的確是喜歡往外跑,可最遠(yuǎn)也沒走出過閣里,他整日像看犯人一樣的看著她,這哪里是她不讓他省心,明明就是他自己找罪受。 “對了綠繡,以后在人前你不可再叫她小姐,她現(xiàn)在是蘇妙一,是琳瑯閣的圣女,按你的話講,她是你家小姐的好友,可千萬不能在人前說漏了嘴?!?/br> 蘇子辰的話說到了點子上,這剛好也是唐無憂想說而沒來得及說的。 綠繡點了點頭,鄭重道:“我知道了,往后不管人前人后我都不會再叫小姐,只喚姑娘,蘇公子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將蘇姑娘的身份暴露出去的。” 說到這,綠繡想了想又說:“可是,南影護衛(wèi)那邊……” “暫時也先瞞著吧,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況且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家王爺身在何處,即便是說了也不過是多一個人擔(dān)心罷了。” 綠繡點了點頭,覺得這話在理,既然說與不說沒分別,還是不要落下把柄比較好。 “那好吧,但是我覺得他一定會來找我問些什么,就盼我不要說錯話才好?!?/br> …… “閣主,那個綠繡姑娘口口聲聲的喚他為‘護衛(wèi)’,可是您就這樣同意將他留在閣里,當(dāng)真不怕會出什么事嗎?”說話的人仍是那不死心的徐長老,他招來一眾長老,只愿蘇公能開口將南影趕出琳瑯閣。 蘇公淡淡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人,而后說:“我琳瑯閣雖不與朝中人士往來,但救人難道還分身份了?即便他真的是護衛(wèi)那又如何,他一不承皇家血脈,二沒有重大官位在身,不過一個小小護衛(wèi),難道也犯了你們的忌諱?如此說來,是不是凡是在各朝參過軍的人,都是各位的忌諱,各位也都會見死不救呢?” 聽聞此言,眾人紛紛竊語,心中想要趕走南影的想法也都不約而同的打消了三分,可偏偏徐長老好像并沒有因為蘇公的話而放棄自己的堅持。 “閣主此言差矣,他雖只是個護衛(wèi),但卻是榮王身邊最得力的人手,這樣的人又豈能跟一般的兵將相提并論?打從閣主同意圣女救人開始,我就覺得這事做的并不穩(wěn)妥,如今雖然救回來的人不是榮王,但你們卻把這個南影留了下來,蘇公難道就不怕這事被傳上江湖,擾了各位江湖人士的靜心嗎?” “有什么話各位長老大可以來找我說,又何必在這找閣主的麻煩呢!” 冷沉的語氣不禁讓在座的長老紛紛回頭看去,看著門前一身黑衣的墨城君,眾人不禁住聲不語。 墨城君舉步走進,冷冷的看著眾人一眼,“人是我要留下的,就像徐長老說的,他既然能被遼國榮王重用,那么定是有著他的過人之處,只要是能為我墨城君做事之人,我并不在乎他之前為誰所用,即便今日我所救之人是榮王,他若愿歸于我麾下,我自然也是照收不誤?!?/br> 這樣的話出于墨城君之口并不讓人覺得意外,他能力在此,自然是有任性的資本。 他素來不在乎閣里的任何規(guī)矩,常年在外也沒人知道他都暗地里做著什么,他要留下一個人,除非閣主說不,否則任何一個人的話他都不會聽得進去。 見眾人沒了聲音,墨城君再次開口,“看來各位長老這是沒有異議了,如此,且散了吧,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規(guī)矩,倘若你們看不慣大可以來找我,我回來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讓閣主為難的?!?/br> 徐長老再怎么不濟也是琳瑯閣資輩最深的長老之一,被墨城君這般不客氣的相待,他自然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起身看著墨城君,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惱。 “墨城君此番任意之為最好不要牽連到閣中眾位弟兄,雖然我的話你聽不進去,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你,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能力過人我并不否認(rèn),但若是沒了琳瑯閣,我也不信你還能任意的放肆下去?!?/br> 徐長老氣惱離去,其他長老見此更是提步追隨。 待眾人走到門前,卻聞墨城君一聲低笑,徐長老腳步一頓,回頭正欲氣惱,就見墨城君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眼底無盡陰鷙。 “徐長老口中的規(guī)矩,無非是指有關(guān)三朝之事,其實我并不明白我們閣內(nèi)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規(guī)矩,既然你說起來,那么我也不怕告訴你,今日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勸說閣主廢了這規(guī)矩?!?/br> 一聽這話,眾人臉色頓變。 “荒唐,簡直是荒唐,我們琳瑯閣多年來一直不插手三國,如今豈容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看著氣惱到跳腳的徐長老,墨城君嘴角邪肆一扯,“由不由的我說了算這并不是徐長老可以定奪的,對了,據(jù)我所知,遼國擎州御史夢大人前段時間押了批關(guān)稅進京,可是那關(guān)稅中足足少了幾十萬兩,據(jù)排查是貪污所致,至今夢大人還在牢里關(guān)著,嫂夫人為這事應(yīng)該沒少奔波,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徐長老若是閑來無事,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嫂夫人吧!” 聞言,眾人議論紛紛,就連蘇公臉色也有些倏變,他們從未聽說過徐長老的家妻與官僚中人有所關(guān)聯(lián),而且還是一位御史。 “你……” 徐長老驚慌之下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如何辯解,墨城君既然能將事情說的這么清楚,想必是已經(jīng)查明了一切,就算他現(xiàn)在矢口否認(rèn),恐怕他也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好了,這畢竟是徐長老家中之事,怎么處理還是由徐長老自己看著辦吧,至于南影,徐長老既然家中有位御史親屬,又怎會容不下一個失了主子的護衛(wèi),這事往后不必再說了,墨城君既然想將人留下,那么這人往后就歸北堂所用,其他分堂就不必再去過問這件事了?!?/br> 蘇公之所以之前沒有開口,并不是因為他偏心于墨城君,多年來徐長老在閣內(nèi)拉幫結(jié)派,雖沒有不善之舉,但凡有不順?biāo)獾娜?,他變會煽動眾位長老一同施力打壓。 最開始蘇公并不在意,可是時間一久他才發(fā)現(xiàn),閣內(nèi)之人早已不像以前一樣敢大肆談?wù)摷阂姡彩情_口都會小心翼翼的觀察徐長老的神色,若是如此長久下去,怕是有人會承受不住而離去。 江湖人看重的就是琳瑯閣的內(nèi)協(xié),倘若連琳瑯閣都被分割的四分五裂,他又拿什么去統(tǒng)歸那些江湖上的人。 聽聞眾人的議論,徐長老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手一甩,轉(zhuǎn)身而去。 經(jīng)過這件事,大家雖嘴上不說,但心里多少都生出了一個隔閡,見此,墨城君眼眸一低,淡淡一笑。 看著眾長老接連離去,墨城君轉(zhuǎn)身朝著蘇公微微頷首,什么都沒說便行離開?!?/br> …… “唐姑娘的尸首葬在哪?” “兩個小主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