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 她瞬間就醒了,坐起發(fā)現(xiàn)呼吸都是紊亂的,伸出的手帶著薄汗,還在微微發(fā)抖。 一場太過真實的夢。 自從外邊亂起來后,她潛意識最害怕的就是這些東西,沒想到想著想著就夢到了。 她抱著雙膝在床上坐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下床的時候還覺得手腳發(fā)軟。 鼻子有些堵塞,她拿手背試額頭,“咦?好像……發(fā)燒了?!?/br> 時間指向下午四點多,沒想到自己一覺會睡這么久。蘇夏洗了把臉,對著小鏡子梳好亂糟糟的頭發(fā)。 在這個地方就得愛自己,推門的瞬間烈□□得人眩暈了下。她還是頂著太陽去診所找喬越,小毛病不能拖。 而今天診所里好像特別的忙。 “拉肚子?吐不吐?” “你吃什么了?” “哎呀!這些東西不能吃!” “體溫量了嗎?” “他暈倒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但是現(xiàn)在我們也沒辦法,先給一支葡萄糖?” 里面差不多人仰馬翻,蘇夏站在門口甚至不知道往哪落腳。 喬越在人群中忙碌,帶著口罩的臉神色嚴肅而專注,額頭上的汗珠在悶熱的環(huán)境下大顆往下滾落。忽然有些不忍打擾,蘇夏摸了摸下巴還是覺得算了。 等晚上再問他要包風熱感冒藥,她應(yīng)該是熱感冒……吧? 噼啪。 外面又在鬧,可當某種聲音響起的時候,棚里的幾個人警覺抬頭。 尼娜:“什么聲音?” 蘇夏站在外頭不明所以地站著:“哪里在放鞭炮啊?” 零星的響幾下就沒了,隔得有些遠聽不太清楚。 恰逢一個小孩踢了個木條編的球過來,沿著腳邊滾到蘇夏前方的灌木堆里。孩子想去撿可又像在是怕她,猶豫又渴望地站在那里。 蘇夏沖他友好地笑,走到路邊去撿球。 這時候地面開始輕顫起來。 像是無數(shù)腳步踐踏后的震動,原本寧靜的世界忽然涌出一股躁動的喧嘩。 蘇夏抱著球,有那么一瞬間腦袋發(fā)空。同時放空的瞳孔里清晰印著數(shù)百來人沖過安置區(qū)的柵欄往里跑,他們推開防守的人,有些廝打在一起。 緊接著有火把甩出,干柴做的屋頂瞬間就燃了。 滾滾濃煙里屋內(nèi)的人咳嗽著爬出呼救。人群尖叫聲此起彼伏,大部隊流水般地往她這個方向逃竄。 意識到不對的幾個第一時間沖出門口,喬越看著浩浩蕩蕩的大部隊,逃亡的追逐的全往這里來,瞳孔猛地一縮。 “蘇!”而就在這個時候,列夫指著前面尖叫:“蘇!” 喬越猛地著看過去,心臟像是不會跳了。他發(fā)瘋似的往蘇夏那邊跑:“過來!夏夏!快過來!” “喬你不要命了?!” 蘇夏愣了幾秒才意識到什么,她現(xiàn)在像是站在決堤的洪水下,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喬越在沖她喊,那一聲仿佛給足了力氣。蘇夏這輩子都沒跑這么快過,在離人群不到五米的地方終于拉上喬越的手。 “走!” 喬越帶著她沒走大路,一歪繞過了診所的棚子錯過滔滔不絕的人群。有人叫囂著什么追來差點就抓到了蘇夏的衣擺,被他反應(yīng)極快地一腳踹飛出去。 蘇夏這次是真的嚇懵了,連帶著洪水來的那次都沒這么怕過,因為她當時知道即將面臨著什么。 而這次擺在面前的是危險,未知的危險最可怕。 不知道那些人帶了多少火把,瞬間安置區(qū)的幾個茅草屋上全都燃起。中午的夢境仿佛預兆一般,她跑得滿頭大汗卻手腳冰涼。 “別怕,別怕,我在?!苯K于到了遠離大部隊的地方,喬越轉(zhuǎn)身抱著她安撫幾句。 懷中的蘇夏還在微微顫抖,他的手下意識縮進,眼神卻冷靜地鎖定更為的方向:“跟我走?!?/br> 沒時間顧及怎么了,沒時間去問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想做隊伍最后那個。 轟! 診所里竄出很高的火苗,喬越下意識猛地頓住。奔跑中的蘇夏撞上他的背:“怎么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發(fā)澀,忽然轉(zhuǎn)身:“等我下?!?/br> 蘇夏下意識拽著他的胳膊:“別去……” 診所頂上全是火。 喬越一把拉過奔跑來的尼娜:“帶她走!” 蘇夏心都快不跳了,轉(zhuǎn)身喊:“喬越你給我站住!” 他怎么能這樣?!他怎么可以這樣! “蘇,走吧!喬醫(yī)生有分寸的?!?/br> 蘇夏一下就哭了,急得大喊:“那么大的火他去做什么啊?那里那么危險他過去做什么?。?!” 經(jīng)歷過大風的尼娜內(nèi)心比表面更加強大:“蘇,你得信他?!?/br> 在診所垮塌的最后一秒喬越和列夫背出受困的人,順帶搶救為數(shù)不多的器材和藥。列夫下巴上的胡子被火燎走一半,而喬越的胳膊也受了傷,袖下被磨出血紅一片。 蘇夏紅著眼趕過去,跪在地上幫著把散落的藥往醫(yī)療箱里塞,塞好背在身上,全程都不肯說話。 喬越拉她,她猛地甩手。男人試了幾次從背后成功抱緊了難受之極的蘇夏:“我們只有這一點東西了,但是夏夏你看,周圍有多少人需要它?” 蘇夏滿頭是汗,頭發(fā)黏在鬢角。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周圍,燃了。 都燃了。 整個安置區(qū)除了那棟孤零零的樓全部陷入火海,熱氣一浪高過一浪,熏得人睜不開眼。場內(nèi)一片混亂,逃過一劫的人抱著哭泣。而在踩踏受傷的人到處都是,倒在地上或翻滾,或者一點生氣也無。 需要的確實很多。 混亂中東西能砸的都被砸碎,房子能燒的都被燒毀,上午還安寧祥和的地方成了煉。獄。 鬧事的人盤踞在最深處,也不知道后面還要繼續(xù)做什么。已經(jīng)有難民開始往外逃,可外面的人似乎早在蹲守。 混亂中,維持秩序的隊伍從終于趕來。幾十人舉著防.爆盾站成一排,用身體將那群人往外驅(qū)趕。仿佛將國.境.線上的僵持集中到了這里,盾牌兩側(cè)是相互較勁的人群,這邊開始使用催淚瓦斯和電棍,終于壓制住了些許的局面。 這是蘇夏這輩子都沒見過,也無法忘記的場景。 沈斌開車過來正巧遇到這一幕,疲憊奔波的兩人對視一眼,將車退至角落靜靜地等。 累,真累,到處都在亂。他在堤壩上耗盡體力,這兩天繃著神經(jīng)連續(xù)開車,雖然強撐著卻還是有些恍惚。 車停之后弦就松了,他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失神之后是張曉軍急促而驚訝的呼聲:“老大?” 沈斌打起精神:“恩?” 車一輕,旁邊的小伙子已經(jīng)跳出去了。 高度疲憊的沈斌瞬間拉緊腦中的弦,他想也不想地追過去:“張曉軍,你給我回來!” 張曉軍卻像沒聽見似的,腳底生風忽然往人群中撲。他抬頭,尚帶稚氣的臉在緊張中變得扭曲:“都跑!快” 然而第二個跑字尚未出口,沈斌的眼前和耳朵邊就炸了。 巨大的聲音震得人五臟六腑都快出來,他渾渾噩噩地站著,往前走幾步卻發(fā)現(xiàn)地面在傾斜。 不是地面傾斜,是他在往地上倒。 張曉軍呢? 眼前像是糊了一層霧,他看不到,也聽不到…… 身體重重倒在地上的瞬間沈斌清醒了些,而周圍的人似乎都像默片中的定格。他撐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剛才伸出去拉張曉軍的右手不對勁。 破碎的衣袖下面空撈撈的。 疼是什么?聲音是什么?感覺是什么?耳朵里陣陣鳴音,誰在張口說話,他聽不見。 全部不知道。 沈斌只有一個念頭:爬起來,就是腿斷了也要跪過去。 他要找到張曉軍,他媽把唯一的兒子托付給自己,說曉軍這個孩子從小皮得很,只有跟著她走才放心。 這才幾年……這才幾年…… 就走沒了。 有人來拉他,胳膊夾著的防爆盾掃過受傷的手臂。劇痛仿佛被點燃,沈斌猛地喊出聲:“滾!” 張曉軍呢? 渾渾噩噩……他跌跌撞撞地跪過去,一條血.路拖得老長。 稚氣的臉還停在喊的動作上,沈斌架著他試了好幾次才把人抱起來。剛抱起就感覺肚子上全是濕的,濃稠的顏色糊了過來。 沈斌自從入伍后就沒再流過淚,可此時此刻卻跟崩潰似的拍小伙子的后背,聲音含糊語不成句:“起來,起來?!?/br> 他驀地高呼出聲:“張曉軍,這是命令!你給我起來?。 ?/br> ☆、第65章 離開 “爆了?” 蘇夏以為外邊的亂已經(jīng)被壓制,卻沒想到緊接著就是刺耳的爆破聲。嘩然之后天地靜謐,只余下耳鼓膜里陣陣的脈搏聲響。 喬越下意識挽起正坐著喘氣的她:“我背你。” “沒事我還能走,”蘇夏抹了把頭上的汗,臉頰被烈火熏得發(fā)紅:“現(xiàn)在去哪?” 他看著她,眼底的心疼壓不?。骸安灰獜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