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沈素梅笑:“難道不是?從小到大你就跟皮猴似的,誰知道一夜之間轉(zhuǎn)了性?” 說到這里,蘇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喬越適時放下碗筷,打破沉默的尷尬:“爸,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天帶夏夏回n市過年?” n市?喬越的家? 蘇夏一下就傻了,因為結(jié)婚兩年,她就婚禮上見過喬mama喬爸爸,之后偶爾節(jié)假日一通電話問候,彼此都是點到為止的禮貌。 要去n市見他們? 她忽然有些緊張。 ☆、飛行經(jīng)歷(小修) 吃完早餐蘇mama就上樓,準(zhǔn)備將蘇夏的房間收拾下,最近幾天都會沒人住。 簡單溫馨的臥室還保留著學(xué)生時代的氣息,沈素梅收拾了桌子和床鋪,視線掃過墻上的婚紗照就覺得好笑,笑著笑著又有些感嘆。 如果當(dāng)年那事沒發(fā)生,以夏夏的性子不可能和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結(jié)婚。 當(dāng)年…… 沈素梅嘆了口氣,好在喬越是近乎卓越的優(yōu)秀,不然她死都不會同意讓夏夏結(jié)這個婚。 剛把東西抱進(jìn)浴室,沈素梅就發(fā)現(xiàn)浴缸里泡著一團什么東西。她撈起來才發(fā)現(xiàn)是被套和枕巾,一層淺淺的血跡在水里混著。 她盯著看了好幾眼,表情漸漸由驚喜變成狂喜,索性東西也不想洗了,飛快下樓分享好消息:“老蘇啊” 蘇夏背著小背包,包邊掛著粉色的大絨球。剛剛把寫好的新聞發(fā)給主編審核,微信就來了。 陸勵言發(fā)了個大拇指:“公正客觀,好記者。不過這篇發(fā)出去那5個人肯定不會滿意,因為真相的揭露會讓他們更加憤怒,這種事雖然很常見,但你要小心?!?/br> 蘇夏回了個微笑的表情:“放心,我現(xiàn)在去n市啦?!?/br> “n市?過年這么有閑心出去旅游?” 蘇夏并沒有在社里說過自己的婚姻狀況,知道她結(jié)婚的人也只有跑休閑娛樂板塊的阿敏,主編大人高高在上,入行兩年多她到現(xiàn)在進(jìn)他的辦公室還會緊張,更別提聊天了。 “也不算旅游,我去那邊過年?!?/br> 消息發(fā)送出去,蘇夏收起手機張望。喬越剛好辦完行李托運手續(xù)。蘇mama將d市的土特產(chǎn)收了許多,原本一個行李箱能解決的事,硬生生撐成兩個。 可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人,航空公司的正裝包裙,笑容精致:“喬先生,蘇女士,距離登機還有20分鐘,我先帶二位去休息室?” 喬越點頭:“謝謝?!?/br> 他們到的時間掐得很好,20分鐘休息不算長。喬越的安排每次都是這么有條不紊,蘇夏坐在休息室里腦子都是昏的,當(dāng)廣播響起才琢磨出味兒了。 她猛地抓著喬越的手臂,男人低頭:“怎么?” 蘇夏慢慢松開,有些糯糯地開口:“我,我要不要再買點東西給叔……給爸媽啊?” 喬越聽她說話的時候微微俯身,聞言深邃的眼里閃過一絲無奈:“不用,別怕。” 她剛想嘴硬說不怕,那個地勤美女又來了:“喬先生、蘇小姐,登機時間到了,待會人多會不方便。” 蘇夏愣愣地像是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哪,優(yōu)雅的vip休息室,灰色調(diào)的高檔軟沙發(fā),窗明幾凈的環(huán)境。喬越買的頭等艙,這個家伙個子高腿長,經(jīng)濟艙坐著就是折磨。 她吐了吐舌頭:“高級會員就是和咱不一樣?!?/br> 地勤美女的視線總在她身上瞄,有探究有好奇,蘇夏察覺后有些尷尬地站起來,把一半身子都藏在喬越的后邊。 她見蘇夏不像是有身份的千金小姐,反而像鄰家的小姑娘,寓意不明的輕笑掛在嘴角,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那人繼續(xù)對喬越殷勤:“喬先生是我們公司的白金會員,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對了喬先生,您上次您乘坐航班去n市的時候我們也見過,真巧啊。” 男人微微皺眉,應(yīng)付地點頭,勾著熱鬧的蘇夏往前:“沒什么印象,不過謝謝,接下來我們自己走?!?/br> 喬越拒絕得不留情,那女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愣,最終站在那里努力堆笑:“行,打擾了,祝您旅途愉快喬先生?!?/br> 蘇夏豎起耳朵,也沒聽見“蘇女士”三個字。 走了一段她才恍然地彎起了眼角,晃了晃被喬越拎著的手腕,笑得跟狐貍一樣:“喲?!?/br> 男人不為所動。 他帶著她走,掌心下的手腕纖細(xì),皮膚冰涼。 喬越進(jìn)機艙的時候忍不住問她:“還冷?” 高領(lǐng)毛衣加白色羽絨服,脖子上還圍了圈厚實針織紅圍巾,差不多只露出一雙貓兒眼。蘇夏知道自己穿得多:“有點怕,不過我不冷,只是身上摸著一年四季都是涼涼的?!?/br> 喬越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她這才意識到什么,笨拙地坐在位子上解釋:“不是,是我天生皮膚比較涼。哎,我手腳也涼,不是你摸是我摸……” “導(dǎo)致女性手腳冰涼的原因大多數(shù)是體內(nèi)循環(huán),動脈灌流量,內(nèi)分泌這三種因素中的一種,用中醫(yī)通俗的說法就是氣血不足?!?/br> 身邊坐著專業(yè)人士,蘇夏聽得茫然,氣血不足她明白,可:“動脈什么流量?” “動脈灌流量?!鼻卦嚼^她的手臂,在手腕上輕按了下,“曲池xue,多按這里。” 蘇夏覺得新奇:“你連xue位都知道!” 外科醫(yī)生也學(xué)這個么? 喬越?jīng)]搭理她,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起飛前關(guān)機,屏幕上連著三條未讀消息。一條微信兩條短信。 “過年我有可能去n市,到時候有機會一起吃飯?!标憚钛缘?。 他去n市?他不是土生土長的d市人么?蘇夏吐了吐舌頭,想起這家伙掀嘴皮□□自己的雞血樣子就覺得頭皮都在發(fā)麻。嘗試幾次編輯信息,最終還是放棄。 關(guān)機的時候想起還有2個未閱讀的短信,再打開一看,嘴角的笑容慢慢隱去。 “蘇記者,枉我們以為你是替我們伸冤的好人,沒想到也吃了資本家的錢做沒良心的事!” “以后出門小心點!” 清澈的瞳孔印著手機屏的幽光,蘇夏笑了笑,看來新聞已經(jīng)掛網(wǎng)上,陸勵言的動作還不是一般的快。 利落地按了關(guān)機鍵,眼不見為凈。 d市到n市有差不多3小時的飛行時間,d市最近氣候不好,飛機穿越厚重的云層時顛簸得厲害。蘇夏一開始還能忍,可到最后顛簸不停,緊張得臉越來越白。 她下意識看向喬越,男人閉著眼,眉頭放松,挺直的鼻梁上有一道睫毛投射的陰影。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一派淡定閑適的樣子,仿佛顛簸與自己無關(guān)。 蘇夏往喬越身邊靠了下。 男人感覺到她的害怕睜眼:“正?,F(xiàn)象,不用擔(dān)心?!?/br> 她湊過去很小聲:“可這飛機那啥的事件頻率很高啊?!?/br> 頭等艙里并非只有他們兩個,蘇夏雖然聲音小,可小小的空間本來就安靜,瞬間有人的表情不太好。 她不好意思地訕訕賠笑,打算結(jié)束這個話題,轉(zhuǎn)頭就見喬越看著自己。 她捂著臉:“怎么了?” 男人收回視線,淡淡道:“我只是想看你究竟有多笨?!?/br> “近幾年的墜機事件幾件是天氣和機身故障引起的?遇襲和cao作失誤算主流?!?/br> 蘇夏忙給他使眼色,可周圍的臉色更不好了。 一陣沉默。 她坐了會覺得很無聊,繼續(xù)找話題:“喬越,你坐過很多次飛機吧?” “恩?!?/br> “有沒有遇到什么很恐怖的事?” “沒有。”男人說完沉默了下:“倒是有一次?!?/br> 蘇夏來了興致:“說說。” 喬越環(huán)顧了下周圍,才低聲道:“你確定?” 得到新聞記者雞啄米似的點頭回應(yīng),男人伸手摸了下鼻尖:“一次在埃非,坐小飛機從奧塔到基納,就是承載11人那種有些年頭的運輸機?!?/br> “然后呢?” “然后在降落時遇到了沙暴?!?/br> “《鳳凰劫》?”蘇夏條件反射想起某部電影場景,覺得后怕:“然后呢?” 喬越垂眼:“墜毀前盤旋,機長放棄自己生存的機會讓我們跳傘,可時間并不充裕,很多人來不及,所以11人里只有3個僥幸活著?!?/br> 他說這個的時候口吻很淡,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可蘇夏卻震住了?!而P凰劫》里的飛機遇到沙暴,墜落沙漠但所有人都生還,可他們11人里只活出3個,喬越就是其中之一。 她愣愣地看向他,喬越臉色淡淡的,甚至沒什么多余的表情,這幾秒間的生死瞬間卻被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敘述。 她忍不住:“當(dāng)時……你在想什么?” “想?我如果把時間浪費在‘想’上,恐怕我們之間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坐在這?!?/br> 冷靜,沉穩(wěn),越緊要的關(guān)頭越有清晰的判斷力和執(zhí)行力,自控能力強大得可怕,這是所有認(rèn)識喬越的人給的評價。 蘇夏看著喬越,像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剛想說什么飛機忽然劇烈地一抖。若不是安全帶系著,蘇夏整個人都出來了,好多人嚇了一跳,驚呼聲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以前都沒這樣過?。 ?/br> 有氧氣面罩彈出,機身幾次不穩(wěn)后終于抖得不那么劇烈。 彈起又跌回座椅,她揉著隱隱發(fā)疼的尾椎骨,滴答的廣播聲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正遇上強氣流有些顛簸,請大家系好安全帶,帶小孩的旅客請保護(hù)好您的小孩,期間衛(wèi)生間暫停使用,謝謝合作?!?/br> 好在搖晃只是一時,剛說完動靜小了很多,蘇夏慢慢吐了口氣。 徐徐飛過n市上空,視線下一片白茫。 北方城市縱橫有序,道路很直,公路上漸漸能看見跑著的車輛以及兩側(cè)的堆雪。 他的城市,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