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那少女先開口道:“您好,請問,何毅超先生是住在這里嗎?” “你們是?” 那少女笑著說道:“我們和他之前有做過一筆買賣,現在有點問題想問他。” 查文斌沒有多再多問,拉開門說道:“進來吧?!?/br> 那位中年人一進門,便很激動的沖向屋子,一邊跑一邊喊道:“衰仔,你給我出來!” 超子正在喝酒,一抬眼剛好瞧見了外面的昌叔,一口酒噴在了大山的臉上。他心里暗道:不好,莫不是那老小子出貨的時候被發(fā)現了是個假貨。不過很快他又鎮(zhèn)定了,是假貨又怎樣,古玩行當里自古就是有規(guī)矩的,買到假貨只能怪眼光。 他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喲,昌叔啊,怎么了?” “你個衰仔,你怎么那么惡毒啊,你是存心想要害死我們是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昌叔的眼睛里都能冒出殺人的光了,他一把就揪住了超子的衣服。 “哎哎,你放手,我怎么害你來著?” 那少女進來趕緊拉開了昌叔的手,用責怪的語氣說道:“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br> 查文斌這時也從外面進來了,一看這氣氛,立刻陰著臉問道:“怎么回事兒?” 超子頓時默不作聲了,那港商估摸著查文斌才是這里當家做主的,立刻又揪住他的衣服喝道:“你們這些大陸仔是存心想謀財害命么,跟我玩這手陰的,錢拿去還不夠,還給我們下蠱是什么道理!我今天就是來討個說法的!” 查文斌瞪了一眼想上來動手的超子,他沒有發(fā)火,任憑昌叔抓著他的衣服,“大山,出去關上門!”然后,他掃了一眼,朝著卓雄問道:“你說吧,怎么回事?!?/br> “我?!弊啃劭戳艘谎鄢樱切∽泳鸵桓彼镭i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嘆了口氣道:“哎,說就說吧。”接著,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大致就是超子弄了一假貨糊弄了港商。 “把錢拿出來,還給人家?!辈槲谋蟮脑挍]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超子拿查文斌是沒有半點辦法的,他也不敢忤逆,只好悻悻的準備回屋拿包,不料那少女卻道:“慢著!”接著他又看向查文斌,上下大量了一番道:“您就是查文斌查道士吧?!?/br> 查文斌點頭道:“是我?!?/br> 在得到證實后,昌叔更是不得了了,揪著查文斌的衣服更緊了:“哼,你個衰仔弄個法師下降頭來坑我們!” “昌叔,先松手好嗎?”那少女的話果然有用,港商有些不情愿的松了手,那少女從隨身帶著的包里拿出了一根麻繩道:“我和您的朋友前陣子做了筆買賣,但是似乎被人下了套?!?/br> 超子冷冷一笑道:“自己看走眼,這會兒找上門?不懂規(guī)矩還是玩不起?” “不,何先生誤會了,您提供的貨沒有半點問題,上半部分做的舊可以以假亂真。那兩只腳原本一只就可以價值二百萬,只是您加了個身子,又多舔了一條腿,我給您打了個折扣?!?/br> 超子一聽這話,可以用驚呆了來形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貨不是問題,但是我們在運貨回去的路上出了問題,那輛貨車在路上翻車了,我們的兩位搭檔無一生還;換了一輛車繼續(xù)運,半路上再次發(fā)生事故?!闭f完,她看了一眼查文斌,從她的眼神里查文斌讀到了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老練:“這捆麻上曾經死過人,還有那兩根棍子,也是拿來抬棺材的,這些東西上面都被人下了降頭,也就是臟東西,四條人命?!?/br> 查文斌拿起那根麻繩問超子道:“哪里來的?” 他老實交代道:“村頭撿的?!?/br> “木棍在哪里?” “請等等?!蹦巧倥鋈ヒ粫汉笥终哿嘶貋?,手里是兩根碗口粗細的木棍,外面的皮都已經削掉了,兩頭還貼著已經風化的紅紙,她把東西放在了地上道:“這個是從那天交易的地方撿的,出事后,我們找了高人,人說是這兩樣東西,他沒辦法解開,但說是說查先生您可以破。我們原本是打算來找何先生帶我們去找您,不想你們是住在一塊兒的?!?/br> 查文斌拿起這兩根木棍,心里若有思緒的想起了很早的一件事: 第422章 我的外公徐魯班(上) 查文斌想起的這件事,不得不提起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外公徐魯班。 我的外公出生于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那是一個讓中國人一輩子都不愿意忘卻的年代:饑餓、天災、兵亂、日寇,這些有些黑暗的字眼全都出現在外公的記憶里。 外公祖籍浙江金華,是金華下面一個小縣城浦江人氏。 外公是出生在去浙西北逃荒的路上的,出生時候就被父母放在一對稻籮里挑著,硬是走了幾百里地,逃到了當時還是相對封閉的浙西北。因為這里地處山區(qū),尚有很多未被開發(fā)的荒地和大山,農民有了地,就可以有糧食。有了糧食,就有了活命的本錢,也就可以停留下來,從此外公便在浙西北這個叫作洪村的地方扎了根。 徐魯班這個稱號是源自他的一項手藝:木匠。 我的太外祖母是個非常有遠見的女人,她認為自己的兒子將來必須要有一技之長用來養(yǎng)家糊口。洪村里頭有好些人都是從金華逃難過來的,里面有一批人師承了金華當地一項絕活:東陽木雕,當初的外祖母也是打算送他去學木雕,不想外公對那小小的刻刀完全沒有興趣,反倒是喜歡上了更加笨重的刨子和斧子。 就這樣,外公通過木雕這個細活成為了一名木匠。因為他學過木雕,所以打的家具比一般木匠要精細很多,加上也有些刀工,也就成了當地小有名器的木匠師傅了。 文革前面的那段日子里,打家具的人日趨減少,反倒是三年自然災害餓死了一大批,很多人用條草席一卷就給埋了。那段時間里家具的生意接不到,但是卻陸續(xù)有人來定做棺材,外公打的棺材厚實也莊重,雕龍刻鳳鎏金畫仙樣樣精通,久而久之找他來定做棺材的越來越多,他便索性就當了一名專門打棺材的匠人。 外公是個老實人,娶了一名同為金華逃難過來的女子為妻,夫妻二人經營這方圓百里唯一一家棺材鋪,日子過的辛苦卻也踏實。 我的外婆生了兩男四女,其中最小的一個女兒是她結扎后十年才生的,所以對這個女兒寶貝的很,她便是我的小姨,故事的開端也是由她而起。 因為外公做的這營生是死人買賣,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很相信那一套東西,比如他們家里說話從來不提“死”字,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村口燒點紙錢。為這事,在文革的時候他就被扣上了一個搞封建迷信的大帽子,被壓著游街批斗,差點沒死在紅衛(wèi)兵的手里。 他與查文斌的結識是緣于馬真人,也就是查文斌的師傅,那時候的查文斌只是一個在家里種地的農民,自己手里有些本事但從未有使過。因為那次救了小姨,他的名聲開始外傳,找他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查文斌有一個好,做事只為良心分文不取。 很多年后,查文斌在一個夜晚只身找到了外公,他提出要給自己定做一口棺材,他說只有徐魯班打的棺材才能讓他睡的舒服。那時候的外公已經不做棺材好多年,但是查文斌開口,他自然不會拒絕。 那一夜,外公讓外婆炒了幾個小菜,他與查文斌兩人喝了個酩酊大醉。這兩個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但是那一夜他們在酒桌上都哭得稀里嘩啦。他們之間說了什么,誰也不知道,因為這段談話我也曾去問過,但是外公依舊守口如瓶,這個秘密就這樣被他帶進了棺材里。 外公的父親死于七十三歲,以前外公經常喝醉了經常會說自己也只能活到七十三歲。 今年,外公七十三歲了,他果然就走了,當然了,這是后話了。 他一生都在和棺材打交道,所以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兒,而我小時候就經常坐在他的腿上聽他和我講那些故事。 外公家的這個棺材鋪是沒有店面的,就是在家房子靠馬路的邊上蓋了兩件小平房。平房有兩扇門,一扇向外開是做生意的,一扇則在后面往里開。往里開的那扇門平日里都是上鎖的,我曾經偷偷進去過一兩次,這門里頭是一個大倉庫,里面擱著的都是些棺材的半成品或是別人預定好的成品,其實就是一停放棺材的倉庫。 這倉庫直接通到里面的大屋,也有一扇門,這扇門的外面有一個小香龕,上面常年潑灑著香灰之類的雜物。每逢初一十五的時候,外婆都會準備一些熟雞、熟鴨的貢品放在上頭。 那扇門邊上一年四季都是陰森森的,外面溫度再高,這里都是涼颼颼的,所以到了夏天,我特愛去那個角落和表哥表妹們打牌。打牌的時間有規(guī)定:過了傍晚四點,外婆就會來把我們這些孩子驅散開,每月的農歷初一和十五更是不讓我們去。 我問過外公,說這些東西都是給誰吃的。外公說那是給來挑選棺材的人吃的,但是我又從來沒看見過那些貢品有人動過嘴。小時候我很調皮搗蛋,孩子們嘴巴又饞,看著那些熟雞熟鴨的就覺得好吃,還有那種用糯米磨成粉做的粑粑聞著都覺得香。 這貢品不止我想吃,我表哥也想吃,但是我知道吃了這玩意可能會被揍,于是便忽悠他去偷。我這表哥只比我大一歲,小時候整天黏糊在一塊兒,膽子挺大,就是有點憨,用農村話講就是愣頭青。 起先,我們嘴饞的是那燒雞,可是雞這玩意有翅膀有腿的,只要動了就能被發(fā)現,怎么辦呢?我們自然有高招,雞的胸膛是被破開的,用手去撕雞肚子里面的rou,而不動外面看得見的,反正這些貢品最后都是會被外婆拿去倒在河里的。 起先的時候,撕涼快小rou下來解饞,可是這玩意一旦開始動了第一嘴,那就想吃第二嘴,一只雞很快就被我們兩個掏得只剩下一個殼子了。兩個孩子吃得滿嘴油膩,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那對雞翅,這覺得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動還是不動? 在美食的誘惑面前,我倆沒有堅定住立場,堅決表示要動,等到發(fā)現一地的骨頭時,那雞已經就剩下個屁股和頭了。 想后悔時已經晚了,吃下去的雞吐出來的骨頭,再想還原那是不可能的了。這要被發(fā)現了挨揍的可能性很大,兩個小孩開始著急起來了,扯破頭的想辦法,最終我想了不是招的招:用紙糊! 這種燒雞的顏色和燒給死人用的黃表紙十分接近,我覺得這個地方光線又暗,外婆應該沒有那么快能夠發(fā)現,我和表哥尋思著,真到了那一天再想辦法,能熬一時算一時。 就是用黃表紙附在那只剩下骨頭的雞架子外面,照著樣子的還給做了一對翅膀。做完這一切,我們兩個就偷偷地溜了,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大人們也沒說什么。明天一早外婆就會把貢品丟掉,她的眼睛不是很好,起的又早,只要糊弄過去了這一次,就算沒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外婆果真就把那些貢品一股腦的搬到河邊給倒掉了,那只雞的事情并沒有被提起,不知是她沒發(fā)現還是故意沒提。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們如法炮制的將一只新的雞消滅,并為自己這種“聰明”的辦法而感到沾沾自喜。 有一天晚上半夜里尿急,我迷迷糊糊地摸索著去廁所方便,外婆家的堂屋里常年點著一對蠟燭,那是供奉著給各路神仙的。去的時候我穿過堂屋發(fā)現角落里好像有一個人在蹲著,只因尿憋的厲害也就沒有注意。尿完了,人也清醒了一大半,回去的時候再一看,那個角落里的人已經不見了,我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我跟表哥兩人是睡一張床的,我這時想起來剛才下床的時候他那一邊是空的,這回來的時候他又在了,那表哥剛才是去干嘛了呢?我推了推他的身子,他睡得很熟,見他不醒就跟著也睡了。 第二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之際,覺得床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接著窗外的月光,我看見表哥坐了起來,然后衣服也沒穿,光著腳就開門出去了。我以為他是起夜上廁所,就喊了一聲:“哥,干嘛去?” 回應我的只有木門得“吱嘎”聲。 第423章 我的外公徐魯班(下) 于是,我跟著也起床,想和他一起去廁所,不想才出門,那個放著貢品的角落里我又看見了一個人,今晚我可比昨晚要清醒的多了。那個人蹲在那里,雙手像是捧著什么在啃,這人光著上身赤著腳只身只有一條短褲,分明就是表哥。這小子竟然半夜偷偷爬起來偷貢品吃!我當時就想,你也太不仗義了,這種事怎么不叫上我呢?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后,只見他手里抓著那只被我倆白天用紙糊起來的雞正在嘴邊來回不停的動著,那只手不停地往雞上做撕扯動作,可是又什么東西都沒撕下來,然后把空蕩蕩的手送到嘴邊,嘴里還不停地咀嚼著,像是吃的很享受的樣子。 他這是在干嘛?我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的舉動,而是伸出手來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氨砀?,干嘛呢!” 表哥被我這么一拍,立刻轉身過來看我,我發(fā)現他的臉整個已經扭曲了,那種笑讓我覺得毛骨悚然,他的嘴還在不停地咀嚼著。突然間,我開始害怕,我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我的表哥。 “??!”得一聲尖叫是我發(fā)出來的,外公和外婆聽到聲音后立刻趕了過來,當大屋的燈被亮起的時候,只有在墻角瑟瑟發(fā)抖的我和已經昏倒在地上的表哥,他的跟前還有一盤用紙糊的雞。 外婆抱起表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折騰了好一會兒后他總算是醒了,可一醒來就喊肚子疼,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打滾,身上也開始出紅疹子,一大塊接著一大塊,人跟著就開始發(fā)燒。 我交代了那盤用紙糊起來的雞的來歷,外公來不及責怪我,急匆匆的披上衣服出去找人,天亮邊,查文斌和外公一起回來了,那時候的表哥已經燒的不清醒了,開始滿嘴胡話。 查文斌用一張符化了一碗水給表哥灌下去,沒一會兒,表哥就開始吐,吐出來的東西不是昨夜吃的晚飯,而是一團團黑漆漆的東西,查文斌用筷子把那些東西撥弄開來,里面原來都是已經團成球的雞毛……他又給開了幾副中藥讓外公去抓,外婆則擔心我會不會跟著也有事,查文斌笑了笑道:“他吃多少貢品都不會有事?!?/br> 開棺材鋪的人家是免不了要進臟東西的,所以這些貢品也都是給他們留下的,主人家只求個平安,你可以隨意吃喝,但是別來搗亂。這道門后面是給那些要死的人臨死之前走的,有的人要求比較高,死后得給自己挑一副合適的棺材,通常會來巡視,所以這道門不是給活人開的,而是給死人,那些貢品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我和表哥因為饞嘴去偷吃,所以才遭了邪,因為我有銅錢印,百鬼不侵,而表哥就沒那么幸運了。從那以后表哥就再也不吃雞了,一直到現在,他只要看見雞毛還會發(fā)憷,想必是當年的惡心勁一直持續(xù)到了現在。 我小時候因為爸媽忙,常年寄宿在外婆家,可以說我的童年有一大半時間是在他家里渡過的。外公有時候閑下來也會跟我講他遇到的一些故事,大夏天的抱著我坐在他腿上聽他講故事是我覺得最開心的時候,那些故事有真也有假,更多的則是他這一輩子真實遇到的。 打棺材最講究的就是木料,過去的老人們一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幾塊上好的棺材料,有錢人會想辦法花大價錢買,有錢人就用楠木或者紅木,再次一點的也會用柏木,普通人家多半都是用杉木,自己扛著斧子進大山伐,越大越直的越好。外公因為這個鋪子的原因,也會去收一下料子存放,因為也有很多人是直接買現貨的。 我跟外公就去收過幾次料,那料子是從一棟老宅上拆下來的,屬于硬木,可以打造比較好的棺材。通常一座屋子,也就是木梁上那幾根是這種好木頭,在建房梁的時候,都會拿墨斗線彈一下,有說法是除了能保證木頭筆直外,還能起到辟邪的作用。 這種硬木的價格在當時已經算很高了,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是這家的主人給的價格卻不高。外公歡天喜地的以為撿了個大便宜,付了定金,約定過幾天就派車子過去拉木料。 好的棺材是永遠不愁銷路的,尤其是這種老的硬木,直挺挺的一根足有水桶粗細,有錢的人早就跟外公打過招呼,誰不想死的時候風風光光。外公盤算一番,這幾根木頭若是打成棺材足足可以賺個五倍,一年只干這一趟活計也就算是足夠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外公尋了一輛拖拉機拖回了那料子,那根頂梁就放在院子里。外婆拿了抹布輕輕擦去那層灰燼之后,那料子竟然還光亮如新,要知道那可是一棟老宅子了。 圍觀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人出起了價格,價格隨著現場的氣氛被抬的越來越高。所謂是好木難求,誰不想自己死后可以千年不腐,萬年不爛?最后外公得了一個在當時幾乎可以被稱為天價的報價。 這些木料連夜就被加工,截下來的木頭除了能打一口棺材外,還有得多,外公舍不得丟。因為早些年自己也打過家具,他就用這剩下的木料做了一把小椅子。若干年后,就是這把椅子結束了他的生命。 當年這口棺材的買主是鎮(zhèn)上赫赫有名的一個生意人,乘著改革開放的大浪,此人依靠經營化肥農藥發(fā)了一筆財,繼而又投資木材和建材,曾一度壟斷了方圓幾個鎮(zhèn)的建筑材料供應,家里開了好幾個工廠。 這口棺材被他歡天喜地的拉回去后,沒有上大漆,也沒有放置在倉庫,反倒是被這家伙給抬到了自家大屋里頭當成了擺設。此人經營木材多年,深知這種木料的珍貴,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每逢有人來訪,他必定帶人去看那口棺材,懂得人瞧個稀奇,不懂的人也會贊這料子來的貴。 他家里人對這么口大棺材擺放在家里自然是不滿的,誰見著心里都會堵得慌,無奈這富人是當家做主的,他硬是喜歡,別人也法子。 他家中有一老母親,年紀已是八十開外,是從民國時代的走來的老人,常年吃齋念佛,足不出戶。有一日,這老太太晚上起來小解,走到大屋之內,腳下一滑,身子沒站穩(wěn)一個趔趄。這腦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那口棺材的棱角上,那腦袋瓜子里頭的血就和顏料似得噴了出來,硬是把棺材前頭那個雕刻的“壽”字給染紅了大半。 老太太就這樣一命嗚呼了,這富人也算是個孝子,老太太生前信佛,他就花了大價錢請了一群廟里的和尚來誦經,折騰了三天總算是完事了,可那口棺材磕碰的血跡卻怎樣都擦不干凈。 本來這東西出了事,那肯定是不好的預兆,但此人愛木如命,只是讓人給抬到了樓上閣樓里存著。從那以后,家里人老在半夜被閣樓一陣陣的腳步聲給驚醒。 這日子一久,他老婆孩子就呆不下去了,搬回了娘家,就留他一人守著大大的屋子。這人闖蕩了半輩子,那膽子自然也是大的,趁著家里四下無人,當天夜里就抄了一把菜刀蹲在了閣樓角落里,心想著若是老娘留在此處不肯走也就罷了,換做是孤魂野鬼的,當頭劈了就是。 第三日,他家兒子回來拿衣服,推開大門發(fā)現屋子里頭空蕩蕩的,喊了老爹幾聲也沒人作答。隔壁鄰居都說沒看見過他出門,他兒子心里有股直覺老爹已經出事了。 要說這父子之間的確是有心靈感應,他“蹭蹭蹭”得就沖上了閣樓,上樓一瞧傻眼了,自己的老爹正吊在房梁上,臉色烏青,舌頭拉得老長,一地的污穢之物,那是大小便都給憋出來了。 這人是上吊死的,用的就是那天抬棺材上樓的麻繩,那口棺材就在他的正下方。這一娘倆兒走了前后不過三個月,都是死于非命,那會兒有人才勸他兒子去尋個高人來瞧瞧。 這高人是誰?方圓幾百里誰不知道查文斌,人是找到我外公,然后托他去找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倒也來了,進屋一瞧,當即讓人拖了那口棺材出去,只說了兩個字:“燒了!” 這棺材那不是一般的值錢,那富人的兒子也懂得木料,就這玩意拉進省城,隨便找個買主,那就能換一輛高檔進口的小轎車。他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若不是老爹一直要親自用來下葬,他也還想倒手賺點錢。 查文斌只是跟那家人的兒子說道:“不信你就去查查這棺材的料子來源,這口棺材無論是拿來下葬還是放著,你家都不會有消停日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