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興奮有點兒壓不住，差點兒就習(xí)慣性地拿出手機(jī)給元午打電話了。

    喂我買了一對兒戒指！

    他的手在兜里捏了捏盒子，千萬不能說。

    至于什么時候拿出來給元午，他也沒想好。

    該怎么給，他更沒想好。

    今天晚上是元午年前最后一次去18號，林城步到的時候比平時晚了一點兒，元午正在吧臺后面站著，江承宇一個人坐在角落里。

    “今兒你不是不上班么，”江承宇給他叫了飲料過來，“怎么這么晚?！?/br>
    “逛商場去了，”林城步笑笑，“差不多逛到關(guān)門?！?/br>
    “這一臉陽光燦爛的，”江承宇斜了他一眼，“一個人逛？”

    “嗯，”林城步往他身邊湊了湊，從兜里摸出了那個小盒子，“你看看。”

    “戒指？”江承宇一眼就看出來了，有些吃驚地壓低聲音，“你買戒指去了？對戒？”

    “是啊，”林城步點點頭，“我不是跟元午要出去玩嘛，想找個機(jī)會給他?！?/br>
    江承宇打開盒子瞅了一眼：“誰幫你挑的？”

    “你保密啊，我還沒跟他說，”林城步說，“我自己挑的。”

    “不可能，這不是你的品味，”江承宇說，“你挑的話估計得挑倆印章款?！?/br>
    “這話說的！我至于那么差的審美嗎！”林城步有點兒不爽，想想又笑了，“導(dǎo)購幫挑的……你覺得他會喜歡嗎？”

    “喜歡不喜歡我不知道，”江承宇說，“不過這個風(fēng)格他肯定能接受，不會嘲笑你。”

    “那就行，”林城步笑著把盒子放回兜里，看了看江承宇，“哎承宇哥，你最近臉上沒傷了?。俊?/br>
    “你是不是欠抽?！苯杏羁粗?。

    “我就關(guān)心一下你?！绷殖遣叫χf。

    “不用關(guān)心，沒戲了，”江承宇點了根煙，“體位不合不相為謀?！?/br>
    林城步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笑了好半天：“至于么，又不是偉大的信念，還這么堅守?！?/br>
    “你懂個屁，”江承宇一口煙噴到他臉上，“就是來氣兒?！?/br>
    元午今天的表演很炫，從酒吧后面出來的時候大廳里一幫人還在沖他尖叫著。

    林城步?jīng)_他揮了揮手。

    元午過來坐下了：“今天來這么晚？”

    “嗯，”林城步應(yīng)了一聲，“幫林慧語拿了點兒東西送我媽那兒去，她沒空跑?！?/br>
    大齊拿了杯麥芽酒過來，元午喝了一口：“這幾天感覺你挺忙的?！?/br>
    “年底了嘛。”林城步笑笑。

    他這幾天跑了兩三次商場看戒指，元午也沒問他去哪兒，他還以為元午沒注意到。

    “是不是有外遇了?！痹缯f。

    “哎！”林城步嚇了一跳，“別瞎說！我上哪兒外遇去！”

    “我這兒啊，”江承宇慢悠悠地說，“我空窗期這么寂寞?！?/br>
    “你……”林城步瞪著他話還沒說出來，身后走過來一個服務(wù)員，手里抱著一個巨大的圓形盒子。

    “干嘛？”江承宇問。

    “有人送過來的，”服務(wù)員說，“說是給你的?！?/br>
    “誰送的？”江承宇愣了愣。

    “沒說，”服務(wù)員把盒子放到桌上，“收嗎？”

    江承宇揮揮手，服務(wù)員轉(zhuǎn)身走開了。

    “什么東西??？”林城步有些好奇。

    “炸彈，”元午說著就站了起來，拉了拉他，“咱倆走，一會兒炸了?！?/br>
    “我cao，小午你這么不夠意思！”江承宇拽著他袖子把他拉回了沙發(fā)上，“人性呢？”

    “看看是什么?！痹缧π?。

    江承宇把盒蓋給打開了，酒吧的射燈這會兒正好從盒子上掃過，三個人全愣住了。

    “cao你的什么意思?。　苯杏畹芍鴿M滿一盒的菊花，“我cao？”

    “你仇家？”元午問。

    “我哪兒來的仇家，”江承宇說，“誰敢跟我叫板？”

    “現(xiàn)在就有人叫板了啊，”林城步從盒子里拿了一朵花出來看了看，“哎，還是真的啊，鮮花呢，還挺香?！?/br>
    江承宇沒說話，從花縫里抽出了一張小卡片，掃了一眼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嘴角抽了抽：“真他媽有創(chuàng)意啊。”

    元午從他手里把卡片抽出來，林城步湊過去看了一眼，念了念上面的字：“要就給你。”

    “常語送的吧？”元午突然笑了起來。

    林城步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之后也笑得不行：“我cao這人是不是有病?！?/br>
    “你倆等會兒再走，我那兒有兩瓶酒給你們，”江承宇站了起來，一邊掏手機(jī)一邊跟服務(wù)員一揮手，“這盒子拿我辦公室去?！?/br>
    過了一會兒，大齊拿了兩瓶酒過來，還帶著很精致的酒架：“小午哥嘗嘗吧，承宇哥自己留了一瓶?！?/br>
    “替我謝謝他，”元午往他辦公室那邊看了一眼，“我過完年再過來了?！?/br>
    “好，”大齊點點頭，“新年快樂啊?！?/br>
    “新年快樂?！痹缧π?。

    新年快樂。

    這話倒是每年都說，元旦說一次，過年說一次。

    但元午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這個詞里所謂的快樂，覺得跟過慣了的每一天一樣，新年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哦，還是有區(qū)別的，不用工作，可以窩在家里。

    元午從來沒覺得過年有什么不同的意義，在身邊所有人都沉浸在過年的興奮和喜悅中時，沒“年”可過的自己也從來沒有過什么郁悶。

    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就像六一兒童節(jié)他也沒得過一樣。

    但今年卻有些不一樣。

    本質(zhì)上他對過年的概念還是沒什么變化，有所不同的是心境。

    林城步是個很容易能把他情緒帶起來的人，這些天林城步每天都一臉喜滋滋地跑進(jìn)跑出，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自己的情緒卻會跟著他走。

    查旅游攻略的時候都會覺得有隱隱的興奮，這種情緒是以前沒有過的，林城步帶給他的。

    他有些享受，這種人人都會有，而他卻是因為林城步才覺察和體會到的感受。

    旅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元午按攻略訂好了機(jī)票和旅店。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個據(jù)說全年積雪時間長達(dá)七八個月的地方，離得不算太遠(yuǎn)，旅游開發(fā)做得還不錯，既能體會原始雪趣，也不會特別艱苦。

    “衣服夠了吧?！绷殖遣蕉自谛欣钕涓皟河謾z查了一遍有沒有漏下的東西。

    “夠了，又不是去漠河?！痹缯驹趶N房里做早點。

    林城步一邊把行李箱拉好，一邊用余光盯著元午那邊的動靜，一個煎雞蛋只能吃著黃的人，要做早點，這讓他非常不放心。

    而且還是包餃子，雖然是買的現(xiàn)成的餃子皮兒，林城步還是覺得吃到奇怪的面片兒湯的可能性非常高。

    “好了，吃吧?！痹绨岩槐P煮好的餃子放到了桌上。

    林城步有些激動地走過去看了看，一盤大概二十個餃子，居然只有三個是破的，現(xiàn)在的餃子皮很結(jié)實嘛！

    他夾了一個放進(jìn)嘴里。

    餡兒是元午問了他之后自己調(diào)的，很意外地還挺香。

    “怎么樣？”元午問。

    林城步?jīng)_他豎了豎拇指，含糊不清地說：“好吃?！?/br>
    “再吃一個?！痹缯f。

    “嗯。”林城步又吃了一個，味道的確不錯。

    “再吃?！痹缯f。

    “……我拿點兒醋。”林城步說。

    “先吃了再拿?！痹缯f。

    “我拿了再吃啊，我想蘸醋……”林城步有些迷茫。

    “先吃！”元午提高了聲音，又看了看盤子里的餃子，指著其中一個說：“吃它。”

    “哦?！绷殖遣綂A起那個餃子放進(jìn)了嘴里，這人偶爾做出一頓還能吃的東西就這么囂張，連吃哪個都要指定。

    元午看著他吃完這個餃子，又研究了一下盤子里的：“這個?！?/br>
    林城步有些無奈，只能再把那個餃子夾了起來放進(jìn)嘴里：“你真的不想讓我蘸點兒……哎！”

    “怎么？”元午盯著他問了一句。

    “什么東西磕我牙了?！绷殖遣讲恢雷约阂е耸裁?，牙都咬軟了。

    “拿出來看看?！痹缯f。

    林城步從嘴里拿出了那個東西，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是一個戒指。

    “這是……”林城步有些發(fā)蒙，看著元午，“戒指？”

    “嗯，”元午點了點頭，“你咬著這個了這個就是你的?！?/br>
    “為什么……”林城步感覺自己怎么都回不過神來了，“會有戒指？”

    “旅行結(jié)婚不都是先結(jié)了再去旅行的么。”元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