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老刑警，一輩子經(jīng)歷了不少的兇殺案。

    現(xiàn)如今網(wǎng)絡(luò)社會的普及，很多兇案網(wǎng)上曝光之后，就會因?yàn)閮词值膬礆埵址ǎ拐麄€社會人人討伐。對我這個老刑警來說，這些年的治安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太多，心理扭曲的兇犯和我剛?cè)牍蚕到y(tǒng)那會兒相比，也減少了很大量，并且手段“仁慈”了不少。

    以前網(wǎng)絡(luò)不發(fā)達(dá)，很多案件都積存在了本地的檔案以及人口相傳的故事里。

    如同建國以來第一大案。

    清華投毒案。

    洪國陽情殺四死案。

    這些案件不如南大碎尸，白銀連環(huán)殺人案這么廣為人知，殘忍程度絲毫不下于任何一個已知大案。

    而我參與的第一個案件，更是將人性泯滅到了極點(diǎn)。

    記得那是在2000年的冬天。

    那天是臘八節(jié)，基本上隊(duì)里面的都放假了，只留下值班和換班的民警。

    刑警隊(duì)也只有我和老謝兩個人。

    民警小劉慌慌張張的跑到我們辦公室，說接到一個報(bào)案，其中一個受害者直接跑到了所里面，來不及做筆錄了，得趕緊出警，兇手極度兇殘，可能已經(jīng)殺了一家人！

    當(dāng)時我手里面還捧著一杯開水，聽的渾身一哆嗦，水都撒到了手上，燙的摔了杯子！

    老謝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老刑警，軍大衣一披，就鐵青著臉跑出了辦公室。

    我也趕緊跟上，并且在民警執(zhí)勤室里面看見了那個報(bào)案人。

    一個臉上滿是污垢，渾身沾滿了鮮血的男孩兒，最多十七八歲的模樣。

    頭發(fā)亂蓬蓬的像是雞窩，眼中全都是惶恐不安，他身上的血跡讓我心頭一跳。

    老謝直接說了句：“胡義！帶上報(bào)案人和小張， 我去開車！小劉趕緊把休假的都找回來！跟著我們來！”

    我的名字就是胡義，而小張則是另一個值班民警。在老謝的簡短安排下，我們?nèi)松狭司嚒?/br>
    在車上一邊了解情況，一邊就朝著男孩兒所說的案發(fā)地趕去！

    這個男孩兒名叫周明。

    據(jù)他口述，他本來在家里面睡午覺，卻突然聽到有慘叫的聲音，他開始是以為弟弟在鬧，沒有搭理。

    聲音很快就沒有了，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子很難聞的血腥味兒和臭味兒。

    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舉著一把砍柴刀就要砍他脖子！

    他嚇得魂飛魄散，和對方搏斗之后才逃出來。

    他也不敢去村里找人，農(nóng)村的人都怕事兒，怕是還沒找到人，就要被砍死在村路上。就直接沖到派出所里面來了。

    民警的表情帶著點(diǎn)兒驚怕，說要不要回去所里面再帶點(diǎn)兒人？

    老謝點(diǎn)了支煙，狠狠吸了一口，說：“人命觀天，所里面小劉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通知休假的回來上班了，必須立刻去阻止兇手?！?/br>
    老謝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平時就是一副干練的模樣，干凈利落的短發(fā)略微花白，眼角的魚尾紋很深，不過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子氣。尖銳，凌厲，心里有鬼的人都不敢直視。

    我這會兒心里面緊張，激動，卻沒有多少害怕。

    這是我進(jìn)警隊(duì)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大案！

    終于不用只是抓小偷，讓我心里面躍躍欲試。

    車上四人情緒各不相同，讓整個氛圍都顯得壓抑無比。

    很快，車就開到了周明家的門口。

    周明嚇得渾身發(fā)抖，不敢下車。

    我和老謝下車之后，老謝已經(jīng)掏出來了手槍，面色警惕的進(jìn)了院子。

    我也抽出來了腰間的手槍，冰涼的槍把刺激著神經(jīng)。

    鼻翼之間卻隱隱約約的聞到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這會兒天還在下雪，院子里面的腳印雜亂無比。

    我心里面一沉，屋子里面沒聲音，兇手可能已經(jīng)跑了。

    老謝一腳踹開了房門。

    我緊跟其后。

    進(jìn)屋之后，眼前的一幕卻讓我頭皮發(fā)麻。

    地上橫陳著一男一女兩具尸體。尸體都穿著普通農(nóng)民的厚棉襖，身上臟兮兮的。

    兩人都是脖子中刀，傷口曝露在空氣中，皮rou翻起，青紫色的rou筋氣管顯得猙獰無比。

    血液幾乎流干了，尸體的臉呈現(xiàn)一股病態(tài)的蒼白。地面的血跡也被棉衣吸走了大部分，讓棉衣滲透著一股沉甸甸的黑紅色。

    在屋子的角落里面，則是落著一個襁褓。

    我強(qiáng)忍著心頭的悸動，還有那股子不停往身上鉆的冰涼感，走到了襁褓旁邊。

    襁褓里面是個嬰兒，此時臉色烏青，雙目緊閉，明顯也沒了呼吸。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是一聲悲切的哀嚎：“爸！媽！你們死的好慘?。　?/br>
    回過頭，就看見周明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崩潰了似的痛苦大哭。

    我聲音沙啞的說：“謝哥，兇手應(yīng)該跑了？”

    老謝臉上愈發(fā)的凝重，低聲說：“小心，先看看家里還有沒有幸存的。”

    我們兩人將周明家中搜索了一圈兒，發(fā)現(xiàn)在后屋里面，還有一個老人被殺。

    老人身上有明顯的搏斗痕跡，胸口，脖子，甚至臉上都被砍了很多刀，滿屋子都是血跡。剛開始的躍躍欲試，變成了極度的壓抑。

    這是一樁滅門慘案！一家四口，竟然只有周明逃出來，如果他當(dāng)時沒醒過來，恐怕就是全家都被殺了。

    老謝安排我和小張守好周明，盡量從他口中問到線索。

    他在周圍看看有沒有線索。

    聽老謝的安排，我回到了屋子門口。

    小張被嚇得不輕，拿著筆錄本的手都在發(fā)抖，問我情況。

    我簡單的說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情況之后，目光就落在了地上癱倒的周明身上。

    周明面露絕望之色，整個人呆滯的一動不動。

    我蹲下身拍了拍他肩膀，嘆了口氣，讓他節(jié)哀順變，可現(xiàn)在卻不是他崩潰的時候，兇手已經(jīng)逃掉了，我們警方需要他提供線索，才能夠找到兇手破案，給他全家報(bào)仇。

    周明渾身抽搐了一下，表情露出一股子猙獰，隨即又是無力的感覺，慘白著臉色搖頭說：”我沒看清楚他是誰，他渾身都是血，我被嚇壞了，和他搏斗了幾下就跑了出來，他也沒追我?！?/br>
    我眉頭微皺，詢問周明還記不記得面部特征。

    周明斷斷續(xù)續(xù)和我說了一些。

    我大概梳理記在了本子上。

    犯罪嫌疑人，男，身高大概1八0，體型偏胖。

    繼續(xù)詢問周明，周明卻說不出來更多了。

    我就開始詢問他，家里面是否得罪過什么人，有什么仇家，社會關(guān)系一類的。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卻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不少村民，分分面露驚疑的問是不是殺人了？

    還有人問：“是不是周家小子殺了他爸媽？”

    周明的臉色越發(fā)的痛苦，整個人蜷縮起來發(fā)抖。

    民警跑去拉起來警戒線，不讓村民靠近。

    我正準(zhǔn)備繼續(xù)讓周明說點(diǎn)兒什么的時候。

    突然就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肯定就是周明這個天殺的！好好的書不讀，天天跟著二流子混社會！連爹媽都?xì)ⅲ@樣的東西，趕緊抓起來槍斃！別禍害社會！”

    周明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站起來，大吼了一聲：“我沒有殺人！”

    他面色猙獰無比，抓起來院子里面的鋤頭，朝著村民那邊就沖了過去！

    村民嚇得四散而開。

    我趕緊攔住了周明，民警也喝止了村民，讓他們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