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然真的不比高貍好到哪去，也只是沒有觸犯交通法而已。這次回合化堅定了雙方的一個想法：以后出差的時候，決不讓方向盤掌握在對方手里。

    “我已經和那邊聯(lián)系好了，那兩具尸體還可以再看看，如果是找那個印記的話就算了，后腦的部分已經燒的沒有樣了?！崩钊稽c了點頭，他剛才開車過來的時候自己心里也慌著，現(xiàn)在還沒緩過來，聽不進去高貍說的話。

    “現(xiàn)在五點二十，你做完尸檢，然后把尸檢報告發(fā)給我，剩下的我來做。明天……我們找人開車回去吧?！崩钊获R上點頭，生怕高貍反悔。主要是因為李然聽到高貍明天不開車，他就覺得這一趟也值了。

    李然做尸檢，再加上寫報告，怎么也得兩個小時。這都夠高貍睡上一覺了，但是她在要案組的辦公室晃悠了一圈，然后掏出手機?！爸荜牐矣悬c事想問您……”

    高貍和謝斌還是有些不一樣，謝斌如果找周建出去，一定會先找好一個飯館，然后點些小菜，和周建暢飲一番。但是高貍喜歡公事公辦，如果是工作上面的問題，高貍還是更喜歡在辦公室里解決。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待之道，一杯清茶，幾塊糕點?！拔蚁雴枂柡h這個人?！备哓偟穆曇粲行╊澏叮m然謝斌安慰過她，但對于胡遠的死，高貍還是耿耿于懷。“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他原來是武警的一員，也的確是一個臥底，但是后來反水了?！?/br>
    “四年前，我們有過一個調查組，專門去調查這個組織。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現(xiàn)在發(fā)展得這么迅猛，只是偶爾有幾個偏執(zhí)狂發(fā)表一些反社會的言論。后來因為他們也聰明了，知道一些事情要偷偷進行，胡遠當時作為調查組里的一員，就執(zhí)行了臥底任務?！?/br>
    其實聽到胡遠反水以后，高貍就放心了。就算胡遠是臥底，這件事也說不上是高貍的錯，而且他是真的有心要殺張平。“胡遠為什么反水？”周建講到胡遠臥底的時候就不再開口，而是細細地品味杯子里的茶。

    “那個組織有很多人的資料，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弄來的，大概都是些大jian大惡卻沒被法律制裁的人。他們就是為了懲治這樣的人，伸張自己心中的正義才組建那個組織的。我們當時都叫他們‘七號’因為胡遠當時就是最底層的人，代號就是七號?！?/br>
    周建呷了一口茶，像是不想回憶到那段時光?！八麄兪种袑嵲谡莆樟颂噙@樣的事例，我知道很多人對這些所謂的現(xiàn)實特別敏感，就會產生極其強烈的反社會情緒，胡遠就是這樣。后面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說了，他反水了，而且為他們做了不少事?！?/br>
    高貍能感受到周建的悲傷，正如她以為自己把同伴擊殺了一樣。“這事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又翻出來？”

    周建揉了揉鼻梁，這段時間他也從沒好好休息一下，一面擔心自己這邊的工作，一面還要擔心謝斌那個小子在要案組怎么樣。“胡遠反水以后，我們原來的調查組就解散了，因為怕再調查下去會被他指認出來。等到下一個調查組接替我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消息了?！?/br>
    當年的“七號”在一瞬之間銷聲匿跡，這絕對是最令周建他們摸不著頭腦的事，不管后來誰去調查，都沒有任何消息。很長一段時間，合化都沒有像“七號”那樣鼓動群眾報復社會的組織了，這個調查組也可以解散了。

    “四年前，我二十歲的時候……周叔?！敝芙ㄒ呀浐芫脹]有聽見高貍這樣叫他了，尤其是在聊公事的時候?！霸趺?？”

    高貍抿了抿嘴，“當時和你一起在調查組的人有誰？”周建的年紀不大，也就三十七八，看上去還能更年輕一點。但是他總和高貍的父親待在一起，稱兄道弟的，而且進入市局的年頭不短了。高貍她們叫上一句周叔還沒有什么壓力，謝斌那個年紀有點尷尬，只能叫周隊。

    “你問這個干嘛？”周建又呷了一口茶?！澳莻€監(jiān)控是不是你放在樹上的，背后推動這件事的人有沒有你？”這樣的語氣和長輩說話已經是很冒犯的行為了，但是高貍就是沒辦法控制她的脾氣。

    她和周建認識的更早。周建二十歲的時候就和自己的父親一起工作，兩個人雖然年齡差了幾歲，但是脾氣很相投，高朋又因為能力出眾，在市局站得穩(wěn)當，自然就能幫襯到周建許多，周建也十分感謝自己的這個前輩。

    高朋有的時候任務比較危險，家里的妻女放心不下，就交給周建照顧。高貍認識周建的時候，周建二十二歲，高貍只有八歲。每天上學放學都是這個叔叔接送，周建在她心里和父親幾乎一樣重要，她相信周建是不會騙她的。

    正如自己的父親，高朋有什么事不能告訴高貍的，只會保持沉默，但永遠不會對她說謊?！安皇俏摇！敝芙ㄒ脖至诉@個原則，“那是誰？”高貍的那個問題他回答不了，就不說話，專心地吃著糕點?！安皇悄?，就是我爸?！备哓偓F(xiàn)在“無理取鬧的樣子”讓周建想到了十幾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你是誰？”那個小女孩用稚嫩的聲音問著，語氣中還帶著些防備。

    “我是你爸爸的同事，來接你回家?！敝芙ㄟ@樣說，八歲的小高貍也不會相信。他只能給高貍的mama打了個電話，讓她來做個證。至于高朋，現(xiàn)在不一定在哪個地方執(zhí)行任務呢。

    回去的路上，高貍一直很沉默，周建也沒哄過孩子，當然不知道怎么和這個小姑娘搭話?！笆遣皇撬植辉诩?？”無聲就是默認，周建一直相信這個道理，所以他只能不說話?！澳闶遣皇且獛胰ゾ?？”

    周建不知道她這個問題從何而來，可能高朋以前做慣了這樣的事?！安皇前??！?/br>
    “那就是我爸，他要讓我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