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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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去看了一眼查文斌,沒錯,這眉宇之間,這鼻子和嘴巴,這神態(tài),簡直就是照著查文斌刻的啊!我這人有個毛病,心里藏不住話,一有想法就會說,嘴巴一塊就道:“咦,文斌,我看這人跟你有幾分相似啊?!?/br> 查文斌抬起來頭怔怔地看著我,一臉錯愕,他馬上又低下頭去,然后他盯著那個石板上的人足足有三分鐘,好久他才自言自語道:“是挺像啊,那這個孩子是……” “哎呀,巧合巧合?!蔽抑浪侨诵氖轮?,我這一說怕是他又有什么想法,趕緊打圓場道:“一個石頭雕刻還能咋的,那兵馬俑還不都長得跟你挺像,一副大家都欠你錢的樣子,冷冰冰的,看完了,這到底什么玩意???” “這是十八層地獄圖,從第一幅的泥犁地獄到第二幅的刀山地獄,你看的第三幅是沸沙地獄,那不是火山,是燒得通紅的沙子把人丟上去。第四幅那大缸里煮的不是水,是大糞,那個是沸屎地獄。你看這倒數(shù)第二幅就是第十七層地獄,那些人的身上都被萬蟲噬骨,這是蛆蟲地獄?!彼D了頓,用腳點了最后這幅圖道:“這就應該是最后一重地獄了,烊銅地獄,這個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烊銅淵,這里也叫做無間地獄,據說被關押在這里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在這無間地獄之中,永遠沒有任何解脫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絕無其他感受,而且受苦無間,一身無間,時無間,行無間。” 被他這么一說我當時就覺得雞皮疙瘩橫起,這他娘的要真是有這些個地獄,我可是一個都受不了趕緊招呼他道:“別看了,肯定是畫了嚇唬人的,咱要不走吧?” 查文斌搖頭道:“是它把我們帶到這里來的,不會毫無目的,我們再仔細檢查一下,估計有哪里漏了?!闭f罷他又蹲下身去看那第十八副圖了,其實我不知道,因為這一次,在查文斌的心理已經埋下了一個陰影。 這里真的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頭,我實在看不出這里有什么特殊,如果真有人,也沒地兒藏。我就蹲在那兒看著查文斌來來回回的找,蹲的時間久了人就想困,時間實在太晚了,我就索性站起來靠在墻上想瞇會兒,就這時我好像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嗚嗚”得聲音,有點像是我們家呆呆的叫聲。 “你別動!”我喊道,然后把耳朵貼在墻壁上又仔細聽了一下,那聲音很又沒有了,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和查文斌相距大概三米遠,此時我倆連呼吸都屏住了,真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突然我又聽到“嗞”得一聲,就像是狗爪子撓在木頭家具上發(fā)出的那種聲音。他和我?guī)缀跏峭瑫r動的,在我的后側那面墻上,兩人同時看了過去,他用指了一下,我點頭示意表示就是這兒! 這是一扇白墻,無論從哪邊看都是,墻壁的年代有些久遠了,白墻上開始有些許多開裂,一道一道的裂縫,還有雨水濺起的泥土,乍一看是不起眼的。查文斌用手摸著那扇墻,就在那大約不過一米寬的位置來回的仔細搜尋,終于他有了一點發(fā)現(xiàn)。 這扇墻上開裂的縫隙和四周有些不同,若是你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其中有兩條線是從上到下完全鏈接中間無斷開。這兩根線看似是不規(guī)則的顏色卻要比其它的裂縫略深,查文斌示意我往后退,我也不敢怠慢拿著五六半已經上好了膛,我心想不管是什么東西,門一開,老子先給你來個下馬威。 他先是用手推了一下,不行,接著他把肩膀頂了上去,一發(fā)力,我就聽見“吱嘎”一聲,那裂縫越來越大,原來這扇墻真的是一道門! 推得約莫有半個人能擠進去的時候,查文斌也是氣喘吁吁了,此時我不是正對著的,他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和他兩人還算是有默契,他舉起手中的火折子側身猛得往里面一丟,我一個側步已經閃了過去舉槍做好了擊發(fā)準備。 這個配合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的,待我到移到正面的時候,火折子剛好落地。我那白晃晃的礦燈一瞬間就掃到了地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剛想打卻發(fā)現(xiàn)不對勁啊,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我家的呆呆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忠犬呆呆 “文斌,是狗,我家的那條狗在里面?!?/br> 他保持著警惕,四處打量道:“還有別的東西嗎?”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好像是個地道,狗就在外面被什么東西堵著嘴巴,別的暫時沒看到?!?/br> 越是這樣的情況下,越是不能放松,上過一次當就不會再吃第二次虧。人著了臟東西的道不外乎幾個原因:身體虛,陽火衰;心中有邪念;注意力不集中被乘虛而入。查文斌慢慢的繞了過來,看到的確沒什么才慢慢放下,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把隨身佩劍都給拔了出來。 呆呆已經奄奄一息了,它的身上有好多傷,背上的幾條已經可以看到肋骨,喉嚨上還有一個血洞,剛好手指粗細,它的嘴并不是被賭上了而是血水太多開始凝固結痂。它看到我來的時候還在努力掙扎著爬起來,我看到它的尾巴還在搖,當時我眼淚不爭氣就嘩啦啦的下來了,一把抱住那狗對查文斌說道:“我不管它是不是什么千年老妖,總之我要它死無葬身之地!” 查文斌隨身帶著藥,幾個瓶子里一樣倒了一點,我把身上的衛(wèi)衣給撕了扯成布條子給那狗包上,查文斌檢查傷口的時候說道:“還好它是條黑狗,黑狗血本來就是辟邪克制僵尸的東西,所以尸毒對它沒有作用,喉嚨這傷只是出血貫穿,就怕背上那幾道,傷成這樣,它肯定是和那東西廝打了?!?/br> 不用說,呆呆肯定是為我打的,呆呆護主,雖然它是條雜種狗,但站起來也有小孩那么高,平時看上去一般人還不敢靠近,要不是我和胖子那一會嚇唬它,我想它一定會成為村里的狗王。我又脫了身上的大衣放在地上給呆呆墊著,它看我的眼神還不停伸出舌頭想舔我的手,自從我回來后它總是躲著我,從未像今晚這么親熱過,我是真不忍心看下去了,那心里難過的真想死過去算了。 “呆呆,你在這兒別動,我一會兒就出來接你?!?/br> 這里有一個石洞,一人高,洞口有著明顯的開鑿痕跡,在洪村我的印象里這樣的洞不止這一個。以前小時候大人們給孩子講故事都說洪村的山上有好些山洞,洞里埋的都是金銀珠寶,說是那些逃難的人來不及拿走留下的,大人們總是嚇唬孩子,說洞里有猛獸毒蛇守護,進去就出不來了。 這樣的故事是難不倒我們這樣的孩子的,在洪村村委會的后山,我一同學家后院也有這么一個洞。六十年代末期的時候,中蘇關系破裂,蘇聯(lián)威脅要對中國實行核攻擊,毛主席指示全國人民要做好戰(zhàn)斗準備,號召舉國上下進行深挖洞,廣積糧的運動。當時洪村分配要開挖三口防空洞,因為浙西北是沿著天目山脈分布,多是巖石,很難打洞,當時就選了我同學家后院的那口洞在原基礎上進行擴張。 我父親那一年也參加了,我聽他說當時挖洞的是兩個生產隊,大概五十多個勞力。白天干活,晚上挖洞,那會兒人的積極性很強,打洞采取的也都是原始手法。原先的洞和我現(xiàn)在看到這個有些類似,洞里的地上鋪著一根接著一根的圓木棍,好些木棍都已經腐爛,他們就是用鋼釬和鐵錘打。 當時這洞誰沒進去過,也不曉得有多深,他們是打一段算一段,打到大概二十米左右的時候就說發(fā)現(xiàn)地上有骸骨。我父親當時從部隊回來還是有些經驗的,他人力氣又大,被公社指派現(xiàn)場做指揮。 聽我父親講,那洞里的白骨累的和小山包似得,一開始他們用板車裝了往外運,就倒在現(xiàn)在的洪村小學cao場上,那會兒那地兒是個水塘。后來一直到把那水塘給填滿了,里面的骨頭都還沒運光,再后來有一次他們晚上開洞的時候那洞塌方了,砸死了兩個人,因為當時社會風頭緊,誰也不敢提封建迷信的話,否則是要被抓去批斗的。 因為死了人,那洞自然誰也就不肯開了,我父親擔心出事,就出面寫了一張地質不穩(wěn)定要求換地方重新開挖的申請。剛好那一年的公社大隊主任是我父親以前的老連長,兩人心照不宣的就把這事兒悄悄給辦了,也沒上報,否則我父親都有可能要吃官司的。 當時我爺爺就說,那洞叫做萬骨洞,是不能挖的,說我父親他們動了太歲才遭的報應。我父親那人本來和我爺爺關系就不好,就十分反感,索性也沒把那洞口給封住就隨它去了。 后來一直到我讀小學的時候,我還去那地兒玩過,大概往里走不到四五米深就被碎石給堵住了,洞里積水也很嚴重,不過很奇怪的是那個洞里流出來的水常年都是銹黃色的,小時候我們都說里面肯定有飛機大炮爛了才這樣。 我要進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后腳有東西掛著了,回頭一看,原來是呆呆,它側著腦袋用牙齒死死的咬著我的褲腳。我那個心疼啊,它嘴邊的血還在往外淋呢,查文斌看了也說:“這是條好狗啊?!?/br> “呆呆,你放心,我快進快出,這有人幫忙呢,咱去給你報仇的,回頭等你好了我就把花花要過來給你做老婆,你聽話啊?!闭f著說著,那狗慢慢得又松口了,我知道其實是它真的沒有力氣了,它已經到極限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它已經昏昏睡去,抹了一把眼淚,我對查文斌說道:“走,咱去干了他個狗日的!” 礦燈已經開了一整晚,這種電瓶沖滿的極限差不多可以照四個小時,現(xiàn)在它的光已經開始衰退的很明顯了,我和查文斌一前一后貓著腰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徹底熄了。好在他有火折子,這家伙很古怪,他不會用手電筒,從我和他東北插隊的時候他沒事就閑下來做那玩意,這種用黃磷粗紙加工的取火工具被他優(yōu)化了,他在其中加入了蠟可以延長不少的時間。 這地方也有木棍,很干燥,和我父親講述的那種很相似,于是我便說道:“弄個火把吧,這地上遍地都是棍子。” “你用吧,我還是習慣這個?!彼盅a充了一句:“你猜這些木棍是干嘛的?” “總不是柴火,看著有些像是起滾軸的作用?!?/br> “聰明,我看了一下這里的高度和寬度,再加上這地上的木頭,基本可以推斷出這是一條墓道。這些木頭用來運送棺槨的,棺槨在下葬之前是不能碰到土的,這里空間又小,架在這些滾木上前面用人拉,后面用人推倒也方便?!?/br> 我說道:“這倒是證實了你的說法,這里果然適合做陰宅,看來外面那義莊也是個偽裝咯?!?/br> 查文斌說道:“我不得不說這個人很聰明,沒有人會想到義莊的背后就是一座大墓,這個墓主人硬是把這座山給掏空了,也不在乎多修外面那點宅子。誰都對義莊會有忌憚,平常也不會有人來這里打轉悠,更加不會猜到義莊只是這座墳墓外面的一項地表建筑罷了,既安全又可靠,還常年有香火供奉,只要這義莊不倒他就可謂是千年香火不斷?!?/br> “娘的,這也是個jian人啊,這樣的想法都能搞的出,我真是服了這些古人了,弄個墳窩子還弄出這么些花花腸子來,要是胖子在一準進去叫他尸骨無存。” 沿途的石壁上都刻著紅色的圖案,中國人善用顏色,紅色顏料早在商周之前的文明中就早已出現(xiàn)。這些圖案的構造十分簡單,我也看不明白,用現(xiàn)代的話講那叫抽象主義。有些畫得是人物,面部表情卻是很夸張,最明顯的就是這些人的眼睛特別大,幾乎占到了整個面部的三分之一。 我沿路看著這些壁畫,很多都是描繪了農耕狩獵還有祭司的場景,要說我還是讀過那么一點書的,歷史成績也還不錯,腦門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這他娘的不會是個史前遺跡吧? 突然我身前的查文斌就停了下來,他一招手輕聲說道:“蹲下蹲下?!?/br> 我貼著他的背輕聲說道:“怎么了,有動靜你就說,我先來他兩槍?!?/br> 查文斌回過頭道:“噓,你聽,好像有風鈴的聲音?!?/br> 我豎著耳朵聽了好一陣子也沒發(fā)現(xiàn)半點動靜,倒是他一直在那偏著個腦袋,還對我說道:“這旋律怎么這么熟悉呢,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似得?!?/br> 我趕緊捅了捅他的后背道:“查爺,您可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是啥都沒見,要不就你耳朵比我靈敏,要么你小心著點該不是又是著了道吧?!?/br> 查文斌一臉正色地問我道:“不,很清晰,你沒聽到?它是有旋律的,忽高忽低,我不會聽錯的,就在這里面。” 被他這么一說,現(xiàn)場的氣氛我頓時就覺得緊張了起來,說實話,我這人你讓我去實打實的面對什么,我或許不會怕,但是我最怕的就是看不到的東西,那心里沒底。折騰了這一宿,我是憑著一口惡氣還在精神著,被查文斌這么一說,我那心里又開始忐忑了。 “跟你說個事兒,去年我在南京夫子廟碰到一老頭,他給我算了一卦,說是我今年有個劫,而且是會出在閏月里,我一直憋著沒跟你說,你覺著靠譜不?” “那你信他還是信我?”他反問道。 我貓著腰道:“廢話,當然信你啊?!?/br> 然后查文斌無比冷靜地看著我說道:“那他說的就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間地獄 我看了一下手上的表,這塊表是胖子送給我的,上面的時間顯示已經是四點四十四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是這么背的數(shù)字,心中突然就出來一種不好的預感。 查文斌拿著火折子輕輕跟我說道:“要是我有什么突發(fā)情況,你掉頭要快,兩個堵一塊兒不好跑。” “跑?跑個球勒?!蔽遗牧艘幌率种械奈辶氲溃骸笆撬鼈兊门埽覀z一文一武,你玩陰的,我玩陽的,咱倆加起來就是一太極啊?!?/br> 往前又走了約莫有十五米的樣子,這洞開始變得寬敞了一點,能夠兩個人并肩了,正中的位置還是鋪著圓木,但是第一個墓室出現(xiàn)了,就在我的左手邊,查文斌那邊也有一個。這兩個墓室都沒有門,敞開著的,地上這會兒撒滿了黑炭,踩上去軟塌塌的。我知道,這是以前用來防潮的,木炭可以吸水。 查文斌的意思是先左后右,我瞄在那洞口索性拿起一根圓木,那木頭被壓過都開裂了,邊邊角角的很毛糙,用火折子一打不一會兒就點著了。我頓時就覺得四周亮堂了很多,這一路都是圓木,起碼火把是不愁了,有了這個,人膽子也大了幾分輕輕側過去一手拿槍一手拿著火把往里頭一閃便進去了。 這個房間大約和一般人家的廚房差不多大小,地面上散落著很多像沙礫一樣的東西,遠處可以看到有一個燭臺,蠟燭是燒掉一半的狀態(tài),還有些碗啊瓶啊之類的,沒見其它。查文斌看以后分析道:“這應該是個耳室,你看這個里沒有設門,意思是四面八方都可以進來,這個東西叫做八方圈門。地上那些東西應該是糧食,這里是個糧倉?!?/br> 右邊那個我們也進去瞅了一下,和左邊這個類似,不過里頭有很多骨頭,檢查了一下都是動物的,什么雞啊牛啊羊啊豬啊,甚至還有一條魚的,這里就是存放rou食的。這些個古人很是講究,死后也要按照生前居住的配置,沒有太多異樣我們決定繼續(xù)向前。 按照查文斌的判斷,出現(xiàn)耳室很快就會出現(xiàn)配室,這里通常是給墓主人生前的仆人、小妾等居住的,主人講究對等,一左一右。果然,走了不到五米,這兩個房間照例出現(xiàn)了,可是讓我們覺得有些意外的是,這兩個房間里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沒有布置。 過了這一層再進去就應該是主墓室,一般主墓室的兩邊會各有一個陪葬室,這里通常是盜墓賊光顧的地方,這個墓我們相信絕對沒有人曾經進來過。其實我和查文斌是沒有經驗的,若是有經驗的人絕不會這么貿然的闖進這樣規(guī)模的墳墓,因為這里面氧氣夠不夠,有沒有機關陷阱,會不會有防盜措施,這些問題我倆統(tǒng)統(tǒng)沒有考慮。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等你想起來要考慮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或許是一開始的四個房間毫無異樣讓我和他都有些微微放松了警惕,我用火把都可以看見主墓室的大門,那是一扇純漢白玉雕刻的對開門,門上打著拳頭大小的門釘,此時看距離不過也就十步之內。 門是開著的,這在我們意料之中,因為那倆東西肯定是進去了,它們是有rou身的,不可能飄飄然的就不見了。我和查文斌就放佛是長征時的紅軍,眼看這就要翻過雪山了,于是,經驗不足成了我們的致命缺陷。 那地上的圓木就跟火車軌道似得筆直往里,那里是無盡幽暗世界的盡頭,那門開著就在和你招手。 這會兒我的耳邊就好像有個花枝招展的風sao老娘們揮舞著手中的手帕在那喊道:“來啊、來啊,各位大爺里面請?!?/br> 于是我動了,查文斌也動了,三步,最多也就這個樣子吧,我就覺得腳底一松,然后就聽見“轟隆”一聲,再然后我享受了一回自由落體的感覺。屁股著地的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那種疼痛是從骨頭里蹦出來的,我聽到了骨骼的崩斷聲,我也根本看不清四周到底怎么了,火把也已經滅了。我只知道我喘不過氣來,我的下半身暫時就失去了知覺,痛的不敢哼哼。 查文斌的情況比我好不了多少,大家都是rou體凡胎,我比他還強壯那么一點點,好在我聽到了他粗重的呼吸聲,至少人還活著。 臭,惡臭,說不出來的那個味兒,有點像過期了的沙丁魚罐頭打開后那種臭味,我只覺得自己的喉嚨開始癢,接著便開始嘔吐。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約莫五分鐘左右吧,一直吐到我覺得膽汁兒都要出來的時候他的火折子打亮了。 查文斌給我了一個小瓶子,我放到鼻子下面聞了一下,頓時感覺清醒了好多,我也開始好受一點了。一直到掉下來五分鐘之后我們才有了第一次對話,我說道:“夫子廟那個算命的老頭挺準的哈?!?/br> “有事沒?”他問我,我回答道:“估計骨頭斷了,都嘎嘣響了,你沒聽到嘛?” “聽到了。”他說道:“又不是你的骨頭嘎嘣響,你怕個什么。” “不是我的?”我遲疑了一下,好像我已經能動了,那剛才就是摔岔氣了,不對啊,我明明聽到了,“難道是你的嘛?你怎么樣了?”我趕忙掙扎著想爬起來,才一動又聽到了“嘎嘣”一聲傳來。 這時查文斌拿著火折子往邊上一湊道:“看看吧,這里到處都是死人骨頭,剛才掉下來砸上去了,好在死了有些年頭,這些骨頭都已經是粉碎了,要不然就是戳也給我倆戳死了?!?/br> 我順著他的火折子一瞧,好家伙,查文斌那小子這會兒腦袋上枕著的就是倆人頭啊,那空蕩蕩的眼窩子還有裂開的嘴巴,下顎骨不知道去哪里了。再一瞧,我自己身下還壓住一具呢,整個肋骨應該讓我一屁股給坐的粉碎,我當時就叫了,而且是大叫了起來!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道:“叫甚呢?” 我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心情道:“爺,都這樣了,你還不許我叫呢!” 那是怎樣一個場面,我很難形容,就是你的四周全是白骨,有完整的,有不完整的,它們互相疊加,各種姿勢。那些骨頭身上的衣物都已經腐爛,有的掛著點布條子,有的干脆是裸著的,有的腦袋滾到了一邊,有的胸口缺失了好幾根,沒手的,斷腿的,總之這里就是一個萬人坑! “我滴乖乖,我爹說的不假啊?!?/br> 查文斌也是一臉暮然,縱使當年我們在東北野人屯里發(fā)現(xiàn)過很多骨頭,但和這樣密密麻麻的比起來都是小兒科,你人只要一動,那些骨頭就會滑落,根本無處下腳。抬頭往上看,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掉下來有多高,我突然想到這些人難道全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和我們一樣嘛? 他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對我說道:“他們不是的,這些人都是陪葬的,這里才是陪葬坑!” “這得殺多少人啊,我都不敢想象了,什么年代能這么沒王法?!?/br> 查文斌說道:“以前都這樣,這么大的工程全憑人力,你看那個人身邊還有個鎬頭,我估計這些都是當年負責修建這里的苦力,工程完畢后就全部被弄到這里陪葬了,這種事例不少見的。還有你看他們的姿勢,我感覺到這些人是被活埋的,關在這里慢慢等死,你看那邊靠在墻角的他是在祈禱,還有那個跪著的,那個好像還是個孩子。” 的確,我看到有一個尸體是弓著的,他的懷里還有一具白骨,只有成人身體的五分之一大小,應該是個小孩兒。 這樣類似的慘狀到處都是,我和查文斌疼痛感開始消失之后便起身仔細打探這個地方,這里長約二十米,寬約十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初步數(shù)了一下有不下三百具白骨,而我們的腳下是看不到底的,看這架勢,估計下面是一層人疊著一層人上來的,因為有好多尸體的手只露了半個在外面,估計是沒爬上來的。 留在上面的這些白骨應該是當時的幸存者,可以想象他們被成堆成堆的趕到這里,運氣好的踩著別人腦袋往上爬,運氣不好的,當場就給壓死,哀嚎聲,求救聲,這些人蠕動著自己的身體,他們就像是被塞進罐頭里的蟲子四處爬啊爬著。 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活著的人拼命四處尋找出路,那些死去的尸體開始腐爛,密封高溫的環(huán)境讓這里曾經一度變成了人間地獄,污水橫流臭氣熏天。蛆蟲和細菌開始吞噬著死者的rou體,活著的人缺水缺糧,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他們逐漸開始放棄,崩潰,一直到死亡……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張家密道 這里四周都是巖石,光溜溜的,有些部位明顯被人砸過,這應該是他們生前最后掙扎的痕跡,我有點后悔來這了,我對查文斌說道:“我們會和他們一樣,留下來的都是被人發(fā)現(xiàn)隨意踩踏的白骨,不過我請你幫個忙,要真不行,你一槍打死我,我不想活活等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