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糊涂學(xué)藝
吃過晚飯后,薛讓帶著她再次走進(jìn)榮親王的“香閨”。 這屋子因為太臭,已經(jīng)被薛讓出手少了些藥材在屋子里熏,眼下一推門,香氣和臭味一同攪合在一起。 “嘔!”那股強烈的嘔吐欲又來了。 薛讓立住,“你該不會是有了吧?怎么吐個沒完?手拿過來,我看看?!?/br> 她向后一縮,“有什么有,這又臭又香的味道也只有你受得了?你這都是些什么怪癖?” 薛讓叫來下人,“去,弄兩塊黃姜來,從中間砍一刀就行,要快?!?/br> 楊婧用帕子捂住鼻口,越走近榮親王的床榻,這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就越發(fā)強烈,簡直比前一次她進(jìn)來還要熏人。 倒是榮親王自己躺著沒什么事。 “起來?!毖ψ屘吡舜查揭荒_。 榮親王翻過身,露出一張八字須方臉,眉尾向下,一臉委屈相,“我這病真這么邪乎?連你來都治不好的嗎?” 薛讓看了楊婧一眼,又踢了他一腳,“什么治不好?我什么時候說過治不好了?” 榮親王跟著也緊看了楊婧一眼,像是馬上與薛讓達(dá)成了什么共識,他笑呵呵說:“是是是,有你在這兒,閻王爺親臨也休想把我的命收走,是吧?老薛?!?/br> “你閉嘴?!毖ψ尯人痪?,又說:“起身把褲子脫了?!?/br> “???又脫?” “讓你脫你就脫,廢話怎么這么多!” “可這不是還有……”榮親王向著薛讓擠眉眨眼,熟料“唰”地一聲,下身的長褲碎成了幾塊破布,楊婧避開眼。 薛讓用手一扯,將她送到站起身的榮親王身前。 “看仔細(xì)了。” 她梗著脖子,不敢向下望,“看…看什么?。 ?/br> “自然是看他……算了,你起來?!毖ψ屌R時改了主意,一把將她拉回,掌風(fēng)一松,榮親王“彭”地一聲躺上了床,哎喲喲直叫喚。 “此毒名為綺香,中毒者,傷口由內(nèi)到外逐步腐爛,發(fā)出腐尸般惡臭?!毖ψ屢贿呎f,扯開被子將武進(jìn)蓋上,再拉開他胸膛的褻衣,“只不過他中毒的地方比較奇特,想來是下毒者知道我在此處出現(xiàn)過,于是特意為我準(zhǔn)備的盛宴?!?/br> 雖不知他為什么要與她說這些,可楊婧還是抱著多學(xué)一點是一點的心態(tài)將他說的話認(rèn)真記下。 萬一日后再有遇見,也好有個應(yīng)對之策,若是遇不到,長個見識也是極好。 薛讓手持薄刀,在武進(jìn)圓白的肚皮上劃了一刀,“中了綺香之毒者,三日之內(nèi)毒氣會迅速傳遍全身經(jīng)脈,你看他的血是不是黑了些?” 刀尖上沾著一絲泛黑的血跡遞到她的眼前。 “是。” “再仔細(xì)看,是否尚未全黑。”薛讓治病時不似平常,雖看不見他面具的神情,但楊婧能感覺到,他此刻的表情定是無比認(rèn)真與嚴(yán)謹(jǐn),她也十分配合,“是不怎么黑,尚有余紅?!?/br> “嗯,這就說明這毒在他身上未到三日?!?/br> 武進(jìn)聽著面前二人一問一答,好不悠閑,頓時有些疑惑,“我說老薛,你這是在治病呢?還是……”話還沒說完,薛讓已點了他的xue道。 “記住了,我薛讓從不欠誰人情,你確實救過我一次,現(xiàn)下我有兩樣?xùn)|西供你選擇。” 楊婧正色,“好?!?/br> 別人要回報是好事,總不好拒絕,再說回報這人還是世上醫(yī)術(shù)一絕的鬼醫(yī),看來這次回臨安之舉,也算是半道撿了個便宜。 薛讓挑眉,“我手上有兩樣本事,一樣是醫(yī),一樣是毒,你選一樣。”他才不會說,自己是看上了楊婧的潛能與膽識。 她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轉(zhuǎn)眼卻又變成喜色,“是藥三分毒,何以醫(yī)毒要分家?” 薛讓深深看了她一眼,此女總是于不經(jīng)意間能讓人驚艷。 是啊,他輾轉(zhuǎn)多年,困惑已久的問題,居然在今日被她這短言幾句道破。 世人皆罵他亦正亦邪,救的人遠(yuǎn)不如殺的人多,可天下有誰說過醫(yī)者不能殺人? 薛讓在屋中走了三步,笑意深邃。 “說得好,如此我便教你這醫(yī)毒雙術(shù),只是能學(xué)會多少,有且就看你的造化與本事了!” 整整一夜。 薛讓以榮親王為例,將他身上所有大**道與致命要點一一講了一遍,見天色已晚,從袖中掏出一本書扔來。 “今夜就別睡了,好好看看這本書,明日子時之前還我?!?/br> “經(jīng)xue圖。” 她隨手翻了幾頁,其中多為人體各大xue道與機理構(gòu)造的講解,旁邊加以注釋和簡圖,她摸著書末的落筆“薛讓”二字,抬首問:“這是你寫的書?” “不是我難不成是你?”薛讓打了個哈欠,揮揮手趕她去墻腳,“去那兒看去,別擋著我干活。” 她意外的沒有反駁,依言走到十步開外的茶桌上,信手翻開第一頁,卻聽床上傳來悶哼之聲。 一抬頭,不知何時點亮的油燈微光中,薛讓左手持薄刀,右手摁住武進(jìn)的劃刀之處,用力拍打,血水飆濺出來,他竟也不躲不避,絲毫不怕。 是了,這就是鬼醫(yī)薛讓。 一手救人,卻又一手殺人。 她沉下心投入到書本之中。 等回過神來,天光已然大亮。 她放下手中只剩一夜的書本,起身撐了個懶腰,“一夜沒睡,竟也不覺得困?!?/br> 床榻前,薛讓已不見人影。 她試著喚了一聲,“薛讓?” 人影走床榻后的屏風(fēng)走出,“沒大沒小,叫師傅。” “你教我乃是為了報恩,又不是尋常拜師學(xué)藝,我不叫。” “誒,你這臭丫頭是想過河拆橋?”薛讓急得手中抹布差點扔來。 門外適時響起一陣敲門聲。 “薛讓哥哥。” 薛讓瞥了她一眼,打開門,“阿瑩?你來做什么?” “薛讓哥哥,聽王妃jiejie說你忙了一夜未曾合眼,我做了些清熱……” “阿瑩?!毖ψ屇樕嚾灰怀粒澳愕男乃嘉沂侵獣缘?,不必費時?!?/br> 楊婧:“……” 長這么大,她還是頭一次見男子拒絕女子時,如此干凈利落的。 這不禁讓她想起遠(yuǎn)在柳州的另一人。 不知他拒絕人時,又是以何姿態(tài)? 想著,還真有些好奇呢。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