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認(rèn)不認(rèn)識
她窩在馬車中不出聲,也想就此看看江秋白的心究竟能恨到何處去。 誰知,車外傳來一聲嘆息。 “對不起,你的心意,我實在無法接受。”江秋白認(rèn)真回道。 隔著馬車簾子,楊婧似乎都能想象到馬車下那女子的表情。 果然,下一刻,簾子被人掀開。 他淡若春風(fēng)般笑著,鉆進了馬車。 楊婧看他一眼,冷笑道:“你還真是好計謀啊?!?/br> 江秋白不解,“阿婧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用跟我裝,我既不是高進,也不是高家阿紫,你也犯不著跟我來著一套?!?/br> 江秋白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起來,嘴角微微揚起。 他淡淡道:“阿婧誤會我了?!?/br> “我誤會你什么了?”她反問道,“沒出門前,我還當(dāng)你是真的關(guān)切我呢,飯都不吃就要走。直到出了這院門,我才想清楚了,你究竟為何要帶我來這?!?/br> “你現(xiàn)下用我,用得很是順手嘛,江四郎?!睏铈汉薜冒W癢的。 “你這么光明正大的打著與我婚配的名義,借高進之口幫你傳達入京,你也不怕京中那公主學(xué)著丞相小女一般,追你追到柳州城來!” “阿婧說笑了?!睙o論她如何出言諷刺,那人就是不睜眼。 相反還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嘴角掛笑,實在欺人太甚! 她一把掀開簾子,喊道:“停車!” 江秋白不動。 她眼珠一轉(zhuǎn),“哎呀,仔細一想,確實是我誤會四郎了,我這就回去跟那阿紫meimei解釋清楚,你之所以娶我,那可都是情勢所逼。” 楊婧這半邊身子都鉆出來了,誰知卻被人抓住了里面的手。 “你給我放開!”掙扎不動,她干脆皮笑rou不笑繼續(xù)說道:“就許你打著我的旗號四處拒絕女子的芳心,還不許我大發(fā)善心告訴她們事實了?” 簾子里的手用力一拽,她連忙抓住車夫的衣袖。 “撕拉”一聲,她連人帶半截衣袖的坐回了馬車內(nèi)。 江秋白滿意的低笑一聲,“咦,這是什么?” 楊婧氣得渾身痙攣,將半截衣袖往他面上一扔,被他躲開,她咬著牙,瞪去。 “江秋白,你莫要高興得太早!” 江秋白看著她,目光澄澈且無辜,“阿婧你誤會我了,我今日帶你來,原是想勸你跟我一起入京的?!?/br> “入京?鬼才信你的話!”她別開臉,氣呼呼的喘了幾口氣。 江秋白望著她瓷白的側(cè)臉,心中某一處不知為何一軟。 嗓音也連帶著帶了絲熱氣,“是真的,你說的那些,我事先并未想到,也是帶你來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你竟有如此多妙用?!?/br> 這話聽著不像是夸獎,倒像是損人。 楊婧懶得和他計較了,干脆學(xué)著他之前的模樣,閉眼養(yǎng)神起來。 馬車中安靜了一會兒。 江秋白出聲道:“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高進年少入京,柳州城與他同歲的女子們尚且不見得還能認(rèn)出他,你是如何認(rèn)得他的?” 楊婧掀起一只眼皮來,復(fù)而又閉上。 她這哪是認(rèn)出了他,分明是嚇了一跳。 這江秋白果然是個人精,自己那會兒不過神態(tài)反常了一分,他便留心記下了,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了這會兒才問起。 當(dāng)時怎么不問? 可見他與這高進的關(guān)系,也稱不上什么好友嘛。 車夫趕得快,沒一盞茶功夫,已經(jīng)把她送到了城西鋪子前。 臨下車前,楊婧深深看了一眼馬車中的人。 他周身罩在陰影中,白玉般的面龐散發(fā)出淡淡光暈,乍看一眼,此人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偏偏是個壞坯子! 一不留神,罵人的話居然說出口了。 “你說什么?”江秋白陡然一問。 楊婧放下簾子跳下車,頭也不回。 等她走了,車夫好不委屈的扯著自己余下的半截衣袖,“公子,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回竹院吧。” “是?!?/br> 楊婧剛一進門,便見春濃和沈耀如臨大敵般坐在屋內(nèi),一起朝她抬眼。 “怎么了?怎么一個個都這表情?”她反手關(guān)上門,走進問。 春濃一向沉不住氣,見她回來巴不得將今日發(fā)生的事無巨細都說上一遍。 “小姐,不好了,今日我......” “我來說吧?!鄙蛞林槾驍啻簼獾脑?,簡而言之的概括道:“劉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里了。” 她點點頭,“然后呢?” “然后?還有什么然后?這一中午的,已經(jīng)派了三波不同的人來詢問了,都是在問這里有沒有一個姓楊的女子?!?/br> “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吧?!彼樞α艘宦暎粗蛞哪?,再度想起高進的事來。 “春濃,我想喝魚湯了,你集市看看有沒有新鮮的小魚兒,買上一條大的回來吧?!睏铈簩Υ簼獾馈?/br> 春濃雙眼一亮,欣然應(yīng)下,“好呀小姐,你還有別的想吃的嗎?” “沒有了,其他的你看著買點吧?!?/br> “你要跟我說什么?竟然還將春濃支開?”沈耀一向心細如發(fā),什么事也很難瞞過他。 好在楊婧并不打算瞞他什么。 從他們二人相識到現(xiàn)在,她從未想過要瞞他什么。 人一旦只要有了隱瞞的想法,做的事也會不自覺的小心謹(jǐn)慎起來,她不習(xí)慣也不喜歡這樣謹(jǐn)小慎微,還是自自在在,快快活活的過日子舒服。 舔了舔嘴唇,楊婧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輕輕吹了吹。 “你今年有十七了吧?” 沈耀有一瞬的驚訝,“你竟還知道我的年紀(jì)?該不會是瞎蒙的吧?” 她挑眉,“哪有蒙這么準(zhǔn)的?” “也是,那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看不得你這樣拐彎抹角?!鄙蛞谒砼宰?,用鐵鉤子扒拉了兩下火。 眼看著夏日轉(zhuǎn)眼就要過了,鋪子后屋有些陰暗背光,沒太陽照射時便有些陰冷。 所以屋子里早早就生起了火盆。 默了一刻。 楊婧轉(zhuǎn)入正題,“你十七歲以前的事,還記得多少?” 沈耀臉上的笑意漸漸僵持,他冷冷道:“都不記得了?!?/br> “哪能都不記得了,我八歲以前的事都還記著呢?!?/br> 沈耀面無表情,“你到底想說什么?” 楊婧摸了摸鼻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想不到他卸下同齡人臉上的純真之色后,露出的,竟是這樣一幅冷漠之際的臉。 “我也沒什么想說的,就是想問問你,認(rèn)不認(rèn)識高進這個人。” “不認(rèn)識?!鄙蛞豢诜裾J(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