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以舌會友
司馬克起身打開門。 陳琦的臉露了出來,“大人,實(shí)在打擾,四郎想請楊小姐過去一趟,很快便回來?!辈煌谥皩⑺龜r在門口時(shí)的強(qiáng)硬,陳琦仿佛換了一張臉。 司馬克將陳琦請進(jìn)屋,“能得四郎相請,想必是什么要事?”他對楊婧道。 還有能有什么要事? 除了退婚,還是退婚。 可司馬克這表情,明擺著是不知道自己和江秋白有婚事,她緩緩站起身,“是了,能得四郎相請,是我的榮幸。” 司馬克隨身跟了出來,陳琦臉色一變,“還請大人在此稍后?!?/br> “四郎沒有請我去?”司馬克反問道,很是詫異。 陳琦拱手回道:“方才事出意外,四郎還未知大人也到了聚福樓。” 這話卻是在婉拒司馬克的跟隨。 司馬克既是好奇,又是慍怒,偏偏陳琦將此推脫得一干二凈,他又礙于身份不好發(fā)作。 尷尬了片刻,司馬克嘆了口氣,“還未到柳州時(shí)便已聽聞四郎才貌雙絕,世上難有,本想趁此見一見,怎料有些唐突,好吧,那阿婧快去快回,我在此等你?!?/br> 楊婧點(diǎn)頭,跟隨陳琦穿過一片詩歌朗誦聲中,途徑劉子勝和劉芊芊等人的桌子時(shí)。 劉子勝將她叫住,“表妹,你怎么也來了?” 她聞聲停下腳步,“來看看熱鬧。” 陳琦見劉子勝還欲說話,不耐煩催促道:“快些走吧,四郎還在等你呢?!?/br> “四郎?”劉芊芊趙玉燕一同驚呼。 楊婧一走,那幾個(gè)腦袋瞬間湊到了一起討論起來。 “四郎為何會請她過去?難不成是想當(dāng)眾羞辱楊婧?”趙玉燕問。 劉芊芊難掩失落和嫉妒,面色僵硬回道:“若是四郎想當(dāng)眾羞辱她,又怎么會讓好友陳琦來請?” “那四郎為何要請她過去?”趙玉燕急得拉住劉芊芊的手,“不行,我們跟過去看看!” “燕燕!”劉芊芊將她的手揮開,“今日來的都是柳州有頭有臉的才子書生,你這般偷聽成何體統(tǒng),要是讓人傳出去了......” 趙玉燕四處看了一眼,又落座下來,“那我們怎么辦?就任憑她這樣接近四郎嗎?這賤人實(shí)在是太可惡了!” 兩個(gè)女子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絲毫沒有把劉子勝放在眼里的討論著江秋白。 劉子勝“碰”地拍桌而起,頓時(shí)引來一片圍觀。 劉芊芊低下頭去擋住臉,伸手將劉子勝拉住,卻被他憤怒地甩開,她軟下聲哄道:“你莫要以為我們討論的是四郎?!?/br> 劉子勝臉色鐵青。 “實(shí)在是那楊婧打著劉家的名號招搖撞騙,我是擔(dān)心她辱沒了劉家的名聲!”劉芊芊又道,順便還給趙玉燕使了個(gè)眼色。 趙玉燕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對啊,誰不知道楊婧是你們劉家出來的,你身為她的表哥,難道就不應(yīng)該好好管管她嗎!省得她到處替你們劉家丟臉!” 劉子勝臉色緩和了許多,但腹中還是憋著一口氣。 直到江秋白那邊響起一道聲音。 “各位在座的朋友?!笔菑埨系穆曇?。 所有讀書人都在聽到這個(gè)聲音的第一時(shí)間放下了手中的詩書和筆,聚精會神的或仰起頭或側(cè)過臉,看向出聲的地方。 “張老,是張老在說話?!?/br> “別說話了,張老要說話了。”樓下的人自覺維護(hù)起來。 劉子勝一桌距離張老等人很近,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張老看著一臉冷漠的楊婧,問道:“楊小姐,你確定要和老夫打這個(gè)賭嗎?” 楊婧依舊保持著剛剛進(jìn)隔間的姿勢,一桌六個(gè)人,沒有任何一個(gè)人主動邀請她坐下。 可她卻不尷尬,微微一笑道:“不是小女要和張老打這個(gè)賭,而是張老要和小女打這個(gè)賭?!?/br> 她初初一進(jìn)門,幾道打量和鄙夷的目光便齊刷刷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甚至都還沒有開口說話,他們便夸贊起了江秋白的才能和顏色,一邊夸一邊將她貶得一文不值,末了到最后還裝作沒看到她進(jìn)門。 這些讀書人的氣量,竟是如此大嗎? 楊婧既感好笑,又感可憐。 江秋白一襲白袍,纖塵不染的坐在中間,看上去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那雙比女子還要精致的雙手,把玩著一個(gè)瓷青色的茶杯,向她看來。 眼神中透出些許冷漠和玩味。 她回以冷笑,“今日我來都來了,若是不給各位一個(gè)交代,只怕明日柳州城又要傳遍我楊婧懦弱如蟻,還不配給江秋白提鞋的流言?!?/br> 張老被這直白的嘲諷羞紅了臉。 正想推了這個(gè)賭約,卻見桌上除了江秋白以外的眾人各各摩拳擦掌的看向他,“張老,既然這楊婧如此篤定自己的才學(xué)足以配得上四郎,那你就出題考考她!” “是啊,張老,你看這楊婧都將話說得這樣難聽了!好似我們在欺負(fù)她一樣!”陳琦也催道。 張老看向江秋白,“四郎,你意下如何?” 張老這是在討好江秋白,故意向他示好。 這是楊婧心中閃過的第一個(gè)念頭。 她扯唇一笑,說什么品性高潔,學(xué)識淵博,不過富貴腳下的一只惡犬。 江秋白眉眼一偏,烏黑如墨的眸子動了動,“此事與我無關(guān)。” 他竟在此刻想要脫了干系? “好一個(gè)與你無關(guān),若不是你我未婚夫妻的關(guān)系,他們何以請我來此為難?”她迅速接過話。 江秋白又將臉轉(zhuǎn)過來了,奇怪的是,那張臉明明沒有給她任何多余的表情,可平白就是讓人覺得驚艷絕倫,面紅心跳。 盡管上一世,他害了她一生。 “休得胡說,此事與四郎無關(guān)?!标愮鶑男⊙瞿浇锇椎牟潘迹牪坏糜腥宋耆杷敕?。 “可又不是我讓你與張老打賭的。”他無辜道。 “沒錯(cuò),是老夫自己看不下去,與四郎無關(guān)?!睆埨线m時(shí)的說道:“楊小姐,老夫并無踩壓打擊之意,只是四郎之才學(xué)和品性,柳州城人人自知,老夫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等妙人,竟敢與四郎有婚。” 楊婧笑了,“按張老的意思,家中夫人也定是才貌高絕之人咯?” “你!”張老一下住了口。 這話算是戳中了張老的軟肋。 誰人不知張老年輕時(shí)多次科舉未中,郁郁寡歡之時(shí)被外商之女尹秋看中,逼迫著娶其未妻,而張老的才名,亦是年過半百開設(shè)了私塾育人已久才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