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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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有了,”杜寧修瞇了下眼睛,說道,“放心,以后都不會再有了?!?/br> 譚驍有點(diǎn)擔(dān)心,想勸他別多想,房門卻忽然被人敲了敲,外面響起一個人歡快的呼叫聲——“杜總,起床啦~杜總,起床啦~~杜總,起床了啦~~~” 譚驍:“……” 杜寧修:“……” 譚驍哭笑不得,忍著笑說道,“你這……天天這么叫你起床嗎?” 杜寧修一臉嫌棄,“他有病,跟我沒關(guān)系?!?/br> 再次膝蓋中箭的助理同學(xué):…… 譚驍笑著說,“也沒什么,誰都有起床氣,他這樣還蠻可愛的?!?/br> “以后沒他事兒了,”杜寧修伸出手,輕輕撫了下譚驍?shù)暮斫Y(jié),低聲道,“以后你負(fù)責(zé)給我叫床?!?/br> 譚驍被他摸得渾身一震,猛地咳嗽一聲,慌忙往后退了退,尷尬道,“那是叫你起床,不是叫床……” 杜寧修直起身,下床揉了揉手腕,一本正經(jīng)道,“有區(qū)別么?叫著叫著,我不就起來了?!?/br> 譚驍:“……” 譚驍整個人都臊得發(fā)紅,等杜寧修起了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直光著身子,頓時嚇得蹦了起來,急忙從床頭拉過一個睡袍裹上,羞得心肌梗都要犯了。 杜寧修倒是愛極了他這模樣,剛想再逗弄幾句,門外卻再次響起某人盡職盡責(zé)地叫床服務(wù):“杜總,起床啦~杜總,起……” 杜寧修刷地拉開門,冷著臉,全身辟咔辟咔放射高壓電。助理同志還不明狀況,邀功地舉高手里的東西,露出一口大白牙,“杜總,早上好!早餐!兩人份的!” 杜寧修盯著那早餐看了一眼,攤開手,助理眼明手快地把東西端端正正放在他手上,還翹著尾巴等表揚(yáng),結(jié)果對方只是居高臨下地瞪著他,高貴冷艷地賜了一個字:“滾?!?/br> 助理搖晃的小尾巴頓時豎得筆直,委屈地悄咪咪夾進(jìn)腿里,哭唧唧地滾了。 譚驍全程旁觀杜寧修放冷氣,等人走過來忍不住笑道,“哎,瞧你把他給嚇的。” 杜寧修沒接茬,把早餐抓過來放到床頭,倒了杯牛奶給他,說道,“我聽說你和一個小演員一起合租,是么?” 譚驍接過牛奶,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叫什么?” “童飛,演一個小保鏢,不是什么大角色呢?!?/br> 杜寧修又問,“你跟他關(guān)系不錯?” 譚驍有點(diǎn)納悶,但還是如實(shí)回答,“他挺關(guān)心我的,我倆合租兩年了,處得挺好的?!?/br> 杜寧修不再多問,把盒子里的早餐一個個都擺出來放好了,說道,“那個戲你不用演了,我另給你找個劇本,”說著又頓了一下,問道,“或者不用演戲,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嗎?” 譚驍默了一瞬,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就……演戲吧?!?/br> “嗯?” 譚驍抬起頭來,笑道,“我就想演戲,行嗎?” 杜寧修皺了下眉,“行是行,不過……” 譚驍猜到他要說什么,立刻道,“我挺喜歡演戲的,雖然就是個替身,不過看其他人拍戲挺好玩的……”他緊張地抿了下嘴唇,又?jǐn)D出一個笑來,“就覺得……當(dāng)演員挺有意思的。” 杜寧修看了他一會兒,眸色有些深,不過沒再多問,緩緩應(yīng)道,“行,那就演戲吧。” 譚驍暗暗松了口氣,低頭看著手心里被暖熱了的牛奶,心思有些恍惚。 十年時間過去,他和杜寧修之間早已是云泥之別。他本來是懷著獻(xiàn)祭一樣的心情走到他身邊,可昨晚一整夜的相處,他忽然就眷戀得舍不下了。 他不知道杜寧修這么哄著他是因?yàn)槭裁?,他看不透這個人,更不敢問他??刹还芤?yàn)槭裁丛?,站在這個人身邊他總覺得自慚形穢,有眼睛的都會覺得杜寧修八成是瘋了,才會找他這么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陪在身邊。他沒有什么籌碼,會的東西也不多,他也不知道憑借什么才能理直氣壯地陪著這個人,可他不想離開他,哪怕杜寧修只是為了報恩,只是因?yàn)橐蕾囎约?,甚至以后膩了,想分開了,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都沒有關(guān)系。他就想有一天能問心無愧地站在他身邊,哪怕只有一天,哪怕為了這“般配”的一天吃盡苦頭,他也想抓住這個機(jī)會,想用盡全力拼一次。 “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中午過來陪你,”杜寧修簡單吃了兩口瑪芬,又喝了點(diǎn)咖啡,便站起身來,“那個號碼是我的私人電話,有任何事隨時打給我?!?/br> 譚驍跟著他起身,不舍地把人送到門口,“你路上小心啊?!?/br> 杜寧修回頭看看他,忽然張開手臂,朝他抬了一下。譚驍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但還是走過去,伸手抱了抱他。 杜寧修側(cè)頭親親他的臉蛋,說道,“等我回來。” 譚驍瞇著眼睛,心里又溫暖起來,在他懷里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 杜寧修來到劇組的時候,現(xiàn)場已經(jīng)拍了好一會兒了。 總導(dǎo)演照例跟在他屁股后頭,搖搖指了一個人,說道,“那就是熊天林,他演的男二號和主角的對手戲最多,所以……呃,和替身的打戲也是最多的?!?/br> 杜寧修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又問道,“童飛是哪個?” “童飛?哦,那個,穿一身黑的,演一個小保鏢,他今天沒什么臺詞,就跟著他的‘少爺’走一天?!?/br> 杜寧修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把他們兩個都叫來?!?/br> 總導(dǎo)演有點(diǎn)納悶兒,不過也不敢多問,吩咐助手把那兩人叫了過來。 杜寧修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家小助理伺候好的軟椅上,抬起眼皮慢條斯理道,“聽說你們兩個挺‘照顧’譚驍?shù)?,我就過來看看?!?/br> 童飛擔(dān)心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杜寧修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憋不住問道,“杜總,譚驍他……您把他丟哪兒了?能告訴我一下嗎?我拍完了順道去接他……” 另一邊熊天林卻是一臉茫然,一時想不起來譚驍這個名字指的是誰,下意識就問,“譚驍誰???” 杜寧修左右看了看兩人,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很好,不錯?!?/br> 助理站在杜寧修旁邊,看到他笑了,登時從腳底麻到腦門兒,驚恐地想:艾瑪,這是藥丸。 杜寧修側(cè)頭看了看總導(dǎo)演,說道,“劉導(dǎo),我剛才看了一會兒,覺得童飛的演技不錯,演一個小保鏢太可惜了,您不覺得么?” 總導(dǎo)演一臉莫名,猶豫著回答,“這……嗯,也是……” 杜寧修又笑道,“這個熊什么,表情太僵硬,沒有童飛自然,這樣吧,把他倆角色對調(diào)一下,那個不需要演技的小保鏢,我看挺適合他的?!?/br>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熊天林蒙了幾秒,慌忙道,“杜總,您別開玩笑,我都拍了一個多月……” 杜寧修抬眼看他,悠悠笑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熊天林急得臉都紅了,按捺不住道,“那、那您總得給我個理由,不能說換就換,這么不講道理……” 杜寧修回頭看著助理,笑道,“挺有意思,他要跟我講道理?!?/br> 助理:“……”老板你自己慢慢演,不要看著我笑啊!寶寶方! 杜寧修嘆道,“看來你不高興,那給你換個角色吧,”他仔細(xì)看了看熊天林的臉,頗為滿意道,“這么仔細(xì)看看,你跟季念長得挺像的。” 總導(dǎo)演:“……”excuse咪? 杜寧修還體貼地回頭問,“是吧?劉導(dǎo)?” 總導(dǎo)演揉了揉眼睛,猶猶豫豫道,“這個……像嗎?” 杜寧修笑瞇瞇道,“怎么?不像么?” 總導(dǎo)演:“這……好像不是……咳,不是特別像耶……” 杜寧修又看了看滿臉豬肝色的熊天林,不贊同道,“哪不像了,這不一模一樣么?!?/br> 總導(dǎo)演:“……” 杜寧修又笑著回頭問助理,“你看看,不像么?” 常年被杜老板無情碾壓的助理同學(xué)面不改色斬釘截鐵道,“像啊,太像了,根本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杜寧修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著總導(dǎo)演說,“您看,都說挺像的。” 總導(dǎo)演痛苦地捂住眼,承認(rèn)自己瞎,“像,簡直太像了,當(dāng)時我就震驚了!” 杜寧修滿意地點(diǎn)頭,“這么像不用,浪費(fèi)了。這樣吧,從今兒起你就當(dāng)季念的武替,我看你身手挺不錯的,應(yīng)該能勝任?!?/br> 說著又看向童飛,微笑道,“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br> 全程旁觀看戲的童飛總算明白過來,非常上道地對著熊天林揉了揉手腕,笑嘻嘻道,“哎呀,頭一回做主演,一激動要是發(fā)揮失常了,熊哥你可要多擔(dān)待喲~” 第7章 譚驍一上午在酒店里無所事事,就拿著手機(jī)翻杜寧修的新聞。 杜寧修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流量擔(dān)當(dāng)了,每天都在財經(jīng)新聞里刷存在感,可惜多半都沒啥好事兒。 有關(guān)杜寧修的報道大致分兩類:杜老板又裝逼了杜老板又犯病了。 譚驍每天的固定日常就是睜開眼第一時間百度“杜寧修”三個字,然后先挑“裝逼版”洗洗腦,全身心維持在“一會兒無論看到什么都要誓死捍衛(wèi)腦殘粉人設(shè)”的狀態(tài)下,才會鼓足勇氣點(diǎn)開那堆“病例”打臉。 先是洗了個腦:杜寧修的公司“寧霄股份集團(tuán)”第三季度財務(wù)報告再次吊打同行業(yè)其他小朋友,并與第二名整整拉開了一倍的距離——譚驍一臉癡漢笑,在新聞下面找了半天能點(diǎn)贊的地方,高高興興地戳了下“這真是太棒啦!”的按鈕,然后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增加了一,才興高采烈地看下一個新聞。 不過可能因?yàn)槎爬习遄罱覆》傅糜悬c(diǎn)厲害,洗腦素材居然只有短小精悍的三條,孤苦伶仃地被一大波黑料包圍著。譚驍跟吸毒者小心翼翼蹭最后一口大麻似的,故意拖慢速度一個字一個字把那三條可憐巴巴的歌功頌德看完了,然后垮著臉,郁悶兮兮地開始快速瀏覽黑粉的攻擊言論。 “我就說姓杜的整個兒一暴發(fā)戶吧?恨不得滿臉貼著我有錢去巡街,就一大寫的low逼?!?/br> “他就天天陶醉自己是個京城貴族啊,我最有錢,我最奢侈,我隨便能買下一條長安街喲~~” “屁吧,誰不知道他是從窮鄉(xiāng)僻壤里飛出去的鳳凰男???就一高中學(xué)歷,大學(xué)都沒考上,還貴族呢,我呸!” “丫不要臉炫富也就算了,根本就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tài),前幾天他們公司開趴給他慶生,他嫌那個酒店小氣,去都沒去,還把帶頭的員工給罵了一頓,說拉低了他檔次。講真我要遇到這種老板,給我一百萬我都甩他臉上!” “員工都看不慣他,怪不得一直單身沒人疼呢,要是沒點(diǎn)兒錢了,估計注孤生了吧~” “得了吧,他那錢也是歪打正著撿了個便宜,趕上好時候了,換我也能弄兩個‘寧霄’出來,他杜寧修算個屁啊~” 譚驍看到這兒就忍不住了,氣得大罵:“你他媽算個屁??!” 他憤憤然地找舉報的按鈕,找半天也找不到,氣得把手機(jī)摔到床上,恨不得鉆進(jìn)屏幕里把這群混蛋一棍子敲死。 真的是太過分了!他憤懣地想:我家寧修吃你大米了嗎!管得那么寬,滿嘴噴糞!有錢怎么啦!就愛顯擺怎么啦!有種你也顯擺?。∵€注孤生,注你個毛毛腿兒??! 一定是因?yàn)榧刀?!你們就是嫉妒我家寧修長得好看,你們這群紅眼??! 譚驍實(shí)在憋得不行,也不知道杜寧修咋就這么招黑,躁得都想下樓跑十圈瀉瀉火。 他每天都要被這么刺激一發(fā),嗷嗷嗷憤慨一波,然后咚地一下摔坐在沙發(fā)上,深呼吸調(diào)整情緒。 每天都這么虐沙發(fā),沙發(fā)也很有脾氣! 不過今天換了個夠結(jié)實(shí)的,譚驍坐得更狠,啪嘰一聲地動山搖,還好鋪在上面的水貂已然魂歸故里,否則八成要跳起來噴他一臉臭屁。 正郁悶地趴在沙發(fā)上打滾兒的時候,手機(jī)忽然響了。譚驍深吸口氣,調(diào)整好面部表情,勉強(qiáng)自然地接起來。 “喂?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