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顧恒現下在京中反正無事,出去幾個月也沒甚大不了,只是,酒酒這孩子。 他沉吟片刻,才道:“酒酒這孩子并不熟悉靈州,又素來是個小霸王性子,無甚真本事,且她在三年前便已瘋瘋癲癲認不清人,老三前些日子還在四處替她尋醫(yī),怕是幫不上愛卿什么忙?!?/br> 蘇輕言卻道:“不瞞陛下,微臣今早已見過許姑娘,她的神志很是清楚,并沒有半點迷糊,想是瘋癲之癥已經痊愈,且微臣聽威遠候說許姑娘善畫且記憶力極佳,只要是見過一眼的東西都能畫出來,帶上許姑娘也是想請她能幫忙畫出靈州的地貌圖,以便記錄,微臣知陛下疼愛許姑娘,擔心許姑娘吃不得那苦,微臣可像陛下保證,定會讓許姑娘毫發(fā)無損地平安回到京中。” 向皇上求旨讓許酒去京城,雖說有可能讓皇上起疑,但不管怎么說,若是有了皇上的應允,便是沈容想阻止他把許酒帶走也是無用的了。 他如此一說,倒讓德慶帝沒了拒絕的理由,前些日子他留在恒王府的人也來報告,說近幾個月許酒的精神確實好了許多,而在京城,也確實是找不出一個能如許酒那般見一眼的東西便能畫出來的人。 想了想,德慶帝還是點頭同意:“那便依愛卿所言,帶著這二人去吧,只是酒酒是朕皇姐唯一的子嗣,還請愛卿多多照顧她?!?/br> 蘇輕言垂眸鄭重應下:“微臣定竭力護許姑娘安全?!?/br> “那便好,”皇帝點了點頭,而后又問,“愛卿打算何時出發(fā)?” 蘇輕言回到:“三日后便出發(fā)?!?/br> “也好?!鼻巴`州的事情已經商定,皇帝似也不想多說,道,“朕有些乏了,愛卿若無事,便先回去準備去往靈州的事宜吧?!?/br> 今日進宮的目標已經達成,蘇輕言也未想多留,站起身,拂了拂衣袖,道:“微臣告退?!?/br> ******* 蘇輕言出宮回到天香樓時,已是日落西山。 顧恒早已回府,而梁愈因為好奇顧恒家的馬場,也跟了去,天香樓中只有掌柜徐大一人。 徐大端著飯菜送到蘇輕言房間時,他正負手立在前幾日才裱裝好的山川落日屏風前,背影看上去竟有幾分孤寂。 “少主,”徐大將飯菜一一擺上桌,道,“該吃飯了?!?/br> 蘇輕言聞聲似才回過神,行至桌邊坐下,吩咐道:“明日一早,讓人把這屏風送到定國公府去?!?/br> 徐大好奇道:“少主不喜歡這幅畫了?” 蘇輕言搖頭,并非是他不喜歡這畫,而是許酒很喜歡。 以前,總是許酒送他東西,他卻從不曾問過也未注意過許酒喜歡什么。 以后,但凡是許酒喜歡的東西,他都會記在心里。 見蘇輕言搖頭,徐大也未再多問,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蘇輕言,道:“少主讓屬下買的房子,今日地契已經下來了。” “嗯!”蘇輕言接過地契,看了眼,又將地契放回徐大面前,道,“你明日便開始找人將里面修整一番,記得,要恢復原樣,不可有改動?!?/br> 第27章 承諾 深夜,銀白的月光透過菱窗灑到房內,許酒翻了個身,才又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也許是因為今天見到玲瓏時想起了一些東西,使得許酒這一晚睡得并不大安穩(wěn),總是斷斷續(xù)續(xù)夢到一些場景,一些她從未夢到過,卻又覺得熟悉至極的場景。 似乎是在一個和暖的午后,柔和的陽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夢中有暖陽白云、微風碧塘,也有絲絲垂下的柳枝和在池塘中暢游的野鴨,偶有暖風拂過,塘邊的柳枝便隨風輕擺。 柳樹下做了個白衣少年,正一手持著竹竿,一手拿著書卷。 他看書看得入神,連浮漂被魚兒拉到水下也未曾發(fā)現。 許酒手里拿著兩串糖葫蘆,晶透的糖塊包裹著鮮紅欲滴的山楂,看著便覺酸甜可口,也不知道是碰上了什么喜事,她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連帶著步子也歡快了許多,朝著塘邊的少年走過去。 少年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在她離他還有三步遠的時候,轉頭笑看著她,道:“你來了?” 聲音十分溫柔,聽著便讓人覺得舒服。 許酒并不大看得清他的臉,只覺得他的一雙眉眼似乎永遠都帶著溫和的笑意。 “嗯??!”許酒應了一聲,將手里的糖葫蘆遞給他,道,“給!記得你上次說你從未吃過甜食,這糖葫蘆便當是送你的謝禮了?!?/br> 少年微微有些怔忪,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會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看著許酒的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接過糖葫蘆,眉眼間的笑意逐漸暈染開來,道:“看你這模樣,是蘇相讓你進府了?” 許酒點了點頭,在少年身旁挨著他并肩坐下,拿過他手里的魚竿,手稍稍一提,一尾稍顯瘦的鯽魚便被她勾了起來,看了看,覺得這魚著實瘦小了些,想將它放回池塘里,又見著它的腮被勾都勾出了血,她將那鯽魚從魚鉤上解下來,手一拋,又將它丟入塘中,才道:“蘇相似乎很喜歡那香料,今天還問我那香料是從哪里來的呢!” “哦?”少年看著魚兒落水,水花濺過之后只剩淡淡的漣漪,狀似無意問道:“那你可有告訴蘇相香料的來處?” “當然沒有了,”許酒搖頭,聞著手上剛剛抓了魚,似有一些腥味,起身前去塘邊,將手放進水中,道,“我才不會告訴他呢!” 少年似有些詫異,問:“為何?” 凈完手,許酒又聞了聞,終于聞不到魚腥味了,才撇了撇嘴道:“我要告訴蘇相了,他以后直接來找你要,那我以后還能找什么理由光明正大進蘇府?進不了蘇府,我怎么跟蘇迎培養(yǎng)感情?” 少年聽得許酒的言論,只低眉淺笑,并未應聲。 他似乎早料到蘇相會喜歡那香料。 許酒將手擦干,坐回他身邊又忍不住問道:“對了!你是怎么斷定蘇相見著那塊香料后便會讓我進府的?” 柳枝晃蕩,偶有枯黃的柳葉從樹上落下。 少年看著許酒,將手里的書放在地上,伸手拂去剛剛掉在許酒肩上枯死的柳葉,淡笑道:“我曾經在姨母的手札上看到過。” “姨母?”許酒驚訝道,“你姨母和蘇相認識?” “我倒是忘了同你說了,”他低低笑了一聲,道,“阿迎的母親同我母妃是雙生姐妹?!?/br> “所以……”許酒脫口而出,“你和蘇迎是表兄弟?” “嗯,”少年點了點頭,唇角微揚,又繼續(xù)道,“那手札上記錄了姨母生前的一些事情,她和我母親從小在靈州長大,母親擅蠱,而姨母擅調香,蘇相年輕時便有頭疼的毛病,姨母便是因為這手藝被蘇相帶回了相府,我昨日給你的熏香,便是姨母以前為緩解蘇相頭疼的毛病特意為他調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