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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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wèi)耿直地笑了笑:“我頂多給你帶路,不能給你傳話。” “……” 不得不對他這種看好戲的行為產生鄙夷。 兩個人面面相覷。 那護衛(wèi)突然又說話了:“要不,我給姑娘你帶個路?偏廳院里,總有能傳話的人?!?/br> 書辭猶豫了一下,朝言書月豎起食指:“我只去看一眼,人家若是不肯幫忙,我也沒辦法?!?/br> 她點點頭,當下就說:“我和你一起去。” “別了,又不是人多勢眾?!睍o不放心地看著她,“你在這兒等著,最好哪兒也別去?!?/br> “哦……” 護衛(wèi)見狀,有禮的給她讓了讓:“姑娘,請吧?!?/br> 他在前面領路,書辭在后面跟著,出了小茶房,左拐右拐。 下了回廊,沒走多久便看到那個所謂的偏廳,隔得老遠瞧不真切,只見大門敞開著,門外連個聽差的下人都沒有,空無一人。 她覺得奇怪,剛轉身想去問那護衛(wèi),一回頭,竟沒了人影。 “這溜得也太快了吧……” 心下有種受欺騙的錯覺,書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得在門外小心翼翼地探頭往屋里看。 正對著就是一張案幾,上面擺著筆墨硯臺,另有一本攤開的書,室內竟空蕩蕩的,不見有人,她愈發(fā)狐疑地伸長腦袋張望。 沈懌從垂花門進來,一抬頭便看見書辭扒在那兒瞧得很認真,心中不由好奇,于是走到她身后,也跟著她一塊望。 將室內一桌一椅都研究了一遍,站了半晌沒瞧出個所以然,他不禁問:“你在看什么?” 書辭順嘴回答:“我在看王爺……”大概是本能感覺不對勁,她一轉身,對上沈懌,說時遲那時快,周身的汗毛集體豎了起來。 “王爺!” 書辭下意識幾步往后退,結果后腦勺猛地撞到背后的柱子,砰一聲脆響,當下疼得她倒抽了口涼氣。 饒是被磕得眼冒金星,書辭還沒忘禮數(shù),規(guī)規(guī)矩矩給他行了一禮。 “見過王爺?!?/br> 沈懌挑著眉淡淡道:“言則的女兒?” 她應了個是,又莫名地抬起頭:“您怎么知道?”話音正落,瞥見他眼底不太友善的神色,書辭急忙改口:“我是說,王爺您慧眼如炬,料事如神,真是一猜就中?!?/br> 沈懌收回視線,只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抬腳跨進門,“進來吧。” 這聲輕哼傳入耳中甚是熟悉,像在什么地方聽過一般,不過抬眼一見是肅王爺,書辭也就沒往心里去,埋頭緊跟上前。 那邊的沈懌才哼完便覺后悔,但哼都哼了為時已晚,只好又清了幾回嗓子,撩袍若無其事地在案前坐下。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迎頭第一句話就是:“怎么,你很怕我么?” 這語調輕飄飄的,書辭當即毛骨悚然,趕緊說不是。 “不是?”沈懌放下杯子,手指慢條斯理地在桌上敲,“我也不是頭一回見你了,上次你嚇成那樣,這次還嚇成那樣。本王長得就那么可怕?” 眼看他連本王都端出來了,書辭脫口便道:“當然不是,王爺您器宇軒昂,一表人才,怎么能說可怕呢。民女雖在閨閣對王爺您也是欽佩不已,乍然一見,只覺您氣度不凡,光芒萬丈,民女……是被您那股威嚴之氣給鎮(zhèn)住的。”她一本正經地解釋,“所以這不能叫嚇?!?/br> 沈懌聽得有點玄乎,皺眉道:“我光芒萬丈?” “……就是皇族的氣勢。” 大概對這個解釋勉強滿意,沈懌終于不再追問下去,掀開茶蓋吹了吹,“說吧,找我何事?” 書辭總算松了口氣,將想好的說辭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其中把溫明的企圖稍微美化了一下,只說是順天府辦案,苦于身份低微不敢貿然打擾,于是想讓言則來探探口風,可惜言則今天又偏巧不在,自己只能代父上陣,還內心極為惶恐,講得句句懇切,字字動人,一番話下來不帶卡的,連沈懌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好口才。 “所以,你想我?guī)兔??”他茶水正好喝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賊大可以由我王府的侍衛(wèi)來抓,我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姐夫?” “王爺日理萬機……” 沈懌擺了擺手打斷:“你錯了,日理萬機的當今圣上,我很閑?!?/br> 深感和這個人說話真是太累了,書辭另換了個詞:“王爺貴為皇親國戚,這等小事豈敢麻煩您呢。而且,您抓了賊到頭來不還是得交給衙門么?與其兜兜轉轉這么麻煩,不如讓他們替您分分憂,這也是他們分內之事?!?/br> “有點道理?!鄙驊袷潜凰f服了,隨意道,“行,那你打算讓本王如何做?” “這就容易了,您隨便傳出點風聲,出門赴個宴,再將府內的守衛(wèi)撤去一些。”她星目泛光,成竹在胸,“好引蛇出洞?!?/br> * 事情進展得比想象中要順利。 當天下午,溫明和他手下的幾個捕快兄弟便得到了王爺批準,進王府籌備埋伏。 過了沒兩天,家住城北居賢坊的禮部尚書汪康時在府上大擺筵席,邀請朝中眾臣前去飲酒賞花,難得的是,肅王爺居然也賞臉欣然前往。 他的面子可不是誰都肯給的,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同時也倍感榮幸。 然而沈懌進門落座后,意思意思喝了兩杯就離席告辭了。 汪康時那邊還舉著酒壺準備倒,手停在半空,一肚子的話沒來得及說他人就走了。 這位祖宗非得要自己擺宴也就罷了,到頭來他卻又溜得最快。汪康時只得在尷尬地笑笑,說了句王爺果然是案牘勞形,兢兢業(yè)業(yè),乃我大梁之福。順便拍一拍當朝天子的馬屁,再表達一下衷心,最后招呼大家接著吃喝。 天剛黑下來,溫明已早早去了王府,夜里言書月放心不下,于是到后門處等他。 書辭和沈懌慢騰騰的沿著紅墻走,權當散步消食。 “你見著王爺了?”他一句話輕描淡寫。 書辭甩著荷包上的流蘇,漫不經心地說見到了。 “他長得什么模樣?” “你沒見過王爺?”她隨后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虧得你沒見過,那叫一個恐怖?!?/br> 沈懌偏頭來看她,高高挑起眉。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嗯……和你不相上下?!彼斐鍪种竵頂?shù),“一張臉大如盆,面目可憎,獠牙外生,一雙細眼,尖嘴縮腮,聲若巨雷,勢如馬奔……” “等等。”沈懌抬手打斷,“你這說的是齊天大圣吧?” 書辭琢磨了一會兒:“差不多,都挺嚇人的?!?/br> 沈懌停了腳,她還沒心沒肺地在往前走。 他神色鄙夷地盯著她的背影,有那么一刻想把“器宇軒昂,一表人才”兩個詞甩在她臉上。 “哦,原來如此?!鄙驊貞艘宦暎先?,“這么說,肅王爺生得很是丑陋?” “其實也不是?!睍o忽然認真想了想,“若論相貌他不如莊親王俊朗,不過氣勢上就不同了。到底是打過仗,殺過人的,論英武,莊親王差了不是一點半點,那種氣質一般人可學不會?!?/br> 沈懌很是贊同地頷了頷首,剛想開口,書辭轉過頭來便正色道:“不過我告訴你,他手里死過的人太多了,所以身上有股怨氣,你往后若是遇上了,最好離他遠一點?!?/br> “怨氣?” “市井上流傳的,這種人會被冤魂糾纏,和他走近了說不定也要遭殃?!彼H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他之前還問我來著,我特機智的說這是皇族的貴氣,他居然半點都沒懷疑,果然恭維之話人人愛聽?!?/br> 沈懌:“……” 一路上再沒有別的言語。 行至王府角門口,言書月和紫玉、輕霜兩個丫頭已經在那兒駐足等著了。 抓賊是個體力活,更考驗耐性,和釣魚一樣,因為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會來,說不準人家還不吃這個餌。 言書月是關心意中人,她們剩下的幾個都是來作陪的,干站著百無聊賴,數(shù)了數(shù)數(shù)三缺一,索性去借了牌,四個人頭湊一塊小賭怡情,就當打發(fā)時間了。 王府之內,溫明正奉沈懌之命藏在書房的大立柜后面。 月光不甚皎潔,余輝朦朧,回廊上的燈黯淡的投射進來,視線雖不佳,好在他待了許久,早已適應了黑暗。 足足這么候了兩個時辰沒見有動靜。 眼下不怕那人功夫高,就怕那人不肯來。配合得再好,賊不上鉤也是白瞎。 他蹲在角落里發(fā)呆,忽然琢磨著,這王府里到底會有什么好東西被那人看上了?對方身手如此厲害,肯定不是一般的賊,周圍的人家都不偷,偏偏沖著王府來,要么是物件金貴,要么就是別有企圖。 驀地,只聽吱呀一聲響。 像是窗戶被風吹開。 溫明急忙收斂心神,悄悄探出頭。 夜行衣將那人身形與黑夜融為一體,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脖頸處有一抹銀晃晃的鏈子,很是矚目。 第二十章 話說書辭幾人正坐在臺階上玩紙牌, 王府內的燈忽然接連亮了起來, 一串過去像條火龍,并伴隨有嘈雜聲。 知道是賊人現(xiàn)身了, 四個姑娘把牌一收, 踮腳往墻里頭張望,只可惜除了透出來的光什么也看不見。 里面聽到有侍衛(wèi)喊:“刺客朝后門跑了,快追!” 得得得一陣腳步聲。 很快又得得得響了回來。 “往前門去了, 在這邊的!” 呼來喚去好不熱鬧。 紫玉捏著裝牌的袋子狐疑:“這到底是逮著了還是沒逮著???” 書辭思量道:“沒有吧?!?/br> 話音剛落, 只見一道黑影從頭頂上一掠而過,在房檐上輕輕一點, 向街北而去,后面緊跟著的就是溫明。 她忙提醒言書月:“你看你看,是姐夫,活蹦亂跳的, 沒有受傷?!?/br> 能順利出王府,看來這個賊的功夫在高遠之上。沈懌自然沒對溫明抱過希望,但既然高遠都抓不住, 那必然是個棘手的角色,他倒想會一會。 自從方才驚鴻一瞥后, 書辭總覺得那飛賊有幾分眼熟, 可就是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尚在思索之際, 眼前衣袂翻飛,便見沈懌旋身而上竟也追著去了。 “誒……” 紫玉頗為詫異地同她一塊兒踮腳看:“這年頭賊也會捉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