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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謀殺局中局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什么,我們還理虧了?”

    “徐虎,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不會拿了他好處費了吧?”劉暉問道。

    徐虎勃然大怒:“說什么呢?王八蛋才拿他好處費呢,我要是拿了他一分錢,讓我不得好死,讓我咳死!”話剛說完,他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劉暉趕緊拍他的背,悻悻地說道:“你原諒我,我也是口不擇言,糊涂了?!?/br>
    徐虎咳完,朝劉暉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只要你們相信我就好?!?/br>
    他們爭吵的一幕也都被記者拍了下來,徐虎走到白石冰面前,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小聲說道:“兄弟,咱們借一步說話?!?/br>
    2.別想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

    白石冰和姚笛采訪結(jié)束回到臺里,果然得到片子被斃的消息,白石冰不甘心,跟余榭吵了起來:“余制片,我們到底是誰的喉舌?我們是黨和人民的喉舌,而不是黑心煤老板的喉舌。”

    余榭樂呵呵地笑:“小白啊,雷天橫剛剛為我市投資了四億元興建文廟,你這時候曝光他,確實不妥,對順寧市的形象也不好啊。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這事只拍不播?!?/br>
    “我們不曝光,其他媒體也會曝光,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姚笛勸慰道:“沒事啦,走啦走啦,你跟余制片說也沒用,跟你大姐學(xué)學(xué),要有點心理承受能力,不要怕這種打擊嘛!以后這種事多著呢,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只要我們?nèi)ビ涗浟?,就算是盡到了我們的責(zé)任。”

    “是啊,我們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要是沒接到市里電話,也肯定支持你們把這片子播了,可我有什么辦法呢?”余榭感嘆道,“以后這種事還會經(jīng)常發(fā)生,《順寧新聞眼》最大的精神財富在于,不管我們受到多少打擊,但是大部分人依舊能保持足夠多的理想主義。小白啊,其實呢,這幾年我們的輿論環(huán)境已經(jīng)是越來越寬松了,我們的社會我們的國家畢竟還是在進步的,雖然進步不大,可能感覺不是那么明顯,但是如果你站到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以一種縱深的眼光來觀察,你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確在進步。”

    這天晚上,幾個塵肺工人坐在招待所的房間里看完了《順寧新聞眼》,徐虎笑呵呵地說道:“看吧,我就知道這孫子不會幫咱們。”

    劉暉說道:“徐虎,也不能這么說。上次還不是順寧臺的記者給了你外地記者的電話?”

    徐京跟著點頭:“是啊,幸虧找了外地媒體。”

    徐力則心存疑惑:“外地媒體能管用嗎,他們就能幫咱們?”

    徐虎說道:“放心,肯定行!”

    劉暉問道:“對了徐虎,今天你跟那個記者在說什么呢?”

    “???哦……”徐虎說道,“咱們當(dāng)時不是鬧哄哄的嗎?他都拍了,我就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要播出這段了?!?/br>
    “人家干脆一個畫面不給你播,哈哈。”

    徐虎站起來說道:“你們聊,我出去打個電話?!?/br>
    徐虎走出宿舍,眾人繼續(xù)神侃,劉暉說道:“河北圍場縣有個塵肺工人,得到十七萬元賠償,你們知道吧?”

    “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報紙都報了?!?/br>
    徐力冷不丁地說道:“十七萬有什么用?根本不夠治療費?!?/br>
    徐京說:“能拿到十七萬也好過沒有啊?!?/br>
    劉暉說:“我要是拿到十七萬塊錢,我病也不治了,反正治不好,我就留給我兒子上大學(xué)用了?!?/br>
    劉云濤咳嗽了幾聲,然后說道:“老劉啊,不是我說你,就你兒子那成績,還想考大學(xué)?”

    徐力支招說:“我看你要是得到賠償金,干脆把你兒子的戶口整到北京去,那里分?jǐn)?shù)線低,能比我們這邊低100多分呢,以你兒子的成績,要是在北京的話,怎么的也能進個清華北大?!?/br>
    眾人一陣笑,徐京說道:“你就吹吧?!?/br>
    “我說真的,你們怎么不信呢?”

    劉云濤說道:“你以為北京戶口那么容易買到?。磕愕萌ラ_個公司,每年繳稅一百萬元以上,還要連續(xù)繳三年,哈哈,你覺得你行嗎?”

    劉暉嘆口氣說道:“哎,媽的!下次投胎的時候一定看仔細(xì)了,得專奔著北京上海這樣的地方去?!?/br>
    徐京環(huán)顧了一圈,疑惑道:“徐虎這家伙打個電話打這么久?”

    劉暉說道:“嘿嘿,找姑娘去了吧?”

    徐京說道:“就他那樣,年紀(jì)輕輕的,已經(jīng)是半個廢人了,還能找姑娘?”

    眾人一起苦澀地笑,笑著笑著劇烈咳嗽起來,此起彼伏,像是一曲大合唱。待咳完了,徐京扶著椅子把手站了起來,說道:“我看看去,這小子在外面干什么呢?”

    他慢悠悠地走到門口,剛要去拉門把手,突然一聲巨響,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徐京本來身子骨就弱,這一撞之下,立即摔倒在地鼻血直冒。

    七八個大漢闖了進來,每人手持一根木棒,二話不說照著幾個工人劈頭蓋臉一頓猛打。這七個病號哪是對手,一個個躺在地上雙手護頭,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與此同時,門口還有兩個大漢站崗?fù)L(fēng),招待所其他房間的客人聽到聲音探頭出來看看,立即被他們吼進去了:“滾回去,看什么看?”

    幾分鐘后,七個人已經(jīng)渾身是血癱軟在地,不停地哀嚎。其中一個大漢說道:“你們聽好了,這次我們算是客氣的,如果明天還不走,就要了你們的狗命!也不看看這是哪兒?順寧!知道嗎?別想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然后抽出一沓人民幣揚到地上:“每人兩千塊錢,拿去看病,別嫌少,就這么多了!”

    說完,幾個人揚長而去,劉暉忍痛叫道:“徐虎呢?肯定是他出賣了我們!”

    轄區(qū)派出所一個胖乎乎的民警趕到了現(xiàn)場,東看看西瞅瞅,像是一個進了菜市場的老大媽,等他看夠了,這才問道:“看清打你們的人長什么樣了嗎?”

    劉暉說道:“看清了,最后威脅我們的那人剃了個平頭,方臉,濃眉,三角眼,左臉上有塊刀疤?!?/br>
    “他們?yōu)槭裁创蚰銈儯俊?/br>
    “他們肯定是雷天橫派來的?!?/br>
    “誰是雷天橫?”

    “毒龍坡煤礦的老板?!?/br>
    “有證據(jù)嗎?”

    “沒有,不過肯定是他,除了他,別人沒有理由打我們。”

    “沒有證據(jù)就不要胡亂猜測,造謠污蔑是要負(fù)法律責(zé)任的,你知道嗎?”

    “你們可以調(diào)查啊?!?/br>
    “這還用你教我們?。俊迸志觳荒蜔┑?fù)u搖頭說道,“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回家養(yǎng)病,把病養(yǎng)好了再來。”

    “這事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們不走?!?/br>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你們愿意待著就待著吧?,F(xiàn)在兇手跑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下次他們來的時候,你們記得早點報警?!?/br>
    胖警察就這樣走了,屋里眾人悲憤地看著胖胖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不約而同地一齊看向劉暉。徐虎不在,他就是大伙的主心骨了。

    劉暉喃喃道:“他們已經(jīng)串通好了。”

    “那我們怎么辦?”

    “我們找媒體,現(xiàn)在只有媒體能幫我們了,”劉暉接著又罵道,“媽的,徐虎這龜孫子死哪兒去了?所有記者的電話只有他有!”

    “要不我們到電視臺到報社門口靜坐去?”

    “順寧媒體根本不管用,外地記者我們又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br>
    眾人唉聲嘆氣,只覺天地之大卻無一人伸出援手。

    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正當(dāng)他們進退維谷陷入絕望之際,一個胖子走了進來,cao著一口濃重的閩南口音問道:“這是怎么啦?”

    劉暉一看到這胖子,兩眼立即放起光來,他雖然不認(rèn)識這個胖子,但卻知道今天白天他來采訪過。劉暉立即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胖子見狀連忙上前攙他起來。

    劉暉說道:“剛才一群人闖進來,不由分說就打我們?!?/br>
    “知道是誰嗎?”

    “還能是誰???”

    胖子朝門口喊道:“小張,還沒拍完???趕快進來,采訪啦!”

    攝像師小張本來扛著攝像機拍攝被踹壞的房門,聽到呼喚立即奔了進來,看到鼻青臉腫的幾個人,立即忍不住罵了出來:“媽的,畜生,人渣!”他將三腳架支好,攝像機固定住,取景,調(diào)焦……

    “施制片,好了?!?/br>
    這位施制片不是別人,正是上海電視臺的資深記者施喆,幾年前,順寧市一列火車脫軌沖下高架橋撞毀了一棟居民樓,他來采訪過;后來,順寧市又爆發(fā)血鉛事件,他又來采訪,而且還被順寧警方跨省追捕;再后來,一樁十三年前的冤獄隨著一場特大礦難大白于天下,他再次來到順寧。今天,是他第四次到順寧采訪,他跟順寧已經(jīng)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此時,他手持話筒采訪劉暉等人,他們激動地將剛才發(fā)生的暴力事件講述了一遍,又給記者展示他們的傷口……

    施喆臨行前給幾個工人留下了兩千塊錢,他知道這點錢只是杯水車薪,但是他覺得必須做點什么,似乎只有這樣,他的痛苦才會稍微舒緩一些?;氐劫e館已是午夜,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忍不住將工人被打的事情連同一幅照片,發(fā)到了微博上。

    有人說,圍觀就是力量,微博改變中國。雖然已是午夜時分,可是短短一個小時之內(nèi),這篇微博就被瘋狂轉(zhuǎn)發(fā)了千次以上,在這千次轉(zhuǎn)發(fā)中,就有兩個郁悶而失落的人,他們都是記者,都渴望報道塵肺工人維權(quán)難的新聞,但他們是本地記者,所以只能裝聾作啞,只能集體失聲,一個是白石冰,一個是任一。

    施喆的這條微博一石激起千層浪,到第二天上午,轉(zhuǎn)發(fā)量已經(jīng)突破一萬次了。順寧市政府頓時慌了手腳,一面派人聯(lián)系網(wǎng)絡(luò)運營商要求刪除這條微博,一面給本地媒體負(fù)責(zé)人下達(dá)命令,要求本地新聞人不準(zhǔn)在網(wǎng)上轉(zhuǎn)發(fā)、討論此事。

    余榭接到宣傳提示后,給欄目組的每個人群發(fā)了短信,任一看了看,笑了,隨手將手機丟到了一邊;白石冰看到短信后,越發(fā)憤懣,隨手就將短信轉(zhuǎn)發(fā)到了微博上。

    3.他被捅成了篩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劉暉等人被打后,都認(rèn)為是徐虎出賣了他們,這實在是冤枉,徐虎根本沒做這種缺德事,他之所以不在屋里,是因為毆打事件發(fā)生時,他已經(jīng)遇害了。

    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是一個叫戴環(huán)生的男人。

    如果你是個男人,而且剛剛來到順寧,丁莊是個不得不去的地方,這里燈紅酒綠,這里紙醉金迷,這里能滿足你所有的欲望,這里的小姐成色好服務(wù)優(yōu)。戴環(huán)生不止一次夢想過這里,今天,他得了一筆橫財,夢想終于要實現(xiàn)了。他揮揮手叫來一輛的士,自我感覺風(fēng)度翩翩地上了車,徑直來到丁莊村。他在一家招待所暫且住了下來,剛想在床上躺一會兒,卻聽屋外“咣”的一聲巨響,接著就是陣陣慘叫聲,他以為來到了人間地獄,打開門探頭探腦地往外看,卻聽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吼道:“滾回去,看什么看?”

    戴環(huán)生嚇得趕緊縮回頭關(guān)上門,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等到外面安靜了,這才走到走廊上,經(jīng)過那個房間的時候,他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眼,那是一個超大的房間,里面有四張上下床,地上躺了幾個人,呼天搶地地叫。他猶豫一陣,撥打了110報警,深深地吸口氣平復(fù)了心情,意氣軒昂地走了出去,走到爛漫的夜色里。

    對他來說,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街對面的霓虹閃爍不停,仿佛召喚著迷途的人,這是一家歌舞廳,門口兩個妖妖嬈嬈的女子,穿著旗袍,開衩到大腿根部,笑語嫣嫣地盯著他,眼睛里充滿了柔情蜜意。但是他不為所動,他知道歌舞廳的小姐大部分只能摸不能碰,而他需要的比這還要多。走進一個個小巷,這里面藏匿著一家家美容美發(fā)廳,一片粉紅的燈光,屋里端坐著七八個風(fēng)姿各異燕瘦環(huán)肥的女子,或清純喜人,或熱情似火。老板娘熱情地招呼著:“靚仔,玩玩吧?!?/br>
    他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心里有點緊張,低著頭急匆匆地走開了,但是剛剛走過去,心里又懊惱萬分,他特別希望哪個小姐能主動出來,但是沒人干這蝕本的買賣。走過了七八家美發(fā)廳,他還是低著頭趕路,最后,他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鼓起勇氣走進其中一家。

    幾個小姐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看得他心里發(fā)慌臉皮發(fā)燙。老板娘爽朗地大笑起來:“哎喲,靚仔,害羞呢,第一次吧?我們這里的meimei個個如花似玉,功夫又好,包你滿意。怎么樣,挑一個?”

    他呵呵傻笑,把屋里的姑娘匆匆從左看到右,又匆匆從右看到左,最后指定一個身材玲瓏剔透,臉蛋粉里透紅的姑娘。老板娘說道:“靚仔真是好眼力,我們這個小妹最溫柔了,肯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小妹帶著他在小巷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在一個單元樓停下,然后上了三樓。屋子里燈光昏暗,似乎是三室一廳的格局,但是已經(jīng)被老板改造過,用木板分隔成四五個小房間,有的房間里傳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那里正在進行戰(zhàn)斗。小妹將他帶到一個小房間,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他一時不知所措,真想馬上開溜,但是接下來的情景,吸引著他邁不動腳。

    一雙俏生生的rufang乍然聳立在面前……

    當(dāng)他走出出租屋的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覺得自己終于是個男人了,只是心里還有點失落。城中村的街道縱橫交錯,他飄飄欲仙地走了一會兒之后竟然迷路了,每棟樓都是骯臟鄙陋,每條巷子都是污水橫流,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迷路的時候,已經(jīng)走進了一個漆黑的小巷子,這里沒有燈光更沒有霓虹,他有點慌亂,心臟怦怦直跳,生怕從黑影里突然躥出一個歹人。而當(dāng)他一腳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時就更加不知所措了,背靠在墻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本可以離開,但是好奇心戰(zhàn)勝了一切,他掏出手機,用屏幕做光源,蹲下來看個仔細(xì)。

    那是一個人,在還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的時候,戴環(huán)生不敢確定那是一具尸體。他伸出手推了推那人。

    “喂?”

    那人的臉趴在地上,紋絲不動。

    然后,戴環(huán)生聞到了一股味道,一股血腥味,再用手機屏幕照一下地面,但見鮮血汪了一大片。他大驚失色,立即報警。

    蘇鏡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小巷子已經(jīng)用警戒線圍了起來,幾個一百瓦的大燈泡照著尸體,同事們正在勘察現(xiàn)場、拍照取證。

    “蘇隊,現(xiàn)場被破壞了?!泵妥影脨赖卣f。

    “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這么快就被破壞了呢?”

    “你看這地上到處都是污水橫流,要想提取腳印只能走出這片污水區(qū),而那里在我們來之前,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圍觀了。報案的人大呼小叫,幾乎把全村的人都喊來了。”

    “哪個人報案的?”

    “喏,正在做筆錄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