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你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來看我。” 她給他倒了杯水,他順勢坐到椅子上喝水,羅零一繞到他左邊,伸手去解他的襯衣紐扣。 “怎么一見我就脫我衣服?!彼醋∷氖?,皺著眉,好像真的很介意一樣。 “看看你的傷口?!彼f完,拍開他的手,順利地解開了紐扣,一點點脫下左邊的袖子,白色的紗布上有點紅色的印記,應(yīng)該是血,“傷口裂開過?”她問著,但又不需要回答,自言自語道,“對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做點什么太辜負(fù)光陰了,傷口會裂開也正常。你現(xiàn)在還在恢復(fù)期,還是不要做劇烈運動了,下次注意點。” 周森抓住她的手,瞇眼瞧她:“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羅零一直視他:“我說錯了嗎?” 周森別開頭,放開她的手,把衣服穿好,正準(zhǔn)備站起來,身旁的人忽然將他整個人轉(zhuǎn)了過來,手顫抖著桎梏他,他有些意外,一時望了反應(yīng),下一秒她的唇就印上了他的。 盡管不愿意承認(rèn),可當(dāng)他感覺到她唇瓣的溫暖與柔軟時,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一個夜晚,當(dāng)那個人死于他的年少輕狂時,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了。 他生活下去的目標(biāo)就只剩下了替她報仇,將那些罪人全都繩之以法。 他有想過可能會再遇見各色各樣的女人,十年的時間里,也的確遇見過很多,但這一個,好像和以前的人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來得太巧,又太特別,好幾次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是此刻。 生澀的吻,都不懂得敲開他的牙齒,僅僅是嘴唇的觸碰,那么干凈,不帶一絲雜質(zhì)。 周森的手慢慢抬起來,又放下,復(fù)又抬起,又放下。 重復(fù)了好幾次,終于,他的手還是放在了她腰上,可他不是想把她攬入懷中,而是輕輕推開了她,然后站了起來。 房門在下一秒被人從外面踹開,林碧玉站在門口,他前面是她帶來的手下,身后是程遠(yuǎn),對方一臉急切地望著里面,見到屋子里的兩人只是面對面站著,沒做什么別的,頓時放了心。 “我說呢,怎么到處找不到你。軍哥被條子押回江城了,今天出發(fā),我也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吧?!彼D(zhuǎn)轉(zhuǎn)手腕,掃了一眼羅零一,“至于其他人,就先別回去了,人太多目標(biāo)比較大,你混在我的人里面,他們沒證據(jù),挑不出什么來?!彼嶂^,“軍哥可不是會輕易招供什么的人,你跟我回去,找個私人醫(yī)生看看,對你的傷勢也好。” 周森來云南的時候就沒驚動任何人,警方知道他是來做什么的,自然也不會查他,這次回去也一樣,即便警方得到消息,看見了他混在林碧玉的人里面,也會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好讓林碧玉他們放松警惕,也方便周森進(jìn)行下一步活動。 周森現(xiàn)在的確該回去,但就讓他自己這么回去,把羅零一丟在這里,他是真放不下心。 “小子,看好你的嫂子,別出什么事,至于你大哥,我就先帶走了。” 林碧玉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jī)會,拉住他的手就走,羅零一注視著他與她離開的背影,面上沒什么特殊的表情,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留在這里也挺好的,回去看著他們朝朝暮暮,反而心煩意亂。西雙版納是我國著名的旅游勝地,留在這么美麗的地方,也挺賞心悅目的,不是嗎? 羅零一自我安慰著,站在竹樓的角落里望著西裝革履的周森和林碧玉上了同一輛車。他走得那么果斷,頭都沒回一次,車子慢慢駛出她的視線,坐在車子里的周森始終直視前方,在林碧玉與人說話時,他才稍稍側(cè)頭看了看后視鏡,除了繁茂的熱帶植物和尖尖的竹樓一角,已經(jīng)看不見別的什么了。 道路不平,車子搖搖晃晃的,林碧玉偶爾會撞在他身上,他隨手?jǐn)堊∷募绨?,卻不看她,也不跟她說話。 林碧玉沉默了一會,帶著歉意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動,你就別生氣了,我下次不這樣了還不行嗎?” 周森還是不理會她。 林碧玉繼續(xù)說:“我這不是做主做慣了,還是頭一回有男人敢給我臉色看,有點不適應(yīng)嗎?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br> 這話說完,周森終于賞了她一個余光:“我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人,不管那個人是誰?!?/br> 林碧玉一笑,她的退讓讓開車的下屬還有副駕駛的人都大為震驚。 “肯定不會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敢啦!” 強(qiáng)勢的女人,偶爾的一點點示弱和撒嬌,真是充滿了誘惑力。 只是可惜了,坐在她身邊的,注定不是能夠欣賞她這份美麗的良人。 沒有了周森的西雙版納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安穩(wěn)。 他走后的第二天,在程遠(yuǎn)大著膽子想帶羅零一去有人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時,她忽然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是陳兵。 其實她的手機(jī)已經(jīng)很久沒響過了,她幾乎已經(jīng)忘了它的存在。 接起電話時,羅零一把門關(guān)上了,門外的程遠(yuǎn)不明所以,但也懂得這種時候離得越遠(yuǎn)越好。 他走遠(yuǎn)了,羅零一接起電話,打了招呼:“二少好。” 陳兵輕哼一聲:“你倒是記得我的電話號碼。” “不敢忘。”她冷冷淡淡地說著恭維的話。 陳兵好像心情不太好,語速極快地說:“給你一天時間,抓緊回來,我要見你?!?/br> “不能在電話里說嗎?我現(xiàn)在行動有些危險,條子盯得很緊?!?/br> 她大概猜到陳兵急著要她回去是從周森那吃了什么軟釘子,搞不好還和林碧玉有關(guān)系。 “怕什么?周森都敢回來,你有什么不敢的?”他意味深長地冷笑道,“怎么,我嫂子回來的時候你也不跟著,你之前不是還告訴過我他們私下有聯(lián)系嗎?你就不擔(dān)心有一天自己被扔掉?” 羅零一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李了,她知道她必須得回去,陳兵不會容許她繼續(xù)留在這里,她如果不自己回去,他肯定會親自派人來把她弄回去。 “是陳太做了什么事讓二少不放心了嗎?”羅零一的聲音依舊有些冷冰冰的,“我回去就是了,不過這邊路不好走,飛機(jī)場很遠(yuǎn),飛機(jī)晚點的話,一天怕是到不了了?!?/br> “羅零一?!标惐鋈徽f,“如果讓你選,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站在周森那邊?” 羅零一沒有回答。 她大概清楚了,陳兵是在林碧玉那受刺激了,想要從她這邊扳回一局。既然周森敢動他的囊中之物,他就也把周森的人弄到手里,雖然沒有林碧玉有價值,但至少可以惡心他。 果然,見她不吭聲,陳兵輕嗤一聲說:“算了,你也不需要選,你必須站在我這邊,否則的話,不管我會怎么樣,都會先殺了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br> 還是那么平靜的聲音,陳兵有些沒由來的焦躁,壓低聲音說:“把你的地址發(fā)過來,在那等著,誰也不要驚動,我會派人把你弄回來。不要想著告訴周森,如果被我知道,我現(xiàn)在就帶人去把他干掉,敢跟我搶老大的位子,他太囂張了些,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比誰好過!” 陳兵是個瘋狂的人,他的沖動大于理智,他說會鬧個魚死網(wǎng)破,就一定會。 不過,羅零一還是換了部手機(jī)把這件事告訴了周森,他現(xiàn)在的手機(jī)恐怕已經(jīng)不安全,那部用來和警方還有她私密聯(lián)系的手機(jī),也不知什么時候會打開看。 其實也不需要太過擔(dān)心,一旦程遠(yuǎn)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肯定會通知周森,他一定會先去看那部手機(jī),不會引起太大麻煩。 就是想到即將要面對陳兵,羅零一的心里遠(yuǎn)不如她表現(xiàn)出來得那么平靜。 林碧玉是有那個本事讓陳兵相信她和周森沒什么,但顯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費那個心思了。她不希望他當(dāng)老大,陳軍她也不想救,她眼里現(xiàn)在只有周森,表面的和諧已經(jīng)沒必要維持下去,接下來要開始的就是黑吃黑,看誰能斗得過誰。 估計她和陳兵之間,只剩下撕破臉皮這一步了。 說不定,在牢里的陳軍已經(jīng)得到了陳氏放棄他的消息,要放棄他的人還是親兄弟陳兵。 啊,突然覺得,前路真是充滿了“驚喜”呢。 第二十五章 羅零一戴著墨鏡、口罩,下飛機(jī)的時候身后跟著四個高大的男人。 其他乘客時不時瞥她一眼,估計還以為是哪個明星,身后跟著四個保鏢。 其實哪里是保鏢,她只是個犯人罷了。 陳兵的車子就停在機(jī)場門口,羅零一幾乎是被架上去的,她剛坐穩(wěn)車子就飛馳而出,陳兵就坐在她旁邊,手一伸就開始動手動腳,羅零一極力反抗,對方最后只是從她身上搜出了手機(jī),直接拔了卡扔出去,剩下的卡被他塞進(jìn)其他手機(jī)里,大概是擔(dān)心之前的手機(jī)上有定位系統(tǒng),不得不說,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人倒是聰明了。 關(guān)好窗戶后,他側(cè)眸盯著羅零一,兩個人都戴著墨鏡,彼此眼里的對方都陰沉沉的,陷在黑暗之中。 陳兵點了根煙,煩躁地抽了兩口又掐掉扔出去,羅零一在心里感慨這個壞蛋人壞就算了,素質(zhì)也不怎么樣。 “不要以為你在心里編排我我看不出來。”陳兵忽然開口說,“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當(dāng)我這么多年混下來是睡著過來的?” 的確,他說得沒錯,就算心里再看不起他,也不能讓臉上露出分毫破綻。 于是羅零一默默地把臉上的“這白癡”三個字擦掉了。 陳兵白了她一眼,因為有墨鏡遮擋,所以她沒看見。不過,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心情很差,比過去沉默寡言了一些,眉頭始終印著深深的刻痕,司機(jī)和坐在前排的小弟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羅零一側(cè)開頭望向窗外,周圍的景色飛快倒退,她又從那個危險的邊境回到了江城,江城已經(jīng)入秋,街上可以看見些落葉,人們的衣裳也變得厚了一些,風(fēng)衣、長裙,有學(xué)生姑娘們打打鬧鬧地經(jīng)過,那種輕松和快樂讓她不禁回憶起四年前。 如果四年前她沒有認(rèn)識叢容,也沒有坐牢,今天的她會是什么樣? 也許,會在某個企業(yè)里受著老板的壓榨疲憊卻滿足地活著吧。 根本就不會了解到夜幕里有多少罪惡,也不會認(rèn)識罪惡源頭的審判者。 如羅零一設(shè)想的一樣,她消失的第一時間,程遠(yuǎn)就通知了周森。 當(dāng)時他正和幾個人在一起談事情,無非就是如何讓陳軍更加信服是陳兵出賣了他,想要害死他,從而心甘情愿地把手里的勢力交到周森手中。 在場的都是他比較信得過的人,還有就是……林碧玉和她的人。 他接到電話后一聲不吭地抬腳就走,林碧玉踩著高跟鞋追出去時他已經(jīng)消失在走廊拐彎處,足可不見他有多著急。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皺皺眉,回到房間里對其他人說:“就按剛才說的辦,抓緊時間,小心點,千萬別辦砸了,現(xiàn)在條子恨不得我們出去一個人就吃一個,仔細(xì)點。” 其他人應(yīng)了聲,紛紛離開這里。 此時,周森已經(jīng)開車往回走。 他剛從林碧玉的住所出來,要想回到位于郊外的別墅,至少得半個多小時。 事出緊急,也顧不上超速,周森開車回來這一路幾乎挨了一路的罵,各路司機(jī)瞧見這樣不要命的開法都得念叨兩句,不過也沒關(guān)系,反正他聽不見。 到了家門口,鐵藝門打開,他直接把車開到了別墅大門口,草坪都被壓壞。 胯下車他連車門都沒關(guān)就進(jìn)了別墅,幾步跨上樓梯到了臥室,拉上窗簾鎖了門,蹲下去找到藏起來的那部手機(jī)。 他一邊因為行動太快而有些急促地喘息,一邊開機(jī),收到訊號后,很快接到了一條短信,來自他與羅零一私下聯(lián)系的一部手機(jī)。 內(nèi)容很簡練,也很清晰,她被陳兵強(qiáng)行帶走,這部私密的手機(jī)放在竹樓一角藏著,得讓程遠(yuǎn)收起來。 總之,看完這些,周森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坐到床邊思索著下一步該怎么辦。 按道理講,羅零一失蹤,他的小弟報上來消息,他現(xiàn)在知道,時間剛好,事實也是這樣。那么接下來,他直接去找陳兵,會不會顯得太刻意? 萬一暴露了羅零一去之前就給了他消息怎么辦? 算了,暴露就暴露,刻意就刻意,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再等了。 周森再次離開住所開車前往陳兵的住處,他走后,有人撥通了林碧玉的電話,將他的反常如實匯報。林碧玉琢磨了一下,啟程前往陳兵的住處,比周森更早到。 她到的時候,陳兵正在臥室和羅零一對峙,說是對峙也不太準(zhǔn)確,羅零一縮在角落,他緊挨著她坐著,低頭看她,說:“除了那檔子事,周森平時都和你做什么?” 羅零一愣了一下, 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回答說:“森哥挺忙的,一般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本身就不多?!?/br> “所以呢?會做什么?”他不耐煩地追問,“問你什么就說什么,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