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見兒子的表情還算平靜，這才往下說，“之前菩提鏡把你和兒媳的身體吐出來的時候，你只是靈魂出竅，沒什么事，而兒媳雖然還是年輕的樣子，但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并且在迅速老化，我們用了不少辦法，連仙丹都塞過，完全阻止不了，如今就只剩骨架了?！?/br>
    殷展：“……”

    殷父走到角落放置的棺材前，把上面的布掀開一點：“這就是他，我們想等你回來再問問要不要火化，還有，”他從書架上取出一張紙，“這是我們一百多年前以家屬身份從他的快遞公司里領(lǐng)回來的辭退信，你收著吧?！?/br>
    殷展：“……”

    殷家?guī)兹艘娝聊乜聪蚱刑徵R，心里頓時冒寒氣，接著見他向前走了兩步，立即攔住他：“這可是神器，不能毀！”

    “對呀小展，你回來了，兒媳應(yīng)該也會回來，不如去域城看看那些新來的死魂，興許你媳婦就在那呢！”

    “嗯嗯，走，我們陪你去！”

    殷展不答，靜靜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毫無預(yù)兆沖向二哥，抬手就是一掌。殷二哥立刻“臥槽”了一聲，連忙架住他。殷父和另外幾人也迅速圍上來，死死拉住他：“小展你冷靜點，想干什么！”

    殷展沒有掙扎，認真感受了一下：“沒事，我只想看看這是不是在幻境里?！?/br>
    殷家?guī)兹耍骸啊?/br>
    殷二哥悲憤了：“那你為什么非得打我？！”

    殷展說：“離得近，順手?！?/br>
    殷二哥：“……”

    殷展掙開他們，在這些人的注視下走到菩提鏡前，理了理思路。

    冥界連接著無數(shù)世界，每個的相對時間流逝速度都是不同的，雖然菩提鏡會盡量挑選與冥界時間差距大的世界，但他和唐攸穿越了很多次，除去前兩個每次都過了一輩子，且壽命很長，所以加在一起，冥界這里過了一百多年，這一點并不讓他意外。

    菩提鏡先前是直接連在唐攸身上的，唐攸的靈魂離開，他也會離開，這也是司南為什么千方百計地想殺他，因為只要菩提鏡稍微顧不過來，他的靈魂便會被司南趁機拽入其他空間。

    不過隨著唐攸的記憶恢復(fù)，靈魂會越來越強，已經(jīng)不適合人類的身體了，菩提鏡大概便是覺得同時看護他們兩人的身體，還要確保唐攸不老，實在太累，這便把他們甩出來了？

    若不出意外，唐攸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補全最后一段記憶，菩提鏡這是看事情結(jié)束才把他們都弄走的？可司南會這么輕易放人么？何況媳婦沒有身體，被甩出來后能去哪？

    他壓下不安的情緒，伸手摸了摸鏡子，眾人只見光芒一閃，等到再回神，他已經(jīng)不見了。

    眾人：“=口=”

    房間一片死寂，幾秒后才有人問：“這什么情況？”

    “或者還沒完？”

    “嗯……可沒完的話，菩提鏡今天把他弄出來做什么？”

    “或者是因為他的rou體離得太遠，想讓他的rou身也進去？”

    “那當(dāng)初把他的身體吐出來又是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能說是因為小展吧?！?/br>
    幾人默然。

    其他殷家子孫一般最多也就用幾年便能出來，到了殷展這里，先是在初戀上出了問題，接著耗時還特別的長，如今好不容易出來，結(jié)果……又進去了。

    他們面面相覷，殷父說：“走吧，回去吃飯?！?/br>
    “好?！北娙苏f著便跑了，雖然他們也早已辟谷，但大廚做的飯?zhí)贸?，不吃實在可惜?/br>
    唐攸的靈魂被抽離后，胸膛的吊墜瞬間發(fā)光，迅速包圍了他。

    他下意識閉了閉眼，聽見人聲從耳邊滑過，緊接著便看清了熟悉的街道，然后他聽見身側(cè)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這里很熱鬧?！?/br>
    他抬起頭，對上了司南溫柔的雙眼。

    司南身穿一襲淡藍的長袍，衣襟繡著淺色云紋，像他這個人一樣，透著一股令人舒適的味道。唐攸雖然對兒時發(fā)生的事沒什么感覺，但記憶還在，加上已經(jīng)度過了最暴躁的時期，所以并不排斥他，笑著“嗯”了一聲。

    司南說：“我前兩天去找你，你大哥說你去旅游了，都去哪玩了？”

    “去了不少地方……”唐攸想起與殷展一起看過的風(fēng)景，眼底的笑意加深，耐心為他講了一遍路上的所見所聞，察覺他一直望著自己，問道，“怎么？”

    “你的性格變了很多，”司南輕聲說，“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你受了傷，據(jù)說覺醒后脾氣不好，我那時有事要回天界，沒辦法陪你，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現(xiàn)在見你這樣，放心多了。”

    唐攸見他又要摸自己的頭，提醒說：“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br>
    司南笑了，放下手：“嗯，我們糖糖長大了?！?/br>
    唐攸問：“你來這里做守鏡人是要找我？”

    司南點頭：“我一直很惦記你?！?/br>
    唐攸說：“我很好，你是上仙，別委屈自己在這里，偶爾來看看我就行。”

    司南微笑說：“沒關(guān)系，我本來就不喜歡在天界待著?！?/br>
    唐攸有一點好奇：“你怎么成了上仙？”

    司南簡單說：“發(fā)生了一些事，自然而然就是上仙了?！?/br>
    唐攸本想再問，這時卻在前方人群里看到了殷展，快速說：“暫時先別叫我糖糖，叫小泓，也別說我是白澤?！?/br>
    司南不解：“嗯？”

    唐攸說：“我回頭再和你解釋，等我將來找機會和某人算完賬，你再隨便喊?！?/br>
    司南順著他的視線向前望，瞬間發(fā)現(xiàn)殷展，目送對方走向了他們。殷展也在打量司南，接著看了媳婦一眼。唐攸便為他們介紹了一下，同時把他父親拉出來當(dāng)借口，告訴殷展他和司南是舊識。

    游離之境的君主一向與天界的關(guān)系不錯，殷展并不起疑，看著司南：“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昆侖山，”司南溫和說，“地魔獸?！?/br>
    殷展的腦中剎那間閃過某個受傷的少年，點點頭：“想起來了，是你，”他頓了頓，“先前那次雷劫之后白澤便生死不明，不知所蹤，你知道昆侖山的人都去哪了么？”

    “不太清楚。”司南說著見殷展走到糖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瞳孔微微縮了縮，但表情沒變，與他們邊走邊聊，順便暗中打量了他們一番。

    殷展聽說司南是守鏡人，頓時挑眉，想知道能不能混進去讓他照一照。司南自然聽說過殷家的傳統(tǒng)，搖搖頭，告訴他菩提鏡還要再鎮(zhèn)守一段日子。殷展便作罷了，帶著他們?nèi)コ燥垺?/br>
    司南詫異：“要吃飯？”

    殷展知道他們天界的人不習(xí)慣吃飯，說道：“雖然能辟谷，但有些美食還是嘗一嘗的好，走吧?！?/br>
    司南見糖糖正望著他，說聲好，跟著走了。

    一頓飯吃得很和氣。

    殷展也有一點好奇司南身為上仙為何會來冥界，接著聽他說是不喜歡在天界待著，便沒多問人家的隱私，開始問他和媳婦是怎么認識的。關(guān)于這一點司南和糖糖還沒串好，于是沒開口，唐攸自然而然接下話茬，簡單胡謅了幾句，這便應(yīng)付了過去。

    飯后，殷展要回落魂殿，去看看他們走的這段日子有沒有事情需要處理，而司南要回核心法陣守著菩提鏡，聽見糖糖說要先和殷展回去一趟再來找他，溫和地“嗯”了一聲。

    他目送這二人走遠，望著他們之間的羈絆，回到了核心法陣。

    冥界的十件神器此刻都在這里，分別鎮(zhèn)守在相應(yīng)的陣位上，且相距很遠，如今只有他一個守神器的人。當(dāng)然，這個職務(wù)是臨時加的，他想停留多久都行。

    四周很靜，他坐在石階上，沉默一會兒，閉上眼分出一縷神識進入了菩提鏡。與此同時，一個空曠而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那一族的人?！?/br>
    “所以這么多神器，我成了你的守護人，”司南回了一句，說道，“菩提鏡，我想問一個問題?！?/br>
    “嗯?！?/br>
    “我聽說過你與殷家祖先的淵源，也知你會為殷家人指出命定之人，但之前有過一場浩劫，命數(shù)全亂，很多該出生的沒出生，該死亡的沒死亡，該活著的卻不幸隕落，”司南輕聲說，“浩劫之后，若殷家人原本的命定之人已死，等命數(shù)重新洗牌，是否會有一個新的命定之人填補那個空缺？”

    菩提鏡說：“天道無解?！?/br>
    司南也明白這種假設(shè)的事誰也說不好，問道：“那殷展在浩劫前的命定之人是誰，你可清楚？”

    菩提鏡說：“不知?！?/br>
    司南聞言便知道浩劫過后，連菩提鏡都按照新的命數(shù)運行了，又問：“現(xiàn)在的呢？”

    菩提鏡說：“樂正泓。”

    司南問：“我現(xiàn)在的呢？”

    菩提鏡沉默了一段時間，再次告訴他不知，這意思是可能沒有，也可能不在它的能力范圍內(nèi)。

    司南說：“對于司命而言，無論命數(shù)重置多少次，先前看見的依然能記得，我母親說過，與我羈絆最深的那個人是糖糖?！?/br>
    菩提鏡說：“他與殷展的緣分開始得更早。”

    司南說：“那你可否確定他之前便是殷展的命定之人？”

    “不能，”菩提鏡說，“天道無解，既已成定數(shù)，莫要強求。”

    “……莫要強求。”司南輕聲喃喃，睜開眼，收回了那縷神識。

    第78章 逆天妄為2

    殷展和唐攸只要離開，落魂殿的大小事務(wù)便會扔給白統(tǒng)奚和王副將，這時見殿主和夫人終于回來，二人頓時怨念地看了過去。殷展淡定地坐回到主位上，詢問這段時間是否有事。

    白統(tǒng)奚說：“沒什么大事……”

    殷展?jié)M意地打斷：“嗯，不錯?！?/br>
    白統(tǒng)奚充耳不聞，繼續(xù)往下說，告訴他雖然工作上沒事，但他和廣和殿殿主即將成婚，有很多事要辦，所以要請假。王副將則是因為對方要成婚，最近的事都是他干的，而且周圍各種秀恩愛，如今便不想再看殿主和夫人秀恩愛，心好累也要放假，最好去找個伴。

    二人把請假條一放，根本不等他批，扭頭就跑，生怕這兩個人喪心病狂又出去旅游。

    殷展無語，見媳婦在旁邊含笑站著，把人拉進懷里親熱了一番，直到要受不住了才稍微放開，望著他艷麗如火的臉龐染上情欲，心里一癢，打橫抱了起來。

    唐攸的呼吸有些亂，伸手抓住他：“你不辦公？”

    殷展低頭在他的嘴角吻了吻：“現(xiàn)在是晚上，應(yīng)該休息?！?/br>
    唐攸斜他一眼：“還沒入夜?！?/br>
    “那也一會兒再辦，我先辦了你?！币笳褂钟H他一口，抱著走進主臥，按在床上便壓了過去。紅袍盡褪，輾轉(zhuǎn)纏綿，懷里人漂亮的眼角漸漸蔓延上水汽，無助地抱著自己，低喘地叫著他的名字，讓他每親近一次便會深陷一分，恨不得把人狠狠揉進身體里永遠不分開才好。

    “小泓……”他勾著他的舌，深深地吻住了他。

    他本想只做一次，但媳婦被他撩得有些過，看著實在太迷人，他幾乎沒做抵抗便又陷了進去，直到后半夜才一臉饜足地結(jié)束這場情事，見媳婦睡得迷迷糊糊習(xí)慣性地向他懷里扎，心里像化開一塊糖似的，牢牢抱好了他。

    轉(zhuǎn)天一早他便精神抖擻地去處理公務(wù)了。

    唐攸多睡了一會兒，等去找他的時候就見他正在忙，干脆回主城找司南。

    司南依然在核心法陣里坐著，察覺他的靠近便起身出去了，臉上仍掛著往日里溫和的微笑。唐攸有些好奇他的工作，得知只是在旁邊守著，忍不住問了一句是否會無聊。司南笑了笑：“還好?！?/br>
    唐攸回憶起兒時的畫面，覺得司南一直就是蠻溫雅的，嗯了聲：“我?guī)闳マD(zhuǎn)轉(zhuǎn)？”

    司南立刻點頭：“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