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晉陽大長公主想到這一點,心情便有些陰郁。 芙蕖聞言也沒有說什么,其實她心中十分氣憤陳氏的做法。雖然陳氏是為了女兒,可為了自己的女兒就可以來坑害別人嗎?倘若這件事情,自己不知情,而文靜姝也沒有主動說出來,他們家稀里糊涂就結(jié)親了,夏越朗這一輩子,只怕也毀了。 雖然這個時代,對于男人有諸多便利,便是不滿意嫡妻,一樣可以找別的女人,可嫡妻的位置意義非凡,也可以說,一個好的妻子,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十分重要,而一個不適合的妻子,也可能會讓這個男人這輩子都?xì)Я?,不然如今也不會說家宅穩(wěn)定是基本了。 “陳氏說到底,不就是仗著你兄長對文景暉的敬重,又仗著你□□后的路子,也少不得文景暉的提攜,才敢來坑你哥哥嗎?” 晉陽大長公主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嘲諷。 芙蕖聽著,心中也忍不住添上了幾分郁氣,只是想到了文靜姝與文景暉,這二人與自家還是好的。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晉陽大長公主輕聲道:“娘,雖然文夫人她過分了一些,但文jiejie和舅舅他們還是好的?!?/br> “你放心,我才沒有這個閑心和那個女人計較?!?/br> 晉陽大長公主此言一出,芙蕖忍不住奇怪的看著她,這行事,并不像自己母親的風(fēng)格,可話既然說出口,那也不會是假的,芙蕖心中有些不解。 晉陽大長公主只是瞧著,也沒有解釋,反而是問起了芙蕖在宮中的其他事情。 這件事情上,既然晉陽大長公主沒有了計較的意思,芙蕖自然也不會去主動提及,也只當(dāng)這件事情告了一段落,說起了宮中的其他事情。 而芙蕖并不知道的是,晉陽大長公主之所以這般寬厚難得沒有與陳氏計較,只是因為她知曉,陳氏如今有了文靜姝這么一個女兒,往后的日子,只怕有的她cao心,也有的她難受呢! 知道她以后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晉陽大長公主覺得,自己倒也不必再去添這一把火了! 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讓芙蕖在宮中站穩(wěn)腳,也給自己的兒子,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媳婦。 原本今日芙蕖打算找晉陽大長公主進(jìn)宮,除了文靜姝的事情,其實還有另外一樁事情想要詢問晉陽大長公主的意思。 這會兒晉陽大長公主與她恰好說起了宮中的事情,芙蕖倒是開口主動與晉陽大長公主說了起來:“娘,你覺得,我若是提議削減宮中的宮人這事兒,能行嗎?” “削減?” 晉陽大長公主雖然有過念頭,想要讓芙蕖趁著這一回的機會,好好清理一下宮中的人,最好是將那些有異心之人,全部換上自家的人呢,可也沒有像芙蕖這般異想天開,想要將宮中的勢力進(jìn)行一場大清洗。 她私心里,并不覺得這主意可行,還覺得這個主意,十分的天真。 可難得芙蕖有這么上進(jìn)的時候,晉陽大長公主倒也不忍心去潑自己女兒的冷水,所以開口說了一句:“這主意是挺好的,只是實行起來……” 晉陽大長公主并不想讓女兒失望,所以難得委婉說話。 芙蕖倒是立刻會意笑道:“我知曉這事兒實行起來有些難度,但若是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可不可行,這些時日,我讓白嬤嬤將宮里的宮人名冊都找了出來,也都仔細(xì)的看過了。當(dāng)然,我也不是非得將這事兒立刻就辦好……” “你上回與我說忙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 晉陽大長公主聽著芙蕖這話,聽得出芙蕖這主意,仿佛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準(zhǔn)備,這讓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上回進(jìn)宮時候,芙蕖與她說的早有主意。 而芙蕖這話,也讓晉陽大長公主不想去潑芙蕖的冷水了,雖然她依然覺得這事兒可行性并不大,但難得芙蕖這么進(jìn)取的去做這么一件事情,便是真的很難完成,晉陽大長公主也會竭力去支持,便是不能完全完成,可能達(dá)到芙蕖預(yù)期的一半,也是好事。 晉陽大長公主倒是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笑道:“既然你有這個念頭想去做,那便去做,不過這事兒,你自己想做只怕難得緊,皇上是個什么意思,你皇祖母又是個什么意思,你也該知曉吧!” “嗯,我知道,皇上那邊我已經(jīng)試探過了,皇上說后宮現(xiàn)在由我管著,我有什么想法,便去做。皇祖母那邊,我打算待會兒就拿著整理出來的名冊去找皇祖母商議?!?/br> “那娘陪你去?!?/br> 晉陽大長公主生怕太皇太后會為難芙蕖,聞言立刻便沖著芙蕖開口道。 芙蕖卻是笑嘻嘻的搖了搖頭,輕聲撒嬌道:“娘能支持我就好了,這事兒娘別插手,只看著便是了?!?/br> 宮中的事情本就難以說清楚,晉陽大長公主先時名聲不好,也是因為管的太多,芙蕖并不想讓晉陽大長公主來管這件事情,既不想讓她cao心,也不想讓她因此而受累。 “真不要我?guī)兔Α!?/br> “有需要娘幫忙的,我自然不會客氣,但現(xiàn)在真的不用了?!避睫B(tài)度十分堅決。 晉陽大長公主看著芙蕖這般,面上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自己這個女兒,芙蕖算是長大了,只是也脫離了她的羽翼保護(hù)。 晉陽大長公主在宮中與芙蕖說過一會兒話后,又瞧著芙蕖一副興致勃勃想要大干一場的樣子,倒是沒有再在宮中多呆,便離開了。 芙蕖一等送走晉陽大長公主,便吩咐著底下人干凈拿上冊子,徑直往太皇太后宮里過去。 此時雖未近正午,但也不算早了,太皇太后今日起的依然有些晚,梳妝過后,用了早膳,在自己宮中的庭院中走過一圈,恰好,晉陽大長公主的果子送了過來,太皇太后一一察看過那些果子后,倒也沒有立刻讓宮人收拾了送上來,而是直接吩咐宮人收了起來。 末了,正與身邊的馮女官抱怨著:“晉陽這孩子,何曾這般有孝心往宮里,往哀家這邊送過東西。自她出嫁后,哪里會想到莊子上結(jié)了果,就往宮里送一些……” “公主這次不是送了許多嗎?” 馮女官聞言,連忙笑著開口,雖然知曉太皇太后對于晉陽大長公主多有抱怨,但馮女官也不傻,太皇太后能夠說晉陽大長公主的不是,可他們做奴才的,又哪里能夠說公主的不是。 不過,馮女官這避重就輕的話,顯然讓太皇太后十分不滿意,太皇太后只是冷哼了一聲,語氣嘲諷道:“得了吧,這果子是不是真心送給哀家用的,哀家都不敢確認(rèn)了。若非芙蕖嫁進(jìn)了宮里,哀家哪里有榮幸能夠收到這些果子。只怕是想給自己的女兒送東西,可又怕旁人說女兒的閑話,這才做做樣子往哀家宮里也送了一些。” 說罷這話,太皇太后又是冷笑道,“芙蕖嫁進(jìn)宮里,她三天兩頭往宮里跑,可有幾次是來過哀家宮里請安,便是來了,那還真是請了安便走人,真當(dāng)是應(yīng)付極了?!?/br> “生這么一個女兒,成日跟自己作對,簡直便是作孽!” 太皇太后說到后邊,心情自是憤慨,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晉陽大長公主從來都不知道這個道理,從來只記得不好,卻不會去想想自己待她的好。 太皇太后的抱怨,馮女官也不敢多搭話,直到太皇太后目光看向了她,似乎是在催促著她回話的時候,馮女官方才小心謹(jǐn)慎說了一句:“太皇太后,今日晉陽大長公主送了果子過來,只怕待會兒也會來給太皇太后請安的?!?/br> 這倒并非是馮女官隨口安慰太皇太后,她只是按照常理來推斷,就算母女再不和睦,但既然送了過來,再過來請個安,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馮女官還真是推斷錯了,晉陽大長公主卻是沒來,芙蕖倒是來了,而且還帶來了讓太皇太后幾乎是勃然大怒的一個消息。 芙蕖來太皇太后宮里的時候,太皇太后看到晉陽大長公主并沒有一道兒過來,并且從芙蕖嘴里聽到晉陽大長公主已經(jīng)出宮的消息,其實心中已經(jīng)是有幾分怒火,連帶說出來的話也是帶了幾分陰陽怪氣。 可是芙蕖卻仿佛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一般,在坐下后,等著太皇太后問了芙蕖有什么事情。直接開口道:“皇祖母,臣妾有一事兒想要找您商量商量?!?/br> “嗯?”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而芙蕖倒沒有因為太皇太后冷淡的臉色而停下話頭,只是笑著開口道:“皇祖母,先時楊才人的事情,兒臣回去仔細(xì)反思過了,之后終于想到,之所以會出楊才人這事兒,說到底,其實還是因為咱們宮中的宮人太過于人多口雜,如今后宮之中也根本沒有什么事情,留著這些人,只是有益無害,平添麻煩?!?/br> “所以……臣妾想著,不若將宮中之人削減出一半,讓他們出宮?!?/br> “什么?” 太皇太后也完全沒有想到,芙蕖竟然會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面上完全給愣住了。 這一回,便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太皇太后,也被芙蕖搞懵了。 削減宮人出宮,太皇太后活了這么久,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也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足矣 太皇太后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所以她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芙蕖,是哀家聽錯了你的意思嗎?你方才說的是想要裁剪宮中的宮人,將宮中大半宮人放出宮去?” 太皇太后問這話的時候,目光緊緊的盯著芙蕖,而眼睛之中,更是帶著一絲不容芙蕖應(yīng)下的意思,仿佛是但凡芙蕖一承認(rèn),她便當(dāng)場要發(fā)作。 而芙蕖面對太皇太后的這份反應(yīng),卻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不等著太皇太后發(fā)怒發(fā)火,又是開口道:“此事臣妾也已經(jīng)考慮了許久,臣妾也讓底下人去探查過宮中宮人的情形,如今咱們宮中主子并不多,但是后宮的許多宮殿之中,人手依然維持著先皇在世時的模樣,以至于多數(shù)人其實在宮中根本無事可做,而且這部分人在宮中無事可做,便成日里只知招惹是非、說三道四,如此一來,不僅僅是讓宮中無端添了許多事端,更是增大了宮中開銷……”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想裁減宮人?” 太皇太后目光凌厲的看向了芙蕖。 而芙蕖卻是毫不畏懼的對視上了太皇太后,面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沉穩(wěn)道:“這個原因,臣妾認(rèn)為已經(jīng)足以,雖然咱們國庫并不緊張,可節(jié)約一些,總歸是好事。臣妾讓宮人仔細(xì)調(diào)查過了,一座中型宮殿,若是沒有主人居住,只需三五人便可維持日常維護(hù),但事實上,如今宮中人員雜糅,明明三五人可以做的事情,偏偏安排了十幾人甚至是幾十人,乃至上百人,如此一來,宮中單是在養(yǎng)這些宮人上,便多了許多不必要的開支,一日兩日尚可,但長久以往,定然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浪費?!?/br> 芙蕖說的有理有據(jù),太皇太后的臉上的神色,卻是越來越冷淡,她倒也沒有打斷芙蕖的話,只是等著芙蕖說完了這一席話后,方才開口說了一句:“自古以來,宮中宮女從進(jìn)宮到放出宮,本就是有一套宮規(guī),這上百年來都未曾有過絲毫改變,如此也讓咱們宮廷維持了正常運作,皇后你突然想要改變它,可曾想過會因此而引起動蕩?” “正是因為規(guī)矩一直都沒有變過,早已經(jīng)不符合如今咱們宮中的情形,所以臣妾才斗膽想要嘗試改變一番?!?/br> 芙蕖面對太皇太后的質(zhì)問,回答的不急不緩,顯然早已經(jīng)有所預(yù)計太皇太后的這份質(zhì)問。而對于太皇太后話中的深意,芙蕖更是裝作沒有聽懂。 太皇太后這話,顯然也是在說著芙蕖不知天高地厚,這才剛進(jìn)宮做了皇后沒多久,竟然就妄圖想要改變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 芙蕖這般,太皇太后自知就這么與芙蕖說話,也定然說不過芙蕖。 但她心中也并不著急,甚至干脆直接對芙蕖開口道:“此事哀家不可能答應(yīng),皇后如今看到這些人無用,只是皇后卻沒有想過以后嗎?” 太皇太后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芙蕖的眼睛,慢慢開口道:“如今咱們后宮之中的確主子是已不夠多,以至于這些人在宮中待著,所能領(lǐng)到的差事也并不多,但后宮之中,早晚還會進(jìn)來其他的主子,或多或或少,難不成到時候他們進(jìn)了宮,你就打算讓他們自己帶侍女進(jìn)宮,抑或只是讓這名三五人來服侍他們?傳出去,咱們皇家豈不成了笑話?!?/br> 太皇太后這話,確實是讓芙蕖愣了一下,也是點出了芙蕖并未曾想到的一面。 宮中會進(jìn)來主子,自是指趙晉延之后在宮中開始納妃。 她有些沉默,其實當(dāng)初她之所以會拿這方面來開刀,并不僅僅只是受了楊才人之事的點撥,還有一層原因,是私心里,覺得趙晉延并不會再讓后宮進(jìn)人,不管是趙晉延對她所做的承諾,還是一直以來的表現(xiàn)。這些都讓芙蕖忍不住往哪方面,或者說更愿意往這方面去想。 所以到了今日,太皇太后的話,聽著確實讓芙蕖有些措防不及。 但在這個時候,她卻絕對不可能表現(xiàn)出心中的軟弱,她沉默了一會兒,卻是抬起頭,看著太皇太后語氣平淡道:“那便等到有那個需要之時,宮中可去民間納選宮女?!?/br> 芙蕖說的斬釘截鐵,但顯然太皇太后一點都不買賬,她看著芙蕖,眼里只帶著一絲嘲諷開口道:“皇后當(dāng)宮中進(jìn)宮人這事兒,是在開玩笑嗎?若真等到那個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宮中的宮人,向來都是從稚嫩年紀(jì)中選取進(jìn)宮進(jìn)行□□,除了要學(xué)做事,還要學(xué)會宮規(guī),□□好性子,然后再從中擇優(yōu)選擇,一一安排在各種之中,這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皇后如今想著,等著宮中其他主子進(jìn)宮,人手不夠了,方才打算開始選宮人進(jìn)宮,實在是欠慮了!” 太皇太后,一聲又一聲,所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芙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什么。 而太皇太后卻并不等著芙蕖再開口,便又道:“哀家原本以為皇后應(yīng)是知曉這些的,你娘府上那些下人,也都是自小買進(jìn)放在莊子上□□,等到了年歲才擇優(yōu)從莊上選出入長公主府上伺候,只怕連你娘這套規(guī)矩,都是從宮中學(xué)的,你自小便長在長公主府上,你娘實在是將你養(yǎng)的太過于單純無知,以至于天真的緊,對于這些個俗事竟是一概不知。” 太皇太后最后一句話,語氣上卻是有些說的重了,雖然沒有明著在責(zé)罵芙蕖,但當(dāng)著一屋子的宮人對芙蕖說了這么一番話,只怕在場的宮人,都能夠聽得出太皇太后對于芙蕖的不滿。 當(dāng)然,這些也并不算什么,畢竟在芙蕖提出要裁減宮人之時,但凡有些腦子的都明白,太皇太后定然不會允許,甚至?xí)嵟?。畢竟太皇太后?zhí)掌宮廷多年,誰都知曉,這宮中的宮人,大半都是屬于太皇太后陣營,皇后突然提出要裁剪宮人,其實更是在裁減太皇太后手中的勢力,而太皇太后如何會不對此而惱怒。 太皇太后既是長者,也是尊者,若是有訓(xùn)斥,芙蕖這個后宮之主,天下之國母,也只能夠聽著,受著。更何況,太皇太后句句都是有理,也都是說在點子上,宮人原本以為芙蕖會灰溜溜離開。 可是沒有想到,在太皇太后說完這些話后,芙蕖卻并沒有因此而面露尷尬之色,她臉上的神色依然十分淡然,只等著太皇太后話音一落,她便慢慢開口道:“皇祖母的話,芙蕖明白,只是皇祖母卻是不知,公主府里那些下人,雖是自小便進(jìn)了公主府底下的莊子進(jìn)行受訓(xùn),但皆是家庭貧困、三餐難繼的人家所賣的孩子,進(jìn)莊上,其實也是為了讓這些孩子能夠得到一個依靠?!?/br> 芙蕖這話,自是在反駁太皇太后先時說她單純無知,也是在反駁著太皇太后先時的那番話。 而太皇太后的眼里已經(jīng)透露出了不悅,可能自熬死了自己的夫君,除了晉陽大長公主之外,太皇太后都沒有遇到過誰像今日這般與她說話,而且偏偏這個說話反駁她的人,是向來對她表現(xiàn)的恭順乖巧的芙蕖。 太皇太后聲音十分冷淡,甚至都沒有用目光去看芙蕖,只是說了一句:“哀家如今雖是久居宮廷,但也并非真是無知婦孺,長公主府上如今使喚的下人,只怕并不僅僅只是皇后口中所說的這些人吧,更何況,便是長公主府上所使的下人皆是家庭貧困之人,宮中能賣兒賣女進(jìn)宮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女兒……” “皇祖母所言極是,公主府上的下人,除了那些貧困人家的孩子,還有一些老奴們所生的孩子,但這些孩子,并非是自小便送到莊上受訓(xùn),而是在家中耳濡目染學(xué)會的規(guī)矩。宮中賣兒賣女進(jìn)宮的宮人,自然不是大富人家的女兒,可據(jù)臣妾所知,許多人家并非貧困到要賣兒賣女進(jìn)宮,相反他們家中足以維持三餐,一家人雖不富裕,卻也足以維生,但宮中每次需要遴選宮人之時,便會往各地下達(dá)指標(biāo),以至于各地官員、各地里長鄉(xiāng)長,在自己所轄區(qū)域不得不按人數(shù)擇選進(jìn)宮的適齡孩子。送進(jìn)宮中的孩子,太貧困人家的孩子,多數(shù)達(dá)不到選入宮中的要求,富裕人家的,也都愿意花錢消災(zāi),以至于最終受苦的多數(shù)是本不需要也不愿意進(jìn)宮,但無奈進(jìn)宮的孩子。故臣妾認(rèn)為,自小將這些孩子選入宮中,本就是不仁道的規(guī)定……” “砰”的一聲,太皇太后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手邊的茶幾上,她目光冷冷的看著芙蕖,聲音更是跟淬了冰似得:“皇后這是在質(zhì)疑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不好?皇后這才進(jìn)宮多久,便這般狂妄!” “臣妾不敢?!?/br> “哀家看你是敢的很,哀家一直以為你乖巧可人,也最是孝順溫柔,如今瞧著,真是哀家看走了眼,你非但很敢,而且還很敢作敢為!” 太皇太后這話,顯是明褒暗貶,冰冷的面容,更是昭示了她的不滿。 芙蕖沒有說話,只是聽著太皇太后的數(shù)落,但她平和的神色,卻也在顯示著她并沒有真的將太皇太后的訓(xùn)斥放在心上,相反,她今日是寸步不讓。 主子們對峙著,站在這大殿之中的宮人雖然未被波及到戰(zhàn)火,卻也寒蟬若驚,個個都屏氣斂神,唯恐自己在這個時候會被兩個主子拉出來泄憤。 偏偏在這個時候,太皇太后仿佛是氣極了,也沒有再說話,而芙蕖,也是安靜的坐在一側(cè)。 整個大殿的氣氛徹底僵持了,太皇太后和芙蕖二人都不愿服軟,宮人也不敢上去調(diào)和氣氛,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得門外一聲通傳之聲,宮人方才松了一口大氣。 皇上來了! 趙晉延走進(jìn)大殿之中時,雖然太皇太后與芙蕖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先時的那副樣子,可趙晉延還是明顯便感覺到大殿之中氣氛的怪異。 但他也只做不知,只是笑著走入了殿中,朝著太皇太后行過一禮后,并沒有在太皇太后對面的榻上坐下,而是坐在了芙蕖的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