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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十里春風(fēng)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晉陽長公主依然理著手中的衣裳,見此也只是眼皮都未抬一下開口問了一句:“怎么了,有事便說出來,莫要吞吞吐吐?!?/br>
    青語有些猶豫,但見晉陽長公主這般說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方才看守過來說,一位昨天夜里,懸梁自盡,而另一位醒來時被嚇到受了刺激,情形也不太好,整個人癡癡顛顛的?!?/br>
    雖然青語沒有點(diǎn)明身份,可芙蕖還是聽出了青語口中二人的身份,卻是上回來參加她生辰宴被晉陽長公主扣下的二人。

    她下意識看向了晉陽長公主,卻見晉陽長公主臉上沒有一絲的吃驚,也沒有一絲的動容,只是點(diǎn)了一下頭。

    她看著還未退下的青語還疑惑的問了一句:“還有旁事?”

    青語點(diǎn)了一記頭,又是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方才宮中有消息傳來,說菱貴人病逝了!”

    砰……

    芙蕖手上的拿著的茶碗掉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晉陽長公主看了一眼芙蕖,也沒有說什么便收回了目光,看向青語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平常道:“我知道了!”

    說罷,又是撿起了手中那套黃色騎馬裝在芙蕖身上比劃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容輕聲道:“就這么比劃,也瞧不出好壞,芙蕖你進(jìn)里屋一套一套換了給娘瞧瞧?!?/br>
    芙蕖看著晉陽長公主這副樣子,欲言又止,但見晉陽長公主半分都未想提方才之事,她也便咽下了嘴里的話。

    方才青語口中三人,除了出事時間極為相近之外,還有一個特點(diǎn),卻都是夏國公的庶女。也正是這般,芙蕖在心里,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第29章 二十九巧合

    菱貴人是芙蕖舅舅的妃嬪,卻也是芙蕖的庶姐,夏國公的庶女。

    她是三年前入的宮,當(dāng)然并非是晉陽長公主將人送入宮中,嚴(yán)格說來,在這件事情上,長公主也是吃了一個大虧。

    這位菱貴人的生母郭氏是夏國公的表妹,有這么一層親緣再加之郭氏貌美柔情,十分得夏國公的寵愛。菱貴人容貌酷似生母郭氏,又極懂看眼色,可謂是夏國公最寵愛的女兒。

    晉陽長公主與夏國公分居國公府與公主府,往日里極少插手國公府里的事情,以至于這位菱貴人被寵的有些膽大妄為了。

    三年前,晉陽長公主生辰之日,宴會設(shè)在名下一處京郊溫泉山莊。晉陽長公主的宴會排場自是極大,賓朋滿座,皇上更是御駕親臨。當(dāng)時長公主雖并未請夏國公,但皇上覺得這般并不妥,親自下旨令夏國公至山莊為晉陽長公主做壽。

    長公主與夏國公二人礙于皇上顏面,席間倒并并未有過太大的沖突。

    酒過半晌,皇上起身至后室更衣,一貌美女婢在后室伺候。當(dāng)時皇上飲酒略過,加之那名婢女多番勾引之下,迷迷糊糊間**一場。

    誰知,事后鬧起方才知曉,這位貌美婢女竟是夏國公的庶女夏青菱,也是晉陽長公主的庶女,而人自是夏國公帶來的。

    這般事情發(fā)生后,雖本朝禮教并不算森嚴(yán),這長公主的庶女與皇上并無親緣關(guān)系,但從名義上來說,多少還是帶上了一些輩分。而事情又是在長公主宴會上發(fā)生的,旁人不知的,還以為長公主這是在向皇上獻(xiàn)美。

    皇上當(dāng)時為了堵悠悠之口,也為了避免他人再多言,倒是只將對方當(dāng)做是普通被寵幸的婢女一般帶回了宮中。初始皇上也只想扔在宮中便算了,反倒是太后覺得不妥,讓皇上封了一個不高不低的貴人,也算是在宮中有了安置。當(dāng)然富貴榮華與皇帝的寵幸,那是決計不用想了。

    芙蕖對于此事印象倒是并不深,當(dāng)時她年紀(jì)尚幼,事情發(fā)生時,她并不在場,也是事后偶爾間聽人說起過,但這位菱貴人進(jìn)了宮,再也蹦跶不起來了,而且這件事情對于她、對于整個公主府而言,仿佛根本沒有多少影響。

    如今三年過去了,芙蕖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還有這么一位庶姐,卻突然傳來了她的死訊。而且還是這般巧合,和夏國公的另外兩個庶女恰好撞在了一起。

    其實,芙蕖在聽到這則消息之后,下意識的第一個想法卻是看向晉陽長公主,潛意識里自是認(rèn)為這件事情與晉陽長公主有關(guān),畢竟最有動機(jī)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芙蕖的第二個想法卻是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個想法。這件事情不可能是晉陽長公主動的手,芙蕖雖很多時候都不太了解自己母親的想法,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她卻還是了解晉陽長公主的性格。

    譬如菱貴人,在三年前那般氣憤的情形下,晉陽長公主都沒有選擇對她動手,那么在三年后,菱貴人在宮中過著落魄安靜的日子時,晉陽長公主就決計不會多事再去動她。而其他二人也是同樣的道理,她們回府這一個多月里,那二人安安靜靜的受著懲罰,晉陽長公主在回府之時沒有對她們下手,那么之后便不會再去動手。

    至于旁人可能會認(rèn)為的晉陽長公主不立刻動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么芙蕖便要冷笑了。晉陽長公主做事向來便是光明正大,便是旁人認(rèn)為再不合理的事情,她一樣我行我素,又如何會遮遮掩掩行事。

    可這三人出事的時機(jī)這般巧,芙蕖也不認(rèn)為是真的巧合,畢竟從來都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巧合。既不是晉陽長公主動的手,那么,又是誰動的手呢?目的又是什么?

    芙蕖隱隱約約總感覺,這件事情若真是有人動手,那么他背后的目的定然和他們晉陽長公主府扯不開關(guān)系??蓳Q而言之,動了這三人,其實對晉陽長公主府根本就傷不到根本,莫說是做的這般隱蔽,根本沒有證據(jù)指向晉陽長公主府,便是真的有了確鑿證據(jù)證明是晉陽長公主下的手,但三個小小庶女,宮中太后與皇上,自會幫忙掩下。至于說御史參奏,恐怕沒有發(fā)生這件事情之前,皇上的御案上也早已擺滿了御史對晉陽長公主的參奏。

    芙蕖實在是想不出這件事情的目的,下意識的看向了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饒有興致的替她選著騎馬裝,仿佛根本沒有將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而芙蕖在看到晉陽長公主這副樣子的時候,心里倒是漸漸松了一口氣。若此事真牽扯甚大,那么晉陽長公主如今便不該是這副樣子。

    這邊芙蕖與晉陽長公主選好騎馬裝后,另一邊,夏越朗也從外邊游玩回來了,一家三口聚在一道兒用了一頓晚膳后,各自回了屋子。

    而等到芙蕖與夏越朗離開后,晉陽長公主這才對青語提起了方才的事情:“將那二人送回夏國公府去?!?/br>
    “這……會不會不妥?”

    青語心中略有幾分猶豫,卻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畢竟那二人完完整整進(jìn)的晉陽長公主府,如今一死一瘋的送回去,只怕夏國公不會善罷甘休。

    晉陽長公主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道:“便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只是這兩件事情,總歸不是巧合,本宮也是想不透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用意。府上和宮里,好好給本宮查一查,本宮倒要看看,誰的手伸的這般長?!?/br>
    “是?!?/br>
    青語聞言,低頭應(yīng)了。

    晉陽長公主閉上了眼睛,卻并未讓青語立刻退下,而是在最后又吩咐了一句:“馬上便是秋獵了,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和接下來的秋獵會不會扯上關(guān)系?芙蕖和越朗身邊,加強(qiáng)人手保護(hù)?!?/br>
    “是。”青語又是應(yīng)了,但這一回,卻又猶豫的開口問了一句,“長公主身邊,是否也該多派些人保護(hù)?”

    “不必?!睍x陽長公主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輕蔑道:“本宮倒是想看看,究竟是那個魑魅魍魎敢在本宮面前做這種怪!”

    ☆、第30章 三十喧嘩

    夏國公三個庶女不約而同湊在一塊兒出了事,的確不是什么小事情,而且偏生這件事情發(fā)生的突然,依著晉陽長公主的性格,也不會故意為了減輕這些事情的影響,便將這些事情壓下去。

    以至于滿京城一時之間議論紛紛,便是宮中,也讓晉陽長公主進(jìn)宮問過了話。

    夏國公自是不必多說,出事的是他的三個女兒,而且其中菱貴人,又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自是第一時間來了晉陽長公主府鬧了起來。

    但長公主府大門緊閉,連門都未讓夏國公進(jìn)來。

    夏國公干脆也不要了臉面,直接就在大門口鬧了起來。這第一二日,倒也罷了,結(jié)果第三日來時,撞上了守在門口的夏越朗,夏越朗直接將夏國公搭乘過來的馬車給砸了,馬也活生生的被他拿大刀給砍了。

    夏國公氣的直接在大門口便破口大罵夏越朗,夏越朗不甘示弱,反口對罵,結(jié)果夏國公氣血上涌的厲害,干脆一頭暈了過去。

    芙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夏國公早已經(jīng)離開了。

    先時夏國公來門口鬧事時,芙蕖倒也不是沒想過去勸說,只是人還未到門口,便被長公主身邊的人給叫回了屋里。芙蕖不欲違抗晉陽長公主的命令,畢竟現(xiàn)在這會兒,晉陽長公主已經(jīng)有些焦頭爛額了,她若還不懂事聽話,那便是火上加油。

    只是未料在這個時候,夏越朗竟然和夏國公鬧出了這么一簍子事情。

    芙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著放在桌面上收拾了一半的東西,也沒了心情繼續(xù)慢慢挑揀收拾,只沖著底下方才稟告消息的丫鬟又問了一句:“世子還呆在府里沒出去吧”

    “是?!?/br>
    小丫鬟輕聲應(yīng)了。

    芙蕖聞言,二話不說便站起了身,要朝著門口走去。彩霞和絳雪二人見此,連忙跟在了芙蕖身后。

    夏越朗所居的院子,與芙蕖所居的院子相隔不遠(yuǎn),只在中間間隔了一個小小的花園,芙蕖帶著丫鬟們走過去的時候,卻在園子里見到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此地的人——劉衡。

    芙蕖剛看到對方的時候,臉上也是愣了一下,劉衡在長公主府里,其實是一個十分低調(diào)的人,平時甚少出自己的院子,便是出了院子,也會有意避開他人,尤其是避開夏越朗。畢竟夏越朗看劉衡不順眼早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而劉衡會出現(xiàn)在夏越朗所居院子附近,這更是稀奇至極的事情。

    不過,這撞見仿佛也不是什么巧合,芙蕖看著站在園子里的劉衡,只瞧見劉衡的臉正好對著芙蕖過來的方向,在芙蕖出現(xiàn)的時候,他的目光也看著芙蕖。

    由此便知,對方其實是有意在等著她。

    芙蕖其實是不欲與對方有過多的接觸,但這面對面撞上,她卻有些避無可避,只能夠硬著頭皮走上去。

    而劉衡在看到芙蕖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甚至有些慈愛的笑容,他也朝著芙蕖走了兩步,然后恭敬的沖著芙蕖行了一禮,嘴上喚著:“郡主?!?/br>
    芙蕖面色僵硬,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未開口便想直接走過,而在這個時候,劉衡卻突然開口叫住了芙蕖。

    “郡主,請留步。”

    芙蕖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但是身體卻并未轉(zhuǎn)過來,她背影看著有些僵硬,似乎是有些緊張。

    而劉衡倒也沒有走到芙蕖面前,只是對著芙蕖的背影慢慢開口道:“郡主,鄙人聽說您要參加此次秋獵?”

    芙蕖沒有回答,卻是劉衡這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畢竟每一年皇家有什么盛典活動,作為晉陽長公主的一雙兒女,是從來都不會被落下的。

    而劉衡在問完這句話后,也知曉自己問了一句多余的話,嘴角微微自嘲了一下,卻又立刻繼續(xù)道:“圍場人多雜亂,郡主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帶好身邊的丫鬟侍從……不,最好跟在長公主身邊,莫讓人給沖撞了?!?/br>
    劉衡說的關(guān)切,芙蕖聽得卻是目光閃爍,她在聽完這些話后,只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心緒,轉(zhuǎn)頭平淡的沖著劉衡道:“多謝關(guān)心?!?/br>
    劉衡面上勉強(qiáng)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又是輕聲道:“最近天氣轉(zhuǎn)涼了,圍場風(fēng)大,郡主也莫貪涼,帶好衣物御寒……”

    芙蕖只低著頭,看著自己交握在腹前的雙手,面無表情。她突然抬起了頭,看向劉衡開口說了一句:“秋獵娘親和爹爹都會去圍場,他們會照顧好我的?!?/br>
    劉衡聞言,面上有幾分尷尬,他勉強(qiáng)點(diǎn)了一下頭,輕笑道:“郡主說的沒錯,是衡多嘴了,只是衡還是希望郡主能夠自己也照顧好自己,保重自己。”

    “若無她事,告辭了!”

    芙蕖并未回應(yīng),只冷淡回了這么一句,說完這句話,她的腳步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劉衡并未離開,只站在原地,看著芙蕖的身影,站了許久。

    因著路上遇到這么一通事情,芙蕖到了夏越朗屋里的時候,倒也沒了心情說話。反倒是瞧著夏越朗屋子里的丫鬟散散亂亂,至今去圍場的東西都未備好,她便靜下心來替夏越朗收拾起了要帶去圍場的東西。

    夏越朗瞧見芙蕖沒過問之前發(fā)生在大門口的事情,自是松了一大口氣,臉上腆著笑臉只沖著芙蕖一個勁兒說著好話。

    芙蕖無可奈何,又覺得好笑,最后只沖著夏越朗說了一句:“日后,可不能夠這樣了!”

    “是是是,都聽meimei你的?!?/br>
    夏越朗應(yīng)得爽快,芙蕖卻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這個做meimei,反倒是跟個長輩一樣跟兄長說笑,偏生這個愿意附小做低之人,別瞧著應(yīng)得爽快,可從來都是言而無信。

    芙蕖原本以為自己的叮囑會有一些效果,可是誰知道,這夏越朗剛一到圍場,便立刻又與夏國公發(fā)生了沖突。

    這次圍場狩獵太后未來,芙蕖與長公主同坐一輛馬車,長公主聽得底下人的回報,聽聞事情已經(jīng)平息了,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未做任何表示。而芙蕖心里卻是有些焦灼,恨不得拉過夏越朗好好的說上一頓。

    這件事情分明便是夏越朗有意去找碴,好好的,夏越朗的馬怎么會去驚了夏國公的馬。先且不說此事的起因,單單只說夏越朗在這么多人面前故意去找自己父親的茬,便足夠讓旁人說道了。

    不過,晉陽長公主既然對此事并無什么想法,芙蕖也只好壓抑下了心中擔(dān)憂。

    圍場離京城倒是不遠(yuǎn),只隔數(shù)十里,此地平原開闊,中間植有不高的灌木樹林,適合起碼游獵,而在圍場之中,自是造了一處供人暫且歇息的行宮。行宮并不大,除了住進(jìn)宮中幾位貴人之外,隨行的其余人等,也只能夠自己在行宮周圍安營扎寨了。

    皇上心疼晉陽長公主這個meimei,特特給晉陽長公主府在行宮中分了一處院落,晉陽長公主自是大大方方受了,但也讓長公主府的人在行宮周邊占了一處好地,扎下了幾頂大大的帳篷,然后帶著芙蕖住進(jìn)了行宮之中。

    到達(dá)圍場第一日,已是正午,眾人疲于趕路,倒是并未立刻上場去練手,皆是忙著梳洗休息。

    而午膳,皇上特意在圍場扎營之地設(shè)了宴會,另叫身邊禁衛(wèi)軍往圍場中打了不少獵物過來,令御廚當(dāng)場烹制。一時之間,這別具風(fēng)情的宴會倒是氣氛熱烈。

    便是芙蕖這般,也被長公主允許,喝了幾口果酒。

    晉陽長公主并不讓芙蕖多食御廚呈上的烤rou,但芙蕖平日里哪有機(jī)會可以用到,何況御廚手藝出眾,野味別具鮮味,她沒控制住,很快便將長公主分給她的一小盤給食了個干凈。

    碟子空了,長公主卻是不欲再給她用了,芙蕖只能夠一臉饞意的看著放在案幾正中的那一大塊烤rou,倒是難得這般的孩子氣。

    晉陽長公主看著好笑,也有些心軟,正猶豫著是否再給芙蕖用一些的時候,坐在上首的皇上瞧見了,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沖著晉陽長公主道:“皇妹未免太吝嗇了,芙蕖喜愛此物,便讓她食個痛快?!?/br>
    說罷,他招手叫來了身邊的太監(jiān),捧著自己手邊那一疊烤rou送了下去,放在了芙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