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趙晉延向來不懂得打圓場,剛才那話,說的也是生硬,但多多少少還是緩解了幾分尷尬。 趙晉安面色僵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趙晉延硬拉著衛(wèi)麟離開后,方才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頭看向了芙蕖,猶豫著輕聲開口道:“芙蕖,你若不喜歡這件禮物,我再送你別的?” 芙蕖聞言,哪能真應(yīng)下這話,便是她方才不打算收禮,這會兒也不得不收了。 “二表哥說笑了,我……很喜歡這禮?!?/br> 芙蕖說完這話,為了表示自己這話的真誠,還特意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接這份禮物。 趙晉安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十分感染人,看著便讓人心情不由好轉(zhuǎn)。 芙蕖拿著趙晉安的禮物回到太后所居宮殿的大殿內(nèi)時,大殿桌面上已擺放好了膳食,不過桌前只坐了晉陽長公主一人。 晉陽長公主看到芙蕖的時候,招呼著芙蕖在她身邊坐下,開口解釋了一句:“你外祖母累了,用了一些粥食,便躺下了?!?/br> “嗯,那兄長呢,他不回來嗎?” 芙蕖點(diǎn)了點(diǎn)頭,倒是問了一句夏越朗。 晉陽長公主漫不經(jīng)心回道:“你舅舅留了飯,便不過來了。對了,這是什么?” 晉陽長公主的視線落在了芙蕖放到了桌上的那個盒子,隨口問了一句。不過心中對于這個盒子的來源,只怕早已心知肚明了。 芙蕖倒未曾隱瞞,輕聲回道:“是二表哥送我的生辰禮?!?/br> “娘能看看嗎?” 晉陽長公主倒是難得沒有霸道獨(dú)斷,還開口詢問了一句。 芙蕖既然將禮物帶了回來,也放在了晉陽長公主面前,自然不可能阻止。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手邊的禮物遞到了晉陽長公主手中。 晉陽長公主打開后,看過一眼,又重新合上了蓋子,并未對這份禮物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是,她在將禮物放回到芙蕖手邊的時候,開口問了一句:“芙蕖,娘親問你,你想嫁給趙晉安嗎?” 芙蕖未料晉陽長公主會突然來這么一句話,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連連搖頭否認(rèn)。 “娘親莫胡說,我只是將二表哥當(dāng)兄長看待,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 晉陽長公主聞言,嘴角卻是扯起,輕輕笑了一下。她面上神色十分柔和,看著芙蕖溫聲道:“娘問你是否喜歡太子殿下的時候,你說將太子殿下當(dāng)成兄長看待。娘問你是否喜歡趙晉安的時候,你也這般回答,那你告訴娘親,你喜歡誰?難不成還是那趙晉延?” “娘,我怎么會……” 芙蕖有些急了,她急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半會兒才連聲道,“那幾位都是我的表兄,我并沒有其他的想法。更何況,娘親為什么只認(rèn)為我會在幾位表兄中間選擇呢?” 芙蕖倒也顧不上尷尬害羞,反而是認(rèn)真的沖著晉陽長公主問著。 晉陽長公主被這么反問了一記,自己面上倒也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便笑著搖了搖頭,看待芙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她伸出手摸著芙蕖的腦袋,輕聲開口道:“我的女兒這般優(yōu)秀,普通男人哪里配得上,得配這全天下最優(yōu)秀的男人。而這最優(yōu)秀的男人,自是在皇家,不論是權(quán)勢、相貌、才能學(xué)識,誰又能夠比得過你的這些表哥呢!” 芙蕖嘴唇動了動,想說話,但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晉陽長公主又笑道:“何況,近水樓臺先得月,傻孩子,這全天下最優(yōu)秀的男子任你挑選,你為何要舍近求遠(yuǎn)呢!” “娘親希望我嫁給誰?” 芙蕖并未反駁此言,只是看著晉陽長公主問了一句。 晉陽長公主聞言,笑道:“娘自是希望你能夠嫁予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已有太子妃……” “傻孩子,那陳氏不足為懼,只要你想要那個位置,娘便讓他們將這個位置為你親手奉上?!睍x陽長公主笑的肆意,她看著芙蕖滿臉不贊同的模樣,放柔了語氣,溫聲道,“娘想你嫁給太子殿下,不是因?yàn)樗翘拥钕?,而是因?yàn)槟镏溃挥刑拥钕?,才是純粹喜歡你才對你好。只是因?yàn)槟氵@個人才想要娶你,和你在一起?!?/br> 芙蕖看著晉陽長公主柔中帶笑的目光,心中愣了一下,好半會兒,她才呆呆的問了一句:“娘既看好太子殿下,為何又要問我這三位表兄,我想嫁給誰?” 晉陽長公主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解釋道:“娘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夠選擇你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太子殿下,你日后的人生會平順安樂,有太子殿下對你的喜歡,你日后定然會過的輕松幸福。可倘若你喜歡別的人,娘也不會反對,娘也會替你安排好,只是你會辛苦一些?!?/br> “我知道娘親都是在替我著想。只是,您說的這些事情都太遙遠(yuǎn),便是有一日,我必須得替自己的人生做選擇,我也不想去傷害別人,更不想別人是有目的而娶我。太子殿下待我極好,所以我打心底里祝愿太子殿下能夠早日喜獲麟兒,能夠讓皇家有香火傳承。二表兄自小便照顧我,想著我,我相信他是真的對我好,而不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芙蕖說到這兒的時候,其實(shí)心中有些迷惘。從客觀上分析,她心里也知道,其實(shí)二皇子趙晉安對于她來說,是個很好的選擇。她既可以不用背負(fù)良心譴責(zé),而且也能夠得到一樁讓眾人都祝福的婚姻, 可她卻是真的從沒有過將來讓趙晉安成為她夫君的想法,或許有些事情,是她太理想化了。 芙蕖看著手邊的這個放著珍珠的盒子,心中忍不住深思,或許她真的該現(xiàn)在就為自己的將來好好考慮了。 只是,芙蕖這個念頭剛起,卻聽得晉陽長公主又笑著對她道:“娘和你說這些事情,也的確是太早了。你現(xiàn)在還小,現(xiàn)在能看到的,比日后能看到的,會少很多;而現(xiàn)在的想法,和日后相比,也會有很大的改變?!?/br> “不是每一個人,都和你一般單純,毫無目的?!?/br> 晉陽長公主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卻又半分未曾透露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啊留言,都不見了,我在這寒冷的冬季了,感受到了比氣溫更冷的一樣?xùn)|西,那就是人氣t t ☆、二十一、魚目 宮中主子都到了此處避暑行宮避暑,并不是指因避暑便將所有正常事物的運(yùn)作都停了下來,只是將生活和辦公的地點(diǎn)從皇宮挪到了避暑行宮罷了。 當(dāng)然,日子比在皇宮中過得要安逸舒適卻是一定的。 這剛來了避暑行宮隔日,所有人馬都休整過來后,皇上便讓皇后籌辦了一次宴會,特地將此次避暑名單上的所有人都請來參加。 皇后自是欣然應(yīng)允,在問過皇上和太后的意見,這隔日傍晚,宴會便在避暑行宮中的藍(lán)楹閣舉行。 藍(lán)楹閣雖不是避暑行宮中最佳去處,但勝在巧妙,恰好坐落在避暑行宮最大的人造湖上的一座小島,兩面環(huán)水,兩面環(huán)山,恰是山水如畫,中間也只余一條小橋可以經(jīng)過,遠(yuǎn)遠(yuǎn)瞧去,仿若是飄浮在水面上的巨大船只一般。 芙蕖與晉陽長公主二人陪著文太后而來,到達(dá)藍(lán)楹閣的時候,已是不早,宴會開始大半,歌舞正酣。 芙蕖與晉陽長公主二人坐在了太后身側(cè),酒過微醺的皇上看到芙蕖,撫掌大笑,連連道:“芙蕖來的正巧,方才正說歌舞無趣,讓這些人退下好讓你們這些小輩下場展示才藝,你便來了。朕記得芙蕖古箏彈得極好,今日可得讓朕大飽耳福?!?/br> “舅舅謬贊了,芙蕖只是能彈順罷了!” 芙蕖聞言,連忙低頭說了。 她說這話,也并非是謙虛,她各類才藝屬于什么都會一點(diǎn),但什么都不精通的那一種。古箏雖然是她學(xué)的較好的,可決計不能與名家相比,甚至連大部分會古箏的人都比不得。 其實(shí)說來芙蕖倒真覺得有些羞愧,她自小的琴棋書畫,都是長公主請了各方面的名家來教導(dǎo)。但到最后,她都只是學(xué)了個皮毛。便是一些她自己感興趣,也愿意堅持去學(xué)的東西,到了最后,反倒是教授她技藝的那位師傅先放棄了,直言道芙蕖既只是想要學(xué)會,那么點(diǎn)到即止便可,不必再深學(xué)下去。言下之意卻是,芙蕖再學(xué)下去,也學(xué)不成大家。 長公主對此也頗為無奈,她自己沒從文太后身上繼承此類天賦,不想芙蕖竟也隨了她。 芙蕖倒并不像長公主一般氣餒,她心態(tài)向來平和,既覺沒這個天賦,她便不會去強(qiáng)求,更何況她學(xué)習(xí)這些,也并非為了展示在旁人面前,只自己自娛自樂欣賞,也是樂事一樁。 那會兒芙蕖的心態(tài)是極其平和,在宮中為太后和皇上也曾表演過,可在這么大一群人面前表演,芙蕖心里卻是忐忑了。 她那班門弄斧的技藝,哪里好意思拿出來獻(xiàn)丑。 可皇上既然這般說了,芙蕖也知道自己今日這演奏,只怕勢在必行了。她若怯了,便實(shí)在丟人。 她在腦海里翻來倒去倒騰著自己熟悉的那幾首樂曲,左右猶豫,終于確定下了要演奏的曲目。 芙蕖既對自己沒有信心,自然不會去選那些高難度的曲目來展示自己,畢竟在場之人的耳朵都不是擺設(shè),她也糊弄不過去。但若是選得太簡單,那也不好拿出來展示。 如此一來,曲目的確是難選的緊。 不過芙蕖倒還真想到了一首合適的的曲目,這首古箏曲名為云水禪意,并非是流芳百世之作,在世間傳唱也極少,是先時教導(dǎo)她學(xué)古箏時的老師所做。芙蕖偶爾得到樂譜,便十分喜歡,央著老師教了一邊又一遍,終于自己能熟練的彈起來。 而這首曲子雖然不難,卻勝在清新自然,聽著也讓人不由心平氣和,不失為一曲佳作。至少芙蕖每一回心情煩躁之時,便會忍不住安靜坐下來彈上一曲。 當(dāng)然芙蕖更為喜愛的卻是這首曲子傳唱度不高這一點(diǎn),她既比拼不過技藝,也只好靠新意這點(diǎn)來扳回局面。 選定曲目后,芙蕖心里安定了下來,開始用心去看底下人的演奏。 不得不說,皇上對于這個外甥女,算是用心良苦。 他也是知曉芙蕖并不擅長才藝,為了避免芙蕖緊張,并不讓芙蕖第一個去彈奏,可又怕珠玉在前,會對芙蕖產(chǎn)生對比,所以在芙蕖之前,故意選了一個技藝比芙蕖還不如的大臣之女先做了一番表現(xiàn)。 這第一位出來演奏之人,是個武將之女,本就不善才藝,聽到點(diǎn)名,也是臨時抱佛腳,拿著琵琶匆匆湊了一曲琵琶曲出來。雖然表現(xiàn)一般,但對方倒也并不在意,在彈奏完了之后,沖著皇上行了一禮。 倒是因著對方這從容的表現(xiàn),皇上也是另眼相看,讓身邊太監(jiān)賞賜了些許東西下去。 受了對方的影響,芙蕖在被點(diǎn)到名后,倒也落落大方便讓人奉上了古箏開始慢慢彈奏。 有了比較,再加上芙蕖今日,的確是表演的特別好,倒是給在場之人好一番驚喜。 皇上撫掌大掌,連連夸張:“這孩子就是太過于謙虛,都彈得這般好了,還說什么只能彈順?!?/br> 長公主也是喜不自禁,她嘴里倒是難得謙虛的說了一句:“這孩子也是難得臨場發(fā)揮,往日里可沒有這般好?!?/br> 有了皇上和長公主二人前番話語鋪墊,其他人自是連連附和。 “可不是,郡主可是太謙虛了,如今便有這水平,日后多加勤練,只怕古箏大家之中,都有郡主一席之地……” …… 這夸贊越加離譜,芙蕖只覺得有幾分局促,等著皇上賞賜完后,坐在她邊上的一些婦人還在嘖嘖稱贊,芙蕖有些忍耐不下,迫不及待以出去更衣的借口暫時離開了大廳。 說出去更衣,芙蕖也不是真有這個生理需求,但裝模作樣去了之后,簡單整理了一番今日的妝容,她便繞著這藍(lán)楹閣四周圍走了起來。 藍(lán)楹閣四周圍的建筑十分獨(dú)特,并未有偌大的園子給芙蕖游逛,不過這臨水靠山之地,倒也別具匠心的修筑了不少亭臺水榭。今日又因著這邊舉辦了宴會,四周圍皆點(diǎn)了高高掛起的燈籠,在夜空之中,仿若一只只飛舞的螢火蟲,分外美麗,也將藍(lán)楹閣四周圍的景致,朦朦朧朧映照。 芙蕖嫌這可逛的地方太少,加之跟隨著她的人又太多,所以屏退了其他隨從,只帶了彩霞與絳雪兩名貼身丫鬟隨意游逛著。 此刻隱隱能聽得見從藍(lán)楹閣里邊傳出的絲竹之聲,但在藍(lán)楹閣外,除了偶爾經(jīng)過的宮人,卻是極為安靜,只有風(fēng)聲與水波蕩漾之聲。 芙蕖沿著藍(lán)楹閣西側(cè)出口處高處慢慢拾級而下,此處建筑,分外精妙,從高到低,竟有多處亭閣修筑,每一處,沿途便是不一般的景致。 芙蕖看著最底下水波蕩漾,難得起了玩心,想到下邊去瞧上一瞧。只是,她繞過一處亭子,剛想往下再走之時,卻突然聽到了一陣輕輕的人語之聲。 芙蕖忍不住駐足下了腳步,并未再往前走去,她雖未細(xì)聽,卻也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待這停下腳步細(xì)聽后,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難怪覺得這聲音耳熟,卻是三皇子趙晉安的,這兩日,他沒事兒便往太后宮中跑著。 芙蕖猶豫著是否該上前打招呼之時,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她也是沒有想到,此時與趙晉安在交談的人,竟然是楊清漪。趙晉安與楊清漪,芙蕖心中略有幾分疑惑,在她的印象中,楊清漪與皇家?guī)孜换首?,除了四皇子趙晉寧,其余三位幾乎是沒有任何的交情,便是連說話都很少。雖然在前不久芙蕖也是剛知曉趙晉延傾慕楊清漪,可趙晉安與楊清漪…… 芙蕖怎么想都沒有想通這二人如何會在宴會之時出現(xiàn)在這處。 其實(shí)若是按著芙蕖往日里的性子,這會兒只怕會大大方方上前去打招呼??墒墙袢?,鬼使神差,她沖著彩霞與絳雪二人打了個手勢,只身一人往前走了兩步,恰好站在了趙晉安與楊清漪二人所站那處亭閣上方的一棵大樹后邊。 此處并未點(diǎn)著燈籠,芙蕖身量又不大,躲在此處,若不留心去看,決計是發(fā)現(xiàn)不了。 芙蕖第一回干這樣的事情,心里有些發(fā)虛,只是她這剛一站定,便聽到楊清漪沖著趙晉安輕聲開口道:“二表兄,你硬將我?guī)У酱颂帲羰潜蝗饲埔?,旁人誤會了怎么辦!我娘會罵我的。” “別怕,大家都在里邊,沒人會出來的,也沒人會發(fā)現(xiàn)。” 趙晉安溫聲安慰著,在黑暗中,芙蕖并不能夠看到對方的神色,只是,能夠感覺得到,趙晉安的聲音充滿了溫柔與情意,“何況,便是被旁人看到了,我也不怕,我恨不得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歡的人其實(shí)是你。” 趙晉安此言落下,亭中安靜了好一會兒,芙蕖心中發(fā)毛,更是一動不敢動躲在大樹后邊,唯恐被底下人發(fā)現(xiàn)。 而過了一會兒后,只聽得楊清漪的聲音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語氣,慢慢開口道:“二表兄說笑了,誰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芙蕖表姐,你從北海回來,送了她一顆北海最大的寶珠之事,早已傳遍宮廷。你……你如今與我說這番話,卻又是何意。” 趙晉安聞言,急了,連聲解釋:“你明知道我的心意與無奈,又何必拿這話來嘲諷我。送她寶珠,那是做給晉陽姑母看,做給旁人看,我今日找你來,是有禮物要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