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但陳先生笑了笑:“你說的對。” 說完,目光有些揶揄地看向秦佑。 一直沉默著的秦佑這時候終于開口了,話是對寧冉說的,說話時深沉的雙眼中如同裹了一團(tuán)濃霧。 他說:“謝謝?!?/br> 他說,謝謝。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等同于承認(rèn)。 雖然知道秦佑是不想讓他難堪,但是楚繹心里頭還是隱隱浮出希望,把兩個人送出門,一直看他們上車,門卻又被推開了。 寧冉下車朝著楚繹和秦佑小跑過來,手里還拿著兩張花花綠綠的長方形紙片。 在兩個人跟前停下,“你們過節(jié)有安排嗎?我這有兩張今晚演唱會的票,但陳躍安排了別的活動,你們要是還沒決定節(jié)目,晚上可以去看看。” 楚繹被氣得想哭,陳先生明明都看出來他和秦佑不是了,還非得派寧冉這個生物武器來給他會心一擊嗎? 但寧冉顯然是好意,他一臉驚喜地說:“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謝謝你。”說著,把票給接過來了。 一直到他們的車駛離,秦佑深邃的目光認(rèn)真看向楚繹,“今天過節(jié)?” 楚繹揚一下手里的入場券,“是啊,520,也是情人節(jié)。” 兩個人往屋里走,秦佑目光有一瞬間的茫然。 楚繹想到剛才的事,“秦叔,你跟他們認(rèn)識,知道他們在一起多久了嗎?他們真的很般配,你看到了嗎?他們還戴了婚戒。” 楚繹噼里啪啦一口氣問出這些話,秦佑默默聽著,側(cè)過頭,從楚繹眼光里看到了毫不掩飾的艷羨。 秦佑心里頭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像是,別人有的東西,他家小孩想要,可是又得不到。 他想起陳家敗落前陳躍的做派到底有多浪蕩,家里敗落后,據(jù)說這個姓寧的設(shè)計師為了陳躍能東山再起,幾乎傾家蕩產(chǎn),之后,陳躍才收了性子。 太艱難,這里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他不可能知道。 但他清楚地明白,假如楚繹需要經(jīng)歷這些艱辛才能獲取想要的幸福,他必定弄死那個讓楚繹難過的人,然后自己養(yǎng)著他一輩子。 這樣想著,秦佑看著楚繹手上的兩張贈票就覺得格外刺眼。別人有的東西,他見不得楚繹沒有,即使沒有,也只能是楚繹自己不要。 就別提別人剩下的了,兩個人往樓上去,楚繹轉(zhuǎn)過身退著走,面對著他,“秦叔,晚上想吃什么?” 眼見他退得將要撞柱,秦佑伸手按著肩膀把他往旁邊空處推了下。 胳膊垂下來,他溫和而堅定地開口,“上去換身能出門的衣服,帶你出去過節(jié)?!?/br> 楚繹步子一頓,立刻睜大了眼睛。 這種日子,楚繹不知道秦佑是怎么做到在飯點之前才去預(yù)訂,而且還輕而易舉地訂到一頓燭光晚餐的。 總之,一個半小時后,他們到了湖濱一家檔次不低的餐廳。 寬大的松木露臺一直延伸到湖邊,沉沉夜色中,遙遠(yuǎn)的對岸,水色映著燈影,波光也被拖曳得旖旎。 而露臺的周圍都陷入黑暗中,只有中間餐桌上搖曳的燭光照亮他們兩人周圍不算大的世界,楚繹和秦佑對坐著。 桌上灼灼盛放的玫瑰嬌艷欲滴,那樣馥郁的芬芳,它們象征著美好的愛情。 這樣安詳?shù)摹㈧o謐的夜,可又被燭光和鮮花點綴得如夢似幻。 空氣就似乎都洋溢著曖昧的氣息,溫暖卻讓人心神蕩漾,這就是,讓人如癡如醉的愛情。 楚繹手沒好,牛排端上桌的時候,秦佑很自然地把餐盤拖到自己面前,然后低下頭,認(rèn)真地切。 認(rèn)真而專注,認(rèn)真到虔誠,楚繹本來想開個玩笑,可是,好像所有的玩笑在這個夜晚都不再適時,他的感覺,這好像是,屬于他和秦佑的第一個夜。 音樂聲在耳邊幽幽縈繞,法語柔軟的發(fā)音和著悠揚而纏綿的旋律被女聲婉婉道來。 訴說著被愛人擁入懷中時,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像玫瑰花的顏色一般妍麗動人。 又訴說,呢喃愛語,朝朝夕夕,所有情話都訴之不盡的繾綣情深。 而秦佑就坐在對面,那雙對著別人總是冷意森然的眼睛,目光柔和而專注地看著他。 映著燭光,那樣柔和的專注,似乎能層層暈開,而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 多么美,這就是愛情。 可能是氣氛暈染得太過曖昧,這一晚,兩個人的話都出奇的少。 一直到放下刀叉,楚繹站了起來,緩慢而堅定地走到秦佑身前,“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這個夜晚,美酒,良宵,愛著的人,都不該被辜負(fù)。 秦佑被他逗笑了,只是短暫的怔愣,而后也站了起來。 一如既往的縱容,一如既往地沒有拒絕,就像他們之前很多次一樣。 他從來,不會對楚繹說不。 手掌和身體觸碰的面積并不算大,但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那不算guntang的溫度,似乎要把兩個人都引燃了。 秦佑感覺到楚繹的呼吸噴灑到他的臉頰,他用堅實的手臂帶著年輕的身體緩緩踩著舞步,楚繹也和以前的很多次、很多事一樣,對他順從,也跟他契合。 那幾點燭火,光芒明滅到恰到好處,讓人恍惚,恍若夢中。 楚繹清澈的眼眸就那樣切切地望著他,他甚至能從楚繹漆黑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有歌聲飄蕩在花般靜夜,法語果然是世界上最適合表白的語言。 柔和的女音幽幽吟唱。 那個人來,猶如一道溫暖的泉水一般流淌到自己的心間。 就好像,他是幸福之源。 這天秦佑忙著給楚繹切菜,并沒有喝多少酒,可是一直到開車回家的路上,整個大腦和身體都好像還在剛才那個迤邐的迷夢里醒不來。 楚繹倒像是喝多了,自己坐在副駕座,目光沒有焦點地注視著前方,嘴里還小聲地用法語唱著剛才那首歌。 秦佑覺得有些不對,可能今天晚上選擇這樣的晚餐本來就是錯誤的。 或許是燭光和鮮花營造的氣氛太過誘人,他身體里邊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這個熏人欲醉的夜晚不該就此為止。 車開進(jìn)別墅,在車庫里停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去看旁邊的青年。 楚繹嘴里哼著的歌曲也停下了,只是一雙水潤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那眼光熾熱,楚繹眼神中有難以掩飾的期待,秦佑幾乎是硬著頭皮,側(cè)身過去手伸向楚繹身前安全帶的卡扣。 但還不等他有下一個動作,楚繹突然小聲地開口,“秦……佑……” 他的語速不快,聲音也低得幾不可聞,秦佑從手指尖到背脊頃刻都僵硬下來。 “秦,佑。”楚繹略微提高了聲音,吐詞也更加清晰了。 漆黑的眼眸中水光氤氳,可脈脈望向他的樣子,卻是那樣的執(zhí)著。 這是楚繹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這么簡單的兩個字從楚繹嘴里吐出來,隨之而來的劇烈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幾乎讓秦佑瞬間沸騰。 就在他頓住的片刻,楚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 也幾乎是同時,兩片溫?zé)岬娜彳浉沧×饲赜拥淖齑?,嘴唇觸碰的瞬間,那么輕的觸感。 可輻射在秦佑心頭的激烈激蕩,卻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眼前轟然炸開,天崩地裂。 第30章 楚繹手搭在秦佑肩背上,感覺掌心下guntang的身體肌rou緊繃著,就像是一尊石像般的僵硬。 嘴唇落在秦佑的嘴唇上,他先是很輕地觸碰一下,柔軟灼熱的觸感,連秦佑噴灑在他鼻間的氣息也是灼熱的。 秦佑沒動,昏暗中,楚繹看見他的眼睛,深邃中透著一絲愕然的迷蒙,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混沌中渾然不覺發(fā)生了什么。 楚繹一手放下從他身側(cè)伸到背后,攀住他肩膀的手也同時游移到堅實的背脊,收攏手臂更緊地抱住他,而后,閉上眼不顧一切地用力地吻住了秦佑。 舌尖探進(jìn)口腔,觸碰柔軟的黏膜,瞬間,石破天驚。 頃刻間,秦佑突然動了,楚繹感覺到自己的后腦被他用力摁住,下頜也被他有力的手掌鉗制住,而后,秦佑的舌頭卷住他的倏忽間逆襲著掠進(jìn)他嘴里,肆意掠奪,用力翻攪。 幽暗寂靜的車廂里呼吸聲漸重,秦佑吻他的力道猛烈得幾乎是在啃咬,就像一只久久蟄伏方才蘇醒的野獸全然失控地吞噬他的呼吸也吞噬他的一切。 可是那幾乎粗暴的力量帶著再難掩飾的渴求,唇舌間沉迷狂亂的交纏讓楚繹渾身血液洶涌沸騰,心臟卻在狂喜中戰(zhàn)栗得近乎酥麻。 搭在秦佑背上的手在寬闊的肩背緩慢而有力的游弋,一直逡巡到他腰側(cè),又伸到身前腰間,皮帶的卡扣上。 熱火如火如荼,楚繹手指扳住卡扣的瞬間,秦佑身體像是觸電似的猛地一顫。 似乎是同時,楚繹下頜和嘴唇一起被放開,秦佑寬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楚繹驚怵地睜開眼睛,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道摁住他的肩膀?qū)⑺麖那赜由砬吧齐x,把他整個人按在了椅背上。 而秦佑也沒有離開,只是兩手把他死死地按在椅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光卻直直地鎖住他。 不甚明亮的光線中,楚繹喘息未定地跟秦佑對視,他看見秦佑的雙眼血絲遍布又泛著水澤,充血得連眼眶都發(fā)紅,情熱還未散去,但俊挺的濃眉緊緊擰起來,眼神中糾結(jié)的自責(zé)和懊喪猶如一頭困獸。 方才還欣喜若狂的火熱就像是被一潑冷水當(dāng)頭澆下,楚繹抬手想要拉開秦佑的手,可是秦佑按在他肩膀的力道大得不可撼動,片刻,傾身略微湊上前頭垂在他頸側(cè),低沉而沙啞的開口,“別動。” 楚繹側(cè)臉低頭去看他的眼睛,秦佑就半蹲半跪在他身側(cè),垂下的眼皮掩去眼中所有的情緒,大半張臉都陷入陰影中,秦佑的表情,他一時看不清。 楚繹眼眶一熱,艱澀地開口:“為什么?你明明,也想的?!?/br> 秦佑終于緩慢地抬起頭,他眼神迷茫中帶著nongnong的痛楚和掙扎,目光交纏,又似乎浮出一絲不忍。 很快,抬手捂住了楚繹望向他的那雙眼睛。 “剛才,是我的錯。”秦佑說。 也正在此時,突然聽見車外傳來人聲:“是秦佑回來了嗎?” 是個女人的聲音,語氣聽得出他跟秦佑甚是熟稔。 這是別墅內(nèi)院的車庫,楚繹從失落和頹喪至極之后的恍惚中頓時清醒,趁秦佑怔愣的瞬間,一把拉開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秦佑。 女人是女人,卻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站在車庫門外不遠(yuǎn)處的院子里,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纳聿陌诩舨煤象w的旗袍中,看起來風(fēng)韻猶存。 兩人整理好衣服一塊兒下車,秦佑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他慣常的冷肅矜貴。 見他出來,女人笑著迎上前兩步,“老爺子來了,剛才聽見有車開進(jìn)來,半天沒見人進(jìn)門,讓我過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