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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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繼續(xù)吃甜糕,不過卻在將這一塊甜糕放進嘴里前問君傾道:“最后一點時間了,不打算留給阿離或者那個小豬嗎?” 只見君傾放在腿上的手明顯一顫,他微微搖了搖頭,“不了,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不必再徒增傷悲?!?/br> “最傷悲的還是你自己。”小白將甜糕扔進了嘴里。 “或許吧?!本齼A語氣淡淡,“這樣也是最好?!?/br> “我可不覺得這樣才是最好?!毙“鬃炖锶鸶?,又開始口齒不清了。 “小白,快正午了,要交給他們母子的東西,還是要勞煩你了?!本齼A“看著”小白,面上滿是慚愧,“抱歉,都到了最后,還是要辛苦你?!?/br> “我不干?!毙“自诶^續(xù)往嘴里塞甜糕,他的動作突然變得很急,他塞得快,咽得也快,伸出手來捧了一碗甜湯,喝下去之后又接著吃,依舊吃的著急,就好像會有誰和他搶似的。 “那是你的兒子你的妻子,又不是我的,你的事情你自己去做,我才不幫你?!毙“鬃炖餄M是甜糕,他更加的口齒不清。 “小白,我——”君傾正要說什么,可就在這一瞬之間,他身子猛地一抖,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可怕到能令向來冷靜的他也驚了駭了。 可明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廚房還是方才的廚房,沒有變,小白也還是那個正在使勁往嘴里塞甜糕的小白,也沒有變。 根本就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更沒有可怕的事情。 而若沒有可怕的事情,君傾的身子怎會發(fā)顫不止,他的面上怎會滿是驚駭之色,他的瞳眸,又怎會大睜。 因為這個可怕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小白還在吃甜糕,君傾做了好幾個時辰的甜糕,現(xiàn)下被小白吃得還剩下兩個而已了。 小白的腮幫子被甜糕塞得脹鼓鼓的,他害怕自己嘴巴裝不住會噴出來一樣,他正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在努力地將嘴里的甜糕往下咽。 君傾只是睜大著眼看著小白,身子依舊在顫抖,他似乎想動,卻動不了,想說話,可他的唇也顫抖,抖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待得小白終于將嘴里的甜糕咽下了,小白才拍拍一手拍拍自己的喉嚨,一手從懷里摸出兩樣物事,放到了桌上來。 是一顆血玉珠與一支細小的竹銅管。 將這兩樣東西放到桌上后,小白又伸手去拈桌上最后的兩塊甜糕,拈了一塊,扔進了自己嘴里,邊嚼邊看著突然之間像變了個人似的君傾,既不驚詫也不在意更不關(guān)心,反倒像他什么都沒有瞧見似的,反是瞇起眼揚起嘴角笑了,道:“解蠱很簡單,將母蠱放到那小豬心口上,那子蠱就會自己爬出來了,不過要快喲,這母蠱似乎快死了,要是今夜子時之前你還沒找到那小豬,以后的事情你就自己看著辦吧?!?/br> 小白在笑,只是,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奇怪。 奇怪在于——他的笑,在漸漸變得透明! 不,不止是他的笑在變得透明,而是他整個人都在漸漸變得透明! 可他還是在笑,笑著拿起了最后一塊甜糕。 甜糕在他手里,他的手也在慢慢變得透明,能清楚地透過他的手指看到甜糕完整的模樣! 小白將這最后的一塊甜糕咬了一口,看著依舊驚駭?shù)没夭贿^神來的君傾,笑道:“小阿傾啊,咱兒子已經(jīng)四歲多了,你都沒見過咱兒子長什么模樣,你該好好看看他的,看著他慢慢長大,就像我看著你慢慢長大一樣?!?/br> “還有那小豬,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想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就不討厭她了,因為啊,我發(fā)現(xiàn),只有她能讓我的小阿傾開心地笑,離開青羽山后,我都沒有見過我小阿傾開心地笑了,這就夠咯?!?/br> “對了,我跟阿離說了,你會去接他還有那小豬回家,就是今天,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了,別讓兒子等你太久了?!?/br> 小白依舊在笑,可他的笑已經(jīng)瞧不清了,因為他的整個人,已經(jīng)快透明得看不見了。 他又咬了一口甜糕,笑得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都完全瞇了起來,“這甜糕,很好吃?!?/br> “啪嗒……”突然,那在小白手里的還未被他吃完的小半塊甜糕掉到了桌上。 那本是穿在小白身上的一身緋紫色衣裳也落在了方才他還坐著的長凳上。 君傾還坐在那兒,然他的對面,已不見了小白。 廚房里明明還有小白的味道,卻再也不見了他的人。 君傾還是那副癡癡怔怔的驚駭模樣,忽有一句飄渺不定的話傳入他的耳。 好孩子,屠城本非你所愿,你的罪,小白來替你贖,好好活下去吧…… ‘小白小白,你會死嗎?’ ‘當然會了。’ ‘小白你是妖呀,妖也會死的嗎?’ ‘妖也是生靈,當然也會死。’ ‘那……妖死后,也會像人一樣進入輪回井,再轉(zhuǎn)世嗎?’ ‘不會?!?/br> ‘為,為什么?。俊?/br> ‘因為妖的魂靈沒有輪回,死了,魂靈也就散了,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了?!?/br> ‘那阿傾不要小白死,不要不要!’ ‘呵呵呵,妖可不會那么容易就死,哪像你們?nèi)?,每一次輪回都不過短短數(shù)十載,就算小阿傾你都輪回五次了,小白也還在這兒的喲?!?/br> ‘真,真的嗎?’ ‘小白何時騙過你?’ ‘那阿傾要小白一直陪著阿傾!嗯……阿傾的這輩子都陪著阿傾!’ ‘我不想陪著你怕都不行,放心吧,小白會一直陪著小阿傾的?!?/br> ‘說好了哦!’ ‘嗯?!?/br> …… 君傾看著掉落在桌上的小白未吃完的小半塊甜糕,他緩緩伸出手,拈起那小半塊甜糕,放到了自己嘴里來。 是和方才小白塞到他嘴里的那塊甜糕一樣,是紅豆甜糕。 明明是一樣的甜糕,味道卻不一樣。 這塊甜糕,一點都不甜,是苦的。 苦到了極點。 還有方才的那塊甜糕…… 小白從不喂他吃東西的,那塊甜糕—— 嘴里的甜糕很苦,可君傾卻沒有吐出來,而是慢慢嚼著,慢慢咽了下去。 將甜糕咽下時,君傾閉起了眼。 有兩行清淚,從他眼角滑了出來。 廚房外,寧瑤靠著墻,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早已泣不成聲。 * 整個帝都正亂,宮城亦亂。 莫說帝都大亂燕國大亂,縱是天下大亂,也不會有人在意。 瘋了的人,從來在意的就只有將其逼瘋的那一件。 冷宮閔鸞宮,卞*正有人巡到那兒。 忽然間,高高的荒草叢里突然竄出一名蓬頭垢面的女人,一見著人就瘋了一般往上撲,一邊撲一邊睜大了眼睛激動地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本宮的皇兒!?一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孩子,三歲,就三歲!有沒有見過???” “?。α?!我的皇兒叫溯風,溯源的溯,起風的風!你們有沒有見過!?” “哪兒來的瘋婦,滾開!”侍衛(wèi)被這突然撲來卻又如何都推不開的瘋女人逼得忍不住,手上長劍一揮,亮白的光在明亮的天光下閃過眼—— 侍衛(wèi)離開時,這閔鸞宮又重新陷入了死寂。 真正的死寂。 方才的瘋婦仰面倒在地上,倒在血泊里,血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她的肚腹上。 她的眼睛睜大得死死的。 她已經(jīng)斷了氣。 雖死,卻不能瞑目。 這宮院里還有一個蓬頭垢面的年輕女子,她至始至終都縮在一個不會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不吭不聲,面目呆滯。 她會一直呆在那個角落里,永遠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她,永遠。 * 世事不管如何,天道永不會變。 天會亮,天自也會黑,不管世事如何。 黃昏。 有一道纖瘦的影子在夯土官道上狂奔,朝帝都的方向狂奔。 她很急,不管是從她的眼神她的面色還是她的行動,都看得出她很急,她急得連馬都忘了騎,只用她自己的雙腿與全身的氣力,以飛鳥的速度,朝帝都而去。 是朱砂。 與此同時,夯土官道上也有一匹健馬在狂奔,朝與這女子相向的方向狂奔而來。 駕馬的是一名男子,墨色的眸子如墨潭,身上的黑衣如從暗夜里走出來的人才會穿的一樣,他的衣襟上,繡著一朵海棠花,朱砂色的海棠花。 他也很急,不管是從他的眼神他的面色還是他的行動,都看得出他很急。 是君傾。 忽然間,朱砂從路旁的一棵樹上狠狠地栽倒下來,額頭被地上的石子磕出了血。 她的體力,早已不知。 可她還未趕到帝都,她還沒有見到她的阿兔! 就在這時,她聽到前邊路上傳來一陣馬嘶。 她猛地抬頭。 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墨黑的眼眸,能讓她只一眼便失神的眼眸。 那雙眼眸的主人,也正在看她,怔怔愣愣的,就好像她的眼眸也能讓他失神一樣。 朱砂覺得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淚了,盡管眼睛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