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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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她的日子開始有了期待,期待能再一次遇到不喜歡說話的他,期待來年海棠花開。 有了期待的日子會讓人變得開心,她也一樣。 有了期待的日子會讓人心里藏著一點秘密,她也一樣。 她依舊每一個月初都要吃兩次主人給的藥,她依舊會接到主人讓她去完成的任務,她也依舊會到那個小山坳去,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他。 當然,她不會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也沒有任何人能跟得上她的速度,包括溯風,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她第三次見到他時,雪已化,寒冬已過,綠草抽了新芽,山坳里的海棠樹也長出了滿樹的綠芽。 他就坐在樹下,身邊趴著一窩好幾只兔子,肩上頭上腿上手上停著一只又一只鳥兒,他正用伸出手,掌心里托著一小把碎米,鳥兒正不斷飛過來啄食,他靜靜看著,面色平靜,沒有前兩次她見過的寒意。 他還是一襲黑衣,仿佛那是他唯一鐘愛的顏色。 他看見她,還是如前兩次一般,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并未理會,但也未離開。 她慢慢走過去,他依舊視而不見,只從放在身旁的紙包里又抓起一把碎米,繼續(xù)讓鳥兒到他手心來啄食。 她在他身旁坐下,盯著他看了許久,許是看得他不自在了,他便將裝著碎米的紙包遞給她,她驚喜,‘我也可以喂喂它們?’ ‘嗯?!@是他與她說的第二句話,上次的‘海棠’是第一句。 她歡喜,她笑了,學著他的樣子抓了一把碎米在手里,鳥兒立刻撲過來啄食,它們的喙輕啄在她手心里的感覺,好玩極了。 那一天,她又說了很多很多話,她從來不是個的多話的人,但在這個地方,在他面前,她便總想說話。 因為開心。 后來,她在那個小山坳里能遇到他的次數(shù)愈來愈多,她說的話愈來愈多,她能聽到他說的話也愈來愈多,不過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你很吵’,她不難過,反是覺得更開心。 他雖然覺得她吵,但他從來沒有打斷她的話,更從來沒有未聽完她說話便離開,盡管他的話多也不過是幾句而已。 也盡管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連名字都不知道。 但她想將她的名字告訴他,她想讓他記住她。 她說她叫朱砂,朱砂色的朱砂。 他沒有要將他的名字告訴她的意思,她也沒有執(zhí)意要問,所以,她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阿兔’,他沒有反對,算是默認了。 阿兔,她喜歡這個名字! “阿兔,阿兔……”朱砂躺在床榻上,緊閉著雙眼,她在夢中。 盡管床頭有安神香,她還是睡得不安穩(wěn),眉心緊緊擰著,額上的冷汗一顆接一顆地冒出,嘴里一直在喃喃一個名字,雙唇干涸,面色蒼白。 續(xù)斷公子聽著她一直喚著這個名字,他的眉心也擰著,他的眼眸里,盡是疼惜與惆悵,只見他用帕子沾著水輕輕抹到朱砂干裂的嘴唇上,沉沉嘆了一口氣。 阿兔,這個名字,他聽她喚過無數(shù)回,可他,卻沒有幫她。 假若當初他幫了她的話,是否一切都會與如今不一樣? 這世上從沒有假若。 就像他永遠也走不進她的心一樣,她心里,永遠只有“阿兔”一人,不管她是否記得這個名字,不管她是否記得阿兔的容貌,不管她是否記得她與阿兔之間的所有,只要阿兔這個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都會情不自禁地因他失去心神,她都會再一次讓他走進她的心來。 這就是她與阿兔之間的情,即便是用忘情水也抹不掉斬不斷的情。 她真的是,愛他無悔。 * 阿兔…… 阿兔是個溫柔的人,盡管他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軟,若沒有一顆柔軟的心,又怎會得到這么多小生靈的喜愛? 若他的心不柔軟,她也不會喜歡上他。 是的,她喜歡他,可她—— 不敢承認。 她甚至……不敢想他,不敢想關(guān)于他的任何事情。 她怕被主人知道,她怕被他受到傷害。 因為她見到了大主人,一個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子,卻又有著一顆狠厲的心,她不怕死,但她怕阿兔受到傷害。 因為,他們在她心里下了蠱,情蠱,只要她動情,哪怕一點點,她的心就會如針扎般疼,情動得愈深,想得愈多,這疼痛就會愈甚,而她疼得愈甚,主人那兒的母蠱能有的感應就愈多,屆時一旦被發(fā)現(xiàn),她就是百口也莫辯。 所以,她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的情,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阿兔。 可,情這種東西,怎是想擋便擋得了的呢。 主人發(fā)現(xiàn)了。 一條不聽話的狗,難免是要挨主人打罵的,甚至可能打死。 但主人沒有罵她沒有打她也沒有折磨她,甚至沒有問她對方是誰,只是讓她去完成一個任務,殺掉一個人,主人就當做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甚至還會獎賞她。 然后,一如以前的每一次,溯風將她這次她要殺的人的畫像帶來給她看。 當她看到畫像上的人時,她驚了愣了,可她卻不敢表現(xiàn)在面上,生怕被旁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去。 畫像上的人,赫赫然就是……阿兔! 主人要她去殺的人,竟是阿兔! 阿兔,阿兔……她怎么可能去殺阿兔,她怎可能去殺阿兔! 阿兔那么溫柔,阿兔那么好,阿兔還說要給她一個家,她怎么能殺了阿兔,她寧可殺了自己,也不會殺了阿兔。 主人說給她半年的時間做準備,因為她這次要對付的這個人,很棘手。 沒有人知道她在看到阿兔的畫像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她想阿兔,她喜歡阿兔,可她又不能背叛主人,她的命,是主人給的。 阿兔是何人,為何主人想要他的命? 她想過這個問題,卻沒有想過要知道這個答案。 因為不管阿兔是誰,他都只是她心里的阿兔,就算他是天下人眼里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他也是她心里很溫柔的一個人,一個說要給她一個家的人。 她還沒有答應他,那一天,她逃開了。 像她這樣的人,怎么有資格擁有一個家,怎么有資格擁有阿兔? 可她卻是一天比一天要更為思念他,她想見他,很想很想。 又是海棠花開的時節(jié),她完成了主人交給她的另一個任務后異常異常地想他,想那個小山坳,想坐在海棠樹下的他。 所以她終是忍不住,去見了他。 她真的見到了他,就在那株開滿了花兒的海棠樹下,就像他一直都在那兒等她一樣,只要她來,就一定能見到他。 海棠花開得很多,很漂亮。 她喜歡海棠花。 她更喜歡站在樹下的他。 她想……嫁給他,當他的妻子,就算她不配,可就算只有一天,她也想當他的妻子。 主人給的半年期限已到。 她沒有對阿兔動手,她反是……嫁給了他。 他在那小山坳附近搭了一處小院,竹屋,他說,等著做他們的家的。 他們是在海棠花開得最繁盛的那一日成婚的,就在那株他們親手掛滿了紅綾的海棠樹下,天為證地為媒,他們結(jié)為了夫妻。 他們還親手在小院里種下三株海棠樹,一株是他,一株是她,還有一株,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總要有孩子的。 這是洞房之時,他附在她耳畔說的。 她用力擁住了他,用力點點頭,她卻不敢告訴他,她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孩子。 他還說,待過段時日,便將她接下山去,因為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直住在這山上,當然也不能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這山上。 他什么都沒有問她,他根本就不介意她身上有多少秘密,他只要她在他身旁,便行了。 他的話依舊很少,卻是她與他相識以來說得最多的一次。 他將她抱得很緊,就像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一樣。 她的心,疼得厲害,像是有人拿著鋒利的匕首在慢慢地剖慢慢地捅著一樣,可她卻要笑,她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 她不能讓他因她而去冒任何的險,她雖不是聰明人,但她感覺得出,她的兩個主人,有著至上的權(quán)利與地位,絕不是尋常之輩。 她不能讓阿兔有任何危險,一點都不能。 可—— 上天是否總是喜歡弄人,她愈是害怕什么,就愈是要承受什么。 為何偏偏這等時候讓她有了孩子,有了阿兔的孩子。 孩子…… 她想為阿兔生下這個孩子。 她想生下這個孩子,那她就必須回去,回去找主人,否則她身上的毒,怎可能生得出孩子…… 要保住這個孩子,她必須先見到溯風。 溯風會幫她的,只有溯風會幫她。 可她還是忘了,溯風也是主人的人,怎可能為了她而背叛主人。 溯風將她帶到了大主人面前,大主人竟是沒有生氣,他反是在笑,然后,又喂她吃下一種藥,一種隨時都能讓她的孩子離開她的藥,她朝大主人磕頭,求他饒過她的孩子,他說,只要她還是聽話地去將阿兔給殺了,他就饒過她。 大主人放她走了,他是讓她在阿兔和孩子里二選一。 她回到了她與阿兔的家,那一夜,她抱著阿兔,哭了一夜。 她不能殺了阿兔,就算不要這個孩子,她也要守住阿兔,不讓他受絲毫的傷害!她寧愿獨自承受所有的苦痛! 她離開了。 帶著她的雙刀,離開了。 她不能在阿兔的身邊,她不想讓阿兔看到她殺人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