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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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定定看著那只胖胖的兔子布偶,這只兔子布偶,是她給小家伙做的? 還有這個小木人,便是小家伙的爹爹給他削的? 卻為何削得這般……難看?就好像他閉著眼睛來削似的。 閉著眼睛,不可能的。 那—— 朱砂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驀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坐在自己身側(cè)一直沉默的君傾,看向他的眼睛。 漆黑如墨如夜空的眼眸,在她眼中美得不可方物,怎會……怎會可能看不見? 定是她胡想了,或許是他沒有雕刻小木人的手藝而已才使得那小木人刻得那般歪扭難看,再說了,看他走路的模樣四平八穩(wěn)的,根本就不是看不見的模樣,又怎可能是個什么都看不見的瞎子。 她怎會突然聯(lián)想到這個,定是她沒法冷靜下來的原因。 這般好看的一雙眼睛,若是看不見,當是多可惜。 君華趕車已是快馬加鞭,因為現(xiàn)下需要加緊時間,他一時也顧不得馬車是否太過顛簸,好在的是君傾也未斥責。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時,忽聽馬車外傳來鷹隼的一聲戾叫聲,才聽得君傾自上了馬車后道出第二句話,“君華,停下吧?!?/br> ------題外話------ 本人很努力了,但是卡文卡文卡文,卡得本人要屎了,嚶嚶嚶~ ☆、026、今夜陪著你 荒草,老樹,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枯枝朽葉,一陣接一陣入耳的老鴰黯啞的叫喊聲,暗沉的夜色,昏黃的風燈,腳踩著枯枝朽葉而發(fā)出的咔擦聲,也風拂過齊人高的大片荒草而發(fā)出的沙沙聲,如此暗夜,盡顯詭異。 這便是朱砂等人此刻所在的地方,他們正走在一處無名山的山間,沒有小徑,只有瘋長得連自己的雙腳都看不見的荒草,更莫說能看見腳下的路,沒有月光,只有在夜風中搖晃不止的風燈的朦朧昏黃的火光,照得身旁的枯樹看起來就像一只又一只從地面伸出的手,猙獰,扭曲。 君傾命君華停下馬車之后,便走上了馬車停下之處的這座無名山,他走在第一個,然他手上卻不打風燈,他甚至從朱砂懷里接過了阿離小家伙,背在背上,毫不在意面前的荒草,便這般走進其中,走上山去,仿佛一個能在夜間視物的暗夜行者,無需光照,他也能行走自如。 小家伙伏在君傾背上,瑟得有些厲害,因為君傾的身子凍著了他,然小家伙卻是將君傾的脖子摟得緊緊的,非但沒有因被君傾的身子寒著而松手,反是一副恨不得能一直這么摟著君傾脖子的模樣。 小家伙甚至睜開著眼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因為只有不睡過去,他才能感受得到他的爹爹,他才知道他的爹爹正背著他,盡管他爹爹的背很冷。 走在君傾身后的是朱砂,小家伙是在他們下馬車時交給君傾的,君傾僅說了三個字而已——我來吧。 小家伙也沒有像之前續(xù)斷公子想要抱過他時那般緊抓著朱砂的衣裳不放,非但沒有如此,他還向君傾伸出了小小的手,很是期待他的爹爹抱抱他的模樣,朱砂自是將小家伙交給了君傾,卻不是交到他懷里,而是將小家伙放到他的背上。 背著,小家伙會舒服些。 將小家伙放到君傾背上時朱砂還聽到他說了四個字,會冷,忍著,而后便是小家伙用力點點頭。 小家伙就算忍著寒,也想依靠著他的爹爹。 君傾即便知道自己的身子會冷著小家伙,然他卻想再抱抱這個孩子,再疼這孩子一回。 朱砂身后是走得慢悠悠好似來著山間游玩似的小白,他不知打哪兒摘了一株枯透了的狗尾巴草,正拿在手里一晃一晃,不時還朝走在他后邊的君華脖子上手背上撓去。 再之后便是背著續(xù)斷公子的柯甲,青茵走在最后。 山路本就不便,加上這山上根本就沒有路,續(xù)斷公子行動不便,只能柯甲背著他,他那鮮少離身的輪椅留在了山腳下,與他們的馬車一起藏在了隱蔽的地方。 柯甲看著君傾走上著漆黑無路的無名山時心里極為憤怒,他覺得君傾這是在有意針對續(xù)斷公子,可續(xù)斷公子命他跟上,他不得不跟上,續(xù)斷公子知道柯甲是在為他不平,路上與柯甲說了些話,柯甲心中的怒火才退了下去。 小白許是走著沒勁,時而往上走到君傾身邊,逗逗君傾又逗逗他背上的小家伙,時而又往后退到續(xù)斷公子身邊,與他說些有的沒的話。 此時的朱砂無心理會其他,她一門心思全在走在她前邊的君傾與小家伙身上,想著君傾的眼睛,想著小家伙難受都擰巴到了一起的小臉,想著小家伙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想著她忘掉的曾經(jīng)。 山間的夜靜得可怕,除了風聲腳步聲與山間老鴰偶起的叫喊聲,便是從方才他們下了馬車開始不知從哪兒來的跟在君傾身邊的小黑貓的叫聲。 暗夜下的這山間,顯得愈發(fā)詭異。 走在前邊的君傾看起來腳步并不快,然他的速度卻是快過尋常走路的數(shù)倍,朱砂發(fā)覺,不過是稍稍一個眨眼的功夫,君傾便與她拉開了將近兩丈的距離,她只好即刻跟上。 看得出,他很急,并非像他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淡漠,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急,比任何人都想要他的阿離安然無恙。 沒有人問他這是要往何處去,因為他的舉止間已經(jīng)有了答案,他這是在去往續(xù)斷公子所要求的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安靜的地方以好醫(yī)治小家伙,既是這般,又何須再多問。 愈往山上走,夜風愈大,吹得風燈搖晃得愈厲害,也吹得荒草沙石發(fā)出的沙沙聲愈清晰,約莫在這漆黑荒涼隨時都可能有野獸撲出來的山間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君傾驀地停下了腳步。 但與此同時,走在他身后的所有人的眼神不約而同變得冷厲,君華與青茵更是將手握到了劍柄上,隨時都會將利劍拔出來的冷厲警惕模樣。 只因為,他們聽到了野獸才會發(fā)出的聲音,那種壓制在喉間隨時都會嘶吼出聲的聲音,就在他們眼前看不見的黑暗里。 不,不止是在他們眼前,而是—— 在他們周身!將他們圍住了! 君華已將鞘中的長劍拔出一半,護在君傾身前,警惕地看著周身,青茵亦如是。 就在此時,黑暗里如點起了燈火一般,亮起了點點綠色的光,在他們周身亮起,兩點,四點,八點…… 不對,這不是火光,而是獸類的眼睛! “錚——”君華手中的長劍完全出鞘。 誰知君傾卻在這時繞過君華身側(cè),繼續(xù)朝前走去,好像他聽不見危險的聲音看不見這周遭綠森森的光一樣! “丞相大人!”終是朱砂太過擔心君傾與他背上的小家伙,急急喚了他一聲,甚至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君傾往后環(huán)著阿離小家伙的手臂輕輕顫了一顫,然他卻未理會朱砂,而是面對前邊黑暗里那一雙雙綠森森的眼睛道了一聲:“阿灰阿深,是我?!?/br> 朱砂怔住,不是因為君傾的話,而是因為他說話的語氣,竟是沒有絲毫的淡漠冷厲之意,而只有像是對一些可愛的孩子才又有的溫柔! “嗷嗚——!”君傾的話音堪堪落下不過眨眼時間,這靜寂的山林里忽然爆發(fā)出一陣狼嚎聲! 隨即只見前方的黑暗里沖出來一抹灰色的影子,直朝君傾沖來。 是一匹狼,一匹灰色皮毛的狼! 只見這匹狼竟將近半丈長兩尺有余高,尖利的獠牙好似泛著森光,隨時能都將人撕碎的模樣。 君華下意識地想將手中的劍指向這朝君傾狂沖而來的狼,朱砂則快他一步將他握劍的手按了下來,同時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莫這般做。 朱砂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她只是有直覺,這匹狼不會傷害君傾父子,而君傾,必也不希望也這匹狼傷在君華的劍下,盡管這匹狼看起來兇悍無比。 誰知這匹看起來兇悍無比的灰狼沖到君傾面前后竟變得像個撒嬌的孩子,不僅立起身來將兩只健勁的前腿巴到君傾身上,甚至還像一條大狗一樣伸出舌頭直想往君傾臉上舔! 但又像是它知道君傾不喜誰個朝他臉上舔似的,它伸出了*的大舌頭后終是沒有朝君傾臉頰上舔,只是哈著嘴一個勁地朝君傾叫而已,一副激動興奮的模樣。 就在這時,又有一匹狼從黑暗里跑了出來,也是跑到君傾面前,同方才那一匹狼一般直往君傾身上撲,只不過這匹狼的身形要小去許多,皮毛也是灰色,只是較前邊那一只要深上許多,但也同方才那一匹一般見著君傾激動得直想用舌頭朝他臉上舔,最后卻是沒有這般做罷了。 只見君傾像摸摸阿褐的腦袋一般在這兩匹狼的腦袋上各輕輕揉了一揉,而后將自己背上的小家伙朝上掂了掂,讓小家伙的小臉從他的肩膀上頭露出來以讓這兩匹狼看到,依舊溫柔道:“我的兒子,阿離,還未有機會讓你們見過?!?/br> 兩匹狼盯著小家伙,嗷嗚嗷嗚地叫了兩聲,小家伙也在盯著這兩匹獠牙尖利的狼看,非但不害怕,反是朝它們伸出自己的小手,似想要摸摸它們的腦袋,奈何他的手臂太短而君傾太高,他的小手根本就夠不到兩匹狼的腦袋。 像是要滿足小家伙似的,君傾將自己的身子矮了下來,小家伙的小手終是摸到了兩匹狼的腦袋,只見他先摸摸那匹體型較大毛色較淺的狼的頭頂,摸摸它的頭頂又摸摸它的耳朵,雖然難受得虛弱,卻還是笑得開心滿足道:“我是阿離是阿離哦,是爹爹的兒子,你是阿灰對不對呀?爹爹有和阿離說過阿灰的哦!爹爹也有和阿離說過阿深的!” 小家伙摸摸完淺灰色的狼又伸手去摸摸深灰色的狼的腦袋,開心極了的模樣,“阿深的顏色深一些,所以叫阿深是不是呀?爹爹還說阿深是個好姑娘哦!” 原來,是一匹母狼。 小家伙開心地說完話,兩匹狼同時用他們*的舌頭舔上小家伙的小手,邊舔邊嘴里嗚嗚有聲,小家伙開心得笑出了聲,一邊道:“嘻嘻,好癢好癢,見到阿灰和阿深,阿離很高興很高興哦!” 母狼阿深忽然又對叫了兩聲,像是在說什么似的。 只見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歡喜不已道:“好呀好呀!阿離也想看看阿深和阿灰的孩子!” “嗷嗚——”阿深立刻仰天叫了兩聲,隨即從君傾身上收回了前腿,站在了地上。 阿灰亦然。 阿深的嚎叫聲才落,黑暗里的那一雙雙森綠的眼睛便都從黑暗里移了出來,到了眾人眼前來。 是身型較這兩匹灰狼都要小去許多的小狼,約莫十五六匹,最小的不過是尋常的小狗一般大,毛茸茸的,跑起來可愛極了。 阿灰在朝君傾叫喚,好似在與君傾介紹著這一群小狼似的。 只見君傾蹲下了身,將阿離小家伙從背上放了下來,讓他蹲在自己身側(cè),阿深用嘴拱拱那最小個頭的小小狼,將它推到了君傾與阿離面前來,小家伙立刻伸手去抱它,小狼在小家伙與君傾面前乖巧極了,任小家伙抱著它摸摸它的小爪子又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小狼伸出小舌頭舔舔小家伙的手,小家伙便將小狼抱得更緊。 然才過了一會兒,小家伙又咳嗽起來,難過極了的模樣,使得那小狼定定看著他,兩眼一眨不眨的。 阿灰和阿深則是又朝君傾叫喚出聲。 只聽君傾聲音沉沉道:“孩子身子不好,需要用到這院子,所以才這等時候打擾你們?!?/br> “嗷嗚……”阿深眸中有憐惜。 君傾又道:“嗯,勞煩你們了,待孩子情況穩(wěn)定些,我再與你們說?!?/br> “嗷嗚!”阿灰嚎了一聲,將小狼從小家伙懷里叼出來,又看了君傾一眼,這才帶著那十來只狼轉(zhuǎn)身走回黑暗里。 阿深卻是走幾步又回頭看阿離小家伙一眼,顯然它不放心小家伙,走在它身側(cè)的阿灰知道它心中想什么,將腦袋伸過來在它脖子蹭了蹭,喉間嗚嗚有聲,阿深這才不再回頭,隨著它走了。 小家伙看著離開的阿深與阿灰還有其他狼只,他很是難過地轉(zhuǎn)頭看向君傾,君傾將手覆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難得地對小家伙溫和道:“阿深他們沒有離開,待你病好了,他們會出來與你玩兒,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 “嗯……嗯!”小家伙用力點點頭,然后又不安地問道,“那,那爹爹會走嗎?不,不對,爹爹今天晚上會走嗎?” “今夜不走?!本齼A還在輕撫小家伙的腦袋。 “真,真的嗎?”小家伙很緊張。 “嗯。” “那阿離,阿離可以和爹爹還有娘親一塊兒睡嗎?”小家伙又問。 這個問題,君傾沒有回答,只是將小家伙從地上抱了起來而已,朝眼前的黑暗里走了去,并未往后轉(zhuǎn)頭,只對他身后那些早已為自己所見到這一幕怔愣得還回不過神來的人淡淡道:“可遮風避雨的安靜地方便在前邊,諸位隨君某來吧?!?/br> 君傾說完,人已完全走進了黑暗里。 君華并非第一次見過這樣的情況,雖然每一次見到他都還是難免會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并未怔愣,是以他提起方才放下的風燈,率先跟了上去。 續(xù)斷公子雖震驚,但見過了君傾在縷齋里命老鴰取了青煙性命的那一幕,他已不再震驚得回不過神,他只是稍加沉默,便命柯甲道:“跟上去吧。” 柯甲這才回過神,朝君傾走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青茵打著風燈,也立刻走到了柯甲前邊。 續(xù)斷公子走了,小白也跟著繼續(xù)往前,唯剩朱砂還怔在原地,尚還回不過神來。 丞相大人與阿離……似乎聽得懂那些野狼的話? 這,這如何可能? 而若不是這般,方才他們與那兩匹狼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又是什么? 這世上,竟會有如此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