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不必?!本齼A想也不想便拒絕道。 “……” 只聽小白不服氣道:“小傾傾你不使喚這只小豬就想著使喚我是吧?哼,我偏不幫忙,我就偏在這兒堵著!” “那你就慢慢堵吧。”君傾說完,并未多加理會小白,直接從他身邊走過,朝堂屋方向走去。 小家伙連忙跟上。 小白瞪著君傾,朝嘴里扔了兩只小白饃,使勁嚼著。 朱砂抿嘴輕輕一笑,再抬眸時又是一臉的淡然,看一眼好似氣鼓鼓模樣的小白,也轉(zhuǎn)身隨在小家伙身后,與他們父子一齊朝堂屋方向走去。 看著前邊君傾與小家伙一大一小的背影,此時此刻朱砂的心是難得的舒暢與安然。 這突然之間她心生了一個想法,日子若總是如今夜這般,當(dāng)是多好。 小白本是一臉小性子的不服氣,然待朱砂轉(zhuǎn)身之后,他的面上就只有陰沉,便是嘴里嚼小白饃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朱砂在看著君傾與小家伙的背影,小白則是在看著他們?nèi)说谋秤?,一瞬不瞬?/br> 尋常人家的日子,便是這樣的吧。 這樣的日子,似乎挺好。 但,好又有何用? 小白咽下了嘴里的小白饃,小家伙這時已從堂屋里跑了出來,便跑邊大聲喚他道:“小白小白!小白還難過不難過呀?阿離來抱抱小白了哦!” 小白此時又笑了,一副萬事不上心的模樣。 這一頓飯,朱砂吃得歡喜,滿足,卻也吃得心疼。 因為君傾燒的菜,因為君傾的一雙手。 米飯蒸得不黏不硬,口感正好,蒸的芋艿球是朱砂第一次吃,有著淡淡的咸味而已,很好吃,豆子是與蓮藕在一盤炒的,蓮藕切成薄片,很入味,飯前有青菜湯,飯后有地瓜甜湯和芝麻餡兒的糯米小白饃,除了油炸茄子,其余的每一道菜味道都正好,讓朱砂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與那吃得滿嘴都是油的小家伙一般的想法。 讓她心疼的是君傾的雙手,君傾的手上有著幾處明顯的新刀傷還有被guntang的油濺到而鼓起的小包,還有被熱燙之物灼到的燙傷,可見他燒這一頓飯的不易。 他明明就可以不必如此勞心費神地?zé)@一頓飯菜,為何偏要執(zhí)意不可? 這一頓飯,除了小家伙在給君傾夾菜時會說話之外,從頭到尾都再無人言語,便是嘮叨的小白都只是坐在屋外廊下欄桿上僅顧著吃他的甜糕喝他的地瓜甜湯而已,吃完了才開始嫌棄君傾做的不好吃。 碗筷是小家伙一人收拾的,朱砂要幫忙,卻是被小家伙阻攔,道是她手上有傷,他自己來就好,懂事極了。 君傾用罷晚飯后并未在堂屋多留,待君傾離開堂屋后那一直坐在屋外欄桿處的小白也不見了影兒,只留下盛糖水的大碗和盛小白饃的大盒子在欄桿上而已。 唯剩下朱砂在看著小家伙,看他忙忙碌碌地收拾碗筷,再吃力地將裝了臟碗筷的木盆挪到后院的水井旁,兌了溫水再拖了張小凳子來坐下清洗碗筷。 小家伙的手在那大大的盤子上顯得他的手異常的瘦小,好似隨時都會將手里的盤子摔了似的,但他始終都沒有摔壞一個盤子或是一只碗,就像他始終都沒有要朱砂幫他一樣。 待小家伙將洗好的碗筷一一放回到碗柜里時,小家伙的呼吸已經(jīng)變得有些短促,顯然很累的模樣,看著小家伙蒼白的臉,想著小白說的救小家伙的辦法,朱砂覺得心很沉重,也很疼。 “阿離?!敝焐罢驹谛〖一锷砼?,在小家伙將碗柜的柜門闔上時,她伸出手在小家伙的后腦勺上輕輕撫了撫,小家伙立刻轉(zhuǎn)身昂頭來看她,雖然累卻很是開心,“娘親叫阿離嗎?” “嗯?!毙〖一锬请p與君傾有*分相似的眼睛讓朱砂的眼神變得很是柔和。 “娘親喚阿離做什么呀?”小家伙眨眨眼。 “娘親有個東西想要給阿離,不知阿離可想要?”朱砂稍有沉默,才道。 小家伙很詫異,定定地看著朱砂,雙眼一眨不眨,“娘親送給阿離的嗎?” “嗯,送給阿離的?!?/br> “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 “阿離想要阿離想要!”小家伙歡喜得直拍小手,“娘親送給阿離的阿離都稀罕都稀罕!娘親娘親!” 小家伙歡喜激動得拍了小手后就張開雙臂抱上了朱砂的大腿,朱砂不由淺淺笑了,笑得溫和,又輕輕撫了撫小家伙的腦袋,道:“那阿離先洗身躺到床榻上,然后娘親就把它拿來給阿離,如何?” 小家伙身子本就不好,今日還忙忙碌碌了一日,定是很累了,當(dāng)早些睡下才是。 “阿離不可以現(xiàn)在看看娘親送給阿離的東西嗎?”小家伙撅撅嘴。 朱砂便輕輕捏了捏小家伙撅起的小嘴,“洗干凈身子躺到床榻上了娘親立刻把它給你。” “阿離聽娘親的話!阿離把身子洗干凈了躺到床榻上了才看!”小家伙沒有撒嬌非要此刻要不可,而是將臉頰在朱砂腿上蹭了蹭,聽話極了。 小半個時辰后,只著一身里衣的小家伙爬到了床榻上,躺下將被褥蓋好后才看向從方才開始便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朱砂,滿是期待道:“娘親娘親,阿離躺好了躺好了!” 朱砂將右手背在身后,走到了床榻邊,面朝著小家伙在床沿上坐下身后這才將右手從身后移到小家伙面前來,卻是有些慚愧道:“娘親手藝不好,阿離若是不喜歡不要便是。” 小家伙愣愣地看著朱砂右手里拿著的東西。 一個小布偶,兔子模樣的小布偶。 淺灰色的小兔子布偶,繩結(jié)做的眼睛和鼻子,針線縫的三瓣嘴,豎起的兩只耳朵一只長一只短,兔子的腦袋和身子連在一齊,短胖短胖的一只兔子,顯然是朱砂不會將身子和腦袋分開來縫,還有一個短短的尾巴,里邊塞的棉絮有些不均勻,使得這只小兔子布偶看起來有些歪扭。 這是朱砂前兩日與今日午后約莫四個時辰縫做好的。 小家伙喜歡小兔子,她沒有什么可以給這個乖巧聽話且待她極好的小家伙,便想著給小家伙縫做一只小兔子模樣的布偶,只是她雖會針線活,但手藝并不佳,縫出來的小兔子像一個……長饅頭,也不知小家伙是否會喜歡。 小家伙愣愣地看著朱砂手里的小兔子布偶,久久都未反應(yīng),朱砂便有些尷尬道:“可是娘親做得太難看了阿離不喜歡?” 然朱砂的話音才落,小家伙便蹭得坐起身飛快地將這個小兔子布偶抱到自己懷里來,著急又激動道:“阿離稀罕阿離稀罕!阿離稀罕娘親給阿離做的小兔子布偶!娘親做得不難看不難看!阿離很稀罕很稀罕!” 小家伙這一連串的話說起來連氣都未喘,聽得出他是有多驚喜多興奮多激動。 小家伙說完還將這小兔子布偶緊緊抱在懷里,這布偶的大小堪堪適合小家伙抱在懷里,小家伙的下巴剛好抵在兔子布偶的兩只耳朵之間,這般的小家伙看起來可愛極了,讓朱砂覺得自己的心都柔軟了。 “還擔(dān)心阿離不喜歡?!笨粗〖一飳⑿⊥米硬寂紦нM的模樣,朱砂這才放心。 “阿離很稀罕很稀罕!”小家伙說著便朝朱砂湊來身子,歡喜地在她的臉頰上用力親一口,歡喜得雙眸亮晶晶的,“阿離很稀罕娘親!阿離很稀罕小兔子!謝謝娘親給阿離的小兔子!” 朱砂笑了,笑得很輕柔很溫和,只見她伸出手撫了撫小家伙的臉頰,道:“阿離今日辛苦了,快躺下先和小兔子睡吧,娘親過會兒與阿離一齊睡?!?/br> “嗯嗯!阿離聽娘親的話!”小家伙說完,立刻抱著小兔子布偶躺下,朱砂為他掖好被褥。 小家伙才躺下連半盞茶時間都未到,便香香甜甜地睡了去。 朱砂在床沿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悄聲出了屋。 朱砂才一出屋,便瞧見小白坐在屋前欄桿上,手里拿著一小壇酒,正朝她晃悠,笑瞇瞇對她道:“喂,小豬,我心情不好,你要不要陪我喝兩口?” ------題外話------ 上一章忘了在題外話注解了,這里補上:蕈,古代菌類的總稱。(百度的,不對怪度娘,別怪本人啊~) 我們小朱砂要不要喝酒要不要喝酒要不要喝酒~?哦呵呵呵~ ☆、077、又喝了酒的朱砂 夜愈來愈深,從方才君傾離開堂屋后朱砂便未再見過他。 此時君傾在他的臥房里,坐在靠著窗戶擺放的椅子上,左手里拿著一塊巴掌大小的桃木,右手拿著一把小刀,正認真小心地朝這桃木上雕刻著什么。 然,屋里并未點燈,便是屋門都緊閉著,就像這屋子里并無人似的。 君傾坐在窗戶邊已有一個多時辰,他未曾起過身,他只是低著頭,一下又一下認真緩慢地刻著自己手里的桃木。 不知他心中想到了什么,只見他手里的小刀用力朝上一劃,在桃木上劃拉下一道頗深的刀痕,也劃開了他左手手指,有血水即刻從他手指流出,流到了桃木上,他趕緊放下自己手上的小刀,就著自己的衣袖飛快地擦拭掉桃木上的血,在他心里,顯然這桃木比他受傷的手要重要上許多倍。 看不見,君傾也不知自己能否將桃木上的血水擦拭干凈,他只是用衣袖在上邊反反復(fù)復(fù)地擦拭,而后還用指尖反復(fù)的撫摸,最后竟還移到鼻底來嗅上一嗅,這才將手放下。 他并未將手里的桃木放到身旁的小幾上,而是將其握在掌心,反復(fù)輕撫著,好似在撫著什么重要的寶貝似的。 過了良久,君傾才又摸索到方才放到小幾上的小刀,重新拿到手上,繼續(xù)雕刻手里的桃木。 而就在刀尖將將要抵到桃木上時,屋外有響動聲傳來。 聲響不大,卻以足夠君傾聽得清楚。 是有人到了他屋前來。 他甚至聽得出這是何人的腳步聲。 然,來人卻只是停在了他的屋門外,未敲門,亦未出聲。 君傾只當(dāng)自己什么都未聽到,當(dāng)做這屋子里并無人在,繼續(xù)雕刻自己手上的桃木。 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 屋外來人依舊不出聲不敲門,卻也未轉(zhuǎn)身離開,僅僅是停在了屋門外而已。 當(dāng)三刻鐘時間亦過去時,君傾將尚未雕刻完的桃木在手里稍稍握緊,而后將其放到身旁的小幾上,站起身,朝屋門走去。 他的手在扶上門閂時略有遲疑,終還是將門閂拉開,將緊閉的屋門打開了。 他看不見,但他知站在門外,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 是朱砂。 而也就在君傾將門打開了的這一瞬間,他聞到一股還算不上濃郁的酒味。 也根本就不待他說上一句話一個字,能忍著三刻鐘的時間安靜地一動不動的朱砂這時候突然就打了一個嗝。 君傾本是淡漠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扶在門扉上還未放下的手驀地將門木捏緊,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眉心倏地擰起,他“看”著朱砂,聲音冷冷道:“喝酒了?” 朱砂手里拿著一盞燈,燈火透過燈罩照在君傾的身上臉上,讓她能夠?qū)⑺幊恋难叟c微擰的眉心看得清楚。 但也因為看得清楚,她又在君傾那雙墨潭似的雙眸里失了神,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君傾的眼睛看,一時根本就未想著回答君傾的問題。 只見君傾將眉心擰得更緊一分,眸中的沉冷更甚,鮮少在面上表露出情緒的他,此刻竟是顯得很慍怒。 朱砂的沉默讓君傾又冷聲問上一次:“你不知你身上正有傷?” 君傾面上明顯的慍怒之色讓朱砂回了神,然她回過神后不是即刻回答君傾的問題,而是往前一步站到了門檻上,就站在與君傾只有一寸之距的地方,與此同時,她張開雙臂竟一把抱住了君傾! 君傾怔住,身子倏地變得僵直。 只見朱砂像只討乖的小貓似的,將臉在君傾頸窩里蹭了蹭,邊蹭邊用一種做錯事的綿軟語氣道:“丞相大人,我只喝了一點點,就是一點點,我,我沒有醉,我保證!” 朱砂說完才從君傾的頸窩里移開腦袋,而后抬起手,竟就這么大膽地撫上君傾的眉心,來回輕輕摩挲,一邊有些憂郁道:“原來丞相大人也會皺眉,我以為丞相大人就只會面無表情的,但是丞相大人不要皺著眉,不好看?!?/br> 朱砂說著,隨即竟還踮起腳在君傾緊擰的眉心上親上一口,忽地就像個獻寶的孩子似的笑了起來,有些得意道:“我親丞相大人一口,丞相大人就不皺著眉心了,可好?” 但君傾的眉心并未舒開,反是擰得更緊。 他并未理會朱砂,只是毫不猶豫地將朱砂從自己身上推開,誰知他才將朱砂從他身上推開,朱砂又黏到了他身上來,重新抱住他,抱得緊緊的,著急道:“丞相大人別推我好不好?我,我不想放開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