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他不是大夫,可她愿意相信他,就算他什么都未與她多說。 對丞相大人的信任,不需要任何理由。 “嗯。”君傾沒有避開朱砂的吻,而是溫柔地“看”著她,也如她一般,微微揚起了嘴角。 君傾不過是微微揚了揚嘴角而已,朱砂卻驚詫得又一次微微睜大了眼,好似看到了比昨夜天上異象還要令她震驚的一幕似的。 “相,相公,你笑了?”朱砂盯著君傾的唇角,語氣突然間繃得很是緊張。 “嗯?!本齼A沒有否認(rèn)。 他的確是笑了。 他知道,她喜歡看他的笑。 “真的笑了?”朱砂又問。 “嗯?!?/br> “相公對我笑了?”朱砂還問。 “嗯?!?/br> “真的是對我笑?” “嗯。” “真的?”朱砂百問不厭。 君松覺得,他要是主上的話,絕對要再一次堵上朱砂姑娘的嘴,這朱砂姑娘和小公子可還真是相像,總是喜歡同個問題反反復(fù)復(fù)地問,問得人都有咬牙切齒的沖動。 果不其然,只見君傾將還輕撫在朱砂臉頰上的手移到了她唇上來,然后捏住了她的嘴,同時還像外扯了扯,頗為無奈道:“你很吵?!?/br> “……”朱砂雙頰緋紅,連忙抬手拉開了扯著她嘴的手,想解釋道,“我,我……” 我什么?朱砂根本就不知自己能解釋什么,只好閉上嘴,什么都不說。 君傾又恢復(fù)了他尋日里那張淡漠的臉,同時轉(zhuǎn)了身牽著朱砂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好了,繼續(xù)走吧。” 朱砂又連忙跟上,卻在這時小小聲地自言自語哼聲道:“才不是我吵,是你自己話少?!?/br> 走在后邊的君松聽到了,連忙抬手壓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君松聽到了,君傾自不可能沒聽到。 然他的笑只在眸中,一閃而過。 朱砂卻以為自己說得足夠輕聲,唯她自己聽到而已。 過了少頃,只聽朱砂又問:“相公進宮來,不用傳人向帝君通報一聲嗎?” “不必?!?/br> “那你我現(xiàn)下是直接去沈大小姐的冷宮?” “嗯。” “也無需與帝君通報一聲?” “沒有必要。”君傾的話,似乎完全未將帝君置于眼中,“跟著我走便可,其余的,你無需管?!?/br> “……是?!?/br> 不過,丞相大人知曉沈葭的冷宮在何處? 就在這時,有一只鳥兒從前方朝君傾飛來,落在了他的左肩上,朝他啾啾而鳴,少頃又飛回了天上。 朱砂已了然。 沈葭的冷宮,除了荒草、蛛網(wǎng),掉漆的家什,破舊的帳幔,再無其他。 這是先帝的敏妃居住的宮殿,這兒廢成冷宮已有二十年,這便是說,沈葭根本就未能入過帝后的凰鳳宮,便直接被打入了這處早已廢棄的閔鸞宮,和那早已瘋癲的敏妃住在一齊。 朱砂在一堆將及人肩高的枯黃荒草堆里見到了沈葭,蓬頭垢面,身上還穿著封后大典那夜宮宴所穿的錦衣,卻已滿是臟污,手里還拿著一根枯草,左搖右晃的,目光呆滯,嘴里喃喃有詞,反反復(fù)復(fù)皆是道一句“我是帝后,我生來就是帝后之命!你們誰敢跟我搶???”,那模樣,似已成瘋,便是朱砂站到她面前她都未有理會。 朱砂沒有與她說話,只是站在她面前,平靜地看著她而已。 人心總是有數(shù)不盡的*,想要得到的太多,最終害不過是害人害己,何必呢? 只是人心自古如此,又有誰改變得了。 她還以為到了這兒會看到一個面目猙獰滿心仇恨的沈葭,這樣,也未嘗不是好。 瘋了,也好,沒有煩惱苦痛,就這么活著,直到死去,也是沈葭當(dāng)有的下場了。 沈葭在那荒草堆里蹲了將近半個時辰,朱砂便在她面前蹲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聽到送飯食過來的宮人的聲音,沈葭才猛地站起身,興奮地跑開。 朱砂轉(zhuǎn)頭看她,緩緩站起了身。 見到了想見的,也該是時候離開了,久留無益。 而就當(dāng)朱砂抬腳要離開時,忽有一蓬頭垢面的女子從一旁的大樹后朝她瘋也似地?fù)鋪?,扯著沙啞的聲音嘶喊道:“方瑞你這個賤人!你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 ------題外話------ 六月活動已出!姑娘們移步留言區(qū)置頂查看!六月活動已出!姑娘們移步留言區(qū)置頂查看!六月活動已出!姑娘們移步留言區(qū)置頂查看!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下次活動就是十月見了~! ☆、072、他會再到孤面前來的 一蓬頭垢面的女子突然瘋也似的朝朱砂撲來,然卻不過朱砂一個看似輕輕拂手,這突然朝她撲來的女子便重重地跌坐在地。 朱砂微微轉(zhuǎn)頭,看向被她拂跌在地女人,眼神沉冷。 只見這女子身穿一件早已破舊得發(fā)灰發(fā)黑的里衣,快及膝的頭發(fā)枯黃蓬亂如稻草,一張蠟黃的臉瘦得好似錐子一般,雙頰深深往下凹陷,使得她的顴骨看起來異常高凸,亦使得她的眼眸看起來異常的大,大到好似要從眼眶睜暴出來。 不止如此,她的眸子盡是腥紅的血絲,死死地盯著朱砂,好像朱砂是她的仇人似的,雙目腥紅到猙獰,那神色,好似要將朱砂撕裂再吞吃入腹才能甘心一般。 女子死死地看著朱砂,朱砂也在看她。 這冷宮只住著先帝的廢妃敏貴妃和沈葭兩人,沈葭她已見著,那眼前這個比沈葭還更似瘋婦一般的女人,便是敏貴妃岳敏兒? 然她從未到過這冷宮,更從未見過這敏貴妃,她怎會將她視若仇人? 只見跌坐在地的岳敏兒下一瞬立刻爬起身,作勢又要朝朱砂撲來,嘴里更是怨恨地嘶喊著:“方瑞你個賤人還我兒子!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然她依舊碰也碰不到朱砂,依舊是朱砂毫不留情地將她拂倒在地。 這一次,朱砂手上力道比先前稍重了些微,岳敏兒咚的一聲直接撞到了她身后的老樹樹干上,撞得她無力地跌坐在地,本就沒有多少氣力的身子再也爬不起來,唯能抬起頭而已。 抬起頭,她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睛更加腥紅,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然她就算站不起身來,也還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來嘶喊:“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朱砂看著岳敏兒,眼神愈來愈冷。 方瑞,是誰?為何會把她錯認(rèn)成這個名叫方瑞的人? 莫非是從前的她? 莫非她的從前和這敏貴妃有關(guān)? 可能嗎? 朱砂轉(zhuǎn)頭看向陪她到得這冷宮后一直站在她身邊不遠(yuǎn)處的君傾。 而君傾正好站在墻陰下,她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清他的眼睛。 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沈葭正蹲在滿是荒草的院子里,蹲在一只食盒面前,一手捧著一碗米飯,一手拿著筷子飛快地從食盒里夾出炒得焦黃的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塞得整張嘴裝不下了,她才用拿著筷子的手用力捂住嘴巴,將嘴里的東西使勁往下咽。 她的嘴明明就裝不下這么多東西,只見她捂著嘴使勁將嘴里的東西往下咽的時候還有青菜和米飯從她捂在嘴上的手指指縫里跑出來,可就算如此,她還是不舍將嘴里的飯菜吐出來,更不舍將手上裝著米飯的碗放下來。 她是真的瘋了,若不是瘋子,她又怎會這般。 住到這冷宮來的人,又會有誰不瘋? 送飯菜來的是一名年紀(jì)約莫四十的嬤嬤,她就站在沈葭面前,本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狼吞虎咽的沈葭,現(xiàn)下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出現(xiàn)在這冷宮里的朱砂與那嘶喊不止的敏貴妃,她并未看見站在墻陰下的君傾。 只見這嬤嬤身穿一件淺褐色繡暗花的錦衣,頭上簪著一支青玉簪子,看著裝打扮并非這宮里的尋常嬤嬤,而當(dāng)是哪位娘娘身邊的貼身嬤嬤才是。 不過會有哪位娘娘的貼身嬤嬤會親自來到這冷宮給住在這里永不會再翻身的廢妃送飯菜? 朱砂的目光落在了這位嬤嬤身上,這位嬤嬤也正在看她,滿面震驚。 就在這時,君傾從墻陰下走了出來,慢慢朝朱砂走去。 這位嬤嬤此刻才發(fā)現(xiàn)這冷宮里不止來了個女人,竟還來了個男人。 而且還是個誰人也不敢得罪的男人! 只聽噗通一聲,這嬤嬤即刻雙膝跪地,緊著又重重地磕了一記響頭,聲音顫抖地急急道:“老奴見過丞相大人!” “本相一直站在這兒,嬤嬤難道如本相一般瞎了看不見么?”君傾走到朱砂身邊后才停下腳步,根本就未“看”那跪在地上的嬤嬤一眼,只冷冷道,“既是如此,嬤嬤要這雙眼睛還有何用?君松,替本相將她的眼睛剜了吧。” “是,大人?!贝藭r的君松與方才在車馬場時會偷笑的他完全不一樣,就像此時的君傾與在相府里的君傾并不相同一樣,此時的君傾像是一個血液沒有丁點溫度的人,君松亦如此。 只要是君傾的吩咐,就算是人命,他也能將其像螻蟻一般輕易捏死。 君松應(yīng)完話后即刻轉(zhuǎn)身朝那被嚇得面上血色全無根本就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嬤嬤走去。 沈葭則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似的,依舊蹲在地上只顧著吃。 “丞,丞相大人……饒,饒命!”看著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來的面無表情的君松,那名嬤嬤這才猛地回過身來,渾身抖得像篩糠,頻頻朝君傾磕頭,“丞相大人饒命!” 君松已從懷里取出了一把匕首。 朱砂在看著君傾,看著他沒有似乎沒有任何情感的眼眸。 她并未阻止君松,雖然她不知君傾為何要這般做,但她知,他必有他這般做的原因。 就算他真如傳言中那般十惡不赦,可她還是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取一個人性命。 果不其然,在君松將匕首取出鞘套時,只聽著庭院的院門處傳來一聲微沉的聲音,帶著一種渾然的威嚴(yán),“不知是誰個不長眼的宮人竟然惹得君愛卿動怒?” 君松即刻將匕首收回鞘套,退至一旁,同時低下了頭,一副恭敬的模樣。 那嬤嬤本以為自己真的要被剜下雙目,正驚恐到就要昏厥過去時,忽聽得男子的聲音在身后的院門處響起,她立刻轉(zhuǎn)過身,看一眼來人,而后用力地磕頭道:“老奴見過帝君!帝君萬安!” 來人正是帝君姬灝川,身后跟著大將軍沈云還有十來名執(zhí)刀侍衛(wèi),他面上有著淺淺的笑意,但朱砂并未在他眸中看到笑意。 她看到的,只有寒意。 朱砂朝君傾靠近,下意識地握住了他垂在身側(c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