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小白還是坐在桌邊,支手撐著臉頰,笑瞇瞇地將朱砂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就好像沒有見過她似的,道:“穿上這樣的一身衣裳,是不是覺得好像還少了些什么?” 朱砂沉默,僅是看著小白而已。 她心中的確覺得好似少了些什么。 不過究竟少了什么,她卻又說不上來。 小白笑吟吟地,邊用手指輕敲著桌面邊慢悠悠道:“我見過你使刀,且還是雙刀,刀法極快,單有這速度,便已勝過無數(shù)人,偏偏你的刀法不僅快,且還既準(zhǔn)又狠,可謂是爐火純青了,這樣的刀法,莫說單打獨(dú)斗,就算你以一對十,也無人能敵?!?/br> 聽著小白慢悠悠的話,朱砂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自己的雙手,看向自己的雙掌。 她知道她心中覺得缺少的東西是何物了! 是刀。 是雙刀! 她這一身打扮,再適合握刀不過。 只是,這清心苑里并沒有刀。 小白手上也沒有刀。 “你既有你當(dāng)做的事情,那這雙刀是必須要有的,你放心,過兩日我自會將一對好刀交到你手里?!毙“椎馈?/br> 朱砂看著小白眸中的笑意,第一次覺得他這笑意深不可測,就如同他的身手一樣。 就好像,知盡天下事。 包括人心。 若是如此,她選擇留在這丞相府里的決定便是正確的。 他或許真的能幫她找到阿兔,找回她缺失的記憶。 “多謝白公子?!敝焐鞍聪伦约盒闹姓痤潱“孜⑽⒋沽舜故?。 “倒是挺懂儀禮?!毙“诐M意地點點頭,“好了,那你自己說說,你覺著我說的你當(dāng)做的事情是什么?” “保護(hù)丞相大人?!边@個答案,朱砂回答得肯定。 小白并未告訴她她當(dāng)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這身衣裳已經(jīng)告訴了她。 他是要她保護(hù)丞相大人。 若非如此,她根本無需穿上這身衣裳。 若非如此,她的雙手根本就無需握刀。 這是她欠丞相大人的,必須要還。 “嗯,這還差不多,要是你連這都猜不到,前邊我就是白夸你了?!毙“讓沃橆a的手放下,站起身,“好了,既然換好了衣裳,那便跟我走吧?!?/br> 小白說完便要走,朱砂在這時脫口而出地問道:“去何處?” “去何處?”小白盯著朱砂,“你說去何處?” “我……”朱砂自是知曉小白這是要帶她去君傾身邊了,可一想到君傾,想到要見到他,朱砂便覺著尷尬。 她昨夜又是那般,那般……這才未過幾個時辰,她還未想好怎么才有顏面再出現(xiàn)在丞相大人面前,現(xiàn)下便就讓她去到丞相大人身邊,這,這—— “嘖嘖,怎么了?小豬你這耳根紅彤彤的,心里在想什么哪?”小白明知故問,“是不是又在想我們小傾傾哪?想著昨夜又將小傾傾給啃了,這還沒想好怎么面對他呢,這會兒就要再見他吧?” “……”朱砂覺得不僅自己的耳根guntang,便是整只耳朵都滾guntang燙的。 小白這張該死的嘴,要不要非要把事實說出來不可!? “呵呵,看來我是說對了,看看你,耳朵紅得就像紅燒豬耳朵一樣?!?/br> “……你才紅燒豬耳朵!紅燒你才對!”朱砂沒法忍小白這把嘴了,不禁反唇噎他道。 小白不惱,反覺有趣,笑得眉眼更彎了些,“干嘛?我說對了你就炸毛了啊?你要是不愿承認(rèn)就給自己解釋辯白了,你這樣,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可怨不得我笑話你?!?/br> “哦,還有,你要是不服氣想打一架呢,也盡管來,也正好讓我試試你的身手,不過你就是和我打你也白搭,你打不過我的,怎么樣,要不要試試?”小白說著,還對朱砂挑挑眉。 朱砂當(dāng)即拒絕道:“偏不?!?/br> “嘿!你這小豬——”小白伸出手指指朱砂,下一刻又收回手,哼聲道,“懶得和你一般見識,哼,打你我還嫌累手呢?!?/br> 朱砂不想走,卻又不能不走,她要是不跟著小白走的話,怕是她的耳根都不能清凈了。 只是…… 跟著小白走,她的耳根一樣不能清凈。 她想不明白,丞相大人一個這么清冷寡言的人,究竟是怎么忍受這話多到不行的小白的?除了小白,還有一個同樣多話的兒子。 莫不成阿離小子的性子是隨了這小白? …… 朱砂看著小白的背影,想象著小阿離以后的模樣,不禁有些嫌棄。 丞相大人不會讓自己兒子的性子長得像小白這般歪吧? 小白本是與朱砂有著三四步的距離走在前邊,忽然他一個退步,就退到了朱砂身邊來,笑得一臉好奇地盯著她看,問道:“喂,我說小豬啊,你說你不僅性子冷清不招人喜愛,平日里也總是一張閑人勿近話不多說冷冰冰的臉,連笑一笑都難得得要命,這怎的一說到我們小傾傾,你這耳根就總紅得不行?。俊?/br> 小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得朱砂那本已恢復(fù)正常溫度的耳朵又紅了起來,偏偏小白還繼續(xù)道:“你說你究竟是不是對我們小傾傾藏著稀罕的心思哪?” 朱砂不語,心中真恨不得拿了針線來縫了小白的這張嘴。 她不想答,更不想說這個事,這樣尷尬的事情,誰人愿意談? 可小白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一副非聽到她說話不可的模樣。 朱砂覺著自己要是一直不回答這個問題的話,只怕小白但凡見到她就總會問她,甚至還會在丞相大人面前問,若是這般的話,她豈非尷尬得無地自容了? 朱砂終是極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對小白道:“白公子,可是朱砂若一直避著不說這個事,你就會一直問下去?” “你知道就好?!毙“诐M意地點點頭。 “……”朱砂真不知此時當(dāng)如何形容自己的心了,“可若朱砂說朱砂不知,白公子可信?” 這是實話,就算小白不相信,可這就是她的實話。 她不知自己為何竟會一而再地吻上丞相大人的唇,不知自己為何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丞相大人,想到與他有關(guān)的事情,她更不知自己如今對丞相大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思。 難不成真如小白所言,她對丞相大人,是藏了稀罕的心思? 不,這不可能。 這如何可能。 丞相大人是她的恩人,丞相大人已成婚,有妻有子,她怎可能對丞相大人生出這樣的情愫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個嘛……”小白這一次竟是沒有直接說不信,反是捏住自己的下巴,側(cè)頭稍作沉思后竟是好聲好氣地問朱砂道,“這個怎么說?” 朱砂又是不語。 這讓她如何說? 這讓她如何與一個男人說? 且還是一個與丞相大人極為親近的人。 “怎么?不好意思說?怕說了我會到小傾傾面前去說?”小白輕哼一聲,“你覺得我會是這樣的人?” “……白公子給朱砂的感覺的確是這樣的人?!敝焐安幌胝f虛話。 “喂,小豬,你說話要不要這么傷人哪?信不信我哭給你看?”小白說著,立刻做出一副受傷的模樣。 朱砂只當(dāng)視而不見。 下一瞬,小白便變成了淺笑的模樣,難得地正經(jīng)道:“與其悶在心里不得答案,不如說出來,或許便有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小豬你一定從未嘗試過將心中的事情說出來與人聽,可對?” 朱砂不想承認(rèn),卻不得不承認(rèn)。 她的確沒有將心中的事情說出來過,更不曾說與任何人聽過。 因為除了素心與阿寶,她便只有她自己而已。 素心不會懂她的話,阿寶就算懂,也回答不了她。 更何況,如今她連素心和阿寶都沒有了。 朱砂默了默,道:“倘朱砂與白公子說了,白公子可會與丞相大人說?” “既然你不想我跟小傾傾說,那我便不說咯?!毙“仔α诵Γ?,“我這人雖看起來不可信,但說出的話便不會有假,信與不信,便看你自己了?!?/br> “當(dāng)真?”朱砂有些不確信道。 小白忽然定定地看著朱砂,好像她說了什么奇怪的話似的。 只因她這話,說得與小家伙阿離極像。 小阿離最是喜好這般來反問。 可是她像小阿離,還是小阿離像她? 這般想著,小白笑意更濃。 “你覺得真就真,你覺得不真就不真,看你自己?!?/br> “白公子信朱砂,朱砂自也信得過白公子。”朱砂心有遲疑,終是平靜道,而后頓了頓,才又接著,“朱砂的確不知自己對丞相大人是何心思,只知……只知自己尤為稀罕丞相大人的眼睛,看著總會失神,失神到總會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朱砂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比如一而再地啃我們小傾傾的嘴?” “……是?!?/br> “那可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夜的夢…… 就在這時,有一只小黑貓從小路前邊朝小白跑來,跑到他跟前后喵喵喵地叫了幾聲,好像在他說什么似的,打斷了他與朱砂的話。 “哎呀呀,有人來找我們小傾傾哪?!?/br> ☆、032、是大人還是相公? 灰沉沉的蒼穹下,棠園里滿園果子在滿樹綠陰陰的葉子中顯得脆生生的,很是可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