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朱砂不解了。 小家伙見著朱砂碗里的米飯并未吃去多少,不由問:“娘親都沒有吃飯,娘親是不是不想和阿離還有爹爹一塊兒吃飯,所以娘親才不吃飯?” “不是,只是我還不餓而已,餓了再吃。”朱砂趕忙解釋,這個小家伙,總是說一些引人誤會的話,若是得罪了他的爹爹,可就不好辦了,“丞相大人可否帶小公子到前邊廳子去坐坐?民女要將這廚房收拾收拾?!?/br> “阿離可以給娘親幫忙!” “阿離,與我到前邊去?!?/br> “是……爹爹?!?/br> 君傾帶著小家伙走了,朱砂卻未急著收拾桌子,而是重新在長凳上坐下了身,捧起她那碗未吃完的飯,大口大口地扒進嘴里。 米粒很硬,并不好吃。 她不是不餓,只是方才不知為何,她并不想吃,只是想看看這對父子而已。 待收拾好這廚房后,她還有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廚房外,小家伙請握著君傾的手,帶著他往前邊屋子走。 走著走著,小家伙忽然道:“爹爹,娘親燒的菜不好吃,可是阿離喜歡吃!這是娘親第一次給阿離燒飯吃!這是阿離第一次和爹爹還有娘親在一起吃飯!阿離好開心好開心!” “嗯。”君傾微微回握小家伙的手,輕輕應(yīng)了一聲。 這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 她燒的菜,一如從前一般不好吃。 可就算不好吃,他也愿意吃,就像阿離覺得不好吃也喜歡吃一樣。 只不知,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可還有下一次。 “阿離?!?/br> “阿離在的,爹爹?!毙〖一锾ь^看君傾。 君傾將手從小家伙的手中抽出,抬起后輕放在他腦袋上,輕輕撫了撫,低聲道:“原諒我無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br> “阿離……聽不懂爹爹的話?!?/br> 君傾卻不再說話。 待朱砂收拾完廚房,第一件事便是找君傾。 因為她有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題外話------ 謝謝好姑娘們給本人送的鉆石!讓本人登上了鉆石榜!嘿嘿嘿,羞澀~ 在過年的時候答應(yīng)過姑娘們給小傾傾他們一家山口吃一餐飯的,雖然這餐飯有點晚,但也是有了啊~哦呵呵呵~ 其實我們小朱砂對小傾傾不是很冷淡的啊啊啊啊啊啊~ ☆、112、他陪著她,那她便保護他 朱砂來到前邊廳子,見到君傾時,他正與小阿離在院子里的海棠樹下慢慢走著,他左手里拿著風(fēng)燈,右手由小家伙拉著。 小家伙帶著他走,邊走邊還說著話,一副開心的模樣。 只要能與君傾在一塊兒,小家伙總是高興的。 君傾的手很冷,小家伙卻一點都不愿撒開。 君傾不需要風(fēng)燈,風(fēng)燈是給小家伙打的,風(fēng)燈燈桿太重,所以從點燃風(fēng)燈開始至現(xiàn)下,這桿風(fēng)燈便一直提在他手里。 只見他的手微微朝前伸著,讓透過燈罩的火光更能照亮小家伙腳下的路。 頭上的海棠果子壓在他的眉梢,讓他不得不微微躬下腰,這樣的姿勢走路并不舒服,但是他卻什么都未說,只任小家伙牽著他的手帶著他走。 風(fēng)燈的火光映得他們的身影朦朧模糊,卻映得他們的臉一片溫暖,那輕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手以及小家伙眸中那盈盈亮的笑,讓本欲找君傾說事的朱砂不忍上前打擾,只是站在了屋廊前而已。 誰知小家伙卻是看見了她,開心地喚了她一聲:“娘親娘親!” 既已被小家伙瞧見,朱砂不便再杵著不動,而是走上前,恭敬地喚了君傾一聲:“丞相大人。” “娘親娘親!阿離在和爹爹徐行,娘親要和阿離還有爹爹一塊兒嗎?”小家伙握著君傾的手不舍松開,昂起頭笑得開心地問朱砂道。 “不了?!敝焐拔⑽u頭,繼而對君傾道,“丞相大人,民女有事需出去一趟,特跟大人說一聲,還請丞相大人允準(zhǔn)。” “娘親要走嗎???”小家伙聽到朱砂說“出去”,根本就沒有多想什么,立刻松開了君傾的手轉(zhuǎn)為抱住朱砂的大腿。 “……不是?!敝焐靶南掠行o奈,因為這一驚一乍的小家伙,“我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朱砂姑娘欲去何處?”寡言的君傾在小家伙又說話前淡淡問道。 “回丞相大人,城西縷齋?!敝焐皩嵮韵喔妗?/br> 君傾默了默,才又問道:“緊要之事?” “嗯,算得上是緊要之事?!比魺o縷齋的安神香,她只會一直無法好好入眠,不管白日還是夜里,只要她稍稍睡去,又總會在那黑暗冰冷的噩夢中心悸而醒,若總是這般無法真正休歇,怕是再有些許日子她便撐持不住了。 她在這相府里暫居已算是給丞相大人添了麻煩,若在有個什么事情,怕是不妥,既然遲早都要去縷齋一趟,她這兒十天半月內(nèi)想是還不便離去,索性便今夜到縷齋一趟,也免了她夜里難免尋思太多不必要的事情。 君傾沉默。 朱砂以為他不答應(yīng),正要再問一次時,只聽他淡漠道:“我與你去?!?/br> 朱砂怔住,隨即連忙道:“民女不敢勞煩丞相大人,民女自己去便行?!?/br> 誰知小家伙卻搶話道:“娘親娘親!讓爹爹和娘親一起去哦!天黑黑的娘親自己走路會怕的,有爹爹和娘親一塊兒,娘親就不會怕了哦!” “……”她不怕黑的好么? 君傾緊著小家伙后邊問:“你識路?” 君傾一針見血。 朱砂登時被問住了,當(dāng)場無言以對。 她……還真是不認(rèn)識從這相府到城西去的路,她若自己去了,莫說回來,怕是連縷齋都找不到。 “既不識路,那便不要多話?!本齼A根本不給朱砂再說什么的機會,而是對阿離道,“回屋去吧?!?/br> 君傾說完,不待小家伙說什么,轉(zhuǎn)身朝院門方向走去了。 明顯是要離開的意思。 他走得不快,亦沒有把小黑喚到跟前來。 小家伙沒有不舍地拉著他的衣袖不讓他走,反是來拉朱砂的衣袖,一臉央求地看著道:“娘親娘親,爹爹看不見路,娘親可以給爹爹帶路嗎?可以嗎?” 朱砂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君傾的背影。 她沒有回答小家伙的問題,只是對他道:“我在廚房里給你燒了洗身用的熱水,提水的時候當(dāng)心些,莫燙著了?!?/br> 說完,她扯出了被小家伙抓在手里的衣袖,遲疑少頃,才朝君傾走去。 小家伙沒有吵沒有鬧,更沒有追上前去問君傾什么時候再來看他,更沒有再問朱砂還會不會來看他,而是轉(zhuǎn)身來看向正在他身邊蹲下的阿褐,將小手放在阿褐的頭上揉啊揉,邊揉邊對阿褐喃喃道:“阿褐阿褐,娘親是和爹爹一塊兒出去的,那爹爹就一定會把娘親帶回來的哦?” “汪汪!” “阿褐覺得阿離說的對哦?嗯……那阿褐你說,爹爹和娘親什么時候再來看阿離呢?” “汪嗚……” “阿褐也不知道呀……好吧,那阿離不問阿褐了,阿離好好習(xí)字看書吃飯,等著爹爹和娘親再來看阿離好了?!?/br> “阿褐阿褐,阿離告訴你呀,阿離今天好高興好高興哦!阿離吃到娘親做的飯菜了哦!雖然娘親燒的菜都好難吃,但是阿離好開心,所以阿離都吃下去了哦!” “爹爹也都吃下去了哦!爹爹吃了好多好多的!爹爹把娘親燒的菜都吃完了,阿離把娘親燒的菜吃下去了,是因為阿離稀罕娘親阿離開心,爹爹把娘親燒的菜都吃光光了,那爹爹就是好稀罕好稀罕娘親,和阿離一樣好開心好開心?” “嗯嗯!一定是這樣的!” “汪汪!” “嘻嘻!阿褐也覺得阿離說的對呀!爹爹稀罕娘親,阿離也稀罕娘親,真好真好!” 小棠園外,朱砂已跟上了君傾,走在他身后,還是忍不住問道:“丞相大人……當(dāng)真要與民女一道去城西縷齋?” “嗯?!本齼A無需思量。 “……那民女謝過丞相大人相陪了。”朱砂就算不想受這個“恩”,也不得不受了。 “嗯。” “……” 君傾沒有再問什么,朱砂亦沒有再說什么。 朱砂沒有走到他身側(cè)牽著他的手為他帶路,因為她依舊不識這相府里的路,也因為有小黑貓在前邊帶路。 風(fēng)燈還在君傾手上,他沒有遞給朱砂,盡管他不需要。 君傾走在前邊,朱砂走在后邊,就像他在帶著她走路一樣。 知道她不識路這個事情,是在六年前他的生辰那日,在她親手給他燒來一頓飯菜的那一日。 那一日,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將深秋沁得寒涼。 他早早便去到了他們相見的那個小山坳,天堪堪亮的時候他便出了門,去了那幽靜無人的小山坳,只因他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未眠,天還未亮,他便起了身,待到天微微亮可以看清道路時,他出了門。 晨間無雨,雨是在午時開始下,一下,便沒有要停的意思。 他未帶著油紙傘出門,那小山坳里也無處可避雨,然他沒有去尋避雨之地,只是坐在他每一次見著她是一同坐的地方,等著她。 從天亮?xí)r等到正午,再由正午等到夜幕快要攏上。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早已澆得他渾身冷透,他還是沒有走。 他依舊在等。 一直等頭天色將要完全黑透時,他才等到她。 她抱著一只大食盒匆匆忙忙地朝他跑來,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他時便先大聲地喚了他一聲,待跑到他面前,她張嘴后便對他說了一大串的話。 她說,她早間就入了城,去集市,因為他要吃的那些菜她那兒都沒有。 她又說,本想昨日就去買的,但怕留了一夜不新鮮,便沒買。 她還說,她還是第一次這般進城,怪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