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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絕品貴妻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心中有掛念,朱砂的腳步更快了。

    *

    朱門高墻,丞相府。

    黑沉的雨夜,是以顯得今夜的丞相府卻比尋常的任何日子都要明亮,燈火通明得可謂與白晝也差不了多少。

    此時有一名身穿白錦緞廣袖長袍的男子不急不慢地穿過迂回的游廊,正往相府正北方向的第五進院子走去。

    相府雖然燈火通明,可偌大的相府卻不多見幾個下人,仿佛只有這正在行走的白衣男子存在而已,每隔一丈就張掛著的風(fēng)燈在風(fēng)雨中輕輕搖晃著,整個相府,安靜異常。

    而那正在行走的白衣男子,只見他在走,卻不聞得他的腳步聲,一丁點,都聽不到。

    男子如墨的青絲及腰,松松地綰成一股辮子斜枕在肩頭,白緞子的束發(fā)帶只在將近發(fā)梢處隨意地打了個結(jié),總讓人覺得他那松松綰就的辮子隨時都會散開,可偏偏,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發(fā)辮散亂過。

    男子年紀約莫二十五六,薄薄的唇,細長的唇線,頷尖膚白,在風(fēng)燈火光的映照下,就好似不染一絲雜色的上等羊脂白玉,通透得恍如彈指可破,男子本就生了一張讓女子見了都覺嫉妒的臉,偏偏這張白皙的臉上還配了一雙桃花眼,只要他微微一笑,總會讓人覺得如桃花爛漫般炫目。

    男兒身,卻生了一張殷柔美艷的臉,再配以一身白衣,就恍如是不染凡塵的仙子。

    可這容貌比女子還傾城、看起來仿佛仙子一般的男子,言行舉止卻與他的容貌相去甚遠,抑或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

    只見他打著一把傘面繪著江南水色的油紙傘走到那正北第五進院內(nèi)正房前的廊下時便將那傘隨意地扔在了廊下,邊抬腳跨過堂屋高高的門檻邊笑吟吟地揚聲道:“小傾傾,聽說咱兒子不見了,是也不是?。俊?/br>
    這語氣,明顯是幸災(zāi)樂禍。

    無人應(yīng)聲,堂屋里安安靜靜,只有西面的曳地紗帳在灌進窗戶的夜風(fēng)中輕輕飄晃著。

    男子入了堂屋后徑自撩了衣擺坐在了坐北面南的主人家座位上,拈了放在手邊茶幾上的捏成海棠花模樣的糕點便往嘴里扔,待他抹了嘴角的糕點沫子后才又聽得他笑吟吟道:“怎么?咱兒子還沒找到?是不是你又欺負咱兒子了?”

    少頃的沉默后,只聽那曳地的紗帳后有男子淡然無波的聲音響起,“再過半個時辰,若是還不見他回來,你去找?!?/br>
    “我去找?”白衣男子咬著糕點,嗤聲道,“你拉的屎沒擦干凈屁股,讓我?guī)湍悴粒孔约旱氖虑樽约航鉀Q?!?/br>
    “再說了,現(xiàn)在可是在下雨,萬一打雷,我豈不是死在外邊了?我可是專程到小傾傾你這兒來躲的,你這么愛我,此刻一定恨不得把我抱懷里哄我不要怕,來來來,既然你這般熱情,我就滿足你了?!卑滓履凶诱f完,將指尖捏著的糕點拋進了嘴里,拍拍手,站起身便朝紗帳的方向走去。

    “滾?!?/br>
    “你居然這么無情,哼,我去把咱兒子找回來,讓咱兒子抱我?!?/br>
    白衣男子瞪了紗帳的方向一眼,轉(zhuǎn)身便出了堂屋。

    屋子里重新歸于沉寂,好似沒有人存在似的。

    ------題外話------

    阿離確實聽得懂獸語,這是本文的一個小設(shè)定,這個設(shè)定讓叔心里十分忐忑,怕姑娘們不能接受,不過設(shè)定已出,就不會再改,關(guān)于這個設(shè)定,后文會慢慢寫到,不著急啊~

    ☆、007、何時當起了母親來?

    安北侯府宅邸寬廣,除開前后院里幾個大的院子與十數(shù)個小院不說,還有一張人工鑿開的湖,名玉湖。

    玉湖位于安北侯府西面,離前后院稍有一小段路的距離,這院子里的女人小姐們暇時喜好到這湖邊走走,夜里幾乎無人前來。

    此時的玉湖在夜色里只是墨色一片,雨水打在湖面上,蕩開一圈又一圈似是永不會止息的漣漪。

    湖邊的垂柳在風(fēng)雨中搖晃得厲害,柳條垂彎得末梢近乎觸到了湖面,風(fēng)雨明明不算大,卻又讓人覺得風(fēng)烈雨大。

    搖晃不已的垂柳旁,有火光。

    火光從風(fēng)燈里透出來,風(fēng)燈也隨著風(fēng)雨搖晃不止,垂柳似將火光割得破碎。

    這本是個坐臥屋中可以看雨打芭蕉的清涼愜意雨夜,只是似乎有人覺得坐臥屋中聽雨聲不夠愜意,偏要到這風(fēng)雨頗大的玉湖邊來賞根本就漆黑一片的夜“景”。

    湖邊垂柳下的風(fēng)燈有兩盞,打燈的是兩名身穿青綠色布衣的婢子,兩名婢子之間,是一名身材頗壯、年紀四十五六的嬤嬤,嬤嬤手里打著一把寬大的油紙傘,撐開的傘面擋下三個人都綽綽有余。

    此時的油紙傘下,除了站著的嬤嬤外,還站著一名年紀三十二三模樣的年輕婦人,桃花面,杏眼櫻唇,著一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外罩一件煙蘿紗衣,立于昏黃火光的雨夜中,仿佛一朵嬌弱的芍藥,柔媚得令人欲將其折枝。

    她的身上,似有種天然的柔媚,似乎只要嫣然一笑,就總能讓人男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個年輕的婦人此刻也正在笑,看著玉湖的方向在笑,卻不是笑得嫣然嫵媚,而是笑得陰狠。

    此刻的玉湖里,不僅有欲拂湖面的垂柳與不斷從墨色蒼穹灑下的雨水,還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渾身已經(jīng)完全濕透的女人。

    女人泡在湖水里,湖水已經(jīng)沒過了她的肩膀,再差一點就要沒過她的下巴。

    她在往湖心的方向走,她的神色很傷心很焦急,就好像是她要到湖心去尋找什么重要的東西似的。

    那若芍藥一般柔媚的婦人站在湖岸邊看著她,看著她笑,邊笑邊柔聲誘惑道:“對,就是這樣慢慢往湖心走去,你的小寶就在湖心那兒,我瞧見她了,你瞧見沒有?”

    “沒有沒有,我沒瞧見!”泡在湖水里的女人情緒很激動,只見她忽地在湖水里踢打起腿腳,忽然,她在湖水里一個趄趔,噗通一聲,整個人便栽進了湖水里!

    “你過去了,自然就能看見了?!焙叺呐诵σ飧鼭?。

    湖水里的女人在撲騰,雙手將湖水打得激起一串又一串水花,她的人在湖水里沉沉浮浮。

    湖邊打著風(fēng)燈的婢子將燈桿抓得緊緊的,雙眼緊緊盯著那在湖水里撲騰的女人。

    這個玉湖,可是有五丈深,若是不識水性的人掉下去的話……

    婢子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小寶!小寶你在哪兒!?”湖水里的女人在大喊,“小寶不要丟下素心,素心會很聽小寶的話的!”

    湖邊一共站著五個人,除了四個女人之外,還有一個手執(zhí)長棍和倒刺鞭子的家丁,只要他們拉湖水里的女人一把,她就能回到岸上來。

    只是,沒有人會這么做。

    他們似乎就是在等著她完全沉沒到湖底,再也出不了聲。

    女子撲騰的力氣越來越小。

    她正漸漸往湖底沉去。

    風(fēng)在忽然間變大,垂得風(fēng)燈倏地晃得厲害。

    就在這時,一陣狗吠聲猛地響起,生生嚇了湖邊的人一跳。

    “汪汪汪——!”阿寶狂吠著,仿佛是拼了全身的力氣與勇氣,飛快地朝玉湖跑去,嚇了那手執(zhí)木棍和長鞭的家丁一個措手不及,沒能及時攔住它,阿寶便“咚”的一聲跳進了玉湖里,直朝那正在往下湖底沉去的女人游劃去。

    湖邊上的年輕婦人此時不笑了,她笑不出來了,只見她面上的笑容被憤怒所取代,只聽她忽然尖聲喝道:“阿標!給我打死那條狗!”

    “……是!三姨娘!”

    只見家丁手上的倒刺長鞭“啪”的一聲揚起了。

    與此同時,有緊張激動的人聲一并響起:“阿寶阿寶快游!有壞人想打死你!”

    貌美的三姨娘驚住,而后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

    沉沉的夜色里有火光。

    有人正朝這兒走來。

    三姨娘面上的神情忽然也變得緊張起來,“什么人!?”

    這個時辰會是什么人到玉湖邊來!?

    “娘親娘親!那個女人是壞人!她想要打死阿寶!”

    三姨娘的面色難看得至極。

    倒不是因為她瞧見了朱砂,而是因為小家伙的話。

    “三姨娘這是要做什么?”朱砂陰沉著臉走到三姨娘面前,冷冷地掃了一眼她旁的幾人,冷冷道。

    “娘親,她想害阿寶!”朱砂背上的小家伙積極地“替”三姨娘回答了朱砂的問題,“嗯……她還想害素心!”

    “……”朱砂的顳颥在突突地跳,“小子你閉嘴!”

    “好!”小家伙很配合。

    “……”三姨娘的臉色變了又變,因為小家伙將她的意圖*裸地說了出來,可她卻不能承認,是以她輕輕笑了起來,“我不過是還睡不著,出來走走而已,只是朱砂姑娘……”

    “何時當起了母親來?該不會是……”三姨娘看著朱砂,笑得嬌媚,眼里沒有緊張慌亂,只有得意與心計。

    “朱砂的事情,應(yīng)該還輪不到三姨娘的來過問?!敝焐吧裆淅?,將“姨娘”二字說得很沉,只見三姨娘面上的笑立刻變得難看,正張唇要譏諷朱砂什么時,然她到了喉嚨的話忽然卡住,她的眼睛同時驀地大睜。

    雙目大睜的不僅是三姨娘,還有她身旁的三名下人。

    不是因為她忽然怕了朱砂說不出話,而是因為她的咽喉忽然被人捏住。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朱砂。

    朱砂就這么毫無征兆地抬了手,掐住了三姨娘的咽喉。

    “你,你你你……”三姨娘睜大著眼死死盯著朱砂,一副驚嚇至極的模樣,聲音被掐得變了調(diào),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正在變得漲紅。

    “朱砂姑娘!你這是做什么???”緊跟著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打著油紙傘的嬤嬤。

    “不過是暫時睡不著,和三姨娘玩玩而已。”朱砂云淡風(fēng)輕地答道,氣得無法呼氣的三姨娘渾身發(fā)抖,只聽三姨娘痛苦道,“你,放手!”

    “放手?”朱砂忽然輕輕一笑,驀地將五指收緊,掐得三姨娘滿色漲得由紅變紫。

    這樣的朱砂,讓瞧見她笑容的人只覺背脊一陣寒,一時間竟都忘了要救三姨娘。

    三姨娘將朱砂的手摳得緊緊的。

    就在這時,朱砂卻忽然松了手。

    只不過,她的手是在湖面上松開的。

    ☆、008、奇怪的手

    “噗通——!”一聲重物砸到水里的聲音響起。

    那美婦人三姨娘被朱砂扔進了水里!

    一時間,婢子們與家丁再次驚愣住。

    阿寶在這時正咬著素心腰上的衣裳將她往湖岸上拖。

    朱砂再不看正狼狽地在湖水里撲騰的三姨娘,而是轉(zhuǎn)身走到素心面前,蹲下身將背后的小家伙放到地上,緊著伸手去將渾身濕透的素心給拉上來。

    三姨娘被朱砂這么突然一扔到湖里,突然下跌的重力讓她猛地喝進一口湖水,湖水灌進她的口鼻,嚇得她驚慌地在湖水里直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