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咯咯咯……”趙思憐捂著嘴笑起來,“這些人可真是知情識趣。十個,哪夠分吶,送給那些兄弟了,讓他們一個個來,別玩兒壞了……” 外頭遲疑地應了一聲,不多時便傳來女子的哀鳴聲和男子的□□。 陶墨言的手緊緊地攥在一塊,趙思憐復又挨近了,低聲道:“你看,我對碧兒多好!這些年她待我不錯,我也記得她那份情……若不是我護著,那幫男人還不知道要拿他怎樣!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有今天沒明天的,不找些東西發(fā)泄發(fā)泄,人都得憋瘋了?!?/br> “趙思憐,你這個瘋子……”陶墨言終于忍不住,咒罵出口。趙思憐聞言先是一愣,未曾開口,眼淚撲簌簌落下來:“可不是瘋了么?” 若是換做平常男子,早就被她的眼淚哄得心軟,陶墨言卻看得惡心,偏過頭去,就聽她低聲哭道:“墨郎,我究竟哪兒比不上那個宋研竹?你瞧瞧我,我長得比宋研竹好看,想要娶我的人從金陵街頭排到了街尾,我比她有能耐,四書五經(jīng)、針織女紅、吟詩作畫……我哪樣不比她強?我認識你比她認識你早了好些時候,你憑什么要娶她不要我?” 見陶墨言沒反應,她越發(fā)難過,睫毛上沾了水,忽閃忽閃讓人生憐:“最重要的是,我愛你啊,墨郎,這世上沒人比我愛你!” 陶墨言冷冷的抬起頭看向趙思憐,趙思憐哽咽了一番,忽而發(fā)作起來,隨手拿起刀便在他的手上砍了一刀。他的身上這幾日已經(jīng)被她砍了十來刀,傷口雖不深,每一刀卻都拉一個口子。這一刀下去,血冒出來,趙思憐有些歇斯底里地抱住他,哭道:“你別用那個眼神看我好么,我怕看見你那樣的眼神。墨郎,我愛你,只有我才信任你。你看你那個宋研竹,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你,可是從未有一日真正信任過你……她多傻啊,我告訴她什么她都信了……連她都明白,你愛的是我,可是你自己怎么就不明白呢?” “連她都明白……我愛的是你?”陶墨言喃喃自語,腦袋忽而腫脹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重重敲擊著他的腦袋。他努力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卻看見眼前的趙思憐變得模糊了,她弱弱地挨上來,在他的耳邊吹氣如蘭—— “忘了她吧,墨郎。她現(xiàn)在一定恨你入骨。她以為你把她丟在了建州,她將一個人面對恐懼、孤獨、絕望……直到把自己逼死?!?/br> “不,不可能……我分明……”頭大如斗,他恨不能抬起雙手砸自己的頭。 “你分明派人去接她,想讓他逃出建州?”趙思憐“咯咯咯”笑起來,“那些人早就死透了。她得到的消息,只會是你帶著我雙宿雙飛!她那個蠢女人啊,眼里心里只有你……” 挨近了,伸出舌頭在他的耳垂上輕輕舔一口,眼里眸光流動,“我比她聰明多了,對么?” “呵呵……”陶墨言忽而冷冷一笑,在她猝不及防的身后,忽而伸出手來,握住她的脖子重重一掐,她受力痛苦地掙扎著,嘴角卻是漸漸溢出血來,直到死,雙眼依舊圓睜…… 帳外忽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不知是哪個男子嚇得尿了褲子,昂頭道:“大家快跑?。」俦鴼⒌秸永飦砹耍炫堋?/br> 陶墨言踏步出門,一抬頭,殘陽如血,是哪個女子瘋了一般哈哈大笑:“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報應啊,這都是報應……” ****** “研兒,研兒……”陶墨言不舒適地想要動動身子,不過動動手指,便覺得剜心一般疼,緊閉著的雙眼如千斤沉,抬也抬不起來…… “研兒!” 不知他夢見了什么,忽而打了個挺,眼睛乍然睜開,身子往上一仰,一口熱血從他的口中噴出。 宋研竹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只心道不好,趕忙喚茶壺道:“快來將他身子側(cè)過來,若是被血嗆著氣管,可要出大事!” 正說著話,陶墨言卻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直將她抓得生疼,宋研竹用盡全力想要掙脫卻又掰不開。只得揚聲道:“再去請大夫來一趟?!?/br> 后半句卻是穩(wěn)不住聲音發(fā)顫:“只怕是不好了……” 好好的一個人,忽而變成了這般模樣,宋研竹心里著實不好受。那一廂陶墨言強拉著她的手,嘴里卻是嘀嘀咕咕,宋研竹附耳下去卻也聽不清他說什么,只迷迷糊糊聽著像是喚著她的名字,她眼睛一熱,忍不住落下淚來。 平寶兒在一旁看著,也是眼眶一紅道:“小姐,這回要不是陶大少爺,咱們定是有去無回了。眼下他怕是……怕是熬不過了今晚了……您就看在他救了您的份上,說兩句寬慰他的話吧,否則奴婢真怕他……死……死不瞑目……” “呸!他還好好的,你說什么晦氣的話!”初夏白了平寶兒一眼,平寶兒噤了聲,初夏寬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你別太擔心,陶壺已經(jīng)去請林大夫了,只要他在,定能妙手回春!” 宋研竹木然地點點頭,只覺得胸口悶的慌,悵然和慌張在心里橫沖直撞,找不到出口。 她正低著頭,外頭有人吵吵嚷嚷起來,也不知是哪個小廝,在外頭揚聲道:“奴才就是替少爺覺得不值當……前前后后,少爺為了她出生入死多少回?好端端地被野豬追、被人打。為了她,他以身試毒,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如今少爺生死未卜,您還不許我說兩句,替少爺說個明白么!” “陶壺!拿針把他的嘴縫上,不然我先替你們少爺打死他!”周子安壓低了聲音罵道。 平寶兒和初夏面面相覷,宋研竹恍若未聞,在那個當下,她忽然想起前世的一個下午,也是這樣炎熱的天氣,太陽高高地曬著,陶墨言帶著她到清泉山莊。 他和她一起坐在望江亭中,難得覺得清涼,她拿了一本話本子打發(fā)時間,他在桌案上寫字,認真嚴肅,嘴抿成了一條線。 她慣于偷看他,悄悄把書往下挪,就見他筆走龍蛇,停了筆,自己的臉上卻顯出一絲讓人疑惑的嫣紅,悄悄抬頭,二人四目相對,她的偷窺被人抓了個正著,索性紅著臉,跑到他跟前去:“你寫什么呢?給我看看!” 他忙將身子擋在案邊,伸手將紙想要揉成團,沉了臉對她說:“別鬧!” “讓我看看嘛!”她哀求道,趁他不注意,猝不及防地歪了頭去看,堪堪看了兩個字——“成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彼窝兄衲钪牡紫碌碾y過涌上來,想起他泛紅的臉,呢喃道:“你想和誰與子成說呢?是她么?” 心底里忽而又升起一絲希冀,或許,或許那個時候,那個人,可能是自己? 初夏和平寶兒打了個臉色,二人悄聲出了門。 宋研竹在陶墨言身邊坐下,想起那日他對自己說:宋研竹,我?guī)闼奖己貌缓谩?/br> 宋研竹忍不住落淚。 生死離別跟前,前一世的種種譬如昨日死,陶墨言的好處便浮了上來。 宋研竹并非傻子,重活了一世,她早就意識到,或許前一世的一切并非她親眼所見那般……眼見未必為實,耳聽更可能是虛的。 前一世的他或許從未愛上她,可是她也從未在他的嘴里說出過一句“宋研竹,我不喜歡你”。以他的性子,若當真瞧上了趙思憐,或許早該大大方方寫封和離書給她,然后光明正大地娶了趙思憐…… 從頭至尾,她所有關于陶墨言的怨氣,都是來自趙思憐,她說,姐夫待我如何如何,她說,姐夫帶我去了何處何處,她說,姐夫不要你了…… 當時是她自卑,自卑到不肯問一句陶墨言真相……細細想來,連唯一一次抓jian在床,陶墨言的衣衫都是齊整的,而趙思憐雖著中衣,屋里卻沒有半分□□氣息…… 因為當局者迷,關心則亂,所以她第一時間只是質(zhì)問…… 誤會,不過是一個不肯問,一個不肯說,而產(chǎn)生的悲劇。 “陶墨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宋研竹握住陶墨言的手,眼淚啪嗒一聲落在床上,滲透進被褥里,轉(zhuǎn)眼就不見了,“你和我之間的事兒,大約真要到了黃泉里才能說得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卻記得一切,連同你說理的地兒都沒有,”她低下頭,輕聲道—— “真是不公平……可是,你醒來吧,醒來之后,咱們從頭開始?!?/br> 第105章 魚蒙 陶墨言一直昏睡著,直到半夜,陶壺才在蘇州邊上的一個小農(nóng)莊里找到林源修,將他從被窩里挖了出來,連夜趕回來,那會兒陶墨言氣息漸弱,宋研竹守在一旁熬紅了眼睛。 林源修進門時,好生地看了兩眼宋研竹:又是為了你?嘴唇翕動,終究沒說出口,偏了身將身后的人介紹給她道:“這是玉大夫,你別瞧她是位女子,醫(yī)術卻是相當了得!只要她在,沒有治不好的病人!你就放心吧!” 宋研竹微微抬頭,便見一個三十開外的女子微笑地望著她,她忙行禮道:“玉大夫好!” “小姐不必多禮。待我看過病人,再同小姐細說!”玉橋笑笑,踏步往里走。 林源修道:“這里有玉大夫和我,二小姐守了一夜,還是去休息片刻吧?!?/br> 宋研竹也不推辭,抬了步子往外走。清晨的陽光和煦,她熬了一夜,一仰頭,陽光照在臉上,有種要灰飛煙滅的感覺。 回頭望望,林源修已經(jīng)坐在陶墨言的身邊,玉大夫蹙緊了眉頭替他把脈看傷口,她七上八下的心終于有了幾分著落。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也不覺得餓,大約是累過頭了,她隱約覺得有些頭暈,扶著門框站了一會,還要抬步,忽而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就這么倒了下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夢里忽而又夢見那年她在豐年食府跟前被人盜了個錢袋,她懊惱萬分,他卻替她好好懲治了那個賊,眾目睽睽之下,陶墨言一路牽著她的手走出了府衙,而后摸了摸她的頭道,認真說道:“弄丟什么都行,只要別把人給弄丟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陶墨言眼里閃爍的光芒,她心頭一動,腆著臉笑:“不丟不丟,絕對不丟?!?/br> 只要你別不要我,我就一直跟著你…… 當時心里頭叫囂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口。 夢里,她一跺腳,索性沒羞沒臊說出來,陶墨言一愣,伸手摸摸她的頭,促狹地笑道:“不用跟著,我和你并肩走?!?/br> “陶墨言!”宋研竹忽而從夢中驚醒,嘴邊還掛著微笑。她摸摸唇角,恍惚過后,忙汲了鞋子往外走。平寶兒進門,見她慌慌張張,忙扶著她道:“小姐別急……” 宋研竹急急地跑過去,徑直跑到陶墨言房里,那一廂陶壺正在替陶墨言換藥,衣裳褪了大半,正要往下褪褲子,見宋研竹沖進來,陶壺尖叫一聲,趕忙擋在陶墨言跟前。 宋研竹一怔,平寶兒跟在后面,忙轉(zhuǎn)了身子,二人齊齊出了門,站定了,陶壺掩了門走出來,輕聲道:“大夫說了,少爺姓名應當是無礙了,只是傷勢太重,能不能醒就看這幾日……醒來之后也是禍福難料,只怕還有什么后遺癥?!?/br> “會有什么后遺癥?”宋研竹心一涼, 陶壺搖頭道:“人沒醒都不知道……” 宋研竹站在門外,望進去,只見陶墨言靜靜地躺著,面色有些蒼白,眉頭緊蹙在一塊,讓人恨不得伸手去抹平。 正好有衙役傳話,說周大人在陶墨言的書房,有事找她。她站著看了一會陶墨言,她抬步便往書房走。 進了屋,就見周子安手里拿著一幅畫,面上帶著曖昧的笑,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她進來了。她無法,只得輕咳兩聲,周子安才抬頭看她。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著,宋研竹幾乎要惱怒他的無力,周子安招招手叫她:“給你看樣好東西!你過來!” 宋研竹有些疑惑走到桌案邊,一看那副畫,整個人都愣怔住了:畫中是大片大片的竹林,一片綠色中,她穿了一件藕粉色的衫裙,面露嘚瑟地站在竹林前——她曾經(jīng)穿著這件衣裳偷聽了林遠秀的壁腳,遇見了陶墨言,她曾經(jīng)在這個地方,要挾過陶墨言,并且同他做了一筆交易。 “這幅畫背后的故事,怕是只有你和他才知道。”周子安輕笑道:“前些時候我就在想,陶墨言這么一個寡言少語不善表達的冰面人,怎么這回見面竟變得有些溫情,原來是溫香暖玉改變了他……” 他似乎并不為陶墨言的傷勢擔心,凝神仔細看看宋研竹,忽而想起來從前見陶墨言總是沒有一絲熱氣,冰涼涼的讓人討厭??删褪沁@樣讓人討厭的人,前些時候忽而莫名其妙地發(fā)了一封信來,讓他幫忙買房子,讓他幫忙買家具……這些也就罷了,偶爾還對他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 若不是至交好友,周子安簡直要懷疑陶墨言換了一個人。 情之一事,果然能讓人為之生,為之死,為之……變態(tài)? 所以,宋研竹就是陶墨言的那個人么? 眼前的女子紅著眼,一臉疲憊,卻掩不住臉上的光華。 所以陶墨言究竟是看上了她的容貌,還是她的品性? 周子安輕笑地搖頭,忽而想起來在一個小農(nóng)村里,也有這么一個女子,一生氣就會跳腳,拎起他的耳朵道:“你錢多又怎樣,現(xiàn)在還不是身無分文!我警告你哦,我烙的餅你即便再不吃愛吃,你也得給我吞下去,否則我一定打的你滿地找牙!” “這個潑婦!”周子安忍不住輕聲罵道,落在宋研竹的耳朵里,她不由疑惑地望著周子安。 周子安不由老臉一紅,趕忙忘了那個粗魯?shù)拇骞?,輕聲勸慰宋研竹以作掩飾:“你別擔心他,他死不了的。” 宋研竹點點頭道:“周大人有事找我?” 周子安戲謔道:“怎么,沒事就不能找你么?” “……”有時候宋研竹真是很不明白,陶墨言那樣正經(jīng)的一個人,怎么兩個摯友都這么不正經(jīng),譬如趙戎,譬如周子安。 見她抬步要走,周子安忙攔著她道:“那個妓院已經(jīng)被官府抄了,在院子里搜出了上百具尸體,仵作驗過了,大體都是些年輕的姑娘?;ㄏ肴菀呀?jīng)被抓了,怕是難逃一死。船夫老劉頭一家人都被花想容抓走了,他出于無奈才配合花想容,家人既被救出,他自愿出面作證。至于那個榮正……” 他頓了頓,道:“他有些麻煩。昨日大夫已經(jīng)替他診治過了,他那……就是那,傷得很重,這輩子只能當個擺設了,活生生一個太監(jiān)。他一口咬定自己不過是花想容的一個客人,什么綁架、什么買賣他一概不知,他也是個受害者,吃了花想容給的藥才迷了心智,糊里糊涂跑到了你那,倒是你,不問青紅皂白傷了他,這是傷人致殘,他要告到你坐牢為止!” “簡直胡說八道!”宋研竹越聽越生氣,“就是他將我綁到花想容,他親口對我說是趙思憐只是他綁架我,也是他將人傷成了那樣……還有那些黑衣人,哪個都可以證明……” “那些打手招認,是受了花想容的唆擺?!敝茏影矓[擺手,安撫道:“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好在上一回有人砸你的店,我順藤摸瓜找出了花想容和榮正,不然還真找不到你們兩人來。這樣,你讓你借住的那個點心鋪子的掌柜李旺去縣衙告榮正私闖民宅、侵害他人財物、蓄意傷人,縣衙總要提審榮正,前后拖個十來日,我總能找出花想容和榮正勾搭成jian的證據(jù)來!” “好!”宋研竹感激地應道。 周子安狡詐地搖搖頭,笑道:“宋小姐不必急著謝我,禮尚往來,也請姑娘幫我一個忙?!?/br> “???”宋研竹疑惑,周子安道:“那個救你們出來的丑奴我沒把她丟進監(jiān)牢,而是鎖在了后院的柴房里。有些話想問她,可是她無論怎么問都不開口。既然她肯幫你們,必定同你們有些淵源,還請姑娘替我走一趟,將她的口撬開——她在花想容身邊呆了這么多年,多少知道些內(nèi)情?!?/br> 宋研竹點點頭,道:“盡力而為?!?/br> 那日混混沌沌來不及細想,半夜里她陪在陶墨言身邊,忽而想起丑奴的那雙眼睛來,她總覺得似曾相識,這一下細想,忽而如撥開云霧見了青天。告別了周子安,忙將初夏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初夏,趙思憐的丫鬟幼圓可有姐妹?” 初夏沉吟道:“我同幼圓并不熟悉,從前見面時也沒說過幾句話……她打小便被父母賣了,大約自個兒都沒印象,小姐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宋研竹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沒道理……莫非只是人有相似?” 初夏聽她喃喃自語,似是想起什么,道:“從前我跟幼含jiejie倒是交好,那會也有許多人說,幼含jiejie跟幼圓長得很像,幼含jiejie只是笑笑……幼含jiejie人好,對誰都親厚,雖然進府里晚,對幼圓卻很照顧?!?/br> “幼……幼含?”宋研竹像是觸到了邊,忽而想起從前初夏對她說過,幼含jiejie多年前就得了重病,很早便被送出趙府,當時她還讓初夏試著找找幼含,得出的結論就是,她被送出府后,便在蘇州一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