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她查到距離拉斯維加斯不過幾十公里遠處,有小鎮(zhèn),名叫begonia town. 桑旬默念那個名字:begonia town. begonia town. 海棠鎮(zhèn)。 她查好路線,第二日便租了車,又買了食物和水,然后便開車上路。 桑旬按著行車導(dǎo)航的指示一路開,已經(jīng)臨近死亡谷,才終于找到地圖上的那個begonia town. 小鎮(zhèn)很小,不過幾千的人口,但全美每年出口的海棠樹苗卻大半來自這里,所以才有了begonia town這個名字。 小鎮(zhèn)上幾乎每家都有種植園,桑旬開車在小鎮(zhèn)上繞了一圈,然后又找到郵局,買了一張明信片。 紅底明信片上印著十分漂亮的道格海棠,白色花瓣簇擁著一點明黃色的花蕊,密實的花瓣中間還夾雜著一兩朵深粉色的花蕾,含苞待放。 她在反面寫下了中國蘇州,又一點點將地址補全。 最后,她慢慢在落款處寫下: yours affeately. 那個人也許永遠不會收到,但是沒關(guān)系。 從拉斯維加斯回來,桑旬給實驗室里的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大半個上午都在分禮物,實驗室里好不熱鬧。 下午的時候lawrence教授來了實驗室,私底下又問桑旬她晚上是否有空,他和太太明晚要去聽歌劇,希望讓小女兒adeline在桑旬家待一晚。 桑旬笑:“我給她帶了禮物回來,正好可以親手送給她?!?/br> 想了想,她又問:“我可以帶adeline去看電影嗎?” 下班的時候,lawrence太太開車來接lawrence教授,順便將小女兒adeline帶來交給桑旬照顧。 桑旬沒急著帶她去影院,只是拉著小丫頭回到座位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包裝好的禮物盒子來,遞給她,笑:“送給你的禮物?!?/br> adeline迫不及待的拆開,盒子里躺著一串項鏈,項鏈吊墜是一小塊水晶,雕成云霄塔的形狀,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小丫頭摸著項鏈,喜歡得不得了,桑旬笑,說:“我?guī)湍愦魃稀!?/br> adeline卻退后一步,噘著嘴,視線還黏在那串項鏈上:“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收?!?/br> “可以的?!鄙QΓ癲avis已經(jīng)同意了。” davis是lawrence教授的名字。 小丫頭這才歡天喜地的接過來。 上車之后,adeline握著那個小小的水晶吊墜,愛不釋手的摸著。 看她在后座上扭來扭去,桑旬不由得提醒她:“adeline,坐好。” 小丫頭古靈精怪,身子不動了,可小腦袋卻扭來扭去,才安靜了兩分鐘,她卻突然開口:“sun,我又看見那個男人了。” 桑旬被她嚇了一跳,她仍被四年前那樁槍擊案的陰影籠罩,聽見這話,幾乎是立時就緊張起來,她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踩在了油門上。 她轉(zhuǎn)頭問adeline:“你說的是誰?” adeline扭著身子,往窗外一指,“那里?!?/br> 桑旬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實驗大樓前的一片空地,那里空無一人。 “他剛才開車走了?!盿deline的聲音沮喪。 桑旬又朝遠處望去,隱隱看見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 adeline還在繼續(xù)說:“我看見過他好多次了,他和你一樣?!?/br> “和我一樣?”桑旬沒反應(yīng)過來。 “嗯?!盿deline指著她的臉,笑,“黑頭發(fā)和黑眼睛?!?/br> 小丫頭笑得眼睛都彎起來:“長得好帥?!?/br> 桑旬想了想,問adeline:“你什么時候見到過他?” “不記得了?!毙⊙绢^皺著眉頭回憶,“以前經(jīng)常看到,最近很久沒看到他了?!?/br> “哦!”她想起來,“有一次我過來找davis,碰見他,他還送給我一朵花。” 桑旬許久沒說話。 adeline探身,搖一搖她的肩膀:“sun,你怎么了?” 桑旬回過神來,然后笑著對小丫頭說:“那你下次見到他,記得告訴我,好不好?” “好,一定告訴你?!盿deline不假思索的答應(yīng)下來,笑得燦爛,“他真的很帥?!?/br> 席至衍的婚禮安排在下周,家里人都是喜氣洋洋的,連他那個一貫不茍言笑的大哥,眼角眉梢都帶了點笑意。 席至釗笑著說:“你比我強,趕在我前面?!?/br> 他并不知道紀筠的事情,只以為自己堂弟和她是真心實意相愛所以結(jié)合。 席至衍倒依舊是淡淡的,他說:“這幾天麻煩你多照看點這邊?!鳖D了頓,他又繼續(xù):“我明天想回一趟蘇州?!?/br> “你——”席至釗皺眉,剛說到一半,卻猛然止住,最后仍點了點頭,“早去早回。” 席至衍回到蘇州的祖宅,看門的老吳叔看見他來,有些意外。 老吳叔問他:“這次回來幾天?在不在家里???” “待會兒就回去?!毕裂軗u頭,又讓老吳叔拿了鑰匙,陪他往園子西邊的那間別院去一趟。 已經(jīng)是初夏,別院前面的那兩株海棠正是開得極盛的時候,席至衍在花樹前站了半晌,然后和老吳叔說:“找個時間,讓人把這兩株海棠拔了吧?!?/br> 頓了頓,他又說:“院子里的那幾株,也一起拔了吧。” “當(dāng)初你費了老大力氣要在這兒種?!崩蠀鞘逵X得奇怪,又看那海棠花開得極好,便更覺得可惜,“上次有個姑娘過來,還在這哭了一場?!?/br> 席至衍愣了愣,“什么?” “前段時間,來了個姑娘,軟磨硬泡非說要進來看看,我就帶她進來轉(zhuǎn)了一圈?!鄙Qo老吳叔的印象十分深刻,“結(jié)果轉(zhuǎn)到了這兒,她就一個人蹲在這里哭了起來。” 席至衍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沒吭聲。 他臨走前,正要上車,老吳叔又追了出去,手里拿著信,遞給他,說:“是這個月的信?!?/br> 席家枝繁葉茂,幾十年來許多族親都移居海外,這些年來一直都有來自世界各地信件寄回祖宅。 坐在車上,席至衍一封封的翻看著手中的信件。 有遠房親戚寄來的問候信,有國外寄過來的尋親信,他翻到最后,看見一張明信片。 紅底明信片,正面是密密的白色花瓣,簇擁著一點明黃色花蕾,中間還夾雜著幾朵粉色花蕾,右下角印著一行英文字:begonia town, nevada. 他翻到背面,寄件人處沒有其他信息,只有一個落款,簡單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