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顏妤想,人生在世,有誰是一輩子不受一點委屈的? 不過是心里有個已經(jīng)死去的女人,難道真的能記掛一輩子? 慢慢的就忘了,就算他忘不掉,那她忘掉這個人,也是一樣的。 顏妤一路從玄關(guān)找過去,到席至衍的臥室,空無一人,她想了想,便走到陽臺。 陽臺上煙霧繚繞,她看見儲物間的門大開著,席至衍就坐在儲物間的地上,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伸出來,身邊堆了一地的煙頭。 顏妤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輕輕叫了一句:“至衍。” 席至衍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她,但沒有說話。 顏妤勉強笑笑,說:“那邊還在搜救……現(xiàn)在還是救援的黃金時間,也許還有希望……” 這話是假的,心也是假的。 飛機在半空中解體,機艙外是零下幾十度的萬尺高空,幸存幾率萬分之一。 況且,桑旬看起來一貫就不是個好運氣的人。 也正因為此,顏妤才會這樣講。 席至衍許久沒吭聲,過了半晌,他突然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來,用打火機點燃,直到那煙燃完了一大半,在指間積了長長的一段灰燼后,他才開口了—— “小妤,我對不起你。” 顏妤身體僵住,幾乎不敢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可席至衍卻繼續(xù)說了下去:“我是真的以為我可以忘掉她的。” “那現(xiàn)在呢?”顏妤的聲音發(fā)顫,“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不能了嗎?” “是啊?!毕裂芴谷稽c頭,他從未有哪一刻如現(xiàn)在般正視自己的感情,“我忘不掉她,我愛她。” 顏妤眼圈發(fā)紅,“你為什么會愛上她?” 她想不通啊,是真的想不通,哪怕不論家世不論容貌,她與他是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桑旬心腸歹毒,將他meimei害成植物人,可他為什么還是愛上了桑旬? 席至衍笑了笑,慢慢說:“你知道的,感情有時候不由自己控制。” 顏妤想,是呀,有時候感情由不得自己控制。 過了許久,席至衍開口道:“小妤,我們分手吧?!鳖D了頓,他又說:“是我對不起你。” 顏妤想,她這樣卑微,卑微到不在乎她心中還有一個女人,可他卻還是要跟自己分手。 她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退讓了那么多,沒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場獨角戲。 顏妤心里突然起了一股狠勁,她說:“我不?!?/br> 她盯著眼前的男人,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我對不起你?!毕裂苷f,“別的事情都可以,這一件不行?!?/br>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顏妤終于崩潰般的放聲大哭,“你忘記她是怎么害至萱的了?現(xiàn)在人死了,你就覺得一筆勾銷了?她就成了你心底的白月光了是不是?” 席至衍伸出手,幫顏妤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然后說:“哭完了就走吧,別再來了?!?/br>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 他再次開車到桑旬從前住的那個小區(qū)。 現(xiàn)在時間還早,偶有行色匆匆的學生和上班族從小區(qū)里出來,外面街道邊上擺著幾家早點攤,夏日清晨的氣氛寧和靜謐。 昨天發(fā)生的那一場空難離大多數(shù)人還太過遙遠,并未打破他們的寧靜生活,一切都還在繼續(xù)。 席至衍看著眼前的一切,卻越發(fā)的覺得不真實。 他再次去敲那一扇門,這一次過了很久才有人來開。 孫佳奇眼睛通紅,形容憔悴,看起來似乎一夜未眠。也許是在昨天席至衍離開之后她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可以進來嗎?”他啞著嗓子開口。 孫佳奇沒吭聲,但側(cè)身將他讓了進來。 “她住在哪個房間?” 孫佳奇終于開口:“你到底來干什么?” 席至衍沒有回答。 他來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孫佳奇將客臥的房門拉開,甕聲甕氣道:“看一眼就出來?!?/br> 她不傻,先前桑旬和自己說,他的未婚妻將她視作威脅,現(xiàn)在他又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猜也猜到了。 也許是因為寄人籬下,這間房間幾乎找不到任何住過的痕跡: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書桌上也收拾得干干凈凈。 唯有床頭柜上,留著一樣?xùn)|西。他走近一看,是一把桃木梳,靜靜地臥在那里。 他背過身,擋住孫佳奇的視線,將那把桃木梳裝進了口袋。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漸漸長成他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 chapter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