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暖聽完后，又低頭笑了。

    王莉：「你看你看，又笑了?！?/br>
    周暖伸手捏了捏王莉的臉，「你呀你……」

    突然，周暖松手，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伸手揉了揉頭。

    王莉趕緊給她倒了杯熱水，關(guān)心道：「又暈啦，你這貧血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這么嚴重。」

    「沒事的，習慣了?！怪芘瘜捨克f。

    ☆、郭婉儀

    周暖覺得最近周亦陌很黏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形影不離？好像比這個還要黏。周暖有些受寵若驚，自家老公吃錯藥了？

    今天周末，周亦陌卻工作繁忙，沒時間纏著她了，周暖又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她感慨，人啊人，習慣上一件事情就太可怕了。

    周暖在陽臺看了看外面天晴，雖是冬天，但是有太陽就暖和多了，于是就帶著歲歲出去逛街了。

    不巧，周暖前腳出門沒多久，郭婉儀后腳就來到了周亦陌家門前。

    郭碗儀特地讓陳叔挑了周亦陌不在的日子來他家，為的就是不動聲色見周暖。

    有些事情，她想單獨和周暖講。

    有人按門鈴，李姨疑惑這個時間會回來，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是郭婉儀，有些心驚膽顫：「婉儀？亦陌他不在……」

    「李姐，我來見她?！?/br>
    郭婉儀雖未指名到姓，李姨也知道她說的是周暖。

    「暖暖啊……暖暖她帶著歲歲出門了，過會兒回來?！估钜陶f。

    「那我在這兒等著?！构駜x搓了搓手，外面風還是有些大的，李姨讓她趕緊進門，郭婉儀坐在沙發(fā)上，李姨給她倒了杯熱水暖暖手。

    李姨回頭看了一眼陳泉，滿臉疑惑，陳泉搖頭。

    李姨會意，轉(zhuǎn)身進廚房準備些點心，嘆氣，婉儀這關(guān)，暖暖怕是難過。

    等了許久，郭婉儀還沒見周暖回來，就自己在周亦陌的家里轉(zhuǎn)悠起來。

    她走到花園，夸花園打理的好，李姨告訴她，是周暖每天悉心照顧，才能這般好。郭婉儀聽后，卻微微皺了皺眉。

    重新回到室內(nèi)，郭婉儀指著一間房問，「李姐，這間房是干嘛的？」

    李姨笑說，「是暖暖的琴房。」

    「琴房？」

    郭婉儀來了興致，她是歌唱家出身，會樂器，最擅長的，就是鋼琴。

    郭婉儀推門進去，整個房間陽光充沛，角落里放著一臺老舊的鋼琴。她走了過去，打開琴蓋，輕觸幾個黑白鍵，音符流露出來。

    她嘴角淡笑，坐下，開始彈了起來。

    彈著彈著，她眼神掃向鋼琴黑白鍵的右側(cè)，手上動作驟然停下，鋼琴聲戛然而止。

    右側(cè)木片上隨意刻著兩個字母，郭婉儀瞪大雙眼，雙手顫抖撫上那兩個字母「gc」，郭婉儀眼前盈起一層霧，鼻子發(fā)酸。

    這架鋼琴……

    郭婉儀重新開始打量，就是四十多年前她與邱夢英一起練習彈奏的那架。上面的字母，是她們友誼的象征，那時兩人異想天開，笨拙地拿著小刀，在昂貴的鋼琴上刻下的。

    「夢英……」

    郭婉儀內(nèi)疚，滿腦子想得都是當年邱夢英跪在自己面前，求她讓她丈夫不要撤出資金，她卻無能為力。

    郭婉儀懷著沉重的心情走出了琴房，在沙發(fā)上呆坐著等周暖回來。

    這么一等，就等了一天。

    臨近傍晚，周暖高高興興地帶著歲歲回來。

    李姨趕緊走到門關(guān)，告訴她，郭婉儀來了。

    周暖吃驚。

    前不久過年時，周暖對郭婉儀的第一印象是溫柔的優(yōu)雅的高貴的，這樣的文雅，才有周亦陌這般好的兒子。

    她收緊握著歲歲的手，在門口說，「歲歲，我們要去和奶奶打招呼?！?/br>
    歲歲則躲到了李姨身后，過年時，郭婉儀對歲歲的態(tài)度冷淡，小孩子有些怕。

    周暖牽著歲歲到客廳，郭婉儀端坐在沙發(fā)上。歲歲打完招呼，又重新躲到李姨身后，周暖示意李姨帶歲歲離開。

    諾大的客廳，只是剩下周暖與郭婉儀。

    與過年時相似，郭婉儀仍然有些吃驚于周暖的樣貌。

    「您好，媽……mama……」周暖變扭的稱呼著，這個詞離她有點久遠。

    周暖的聲音將郭婉儀拉回現(xiàn)實。

    郭婉儀清醒，擺出了那副疏離的模樣：「你叫我阿姨就行，你與亦陌，我終究不承認的。」

    不給周暖任何插嘴的機會。

    周暖僵在原地，郭婉儀見她拘束，才想是不是自己的話說重了。

    她對周暖招手，語氣柔和下來：「來坐吧，天氣怪冷的?！?/br>
    郭婉儀目光落在周暖凍紅的鼻子和手上。

    她捧起茶杯，問：「這么冷的天，出門怎么不帶個手套?！?/br>
    「不礙事的?！怪芘曇糨p輕喃喃。

    見周暖這反應(yīng)，郭婉儀到多了絲內(nèi)疚，本來是要好好與她說的，反把她嚇著了。

    「你不用怕我，我……」郭婉儀也不知說什么好。

    「不會?！怪芘又f，「不會怕您的。」她抬頭，對上郭婉儀的眼。

    郭婉儀被她暖心的笑容怔住。

    郭婉儀放下茶杯，目光落下客廳外，說：「我不是不喜歡你……」

    周暖聽著。

    郭婉儀自認她這一生看人準，周暖這孩子，她見了一眼，便知道是個好孩子，她是喜歡她的，可以說是極其喜歡的，也曉得她這樣的性格剛好適合周亦陌，只不過……

    只不過……現(xiàn)在周暖不知道真相，但若是以后偶然知道真相了，恐怕會恨他們一輩子。

    他的兒子，如果是真的愛她，恐怕也要跟著痛苦一輩子的。

    她不想拿他的兒子下賭注。

    她想好了，不管周暖提什么要求，她都會滿足，只要她愿意離開。

    「我叫你暖暖吧。」郭婉儀說。

    「好?！?/br>
    「你……你還是叫我阿姨吧……」郭婉儀淡淡道。

    「好……」周暖埋頭。

    「暖暖，你還是與亦陌離婚吧?！构駜x直截了當開口。

    周暖絞著手指，不知說什么。郭婉儀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落在了周暖心上。

    「你知道許盈嗎？」郭婉儀問。

    周暖點頭答，「知道?！?/br>
    「亦陌，他應(yīng)該娶她的，也只能娶她?！构駜x堅定不容拒絕說。

    「他這樣與你急切結(jié)婚，多半是因為歲歲那個孩子，這點你曉得？」

    郭婉儀覺得自己這樣說未免殘忍，但是，若不狠，周暖怕是不會離開的。

    「大概……」周暖含糊。

    郭婉儀緩緩問：「那你知道歲歲的母親嗎？」

    周暖點頭。

    郭婉儀淡淡講，「那你應(yīng)該也知道她叫楊晴天吧。」

    郭婉儀再度提起這個她不喜的名字。

    「也許是因為我對歲歲的母親有成見，所有……也連帶著歲歲一起……」郭婉儀沒說下去。

    周暖會意，愛屋及烏的反例，是嗎？

    「我不是要詆毀一個死去的人，但我現(xiàn)在說的話都是事實?！构駜x嚴肅強調(diào)。

    「楊晴天曾想開車撞死亦陌，而救了亦陌的，是許盈。」郭婉儀講時閉起雙眼，手微微攥緊。

    周暖震驚，郭婉儀此刻的反應(yīng)告訴她，這是真的。

    「然后呢……」周暖聲音哽咽。

    「許盈因為亦陌賠上了一雙腿，雖現(xiàn)在走路沒問題，但永遠無法跳舞。」郭婉儀說到這兒停下，嘆氣，「你要知道，她那時是當紅的青年舞蹈家，前景不可限量?！?/br>
    「是我們周家對不起她，所有……」郭婉儀看向周暖。

    所有，要周亦陌，用一輩子來賠嗎？

    周暖含淚。

    周亦陌與她講了楊晴天的事，與她講了許盈的事，卻沒有將更加殘忍的真相抽離出來說給她聽。

    「楊晴天為什么要那樣做？」周暖鼻子發(fā)酸問。

    郭婉儀：「大概是因愛生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