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沒感覺到。”秦青也是第一個懷疑這個，排查過后就排除了這個選項，“可能是回音的關(guān)系，是別的屋的，不過這樣一來就不好找嫌疑人了?！鼻厍嗟?。

    因為找不到嫌疑人，秦青最后就住到了一樓，跟房東老太太挨著。

    方域好奇之下，要求去三樓看看。還是白天，秦青也不在意，領(lǐng)著他上去。三樓那間屋子還沒鎖門，因為秦青的一些行李還沒全搬完，搬完后她還要負(fù)責(zé)打掃干凈再把鑰匙還給房東。

    搬空后房間顯得格外大，窗戶有些不好開，方域探頭出去，要不是窗戶太小，他像是要整個人探出去，秦青在后面抓住他的腰帶：“你小心些，不要出去太多?！?/br>
    “沒事，我看……”方域一轉(zhuǎn)頭，看到隔壁空調(diào)機上蹲著一只貓。

    此貓是只半大的黃貍，生得肥壯，渾身的斑紋像虎一樣。方才它沒出聲，方域根本不知道這里還蹲著一只貓，這時兩邊視線相對，這貓低低的嗚咽起來，一雙琉璃似的大眼睛殺氣森森的盯著方域的一舉一動。

    方域頓時不敢動了。

    秦青沒聽到聲音，拍拍他：“怎么了？”怎么不動了？

    方域壓低聲，“有只貓！”一邊對貓輕聲喚：“咪咪，乖乖?！?/br>
    黃貍不為所動，仍舊低聲嗚咽威脅。

    這時隔壁窗戶卡卡卡的艱難推開了，馬督探出頭來，扶扶眼鏡，“咪咪，你來了？”扭頭一看，方域跟他招手：“嗨！”

    馬督很快發(fā)現(xiàn)方域不敢動，連忙說，“咪咪可乖了，不咬人，也不抓人?！边@貓?zhí)焐粡垉瓷駩荷返哪槪植粫u萌，叫聲粗嘎難聽，馬督見過學(xué)校里喂貓的學(xué)生從來不敢靠近這只黃貍，不過自從這只貓把他的空調(diào)外置機當(dāng)成了曬太陽的風(fēng)水寶地占為已有之后，兩人已相安無事一年有余，他知道這貓其實對人是沒什么興趣的，怕方域誤會，連忙替它解釋。

    “是嗎？好?！狈接蜻@才慢慢、慢慢的退回去。

    果然黃貍貓除了一直盯著他的動作外，仍舊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方域退出去后，秦青探出頭來，“咪咪。”她也喜歡貓啊，知道有個小生靈在這里，肯定要親近親近，大家都是鄰居嘛。

    黃貍菜刀眼看她，毫無興趣。

    “高冷貓。”秦青回來對方域說。

    那邊馬督的頭還在窗戶外，聽到說：“咪咪很乖的?！睘榱俗C明這個，他退回去，少頃拿了塊rou過來，給秦青解釋：“白切雞，沒沾調(diào)料，淡的?！?/br>
    秦青沒喂過貓不懂貓不能吃含人類調(diào)味料的食物，她更好奇馬督會怎么喂貓。

    馬督把白切雞小心翼翼放在窗臺上，只見黃貍迅雷不及掩耳將雞rou一口叼走！然后往上一蹦，跳到上方的防盜窗欄桿上，再一蹦就蹦到房頂上去了。

    “它的窩在房頂?。俊鼻厍嗵筋^問馬督。

    馬督：“對。”他也伸頭往房頂上看，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他有點失落的說：“我喂它快一年了，它都沒在我面前吃過飯?！?/br>
    不過秦青覺得黃貍還是很有原則的，起因是晚餐她鬼使神差的也買了食堂的白切雞，八塊一份，價廉物美，自己吃掉大半，剩了兩塊準(zhǔn)備喂貓，結(jié)果放到窗臺上，第二天早上還在原位。

    它是不知道嗎？

    房東老太太還在偵查是誰看小電影還外放，看到她手托著兩塊雞rou從三樓下來，說：“喂那只黃貓的吧？它不吃人喂的東西?！?/br>
    “不吃？”秦青驚訝道。

    “它自己抓老鼠麻雀吃，可厲害了?！狈繓|老太太說，“咱們這邊我都不用投老鼠藥，連蟑螂都看不到一只?！?/br>
    下午秦青仍在收拾行李，從窗戶邊看到一只優(yōu)雅的黃貍緩慢走過，她趕緊貼在窗戶邊往外看，見那只黃貍那么大的身軀，竟能蹲在窗臺邊沿那么小一塊地方。

    它盯著下面的花壇，盯了有五分鐘，秦青蹲得腳酸也不知道它在看什么，然后突然一晃眼，黃貍跳下去了！然后就聽到一聲吱哇叫，黃貍的尾巴在小樹叢里一閃而過就不見了。

    抓到老鼠了吧？

    秦青激動的輕輕推開窗戶，生怕驚動捕獵中的兩只，她探頭出去四下張望許久，耳朵都快凍掉了也沒看到一根老鼠毛。

    不過看情形，那只老鼠兇多吉少。

    去食堂買飯時，秦青碰到房東老太太，分享了這一故事。

    “肯定是只傻耗子。”房東老太太說，“這一片都沒老鼠敢來。不過這貓也聰明著呢，我發(fā)現(xiàn)它都在別的地方尿尿便便，這一片墻根底下、屋頂、窗臺，我都沒發(fā)現(xiàn)它的便便?！?/br>
    這是生存的智慧吧？

    秦青嘆為觀止。

    第四天，秦青提著水桶拿著掃把從三樓出來時，竟然看到那只黃貍大搖大擺慢吞吞特別自在的出現(xiàn)在走廊里，她怕驚到它把它嚇跑了，開了一半的門都輕輕合上只留一條縫給她偷窺~

    可能是冬天的緣故，這只貓肥得令人發(fā)指！走動間身上的肥rou都會跟著動，讓人看了心癢難耐！

    秦青在門縫邊流口水，要不要也養(yǎng)只貓呢？學(xué)校里貓多，喂幾天能不能勾引一只回來呢？

    這只黃貍走到馬督門前，蹲坐，肥大的屁股放在地板上，像一座小rou山。秦青想看它打算干什么，把門縫推大了一點點。

    黃貍扭頭看她，“嗚——”

    秦青立刻縮回去，過一會兒聽到咔咔啦啦的聲音，像是黃貍在抓門，抓得很兇。

    不一會兒馬督就過來了，也是小心翼翼打開門，聲音溫柔極了，“咪咪進(jìn)來吧，我還開了空調(diào)呢！”

    原來是天太冷，這貓來借宿了。真成精了吧！

    秦青等門關(guān)了才出來，更加羨慕馬督了，有這么個小東西在，一定很幸福。

    今年冬天特別干，沒下雪，干冷干冷的。地面都結(jié)了白霜，花壇邊的枯草叢和小樹叢全都光禿禿的。

    肥嘟嘟的小麻雀竟然還成群結(jié)隊的在枯草叢間蹦來蹦去，秦青以前很少注意這個，結(jié)果搬來這里才發(fā)現(xiàn)，可能附近樹多，又是舊房子，生態(tài)環(huán)境比別的地方更好些，各種小動物成群結(jié)隊出現(xiàn)。

    秦青常能看到那只黃貍，除它之外，在這一片出沒的野貓也很多，各種各樣都有。有灰貍、三花、玳瑁，還有黃白相間、黑白相間的大貓，偶爾也能看到純白的貓。學(xué)校里喂貓的人多，這些貓都不怎么避人。

    有幾個女孩子固定時間來喂貓，帶著貓糧和水，她們自備水碗食碗，一天兩回，早上秦青出來時，新鮮的貓糧和干凈的水已經(jīng)放好了，貓咪們估計已經(jīng)用過早飯，有幾只懶懶散散的占據(jù)太陽好的地方曬太陽；下午五六點太陽已經(jīng)落山時，貓糧碗大多已經(jīng)是空的了，但在八點鐘秦青下樓扔垃圾，貓糧碗就又滿了。

    常去貓糧碗那里用餐的貓咪中沒有那只黃貍，它總是孤高的獨臥一旁。喂貓的女孩子蹲得遠(yuǎn)遠(yuǎn)的，扔貓零食給它，扔完就再站遠(yuǎn)點，怕它不肯吃。不過就算香噴噴的貓零食扔到鼻子下頭，它也視若無睹。

    果真堅貞不屈。

    秦青想起它在馬督面前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不由得想到果然馬督才是被它深深“寵愛”著的。她竟也有與有榮焉之感！

    在那次旁觀到它抓老鼠之后，秦青又有一次看到它抓麻雀。在枯草之間，它不知臥在那里多久了，來來回回的人或貓或自行車、電動車，都沒發(fā)現(xiàn)它。秦青也沒有，她提著東西從旁邊過都沒注意。

    那些落在地上的麻雀當(dāng)然也沒發(fā)現(xiàn)。

    突然間它閃電般往前一撲！之后秦青只看到它那粗壯的大尾巴一閃而過消失在墻角，周圍的麻雀全都受驚般飛起來了，她才猜到它剛才可能逮走了一只當(dāng)午餐了。

    不過這回又沒看到真相。

    她從不認(rèn)為它會失手，就是這么自信！

    日子久了，秦青也偶爾會碰到下樓來的馬督，這個男人絕對能十天半個月不下一次樓，房東老太太說過最怕他把垃圾堆在房間里不清理，“冬天還好，夏天那還不臭了??？”

    所以這天下午，秦青回來時剛好看到下樓的馬督，“扔垃圾？”秦青順口問。

    馬督苦笑，手上抓著一團報紙，“那貓送了我一只大老鼠……”就放在他鞋子里。

    “我記得這是貓的報恩，看你不打獵怕你吃不飽養(yǎng)活不了自己，所以特意抓給你的?！鼻厍嗔w慕不已。

    “這已經(jīng)是第四只了?！瘪R督顯然受寵若驚。

    第四只……如果每天都能在家里發(fā)現(xiàn)一只死老鼠，這是驚悚了點。

    秦青表示同情，“那你跟它商量商量，我覺得那貓通人性，應(yīng)該能聽懂你的話。”

    馬督就聽秦青的，當(dāng)著黃貍的面吃飯，以展示他其實一點都不餓，還難得的親自去超市買雞腿回來做，也是為了顯示他有食物。

    但黃貍還是每天雷打不動的給他送一只老鼠，偶爾也會有麻雀，甚至還有蟑螂。

    秦青現(xiàn)在每天都能見他出來扔垃圾，漸漸同情起來，也幫他猜黃貍的意思：“難道它怕冬天食物太少，讓你幫它存起來？”

    馬督只好每天都把黃貍喂得飽飽的，以前只是從自己吃的東西里給它一兩口吃的，跟老鼠麻雀這類正餐比，他給的只能叫零食，現(xiàn)在他每天都準(zhǔn)備兩頓貓飯給它，有貓糧有鮮魚雞胸rou。

    快到春暖花開時，秦青才突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馬督出來扔垃圾了?？磥碡埖膱蠖饕呀?jīng)告一段落了，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辦到的。

    那天她收快遞，快遞小哥遞給她后，馬督從樓上下來，快遞小哥有點發(fā)愁的說：“一共二十袋，我?guī)湍闼蜕先グ伞！?/br>
    秦青以為馬督進(jìn)貨呢，問是什么。馬督說，“五袋貓糧，十五袋貓砂。”

    “……你現(xiàn)在養(yǎng)了它了？”秦青驚訝的問。

    馬督帶著點無奈說：“……它不肯走了。”說著抱著一袋貓糧往樓上爬，小聲嘀咕：“太能吃了……”

    又過了一日，秦青看到在走廊的太陽底下曬太陽的黃貍，毛色鮮黃，已經(jīng)越發(fā)肥壯了。

    ☆、第 302 章 虎頭蛇尾

    馬督收了這只貓，起名毫無新意，仍是叫咪咪。待到春暖花開時，黃貍靜極思動，于一深夜不知所蹤。馬督憤憤：“肯定是被外面的野貓勾搭走了！”這幾天窗下野貓叫得撕心裂肺，他早就在網(wǎng)上查到要給貓絕育，一時不忍，鑄下大錯，現(xiàn)如今悔之晚矣。

    秦青一大早六點半出門，竟然在樓門口碰到馬督，驚訝之情不下于在大街上看到熊貓溜彎，結(jié)果聽他說完就知道，他是出去找了一晚上貓，現(xiàn)在才回來。

    秦青提著剛才特意出門買的石磨豆?jié){，同情無比：“……會回來的，它知道這里有吃有喝，肯定會回來的。它之前是野貓，在外面不會有危險的。”這石磨豆?jié){是外面一新開的小店重鎊推出的新鮮東西，不是用機器磨的，而是傳統(tǒng)的石磨，據(jù)說更香。秦青喝過兩次發(fā)現(xiàn)還真挺香的，可能是石磨磨出的顆粒沒那么細(xì)，煮起來香味才更濃？這家豆?jié){早上六點開張，八點就賣光了，她借地利之便，只要早起就去買，一次買兩杯，可以喝一天?，F(xiàn)在看馬督找了一晚上貓，可憐，拿出一杯給他：“這個是熱的，回去就著餅干蛋糕……饅頭也行，放點糖。”

    “謝謝。”馬督接過來，垂頭喪氣的上樓，結(jié)果他上了樓打開門就發(fā)出一聲混合著驚喜與憤怒的大叫：“你回來了？！”

    秦青剛關(guān)上門，聽到這句又出來，上去一看，果然黃貍正纏在馬督兩腿間呼嚕嚕，纏綿悱惻，纏啊纏，馬督的火氣撲的一下就滅了，他沉吟片刻，有些發(fā)愁的嘀咕了句：“……雞胸和魚都吃完了，我還沒來得及買?！奔依镏挥胸埣Z。

    秦青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癡心人，心內(nèi)更添同情之意。她慕黃貍那身肥rou久矣，此時見主人在旁，壯著膽子伸手去摸，黃貍肥壯的身軀端的靈巧，恰恰好從她手底下過，一根毛都沒讓她碰到，再看兩只貓爪就站在馬督的鞋子上，他的褲子上沾滿貓毛，又覺得這癡心也算有回報了。

    ——這貓肯定是看馬督好欺負(fù)才認(rèn)準(zhǔn)他的。

    從此黃貍就把家當(dāng)成旅館，出去三五日，回來住一晚。這一晚必定有雞有魚，馬督殷勤備至，仍不能留住它風(fēng)流的腳步。次數(shù)多了，馬督惡從膽邊生，找秦青來壯膽：“我聽說只要絕了育，貓就不往外跑了！”

    他來找秦青說過兩三回，還找房東老太太說，說得多了，秦青就知道他這是找人壯膽，一開始還真情實感的替他擔(dān)心：“你舍得？你能忍心？”后面就淡定的應(yīng)，“嗯，應(yīng)該，可以。”

    可他從三月說到六月，仍未動手，理由是現(xiàn)成的：“醫(yī)生說要叫過去再帶去絕育?！?/br>
    秦青恍然有個重要問題從來沒問過：“咪咪是公的還是母的？”

    “咪咪是個女孩子?！瘪R督答道。

    秦青警覺道：“……那咪咪懷孩子了嗎？”出去這么多晚，就沒見它肚子大過？

    她話音未落，馬督的臉色rou眼可見的發(fā)青了，他緊張的都要結(jié)巴了：“……我、我沒注意！它太胖了！它現(xiàn)在懷著嗎？對了，懷孕好像要一年！”想到這個讓他立刻松了口氣。

    “……”秦青，“那是人。貓好像……貓三狗四，三個月吧？”

    馬督的臉又變青了，估計在他的人生規(guī)劃里，懷孕與孩子肯定不在最近的五年計劃中——哪怕是貓的。

    據(jù)秦青所知，黃貍這次回來后，馬督勇氣十足的買了個籠子打算“關(guān)”住它，但最后那個籠子還是放在了床底，因為黃貍沒有再企圖出去，但她覺得就算貓這回還想出去，他最多連他自己和貓一起關(guān)在家里，并沒有勇氣把黃貍抓到籠子里去。

    黃貍越來越胖了，躺下時肚子明顯隆起，站起時肚子幾乎快垂到地面，由于它這樣明顯行動不便，所以吃喝都是由馬督端著食碗送到嘴邊喂的，上完廁所它還堅持要自己舔屁股，馬督看過一次后就常備嬰兒濕巾。

    在七月一號，晚上八點，秦青正開著電視看論文，有聲音打擾更有助于她集中精力，馬督跑來敲門，她打開門，馬督的臉色就像是他要生孩子而不是一只貓，“它要生了！”

    秦青馬上說，“你有貓包嗎？沒有就把它放到一個箱子里，我們把它送到醫(yī)院去！”

    黃貍懷得太多，從看到它的肚子后，她和方域都認(rèn)為生的時候一定要送醫(yī)院，免得難產(chǎn)。馬督往樓上跑，秦青打電話給方域，他們倆都想趁機要一只黃貍的小貓，所以非常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