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夏暖心又遲鈍得痛起來。 開口想回答,卻不知道撿哪一句,因為命不久矣? “不是我。”夏暖說謊。 云涯挑眉:“你說什么不是你?” 夏暖咽了咽口水:“不是我拒絕子玉哥,子玉哥,已經(jīng)有合適的人選了。” “哦,此話何解?” 夏暖臉上染了些落寞,道:“太后早就中意謝嫻姐了,不是我?!?/br> 這句話,倒是真的。 云涯素來知道這些大家族聯(lián)姻很慎重,如此也不復說什么,只道:“如此說來,他明知家里有意其他人還來招惹你,確是也不怎么對。拒絕了,也挺好。” 夏暖想反駁,不知如何反駁,只笑笑,落寞得很。 她實在做不到,對旁人說,自己天命不壽,就,讓她騙人一次罷。 云涯又給自己加次茉莉花水,看一眼夏暖的神色,笑起來:“小姑娘,傷心就哭吧,一臉的委屈干嘛,你是郡主,沒了這個你爹還會給你找更好的來?!?/br> 夏暖哭笑不得,想轉(zhuǎn)移話題,道:“你說你是孤兒嗎?” 云涯手頓了頓,臉上譏誚一笑,快得讓夏暖捕捉不到,直白答:“是啊,被師父從小撿了,還算命不錯?!?/br> 夏暖抬手撐著下頜,附和:“我從小也沒娘,不過我還有爹?!?/br> 云涯白一眼夏暖:“還有兩個。” 夏暖:…… 夏暖吸口氣,收斂收斂難耐失落,問:“云大、額,云涯,你怎么來了?” 總算沒叫大人了。 云涯放下茶盞,咂咂嘴:“上次不是說要給你侍女上墳嗎?” 夏暖懂了,點頭。 “來回一個時辰左右,你確定可以出去?”云涯道。 夏暖再點頭。 “我現(xiàn)在,怕是也沒人會來找?!毕呐吐?。 又道:“等等,我去拿點東西?!?/br> 云涯答好,將桌上的點心零零散散吃了些,夏暖才來,懷中抱了一籃子櫻桃,還有些其它的東西,對著云涯道:“走罷?!?/br> 作者有話要說: 常規(guī)心疼寧植~~ 如果生活中有這兩種的男的,肯定推倒寧植hhhh(嬌羞)不過好像現(xiàn)在都沒把人家寫上配角欄~ 我是求收藏的小尾巴~~萌萌軟軟~~~請眼熟~~ ☆、瘟疫·終回 云涯猶豫了很久是將夏暖背著帶走還是抱著帶走這件事,可不可以有打暈帶走這個選擇,云涯想說,自己扛人最熟練了,尤其是死人。 想罷,還是咽了下去。反正,只是出王府而已。 云涯一把撈起夏暖抱在懷中的時候,輕咦了聲,下意識去看她。夏暖被云涯的眼神這么一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云涯不兇人的時候眼眉沾染些些春水色。夏暖蒼白的臉上染了些淡紅,頷首。 云涯想扶額,他蠢得究竟干了什么!?。?/br> 從后門低矮處躍出來,云涯將夏暖放到地上。 水千聽得聲音從馬車上下來,和云涯打了招呼,眼神便落到夏暖臉上。眉眼確實不輸人,算不上一等一絕色卻也端正耐看,一雙眼干凈透徹閃著不屬于他們那種人的純凈,水千想了想,青燕中怕是找不出這么一雙如小鹿一般的眼睛。 素來面無表情的水千,竟是沖著夏暖微微笑了笑。 夏暖也回以微笑。 云涯拿眼神丈量了一番,水千和夏暖差不多個頭。 云涯指著水千對夏暖道:“水千,我副手?!?/br> 對水千道:“安陽王郡主?!?/br> 夏暖有些局促,不安小聲道:“叫我小暖就可以了?!?/br> 水千點頭:“郡主,請上車。” 夏暖:…… 外面看上去破破爛爛,里面竟是鋪設精致毫不輸于安陽王府的馬車,還有股淡淡的艾草味道,夏暖吸了幾口氣,混雜了其余幾味藥材熏過的。夏暖端坐在一側(cè),而云涯本想四仰八叉躺下的心見了夏暖這外人,不由收斂一番,只翹了腿靠在另一側(cè)。 云涯看了看夏暖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身體不好?”云涯道。 夏暖點頭,不言語。 云涯往馬車門看了看,雙手伸展背在身后抱頭。 “安陽王府哪樣好的沒有,你也多吃點啊?!?/br> 夏暖不解,抬頭去看云涯。 云涯言語一滯,還是接著道:“水千和你差不多高,你倒是比她,輕多了?!?/br> 夏暖突然會意方才云涯抱起自己看向她的眼神,是被她的羸弱給驚到了,夏暖淺淺笑了,并不接這個話頭,她一直很瘦,補不起來的。夏暖低眼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層層衣衫之下,只有她知道這是多么蒼白瘦弱的身體。 這幅身體,又怎么能給子玉哥一個健康的子嗣呢? 云涯見得夏暖這般,自知說錯話,也不復開口,只瞇眼休息。 水千在外駕車,一路往城西去,秋衣葬在城內(nèi),好歹安陽王府還給了個體面的葬禮,選了個好地方,若是城外的話,可就去不了,就算是能去,怕是云涯也不會冒險帶著郡主去。 水千說:“堂主,到了。” 云涯睜眼,對夏暖道:“下車罷?!?/br> 云涯利落跳下車,夏暖則站在馬車的邊緣,上來的時候云涯拉了她一把,馬車底有些高,她一時有些不得其法下車。水千見此,上去一把摟住夏暖的腰身帶了她下來。水千也皺了皺眉。 是的,太輕了。 夏暖見到秋衣的墳頭那一刻,眼中有些濕熱,不由自主想到了秋衣生前種種,吸吸鼻子,竟是又很難過。 夏暖將自己帶出來的東西在秋衣墳頭擺了擺,都是些秋衣生前的物件,還有她喜愛的一些首飾什么的,她偷偷去秋衣房里拿的,夏暖也不知道該拿什么,就隨意拿了些自己記得住的,云涯水千看了倒是有些失笑。 夏暖思索片刻,不知道該說什么,驀然一只修長的手遞過來三只香,夏暖愣愣。 云涯將香塞到夏暖手里去:“喏,有什么說的快說吧,我們在車上等你?!?/br> 香煙飄起裊娜,夏暖伸手接過。 夏暖沉默了很久,香都燒了四分之一的時候,終是開口了,聲音很小,被風一吹就散掉。 “秋衣,那天我不該下去的,對不起?!?/br> “虎子最近很不好,若是你泉下有知,入夢去看看他罷。” “我……我今天拒絕了子玉哥,很難過,你父母兄妹,我會讓爹關照的?!?/br> 夏暖又站了會,又道:“尤太醫(yī)說,我活不過二十歲了。我這幾年也覺得身體每況愈下了,可是一想到還有幾年可以活,又覺得很好。” 夏暖牽出個笑容來:“若是你投胎晚,說不定泉下我們還能見面吶。” 將香端端正正插在墳頭,夏暖又將帶出來的東西埋了埋,手上有些擦傷,夏暖也不覺得疼。想哭,還是忍住了。 云涯看見夏暖的手的那一刻,頭覺得疼,對水千使了個眼色,水千會意去附近的溪水里面絞了條沾水的帕子,將夏暖的手慢慢擦干凈,夏暖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了他們。云涯扔了瓶藥給水千,水千細細給夏暖涂了一層,透明的藥膏,不顯眼。 夏暖只有笑,有些尷尬,水千照舊那樣面無表情。 上了馬車夏暖看見云涯若有所思看著自己,低了低頭,云涯這次坐的端正些了,淡淡道了句:“本還以為你會哭?!?/br> 夏暖小聲回:“上次哭過了?!?/br> 云涯失笑:“還有這種說法?!?/br> 夏暖亦是牽強笑了笑,右頰的梨渦旋出:“總不能什么事情都哭?。 ?/br> “呵,不錯?!痹蒲牡吐暎挥兴犌辶俗约赫f的話。 一路上又是沉默,云涯晃神想著青燕私牢中那個死胖子,而夏暖,沉浸在來不及消化的情緒里。 快要到了的時候,云涯忽然開口:“如果啊,你再見到你娘親會是什么反應?” 夏暖愣愣:“我娘親死了?!?/br> 云涯:…… 云涯有些懊惱問了這個問題:“我知道,打個比方而已,我……” 云涯煩躁說不下去了,滿口臟話亟待爆發(fā),他忍著,想找點其它詞。 夏暖這時候卻有些明白了,回答:“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她,可能……” 夏暖頓了頓:“可能,很尷尬吧?!?/br> 畢竟從來沒見過。她會不知道作何表情面對的。 云涯嘆了口氣,用手遮住自己的雙眼,喃喃:“不該問你這個!” 他有些想揍自己的沖動。 到王府后門邊上了。 云涯道:“你出去吧,水千會送你回去。” 夏暖點頭。 她忽然想起那籃子櫻桃,把櫻桃向著云涯推了推,笑著道:“吶,昨天才摘的櫻桃,很好吃?!?/br> 云涯挑眉看著夏暖,她右頰的梨渦很深,夏暖接著道:“謝謝你吶。” “對了,”夏暖又從袖中摸出來一方素白手帕,不好意思,“洗干凈了,還給你?!?/br> 是上次云涯順手給她擦淚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