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沉默了半晌,顧依稍稍別開眼,回答道:“一個朋友?!?/br> 話音落下,許辰不緊不慢的朝她走近。 顧依能清楚感覺到眼前的人正在生氣,略顯銳利的眼神讓她下意識往后倒退了一步。 許辰緊盯著顧依的臉,說:“我給你打了電話,你一次也沒接。” 顧依頓時一怔。 從包里拿出手機(jī),確實(shí)顯示著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許辰的名字。 時間是她在傅明寒別墅客房里休息的時候。 “對不起,我……”停頓幾秒,顧依抬眸迎上許辰的目光,“我沒聽見?!?/br> 許辰并沒有立即接話。 他依舊把眼光停留在顧依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審視,片刻后,突然嘆了口氣。 整個人的氣場剎那間柔和下來。 不似方才的冷意,一如平常的溫情,許辰緩緩道:“以后別這樣了,我會擔(dān)心的。” 顧依“嗯”了一聲,輕聲回應(yīng):“是我不好?!?/br> 跟前的許辰面色平靜,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指尖穿過玻璃杯柄,仰頭喝了口白開水,面對著顧依的手背赫然有一塊燙傷的痕跡,不算大,卻也明顯。 顧依忍不住問:“你的手怎么了?” 許辰抬手看了一下。 是在蔣雅琴那被剛煮的咖啡燙傷的,并不嚴(yán)重。 許辰笑笑:“不小心被熱水燙著了,沒事的。” 顧依轉(zhuǎn)身去拿藥箱,經(jīng)過房門口時順手把圍巾從脖子上取下,小心翼翼疊好放在床頭。 重新回到客廳,許辰正靠坐在沙發(fā)上,瞥見她的身影,視線隨著她移動。 顧依上前,用棉簽幫許辰上燙傷藥膏。 他默默瞧著顧依微垂的眸子,對方時不時眨眨眼,可以清晰看見她濃密微翹的睫毛隨著眼簾而顫動。 許辰忽然出聲:“你說你和一個朋友在一起,是誰?” 把手上的棉簽扔進(jìn)紙簍,顧依站起身。 她一邊收拾藥盒一邊回答,無意隱瞞,道出肖岑的名字。 若說昨天是害怕許辰反對自己赴約才沒有如實(shí)相告,這會兒顧依已經(jīng)無所謂。 和傅明寒見過面,想問的也問了,再無后顧之憂。 況且…… 顧依不露痕跡的打量著許辰臉上的表情,他皺了皺眉,但并沒有展現(xiàn)出多少訝異情緒,似乎對自己的回答,意料之中。 “肖岑說,我以前和他很熟?”顧依試探詢問。 “我不太了解,”許辰對上她的眼,“我和他不過一面之緣,但聽說是個愛玩的主,花花腸子不少?!?/br> “是嗎?”顧依沒太多反應(yīng)。 “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這么說你的朋友,你有交朋友的權(quán)利,但是有些話我必須要說,肖岑他不是什么特別正經(jīng)的人?!?/br> 許辰說著,語氣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見顧依沒有立即搭話,又繼續(xù)道:“他說他以前和你很熟,可是那些事情你記得多少,人心叵測,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騙你?!?/br> 顧依回答:“我心里有分寸?!?/br> 許辰正色道:“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br> 除了靜,還是靜。 許辰嘆息后話音一轉(zhuǎn),說:“過幾天跨年,陪我一起回趟家吧?!?/br> 顧依抬眸便撞上許辰的灼灼眼神。 呆滯了片刻,顧依才反應(yīng)過來許辰說的是什么。 許家。 以前許辰也提過幾次,但每次都以身體不適的理由躲過去了。 她對許辰的家人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說從未見過,只是偶爾聽許辰提起,許盛暉前陣子似乎病了一場,身子骨沒以前硬朗。 “你爸最近身體還好嗎?”顧依不由的問起。 “挺好的,”許辰說,“不過還得注意休養(yǎng)?!?/br> 顧依點(diǎn)點(diǎn)頭,遲疑道:“我能不能……” 心知顧依要說什么,許辰笑著打斷她的話:“反正遲早要見面的,怕什么,我爸以前對你印象不錯,再不濟(jì),還有我在呢。”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許辰深深看她一眼,“只是普通的吃頓飯,上回我爸聽說你最近身體狀態(tài)好了很多,他很高興。” 顧依心神不寧的把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肖岑說過的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抿抿唇,并未作答。 許辰當(dāng)她是默認(rèn)了,五指稍合看著上了藥的傷口處,眉宇間展現(xiàn)出絲絲暖意。 顧依狀似不經(jīng)意般提起:“你今天是去公司了嗎,我還以為你會很晚才回來?!?/br> 許辰輕描淡寫道:“會議提早結(jié)束了,本來怕你一個人無聊,想回來陪陪你,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不在家?!?/br> 顧依很細(xì)致的觀察著許辰的神情,他舉止自然,甚至還在最后一個字音處略帶責(zé)意的瞥向自己,并無半點(diǎn)異樣。 她不知道撒謊的人究竟是許辰還是肖岑。 結(jié)束這段談話的是突然響起的門鈴。 門打開,便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站在門口,酒紅色的大卷發(fā)配上那烈焰紅唇,似乎在哪里見過。 是上次陳俊與吳瀟瀟的訂婚宴,可顧依沒能想起她的名字。 許辰的腳步聲緩緩靠近,最終停在顧依的身后。 對方?jīng)]有看許辰半眼,勾了勾嘴角,粲然道:“顧小姐。” 顧依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眼見著她提提手上的袋子,一副頗為熟絡(luò)的模樣更是不解。 對方說:“顧依,沒想到吧,我給你送東西來了?!?/br> 顧依勉強(qiáng)的扯了扯嘴角,狐疑的回頭看向許辰。 和想象中不同,許辰并沒有展現(xiàn)出應(yīng)對客人時的熱情勁,不僅如此,還顯得格外冷漠。 “我是蔣雅琴啊,你不記得我了?”對方提醒,“上回我們還見過面?!?/br> 對,是叫蔣雅琴。 所有的記得變得清晰,是上回狀似無意提醒她悔婚謠言的人。 “當(dāng)然記得。”顧依莞爾道。 蔣雅琴對顧依明顯的客套并不深究,反而因此欣喜的彎起眼。 一直無言的許辰忽然出聲:“你來做什么?” 他擰著眉,似乎有些不耐。 “送東西,”蔣雅琴晃著手上的手工小袋子,沉靜對上許辰微斂的黑眸,“許先生,你不會這么小氣吧,我不過是和你未婚妻說幾句話,又不會把她搶了,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許辰的臉色沉下來。 就連顧依也是一愣,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蔣雅琴倏地“噗嗤”一笑,樂道:“我開個玩笑而已,真生氣了???” —— 一直沒等到顧依給自己的回信,肖岑不甘心的瞅了瞅放在手邊一直沒動靜的手機(jī)。 明明囑咐過讓她到家后給自己招呼一聲,沒想到那小丫頭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真給忘到天邊去了。 旁邊的人摸了張牌,看肖岑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神盯著牌上的一萬,問:“呦,肖少爺?shù)入娫捘???/br> “沒有?!?/br> 肖岑看著自己的爛牌嘖嘖嘴,摸了張又無趣的丟出去,正打算再說點(diǎn)什么,便聽見坐在下家的傅明寒淡然出聲。 “清一色,”傅明寒推倒牌,“胡了。” “靠!” 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一轉(zhuǎn),肖岑往后懶懶靠去,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他把上半身湊近傅明寒,低聲道:“你覺得今天姓顧的那丫頭片子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傅明寒斜睨他一眼。 “算了,”肖岑也覺得問傅明寒這種問題有點(diǎn)小家子氣,擺擺手,“沒什么?!?/br> 肖岑抽空拿起手機(jī)看了看,重新開局的時候,傅明寒不冷不熱的聲音驀地傳入耳。 “你也該收收心了,別老禍害人家小姑娘?!?/br> 肖岑對這種話并未上心。 他下意識挑挑眉,打趣說:“你就知道是我禍害了人家?等我哪天認(rèn)真起來,嚇?biāo)滥銈??!?/br> “嚇?biāo)滥銒屵€差不多。”傅明寒不以為意道。 肖岑聽懂了傅明寒話里的意思。 傅欣妍向來嫌娛樂圈太亂,不愛那些戲子,若真要進(jìn)肖家的門,顧依她鐵定是瞧不上的。 畢竟從小在傅家長大,骨子里總是有些清高。 “你也那樣覺得?”肖岑好奇問。 若真是結(jié)婚,也得門當(dāng)戶對,雖說豪門望族算不上,但總得有些家底。 傅明寒聞言笑了一下,不急不緩道:“我可和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