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一愣，然后尷尬想。她理不理原映星，反正他也不在意。

    原映星眸子一沉，微笑：又想到她傻兮兮的少女時期，每次他太過分，她就這么威脅他。張牙舞爪，其實沒什么威懾力。

    少女將他少有的柔情勾了出來。

    原映星松了口，“小玉，出來?！?/br>
    說話間，一個黑衣女郎，便從幽黑深夜的密林中飛了下來，站到了他們身后。望月回頭，便看到女子耳邊金色的明月珰，晃啊晃，明眸皓齒。

    原映星看棠小玉一眼，以眼神示意：好好說。

    望月上前，一舉擋住原映星和棠小玉之間的視線交流，阻止原映星威脅棠小玉。她拖住棠小玉的手，笑瞇瞇道，“小玉jiejie，你天天跟著原映星那個大惡魔，什么都做不了，多沒意思啊。你也是第一次來云門，不要理那個討厭的人了。你就暫時離開他一會兒，他也不會出事。我?guī)阍谠崎T，好好逛一逛，玩一玩吧？”

    原映星冷聲，“月芽兒，不要過分。”

    棠小玉同時，用軟糯的語調(diào)應(yīng)了，“好。”

    望月沖臉沉下去的原映星揚眸一笑，怕他反悔般，拽走了棠小玉。望月心中再次確定——原映星必然有事瞞著她，不然，他不會不肯把棠小玉讓給她。棠小玉就是原映星的影子，影子能看到的事情很多。原映星如果真有事瞞著她的話，自然不希望她跟棠小玉深聊。

    望月帶走棠小玉，帶著這個姑娘下了山。她心神再定，想到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任由原映星任性下去了。

    他從來就太自我，只想著他一個人，從來不想她也是擔心他的。她怎么問他，怎么質(zhì)疑，她不止一次問過他，他都不給她回復(fù)。

    望月和原映星都是很任性的人。

    但望月要好一點。

    現(xiàn)在她帶走了棠小玉——小玉jiejie，我一定能從你這里挖點兒東西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姚芙也就是不敢告訴原映星真相了。說出來，就是大毀滅了~~

    然后一整張，清哥哥都沒有出現(xiàn)，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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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54321

    望月帶著棠小玉一路回自己的房舍，棠小玉一路安安靜靜的。這個姑娘出身西域，眉目輪廓濃郁，艷麗中透著銳氣，耳邊的金色耳環(huán)叮當，晃得重影流光，玉美珠潤。

    幸而天色已晚，路上遇到的云門弟子，看到對方似與自己不同，卻沉靜無比，又是被自家弟子領(lǐng)著。想來知情者有之，便也放行了。

    回去房舍，關(guān)門點燭，望月想著要招待一下客人，便又去倒了碗涼白開。出來時，看棠小玉黑衣冽冽，立在靠窗的書桌前，低頭看著一桌亂堆的書冊。棠小玉抬起頭，用比較生疏的語言、軟軟的奇怪調(diào)子道，“你真是用功。”

    “……？”望月疑惑。

    走過去一看，書上堆的書，有云門長老發(fā)下的武功冊子，有她自己買的各種話本，還有她寫寫畫畫的東西，偶爾能看到楊清寫的東西夾雜在其中。棠小玉看到的最上面，是望月寫的計劃——

    “師叔攻略十八計?！?/br>
    寫的一片小字：

    學(xué)女紅，學(xué)做衣服，學(xué)繡荷包；

    學(xué)烹飪，做一頓不吃死人的飯；

    天天在師叔面前晃十七八遍，莫要他忘了我；

    練習臉部表情，爭取一顰一笑都勾得他看過來……

    林林總總，挺多的。

    然后現(xiàn)在，望月看到她沒寫完的最后一筆墨汁后，添加了一行小字。字跡清潤飄靈，筆法雋美。

    楊清批注：想得挺美。

    望月：……

    望月：？

    她清哥哥來過她屋子啊？

    應(yīng)該是方才來過，然她不在，楊清就走了，并沒有等她。還看了她桌上的東西，給她留了“想得美”的評價。

    楊清以前也給她收拾過桌子，但望月嫌棄他一收拾、她就找不到自己桌上原本放得好好的東西了，然后楊清就不幫她收拾了。讓她桌子就那么亂著，隨她怎么折騰。

    在棠小玉這個半陌生人面前想到楊清，望月心中涌起一股只有自己知道、無法跟旁人描述的甜絲絲感。她忙彎身收拾桌上的東西，不想讓棠小玉窺探自己的太多**。

    望月很淡定地笑，“小玉jiejie，追男人，本來就要多下功夫啊。尤其是我家清哥哥這種男人，好難追，好難搞。我當然得下點功夫啦。”

    楊清脾氣好。

    但是毛病多。

    他姿態(tài)閑適悠然，心境平和。想讓心境平和的人大起大落，望月自然也不能任由他慢慢發(fā)展。就楊清那么難搞的人，喜歡她是一方面，但等他自己慢慢磨，望月真不好說他能磨到什么時候去。

    只有她熱情又大膽，楊清才能被動著被她扯著走。

    她才不傻呢，追楊清這種男人，就得主動。她跟楊清玩矜持，楊清就能跟她一直矜持下去。他那溫吞的脾氣，最直接的例子是，自楊清放過一次脾氣后，他對男女之事的興趣大減……自上次被她強了一回后，兩人又很久沒上過床了……

    楊清給的說法是：在云門，要守門規(guī)。

    望月：屁。

    楊清笑：怕你懷孕。

    望月：滾。

    就不信她天天喝藥，他那種性格的人，會不去看看她喝的什么藥？望月猜楊清早知道她體質(zhì)目前不會懷孕，不過楊清又不會專門說這方面。兩人心照不宣就行了。

    ……停！

    想到楊清，望月腦海里就一堆他們兩人往日相處的細節(jié)，停都停不下來。然她必須停下來，她還得從棠小玉這里下手，問清楚原映星的問題呢。

    望月親切地拉著棠小玉落座。望著女子清中帶艷的面孔，少女心神恍了那么一下：

    第一次見到棠小玉時，棠小玉還是個十歲大的小姑娘。

    眼眸烏靈，身形瘦小。被她父親領(lǐng)著，領(lǐng)去見原映星。那位長老跟原映星說，“你母親讓我照應(yīng)你，以后小玉就是你的影子了。你生她生，你死她死。你記住了?！?/br>
    原映星的武功，是靠著他父母留給他的底子、他自己看別人練武推演出來、再有棠小玉給他偷的各種心法練成的。

    原映星和望月還被關(guān)在黑屋的時候，見到棠小玉的機會并不多。望月最開始還怕棠小玉搶走了原映星，纏原映星纏得更緊。然她很快發(fā)現(xiàn)，棠小玉和他們語言不通，原映星好像也不太喜歡棠小玉，望月就放下了心。

    原映星對誰都很有戒心，只對望月一個人放心。

    那時候，棠小玉還有點兒活潑的影子在，黑眸一閃一閃的，帶著好奇看原映星，看望月。

    現(xiàn)在，這么多年以后，棠小玉身上，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活潑，變得沉寂如夜，清渺鬼魅。

    唯一沒變的，是她的語言始終不通，語言天賦沒有得到過加強。實是因為作為影子，棠小玉也沒有多少跟人說話的機會。

    望月咳嗽一聲，用誠懇的態(tài)度，問起棠小玉，原映星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棠小玉辨明這個少女的話后，頭偏了偏，聲音綿軟，“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望月眼眸瞠了下，“你不就是因為擔心原映星，才愿意跟我走的嗎？”

    棠小玉想了想后，“你是云門弟子，我不應(yīng)該告訴你教主的事，讓你加以利用?！?/br>
    望月嘴角抽了抽，“然而我心向圣教啊?！?/br>
    棠小玉說，“但是你證明不了。”

    “……”望月愕然半天，扶額，“我還需要什么證明嗎？我和原映星的關(guān)系……我是圣教圣女啊，我怎么證明？！”

    棠小玉默一下，看她，“圣女大人？”

    “……”望月站起來，有點不敢相信，“小玉jiejie，不會過了這么久，你一直不知道我是月芽兒吧？原映星叫過我很多次啊，他還一直幫我……你都應(yīng)該看得到，你怎么會不知道我是月芽兒？”

    棠小玉疑惑偏頭，“我當你是在我不在的時候、教主找到的圣女大人的替身?！彼苫罅艘稽c，“然而教主找到的這個替身，替的時間實在長了點?！?/br>
    “哈，替身？！這么可笑的說法，你怎么能堅持信下去？”

    “為什么不信？”棠小玉平靜反問，低頭琢磨著合適的字句，慢慢說，“教主說你是誰，你就是誰。教主就是對的。”

    “……”望月看著棠小玉。

    看她坐在燈火中，看她眸子冷淡，聲音甜軟。

    她自己都大約不覺得，她話中的分量，于外人感來，是何等之震撼。

    棠小玉并不覺得望月是誰，但是原映星說她是圣女望月，棠小玉就認同了。之后漏洞種種，但都因為棠小玉一開始就認同，所以一切盲點，她都視而不見。她不在乎望月是誰，哪怕只是一個替身呢。原映星喜歡，那就喜歡好了。

    就是一個替身，只要原映星高興，棠小玉也會一直把望月就當圣女看下去。

    望月低聲笑了下，態(tài)度更放得親和了些，拉著棠小玉的手，“原映星的名字對你來說太難念，你念不出‘映星’兩個字的發(fā)音，就叫他原星星。你叫他一次，他冷笑一聲。嚇得你不敢叫了?！?/br>
    “你第一次見到原映星殺人，疑心他性情反復(fù)，是有不治之癥。你憂心忡忡地過來與我商量，想請木堂主那一系給原映星做法驅(qū)邪。我覺得好玩，就慫恿你一起鬧。事后我逃出原映星的魔爪，你就倒霉了，沒被他削掉一層皮?！?/br>
    “原映星他……”

    “原映星他……”

    隨手一樁，望月都能舉出很多往事來。

    那些久遠的、那些回不去的、那些很好玩的往事。

    那些讓原映星追憶無比、卻已經(jīng)被望月放下的往事。

    原映星還停在原地。

    望月卻早已經(jīng)往前走了。

    棠小玉眸子揚了一下，抬頭看少女。半晌肯定，“你是月芽兒?！?/br>
    “我本來就是！”望月笑著拂了拂耳邊碎發(fā)，“那么小玉jiejie，你能告訴我原映星身上的問題了嗎？”

    棠小玉這才用最簡單的話，跟望月說明。其實棠小玉也是一知半解，因為原映星本來就是那個反復(fù)無常的性子。她少年時覺得他這是有病，但是他有病也有病了這么多年，沒有出什么意外，怎么就單單在望月死后，出了問題了呢？

    “他讓我找江湖上通靈的法師、巫師、和尚給他。他還讓木堂主作法，木堂主天天在熬很奇怪的藥汁。他說有兩個他，要木堂主想法子合二為一。但是我們都看不出來，兩個他有什么不一樣。我們都覺得，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啊。”

    棠小玉眸子低下，“可是他常頭疼，那就是有病，有問題吧。”

    “他什么時候會頭疼？”望月神情嚴肅，追問。

    棠小玉抬頭，靜默地看了望月一眼。

    “嗯？”望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