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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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放在她面上,望著她半天,冷漠道,“我真是討厭替代品。任何替代品都討厭。即使是夢……” 他的想一出是一出,陰晴不定,常常是這樣的。 上一刻還很愉悅,下一刻,就能翻臉。 原映星看著夢中的望月,雖知不可能,卻仍說,“月芽兒,你別怪我?!?/br> “……嗯?” “日后你長大了,我欺負(fù)你的時候,你別怪我。你就當(dāng)我瘋了,但是別怪我?!?/br> “……我聽不懂。但是我不會怪你的。你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br> 青年望著她,月光照在她面上,背景是沙沙的雨聲。心中之寡淡無趣,難以描述。他目光留戀,將她抱在懷中。 他心中想:無論是圣教,還是你,我都想永遠保護。 可我天生有缺陷。我無法護住圣教,也無法護住你。父親當(dāng)年叫圣教交給我,我還沒有拿到,就已經(jīng)失去。而現(xiàn)在,我又失去了。 我是個運氣太不好的人啊。 他在夢里摟著少女,坐了一晚上。次日,前后十寸大小的石屋終于被打開,外面的天是陰沉的,還下著雨。而即使是這樣的天氣,刑司的人能前來帶他們這幫圣教的罪人去生死決殺。原映星跟望月,從小就是這么長大的。在夢中的十五歲,他們都已經(jīng)很習(xí)慣。 原映星心不在焉地起身,先出了屋子。雨水落在他的長睫上,他瞇了瞇眼,也不知道這個夢什么時候結(jié)束。 他心里正這樣想著,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大力,將他往前重重推去。那力道又巧又大,原映星一時沒有扛住,被推得往前趔趄幾步,踩入了水坑。他回頭,看到少女的笑臉。 站在屋門后的望月,將他重重往前一推,得意說,“讓你欺負(fù)我,掐我的臉!” 在這一推,原映星便被推出了這個夢境。 “月芽兒……!”他眸中露出惶恐之色,往前伸手。然后夢里的少女化成了光點,這個夢碎了,消失了。 周圍歸于黑暗。 青年上前,只摟住了一團空氣。 他站在黑暗中,緩緩地垂下了眼。怔然許久,合上了眼。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天上是浩大如銀盤的明月,他站在青木邊上,腳下跪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土堂主范浩。原映星沉默許久,才想到:哦,還是夢境。 這一次,卻不再是遇到少年時的望月。他回到的,還是過去的記憶。 這是那一晚,在他成為怪物后,這個意識,第一次蘇醒的那一晚。 白天時,聽到望月身死的事。 晚上,他的意識就醒過來了。 然后想到姚芙留給另一個他的書信:信中只說讓他回歸白道,另一個他可有可無地答應(yīng)了。卻沒有說望月的死。 姚芙是不敢說吧。 夢里,原映星站了半天,覺得無趣而可惜:回到這個時候,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管是哪一個他,都是無能為力的。 第一次醒來,他其實注意到姚芙那奇怪的什么報告書信,也有念頭,想去尋找辦法將兩個意識合為一體。只有兩個意識統(tǒng)一了,原映星才是真正的原映星。然而他也什么都沒做。因為給他更大打擊的,是望月的死亡。 “教主?”夢里的土堂主和那晚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喊他。 他則和那一晚一樣,什么也不想做,只說,“下去吧?!?/br> 他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聽了一晚上的不知名鳥叫。 月亮又空又大,像人之將死。 鳥聲一聲聲劃過寒夜,清越而寂寞。 這些,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輾轉(zhuǎn)難眠的夜。 望而不得的人。 原映星仰著臉,在這個夢境中,獨自坐了一晚上。 直到這個夢境,因為他的無作為而消失。 他想到望月在少女時,笑嘻嘻地趴在他膝蓋上,仰著臉問他,“原映星,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樣的人?” 原映星想著她的笑容—— 你是什么樣的人呢? 曾經(jīng)最重要的你。 現(xiàn)在也最重要的你。 一無所知的你。 不得不放手的你。 想伸手也伸不出去的你。 在我沒辦法的時候死去的你。 喜歡別的男人跟別的男人走的你。 不再對我抱有希望不再關(guān)心我不再鬧我的你。 在空寂的黑暗中,他慢慢回答自己—— “你是我最、最、最……的那個人。” 黑夜中的回答很輕,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關(guān)心?;芈曧懫穑且彩窃谒粋€人的耳邊。 他再想到自己曾經(jīng)答應(yīng)她的話,“我做教主。你做圣女。我們永遠在一起?!?/br> 他做了教主。她做了圣女。但是永遠這個詞,又是什么意思呢? ——身不由己是毀滅,過分執(zhí)著是毀滅,月芽兒……我也是毀滅。 ☆、第59章 和解 楊清說讓他冷靜兩天,望月想,這時候說好話哄他,反而顯得很不真誠。而楊清應(yīng)該是最討厭她用假話騙他了,平時說說假話他可以當(dāng)玩笑聽,這時候,就不要試圖再挑戰(zhàn)楊清的脾氣有多好了吧。況且有原映星橫在中間,她又要怎么跟楊清講呢?不如就像他說的,過兩天再說吧。而這兩天,望月則在查看原映星體內(nèi)的毒,忙著照顧他,思索他是怎么弄成這個樣子的。 作為教主,當(dāng)然會對自家的毒有些提防。自原映星當(dāng)了教主,就沒什么毒能去針對他了。連聆音都拿不下他,還有什么毒,能讓原映星吃這么大的虧? 還有云門弟子們也中了毒……雖然毒性好像輕微一些。 毒被下得最重的,就是姚芙了。望月有心趁這個時候?qū)σ较率?,不過還沒抽出空。楊清又在,她暫時還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復(fù)雜。 然而越是照顧原映星,望月越心虛——總覺得以她家教主的作風(fēng),云門的全滅,完全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啊。 望月有心跟楊清討論一下,讓他給她分析分析。她不太喜歡動腦子,有人能看到的更多點,省得她自己去想了??墒菞钋鍘滋烀锩ν?,又忙著給眾人解毒又忙著負(fù)責(zé)跟官府的人接應(yīng),兩人關(guān)系還冷著。 到后來算下來,望月閑下來的時候,掰著手指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三天沒見到楊清了。 怪想的。 他的氣不知道消了沒有? 望月晚上從原映星的屋子出來,里面的人還在昏迷著,她站在外面無聊了半天,就想去找找楊清。問了侍女后,她專程回房梳妝打扮,還特意去后院灶房溜達了一圈,端了小菜美酒出來。 楊清卻不在自己的房中。侍女答,“楊公子還沒回來。姑娘要再等等嗎?” 望月不耐煩等,又端著小菜美酒出去找人了。 她在宅中湖邊看到的楊清。 時她走上了長長水廊,左顧右盼間,忽看到水廊蜿蜒出的另一個方向上,與湖面相接的岸上坐著一個白衣人影。 水波浮動,他盈盈若月光清寒。 就那么靜靜地坐在岸邊,岸上身側(cè),有一白玉扁方壺。前面還有一條小船,老叟正蹲在船上撥弄荷葉,查看湖下淤泥中的蓮藕。時而挖上來一截,堆在船頭,白花花一片。老叟上上下下,累了就坐在船上歇歇。而楊清遞出方壺,對方似受寵若驚,連連推拒,不敢用這么好的方壺,楊清低低說了兩句話,老叟似感動地接過,仰著脖子狠狠灌了一口,砸吧著嘴,才將方壺還給楊清。 楊清從壺中倒出一杯酒液到杯中,自己一個人慢慢飲著。 月色下,湖光前,他坐在那里,看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叟忙碌,也與這個老叟喝酒。 他的背影雪白秀麗,并不挺直,有些松垮,似玉山傾倒般,帶著一股懶散。 一手支在膝上,一腿浸在水中,衣襟半濕,他也沒有在意。 如此的清貴悠閑,如此的沉寂孤靈。 望月想向他招手的話,就堵在了喉嚨口,沒有說下去——楊清武功很高,基本她站在長廊上,他就應(yīng)該立刻發(fā)現(xiàn)才對。他沒有發(fā)現(xiàn),說明他喝醉了,對外界的感覺反應(yīng)有些遲鈍。 望月先欣賞一番,覺得他喝醉了酒后的儀態(tài),都這么好看,跟沒喝醉似的。不,還比沒喝醉時多了些慵懶華麗,多了些肆意灑脫。 再是蹙起眉:自己就在府上,楊清喝酒卻寧可跟一個陌生老叟,也不找她。他還在怪自己救原映星的事? 望月走過去,走得稍近了些,她聽到楊清和那位老叟的閑話。 老叟說,“楊公子,你坐在這里看我忙了一晚上了。怎么還不回去?你再坐下去,醉得就走不動了。” 楊清聲音涼涼的,“不會。我只是無事可做,在這里吹吹風(fēng)。老伯不必管我。” 老叟搖搖頭,嘆口氣,“我是不想管你啊,可你都喝了一晚上的酒了。這吹風(fēng),也吹不了啊。小心明天酒醒了頭疼。” 楊清溫溫笑,說話很慢,“多謝關(guān)心。”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喝醉了,還能跟正常人聊天,思路看上去還挺清晰的。這位老叟,據(jù)望月所知,是官府雇來照顧這片荷塘的。這間宅子,是上一任的官府人員在任期置購的,后那位官員升官離開,將這間宅子轉(zhuǎn)給了現(xiàn)任大人。但現(xiàn)任官員是個窮鬼,照顧不起這么大的院子,就雇人來收拾一二,打算把宅子給賣出去?,F(xiàn)在,他們正是被官府安排在這家即將賣出去的大宅子里。 老叟照顧這片荷塘,幾日來進進出出,沉默寡言,從不跟人打交道。望月還以為他是啞巴呢。原來人不是啞巴,人是只能被楊清這樣的人格魅力所感染,面對楊公子,才會開口說話。 這位老叟正坐在船頭勸楊清,“楊公子,你是有什么麻煩嗎?老頭子沒有別的本事,就是年齡比你大好些,經(jīng)驗多些。你說出來,老頭子給給你建議。要是給不了,也能聽你說說話排解啊?!?/br> 望月聽到楊清沉默了一下后,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姑娘很在意一個人?!?/br> 望月停住了腳步。她目光閃爍一下,躲入了柱子后,借綠藤掩住了身形,聽那二人說話。 老叟果然是過來人,了然道,“那位姑娘是你喜歡的?那個人是男的吧?楊公子莫非是醋了?” 楊清笑了笑,沒回答。 老叟說道,“公子你啊,就是脾氣太好。你說別的人遇到這種事,像你這么坐這里有什么用?你直接找那位姑娘,跟她說清楚,就是跟她吵一頓,也行啊?!?/br> 望月心想: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