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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賭棍天子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永康公主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四周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弓腰站著的王庭川身上,漫漠地問:“這就走了?”

    王庭川不卑不亢:“是。下臣特來和公主告別。荊州氣候沒有建鄴好,公主如果要回去,樓船也已經整修一新了?!?/br>
    永康公主冷哼道:“不了,我在荊州等駙馬。”

    王庭川抬了抬眼,兩個人目光一碰,都是冷冰冰的,陌生得連夫妻都不像。永康公主一入目,就是王庭川的紅鼻子,頓時畫得籠煙般的遠山眉蹙了起來,邊把目光掃視到別處,邊說:“那個勾引你的賤婢,還活著呢。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計較。等你回來,我們再做計較?!?/br>
    王庭川驀地抬頭,冷冷說:“這事不用計較。她自然越不過公主去,但是她已經是下臣的良妾,也是可以進族譜的?!?/br>
    永康公主雙眉倒豎,一點遠山的縹緲綿柔都不見了,突然抬手就在王庭川臉上刷了一個耳光。王庭川只脖子略側了側,很快定住了自己。這一聲頗為響亮,大家驚詫之余,都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瞅了一眼,見勢不對,又都趕緊低下頭去。楊寄也在抬頭的瞬間,看見王庭川臉上浮起的紅色,還有脖子上、額角上暴突出來的青筋,他一聲不吭,半日后方說:“謝公主首肯?!?/br>
    楊寄吐了吐舌頭,暗道了一聲“媽呀!”欲要低頭時,又好死不死地忍不住好奇心,瞥眼瞄了瞄王庭川對面站在的永康公主。沒料到,公主那雙眼睛恰巧也瞥過來,冷笑著指著楊寄:“這個人,你說一說,我打駙馬,打得對不對?”

    楊寄暗暗叫苦,這怎么答話???!

    還好他反應快,立刻笑道:“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親,不罵不愛,不打不罵,不親不愛,又打又罵,又親又愛……”繞口令兒似的,還沒說完,永康公主一聲斷喝:“胡說八道!與我閉嘴!”

    楊寄急忙痞里痞氣磕了一個頭:“是,臣明白了。”他怕公主的腳跟也踹自己身上來,又賊兮兮抬臉看了看她的表情,恰好兩個人的眼神又對上了。

    ☆、第149章 素語琵琶

    永康公主盛怒之中,只覺得面前這個小滑頭長得倒還不錯,心里的氣消下去一半,但撇臉再看見王庭川稀稀拉拉的頭頂,厭惡又“蹭蹭”地漲上來。她揮揮手道:“你要盡忠國家,我自然沒有什么好說的,好好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否則,我看你又有何顏面見你們太原王氏的列祖列宗!”

    總算是熬到了頭,王庭川不卑不亢地稽首道:“下臣謹遵公主懿令?!迸ど砭妥摺?/br>
    永康公主指著楊寄道:“這油嘴的豎子為何也走?”

    楊寄一聽,心里不忿,倒是王庭川為他解圍:“公主見恕,這不是‘豎子’,這是陛下親自登臺所拜的平朔將軍——楊寄。下臣前往雍州,便是為楊將軍攻打北燕做些籌備?!?/br>
    不想這個長得帥氣的滑頭竟然是個將軍,永康公主見他笑嘻嘻站起來,隨著王庭川一起出了門,那寬闊的背,狹長的腰,修長的腿,裹在一身半舊的衣裳里,倒別有些名士派頭。永康公主心里的氣兒突然抽絲似的淡了下去。

    楊寄這遭有了王庭川的十萬兵馬,頓時有了底氣。荊州現在安全,他便把家小安置在這里,又把他一路帶來的老幼婦孺也安置下來。帶著沈嶺和他的北府軍,還有浩浩蕩蕩的十萬大軍,向雍州進發(fā)。

    由于王庭川在場,這次盛銘異??蜌猓箝_城門迎接兩人。而上回仰面求人的楊寄,這回揚眉吐氣,一點好臉色都不給盛銘看。王庭川帶著威逼的壓力,逼迫盛銘遣了五萬兵士,又把整個雍州富余的存糧都翻了出來,作為將士的口糧。盛銘依然是一臉笑,說:“楊將軍莫怪!打仗要打有準備的仗,上回楊將軍士氣不振,某就是有兵有糧,也不敢白給將軍糟蹋;如今王駙馬作保,又是十萬荊州軍,無論是水師還是騎兵,都是最一流的,某自然愿意錦上添花,助楊將軍一臂之力!”

    楊寄假裝要咳痰,扭頭找了半天,盛銘正欲把自己的“香唾盂”叫過來供他使喚,卻見楊寄一口把唾沫噴吐在了雍州刺史的銅印上,泛著白沫的口水順著銅制獅子印紐緩緩下移,盛銘的臉變了顏色,楊寄吊兒郎當地打招呼:“啊喲!我真是粗心?。 奔傺b伸手要去擦。

    盛銘笑道:“不必不必!養(yǎng)著侍女是做什么用的?”

    又拉著王庭川和楊寄:“來來來,我這里今日有上好的酒rou,還有新練出來的舞姬歌姬。尤其要請王駙馬幫她們再指點一二。”

    “青青河畔草,郁郁園中柳。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

    蛾蛾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

    歌聲清麗柔婉,王庭川先是矜持地聽著,然而隨著一盞一盞地飲酒,目光漸漸迷離起來,歌姬聲音稚嫩,清亮得入心,而他那一段不知是對是錯的情愫,突然絞纏著回憶和愧疚,悔痛與希冀,隨著酒意一起涌上了他的頭腦、眼眶、咽喉……

    他紅著一雙眼睛,紅著一只齇鼻,突然拿筷子擊打著食具,用走了調的聲音跟著那歌姬一起唱起來。王庭川何等見機,一曲唱畢,立刻道:“阿萱還不過來拜謝王都督?都督好才情,出口成章,七步成詩,今日不如請都督做一首你們譜上新曲唱一唱,也不枉今日一番際遇!”

    王庭川握著筷子,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便在未成曲調先有情的琵琶聲中緩緩吟著:

    “瓊閨釧響聞,瑤席芳塵滿。

    要取洛陽人,共命江南管。

    情多舞態(tài)遲,意傾歌弄緩。

    知君密見親,寸心傳玉腕。”

    那韶華年紀的歌姬聽他吟完,滿目欽羨地看了看王庭川,抱著琵琶跪坐在他身邊,低聲道:“可否請都督再念一遍,奴配曲唱出來試試?”

    王庭川點點頭,在那歌姬的琵琶曲中又吟了一遍,那歌姬也甚是聰慧,只這兩遍,自己也記住了,跟著用那美好的歌喉一道唱起來,兩個人的聲音如比翼齊飛的仙鳥,繞梁不絕。王庭川醉中看美人,又恍若是看知音,只覺得無處不好,無處不佳,顫抖著雙唇,小心翼翼地親了親那歌姬的耳垂。

    盛銘冷眼看楊寄呆住了的樣子,一使眼色,另一個長得絕色動人的便來到楊寄身邊,低聲道:“將軍,奴會舞劍,將軍可愿意陪奴舞一曲?”

    楊寄猛然驚覺,撇開腦袋對那歌姬笑道:“我雖然也會使劍,但和你舞得不一樣,殺豬似的,太難看了。你還是不要讓我煞風景吧!”那舞姬掩口“噗嗤”一笑,媚答答的眼神又飄過來,楊寄知道盛銘不是什么好東西,便覺得這美人也不過是使計的粉骷髏,他量大,卻裝著也半醉的樣子,粗魯地一把攬過那舞姬,雙手找不到地方似的在她頭上一扒拉,頓時把那梳得好漂亮的雙環(huán)髻扯得稀巴爛,發(fā)髻上的明珠、玉梳、金步搖,狼狽地掛在發(fā)絲上。

    楊寄“咦”了一聲,見那舞姬幾乎要哭了的神色,又笑著拔下了她頭上的一支發(fā)釵藏在自己袖子里,一副狂士的模樣,兩只腳干脆都伸到了桌子上,把一盤盤菜肴都踹到了地上。那舞姬哪里敢再招惹,頂著一頭亂發(fā),欲哭不敢,身體縮著,避得老遠不敢來招惹。

    酒席歸去,楊寄清楚地看見王庭川醉醺醺的腦袋斜倚著那名歌姬的肩頭,一步一拖地帶著她上了自家的馬車。楊寄裝著醉態(tài),心里卻異常清醒。

    春水方融的時節(jié),正是北方游牧民族最不愿意打仗的時候,因為窩了一冬天的牛羊到了產仔的時候,幼仔嬌嫩,母畜產后疲乏,都不能奔波,而秋日蓄下的糧食與草料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特別需要花時間精力去尋找新的來源。半牧半軍的北燕人,這個時候都不希望離開自己的土地。

    可對于南邊的楚國,這是最好的時機。原本黃河冰封,胡馬的鐵蹄可以直接越過黃河,現在春暖河開,胡人不擅行船,都是旱鴨子,簡直不堪一擊。糧草充備的雍州,不僅武裝起了荊州的人馬,而且很快召集起涼州里楊寄的舊部。浩浩蕩蕩的二十萬人馬,乘坐艨艟戰(zhàn)艦,很快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連打了幾個勝仗。

    水師是北燕的薄弱,楊寄很快聽說,北燕派出迎戰(zhàn)的是來自楚國的叛徒——原江陵王皇甫道延。他想先發(fā)制人,便搶渡黃河,直往金墉關要塞而去。江陵地界的水師原本也是極其厲害的,但是掌舵的士兵換了北方的旱鴨子們,船搖幾搖他們就站不穩(wěn),若是風浪大點,便吐成一片?;矢Φ姥佑柧毜脴O其費力,也沒有太大成果,只能把大船再用鐵鏈連起來,更加穩(wěn)固些。

    赤壁之戰(zhàn)相去不遠,是妥妥的前車之鑒。皇甫道延不敢大意,時刻關注風向,在打樁放鐵索封閉了黃河沿岸之后,還特別派人站在高高的哨樓上巡視,唯恐遇到火攻或偷襲。

    可是楊寄現在不缺兵、不缺糧、不缺錢、不缺船,根本不玩人家玩剩下來的這些。他在和沈嶺、王庭川商議后,直接用輕騎憑水為戰(zhàn),靈活多變。輕騎兵下了馬便以船頭包了鐵皮和鐵刺的赤馬舟和飛云船猛攻北燕戰(zhàn)船,體型小巧、堅硬鋒銳、行動迅捷的小船在那些首尾聯(lián)縱的舳艫和笨重的艨艟巨艦間游弋,專挑薄弱環(huán)節(jié)鉆刺,硬生生把北燕精心準備的水師悉數沖散沖碎。

    小船之后就是艨艟大艦,過河后下來的都是身著絳紅戰(zhàn)袍,舉著騶虞旗的軍士。其實里頭混雜著涼州、雍州、荊州三路人馬,但因為打扮統(tǒng)一,在北燕敗軍的眼里,那都是楊寄所帶領的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北府軍。

    楊寄是天上星宿下凡,北府軍是神一般的存在,這些發(fā)自于沈嶺之口的瞎話,被越傳越遠,兩國人都朦朦朧朧聽說,這是天注定常勝不敗的將軍,亦是天注定常勝不敗的軍隊。

    北燕舉國震恐,過了黃河,再過關中,就是一片狹長的平原帶,都城雖在最北的代郡,緊鄰著草原,但是畢竟沒有了天塹,如果楊寄真的如傳說中那樣,北燕就只余下逃竄入草原一條路。

    但是,楊寄卻沒有著急入攻,他分兵把守住狹長平原兩邊的呂梁、中條兩道山脈的要道,在黃河上密密布防,只對來談判的北燕使者說:“交出我大楚的叛徒皇甫道延!”

    北燕欲要自保,哪顧得上這個已經沒有什么用處的皇甫道延,嘵嘵爭了點好處,便把皇甫道延繩捆索綁,交到了楊寄手中。楊寄亦按著許諾,退了一百里地。

    沈嶺對大惑不解的王庭川解釋道:“都督,代郡地界,在漢代雖劃在中土,但是畢竟自從先朝喪亂,本朝又是南渡,長久以來早已是別人的領地。我們是仁義之師,不以侵占為樂,此役除卻教訓不知好歹的北燕外,也是捉拿叛徒,以正國法?!?/br>
    沈嶺說得不驕不躁,有理有據,是以一直以來,王庭川特別把他引為知己,信賴有加,此時自然覺得說得有道理,點點頭說:“他若肯安分,退到代郡一處茍延殘喘,也不是不可以?!?/br>
    皇甫道延做了一回走狗,結局就是黃續(xù)縛頸,押解回建鄴斬首示眾。

    緊接著,建鄴的金牌旨令傳來,溫語贊揚楊寄,加了柱國大將軍的虛銜,同樣封賞了王庭川和盛銘。然后,命楊寄退回涼州。

    楊寄不抗旨,但慢慢地整頓隊伍,因為,他在等的那個人應該就快要來了。

    ☆、第150章 詭謀

    楊寄等的人自然是霸占著他的涼州的那位——扶風王叱羅杜文。

    說是占涼州,其實杜文可以控制的領地也不過姑臧及其周邊,糧草不夠,還得四處sao擾搶劫,因為他偷襲過來的地方是大漠,補給太不方便了。

    不過,叱羅杜文也可算是一直氣定神閑,直到楊寄成功渡河后,才快馬送來一件東西。東西放置在柳條大籃子里,里面襯著絲絨布,揭開籃子蓋,一個白白的娃娃吮吸著手指,瞪著眼睛正打量著陌生的世界。

    來人連夜騎行,顯得憔悴,拉渣的胡子里,那張嘴一咧,說:“可還算好,一路上討了五次羊奶,總算沒餓壞了?!?/br>
    楊寄反應過來,這籃子里就是當年他冒充自家兒子的那個嬰兒了。這孩子和阿火差不多大,應該也是半歲多了,眉目都長開了。他比阿火瘦小些,但皮膚雪白雪白的,眼睛很大,深深的雙眼皮,很是漂亮。楊寄本能地就是有些疼愛,伸手抱過孩子放在懷里,問來人:“怎么?扶風王愿意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來人冷冷笑笑:“我們大王說,楊將軍仁義,他也不能輸給將軍。養(yǎng)一個孩子雖然麻煩些,好在姑臧要人有人,找個正在哺乳的婦人還不費力?!彼姉罴挠忠b相,毫不客氣拆穿道:“我們大王還說,將軍當時未免眼拙,這孩子深目雪膚,是鄯善、樓蘭那里的人色,斷不是兩個漢人能生得出來的?!?/br>
    楊寄不由臉微微一熱,看看那孩子,果然漂亮得不像漢族的娃娃。他有點被拿了短處的局促,勉強笑笑說:“哦,你們大王倒是明白人?!?/br>
    來人笑道:“我們大王自然是明白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將軍這半年打仗辛苦,我們大王都看在眼里呢?!?/br>
    楊寄心氣兒定了定,把孩子交給身邊的人,說:“可不是。如今只要我一聲號令,北燕就只有滾回草原去了。你們大王可是來求我給他一個茍延殘喘的機會?”

    來人笑道:“我們大王說,北燕東可以接燕州幽州,遼東遼西任憑馳騁;北可以接陰山隴山,大漠草原無往不利。所缺不過是黃河的水軍而已。楊將軍大意失荊州已經有了一遭,該不會想在代郡和趙北三郡再來一遭吧?”

    這個人巧舌如簧,而他的部署大約正是扶風王的部署。楊寄頓時色變,以前一回叱羅杜文奔襲速度之快,這一回若是從北邊包抄過來,立刻可以占領峽谷,打擊自己,到時候水軍只足以保黃河,卻不足以奪代郡。

    他沉默不語,對面那個豈不是人精?立刻又道:“不過,此刻同仇敵愾為好。我們那位所謂的皇帝陛下,猜忌我們大王已經不是一日兩日,親兄弟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叫人心寒。扶風大王覺得,此刻既然是他助哪一方,哪一方便能贏,楊將軍慣會押寶的人,總該知道押哪里更劃算?!?/br>
    楊寄腦子里已經盤算了一遭:代郡自然是塊不好吃的硬骨頭,自己玩兵養(yǎng)寇玩了那么多年,把功勞分給王庭川和盛銘也有點不愿意。那么,和叱羅杜文做交易,自己還穩(wěn)穩(wěn)妥妥回涼州,豈不是享福的好謀算?他點點頭說:“既然你們大王這么有誠意。我便派人前往姑臧,姑臧撤軍,我這里就撤軍?!?/br>
    他們這里暗室之謀,狼狽為jian。很快,叱羅杜文的軍隊從涼州繞過黃河以北的陰山,攫取懷朔,又從北路打得代郡措手不及。北燕皇帝叱羅烏翰,北邊是親弟,南邊是楊寄,風箱里的老鼠一樣兩頭都被堵著,無路可去,無奈之下只能帶著親信的文武和后宮嬪妃,逃入東邊的太行山里。

    楊寄水軍不撤,虎視眈眈橫在黃河邊,把持著北燕出中原的要塞。只等涼州刺史何于進傳來姑臧全線撤軍的消息,才再次同意和叱羅杜文的來使面對面。

    這次參加談判的是沈嶺。他與北燕的來使面對面笑著,說:“先要恭喜扶風大王——哦不,燕國陛下——登極正位,一向雖不容易,總算各得其所。只不知今日所來,又為何事?”

    來使笑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我們陛下雖然感念楊將軍合作的誠意,但此刻事情已畢,不妨各退一步。涼州還是將軍的,我們秋毫不犯;但整片晉地還是我們的,希望將軍的人從黃河之上撤軍?!?/br>
    沈嶺笑道:“如今的局面,總是我們占優(yōu)勢些,況且,我們撤軍,你們萬一像以往似的sao擾河南河北,我們豈不成了東郭先生?貴上既然想和談,先拿出求和的誠意來,”

    來使目光漸冷,殺手锏終于拋了出來:“兩國百姓,喪亂多年,都希望能得和平。楊將軍回涼州榮養(yǎng),不是好過在這里?下象棋時,最怕的就是‘雙車錯(1)’。楚國的情勢,將軍不懂,我們陛下心里可是有數的?!?/br>
    沈嶺面色微變,瞥眼看了看還有些懵懂的楊寄,回頭笑道:“那么,你們陛下的打算是什么呢?”

    來使又恢復了剛剛的笑意:“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陛下由皇子,而皇弟,而至尊;由晉王,而扶風王,而登臨天下,自然是明白舍與得之間的利害。我們陛下有一個幼妹,愿奉于將軍為夫人;而陛下中宮猶虛,想迎娶沈沅。”

    沈嶺還沒說話,先聽見身后的楊寄用力一拍桌案,怒喝道:“叱羅杜文他腦子有病吧!”

    沈嶺拋過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回身冷笑道:“這簡直是笑話了!我們將軍有妻,如何再娶貴國公主?何況,就算不論你們那里的風俗,對皇后身份有沒有要求,難道我們將軍的夫人,也可以隨意換給你們?”他見那使臣面露不屑的微笑,不由又放緩聲氣道:“倒不如這樣。我們修書回建鄴,回奏我們大楚的皇帝陛下,可否愿意以皇甫氏的公主許嫁你們陛下;又可肯娶燕國公主為貴妃?”

    來使越發(fā)傲慢,冷笑道:“那就不必談了。楊將軍想留著軍伍在黃河邊,那就在黃河邊等著瞧好了。”轉身就走。

    沈嶺目送那來使離去,回頭看楊寄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不由笑問道:“怎么,這樣的激將,你就受不了了?”

    楊寄“呸”一口說:“我還怕他了?!狗攬八泡屎,見啥都眼熱!倒不想想他現在的局勢!”

    沈嶺道:“不然。他的話里話外,早就拿捏定了一條?!彼麖睦镩g自己的抽斗里取出一盒象棋,刷刷幾下擺了一張陣勢,指給楊寄看:“你善于樗蒲,不知可懂象棋?他剛才所說的‘雙車錯’,就是里外或者左右,雙車逼宮,而將帥一旦全無保護,便只有束手待斃。這‘將帥’,只怕就是你?!?/br>
    楊寄不屑笑道:“他嚇唬我,我也怕?”

    沈嶺搖搖頭:“他自然不確定,但自然也有兩三分用意。所以,告訴你,他也是在賭博,賭哪一頭對他更有利?!?/br>
    楊寄伸手拂亂棋枰:“隨他賭啥,我不會拿阿圓奉陪的?!?/br>
    沈嶺點點頭:“我知道。但是……”他目視亂七八糟的棋子們,半日凝神不語。

    北燕易主,本來是一個國家相當脆弱的時候,楊寄本以為自己撤兵回姑臧,應該被建鄴阻撓,沒想到,幾日后得到圣旨,竟然又是建鄴發(fā)令催他退兵。

    “上回叫我退兵,若說是因為怕我獨自做大,可以理解,現在北燕換了皇帝,正是我們該乘勝追擊的時候,怎么又叫我退兵?不可解!”雖然正中下懷,但是物至反常必有妖,楊寄也犯了躊躇。他留著守軍在黃河岸邊,自己悄悄帶著沈嶺撤退到雍州,和正在那里等候消息的王庭川與盛銘聯(lián)絡。

    行至半路,涼州那里他的親信快馬遞信過來,是個金屬小管,打開上頭的暗銷,里頭倒出一張小紙卷。楊寄看完,把紙卷放在火炬上燃盡了,在避人的地方,對沈嶺道:“是庾含章的密信?!?/br>
    沈嶺道:“讓你不要退兵?”

    “嗯!”楊寄沉沉地看著沈嶺,沒有心思夸他神機妙算,只是皺著眉頭沉吟著,“不合常理??!”

    沈嶺伸出一根手指搖一搖:“我明白了。合理的。建鄴有動靜!”

    “哦?”

    “政令出于皇帝諭旨,但是素來其實由尚書令擬定發(fā)出。如今圣旨與尚書令庾含章所言恰恰相反,大約是因為庾含章日子不那么好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