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福叔給兩人帶路,邊走邊說:“暫時看確實(shí)是個意外,二爺被送醫(yī)院之后老太太一夜沒睡,一直在佛堂念經(jīng),還不讓人打擾,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br> “好好的怎么會一氧化碳中毒?”徐子洵總覺得有蹊蹺,“先是徐允良,又是老太太,老天爺怎么這么恨他們家。” 邵銘瑄掐住徐子洵的后脖頸,那動作就跟拎小貓似的,拎到自己身邊,摟緊,“這幾天不許亂跑,在我身邊?!?/br> “???”徐子洵一頭霧水,感覺全天下就他是傻子的感覺特別不爽! 徐家被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氣氛中,老太太的突然離世讓人唏噓不已,幾個月前的生日宴上誰都能看的出,老太太身體挺硬朗。再加上徐允良也昏迷不醒,旁人觀望的時候也在懷疑,徐家內(nèi)部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子遠(yuǎn)就是忙著處理老太太的后事,也不能沒時間去看自己的叔叔。然而事實(shí)就是,徐子遠(yuǎn)根本就沒去醫(yī)院看過徐允良一次。 徐子洵不傻,他已經(jīng)嗅到了其中的不尋常,徐子遠(yuǎn)不告訴他,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邵銘瑄見他急的飯都吃不好,這才告訴他:“我派人查了徐允良的資產(chǎn),他名下的東西所剩無幾了?!?/br> “是大哥動的手,”徐子洵的臉色當(dāng)即難看起來,“大哥總覺得我沒有長大,什么都不告訴我。算了,他覺得我沒長大我就當(dāng)自己沒長大吧?!毙熳愉呀?jīng)放棄了計較,反正從小也習(xí)慣了,此時他也有些感慨,“雖然我一直提醒大哥爸媽的死和徐允良有關(guān),其實(shí)我根本就沒有證據(jù),也是無意中聽別人提起過。” “誰?”邵銘瑄對這個“別人”挺好奇。 “我三叔,你有印象嗎?” 第48章 徐子洵問邵銘瑄:“我三叔,你有印象嗎?” 邵銘瑄嫌棄臉,“笨死了。” “喂!你什么意思?” “你記得,我自然記得?!?/br> 徐子洵冷漠臉,瞪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對方毫不所動,最終放棄。邵銘瑄裝面癱的時候特別嚴(yán)肅,和他對視絕對找虐。 徐子洵口中的三叔,身份尷尬,是個私生子,從小就被抱回家的私生子。然而他的母親卻和老太太一母同胞。勾引自己的姐夫,卻也沒得到好下場。老太太為了自己的地位,害死了自己的親meimei,收養(yǎng)了老三,開始還沒覺得什么,后來見老三聰明伶俐就有些不放心了,多次出手想弄死他。 徐子洵的父親徐政見為了讓母親少造孽,把老三要到自己身邊撫養(yǎng)長大,后來送他出國念書。即使這樣,老太太這么多年吃齋念佛,也和殺了自己的親妹子不無關(guān)系。 老三知道自己身份,徐家對他有恩也有仇,出國之后除了每年給大哥寄回禮物,其他什么都不管不問。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國一次,正好趕上徐政見夫婦出事,其中的關(guān)系亂的理也理不清。 徐政見夫婦的死,當(dāng)時都以為是老三下的手,也有人說是意外。前世徐子洵也一直以為是意外,從沒懷疑過憨厚的徐允良,直到他三叔第二次回國,和徐允良發(fā)生了爭執(zhí),說出了徐允良害死自己哥哥的事情。 因?yàn)樾煺姺驄D死后,老三一直就沒再回來。邵銘瑄一聽徐子洵說他三叔,也知道應(yīng)該是他重生前的事情。心里某個地方再次柔軟起來,邵銘瑄心疼的摟住徐子洵,再次親昵的安慰。 徐子洵無語,好好的說著話怎么又抱?神經(jīng)病啊! 老太太的后事徐老三自然沒有回來,徐允良卻醒了,不過全身癱瘓,說話都費(fèi)勁。徐子洵去看過他一次,站在對方的床邊,什么都沒說,直勾勾的看了半個小時。 徐允良倒是有話想說,徐子洵看著對方的口型,毫無反應(yīng),徐允良在對他說一個字:救! 對此徐子洵只是冷笑。 讓三個孩子失去父親母親的時候你心軟過嗎?殺了自己哥哥的時候你心軟過嗎?你記得當(dāng)初他是怎么對你的嗎?現(xiàn)在求救?哪來的臉! 后來徐夫人進(jìn)來之后,徐允良立馬閉上眼睛裝睡,徐子洵扭頭就走了,連一句話都沒說。 等死吧! 半個月的午后,徐子洵又跑到鋼琴房閉上眼睛想設(shè)計,史家哲依舊忙里忙外勤勞的像只小蜜蜂,灰太狼依舊悠閑的隔著籠子逗弄那兩只漸漸長大的豹子,羊羊村的羊駝們依舊不停的吃吃吃,體型都肥了一圈。 就在這個悠閑的日子里,徐允良所住的醫(yī)院,來了兩位特殊的探視者。 男的很瘦,看起來足有五十多歲,背部微坨,雙鬢花白,面色黝黑,雙眼里滿是滄桑,看起來一臉老實(shí)相。寒風(fēng)凜凜,他上身穿了一件嶄新的軍大衣,不時的緊緊衣領(lǐng),面色忐忑。 其身邊是個穿著一件半舊棉服的婦女,同樣滿臉皺紋,雙眼里透著血絲,看起來就像沒睡好,然而這女人體型卻很粗壯,常年干農(nóng)活磨練出的大手大腳,單手提著一個編織袋,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身材也是膀大腰圓,眉眼間帶著幾分潑辣,看起來比她的丈夫可壯實(shí)多了。 兩人相伴來到醫(yī)院,值班的保安一看他倆這打扮,立馬走過去問:“站住,你們倆,干嘛的?” “我找我兒子,”那女人揚(yáng)起眉,“怎么,你們城里人想要欺負(fù)人?找人都不許?” 保安被逗樂了,“什么城里鄉(xiāng)下的,我就問你們是來干嘛的,這是私人醫(yī)院,不接待普通病人?!?/br> 保安還想說什么,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兩口子對視一眼,趕緊走了進(jìn)去,男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紙頁上有些臟,折痕明顯,看的出已經(jīng)被看了無數(shù)次。男人小心的展開,上面畫著一份簡易的地圖,兩口子也沒停頓,急匆匆的往徐允良的病房跑。 徐向安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怒瞪他的徐允良,仔細(xì)的替他把手擦干凈,每一根手指都那么用心,每次徐康適一來,看到這幕父慈子孝,都會被氣的摔門而走,慢慢的來的也少了,有時候放學(xué)之后來一次,隔著窗戶看一眼就走。或者他母親帶他來的時候徐允良在睡覺,總之現(xiàn)在徐允良想見兒子都困難。 徐向安放下毛巾,孝順的替徐允良掖好被角,輕聲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么快死的,等我忙完了,才能好好準(zhǔn)備一場慶典,送你去見我媽。對了,直接推進(jìn)焚尸爐怎么樣?要這樣,”徐向安手指劃過徐允良的肚子,笑意掛滿了臉上,“拿一根長溝,先這樣勾開你的肚皮,你想慘叫,卻被塞住了嘴巴,你想昏死過去,卻被烈火灼燒,痛的連大腦都是清醒的,就這么眼睜睜的感受著,自己變成灰燼。我會帶著你的骨灰,埋在mama的腳下,讓你永生永世都懺悔。” 徐允良?xì)獾难劭粲?,沒想到一直內(nèi)向文靜的孩子心思如此惡毒,自己引狼入室,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因?yàn)樘^激動,下面失禁,整個病房再次傳來尿sao味。 徐允良痛苦的閉上眼睛,這么活著還不如立刻去死。 一個毒婦!一個孽子!竟然把他害的生不如死! 徐向安輕笑出聲,從口袋掏出一把水果刀,在手里轉(zhuǎn)了幾下,提議:“那玩意兒你留著也沒用,還不如我?guī)湍闱辛恕U椅覌屩?,一定要把臟了的東西去掉?!?/br> 徐允良閉著眼睛,不再做出任何反應(yīng),因?yàn)樗憩F(xiàn)的越激動,徐向安越變本加厲的刺激他。心口脹疼,疼的幾乎痙攣,隱隱有什么東西被崩裂的感覺,徐允良覺得口腔莫名多出來一些液體,可他已經(jīng)失去了味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無禮的推開,徐向安望過去,皺眉,“你們是什么人,誰放你們進(jìn)來的?” “兒子!我的兒喲!”那女人扔了手里的東西,撲過去抱住徐向安,嚎啕大哭。徐向安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惱怒的推了女人一把,然而他從小也沒干過什么重活,徐子遠(yuǎn)從沒虧欠過他生活費(fèi),導(dǎo)致他也沒多少力氣,再加上前陣子身體虧損太嚴(yán)重,竟然沒有把那個女人推開。 身后的男人也走過來,顫抖著手摸摸徐向安的肩膀,老淚也下來了。 “媽的心肝兒喲!二十年了!那個殺千刀的狐貍精把你偷了去!媽找了你二十年喲!”女人哭得聲淚俱下,眼淚都抹徐向安身上。 自從那次的性奴事件之后徐向安就有了潔癖,并且不喜歡和陌生人有肢體接觸,現(xiàn)在被一個不認(rèn)識的女人抱著,何況這女人還這么臟,徐向安臉色都變了,用力的推搡了一下,沒有推搡開,徐向安惱怒的對著門口喊:“來人!你們都是死的嗎?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拉開!誰放她進(jìn)來的?” “兒子,我是mama呀,你不記得了嗎?媽不怪你,那時候你還小,你才兩歲!哎喲我的兒啊……”女人又開始哭,并且是拍著徐向安的背,拍的啪啪響。 徐夫人背著剛買的包,穿著一件純白的羽絨服,剛?cè)チ颂嗣廊菰?,又精心打扮了一下,心情好了不少。徐允良已?jīng)醒了,她也不必在把自己畫的蒼白無力的模樣,現(xiàn)在看起來皮膚紅潤,就像三十多歲。老遠(yuǎn)就能聽見一個女人哭兒子,等她走過來看清里面的情況之后頓時眉開眼笑,“這是什么情況?” “母親大人,你找這個兩個人來是什么意思?”徐向安終于趁機(jī)推開那個婦女,譏諷的瞪著徐夫人。 “我?我可不認(rèn)識這種土包子,沒聽說人家找兒子嗎?不定那個賤女人從哪里偷人生下的種,還被當(dāng)寶貝疼著?!毙旆蛉丝戳搜垡呀?jīng)不能動的丈夫,嫌棄的皺眉。 徐允良張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臉色漲紅,眼睛瞪的老大。 那個農(nóng)婦一看徐夫人這陰陽怪氣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一聽徐向安喊她母親,直接就把她當(dāng)成了當(dāng)年偷了自己兒子的“狐貍精”,二十多年的奪子之恨導(dǎo)致她氣血沖頭,眼圈都恨紅了,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 徐夫人個子嬌小,對方那身材能把她裝下去,一個s號,對上一個xxxl,根本就沒有什么可比性,力量上的懸殊直接導(dǎo)致戰(zhàn)爭一面倒,啪啪啪三耳光抽過去,徐夫人直接就懵了。 老女人打架,本來就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不在乎抽掐撓抓,徐夫人剛剛保養(yǎng)好的小臉被抓了一臉血,尖叫還沒沖出喉嚨,隨后就被抓住頭發(fā)摁在地上,后腦撞在冰涼的地板上,磕的嘭的一聲,徐夫人眼神有一瞬間是茫然的。 那農(nóng)婦一手的血,眼睛都不眨,也是恨急了,掄起拳頭就打,撕衣服狠揍。 被人支走的保鏢聽見徐夫人的慘叫聲再跑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暴力的場面也傻眼了,趕忙上去要把兩人拉開,然而潑辣的農(nóng)婦也是恨急了,抓著徐夫人的頭發(fā)死活不放,大有斷了手也不撒手的意思。 也不知道誰給報了警,警察來的也快,一口氣就把人全抓了才算完。 這下子,熱鬧了! 第49章 徐子洵看見徐夫人被打視頻的時候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女人……好可怕!幸好他媳婦兒是個男人! 吃晚飯的時候徐子洵看邵銘瑄的眼神還有些慶幸,仿佛在說:幸好你是個男的! 邵銘瑄把碗往他身邊推了推,訓(xùn)道:“老實(shí)吃飯?!?/br> 徐子洵只能乖乖喝湯,吃飽喝足之后拉著灰太狼出去遛彎了。 擔(dān)心徐子洵家里接連出事他會心情不好,邵mama特意打來電話約他一起出去逛街,徐子洵還在看著拿遙控器cao控著飛機(jī)逗的灰太狼上躥下跳,邵銘瑄沒等他拒絕就替他答應(yīng)了,出去跑跑也好,省的把家里弄得貓爬狗跳羊駝跑。 徐子洵這邊的生活已經(jīng)步入正軌,不過每天還是關(guān)注徐向安那邊的情況,講真的,徐子洵也沒想到這事情會發(fā)展到這一步。 那對夫妻一口咬定徐向安是自己二十年前被拐走的孩子,徐向安自然是不承認(rèn)的,警察給做了親子鑒定,證明那對父母所言屬實(shí),然而徐向安依舊不相信,說這是徐夫人娘家買通了警察,故意扭曲事實(shí)。 警察也很無奈,徐夫人都被打成腦震蕩了,臉也被毀了,誰會找這么兇悍的人來陪自己演戲? 眼看著徐允良已經(jīng)沒有掌權(quán)能力,徐康適少不更事,極易對付。救他的人也說過,徐夫人身后的孫家他會幫忙壓制,他們說好的,對方要徐允良手里一半的股份,他們互相利用。 勝利在望,他的籌碼卻沒有了! 他和徐家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他就是個鄉(xiāng)野村夫家丟的野孩子!疼愛他的mama是個賊,為了自己連人家孩子都偷的賊! 他這一生就是個笑話,所有的算計都成了笑話! 竹籃打水,一場空! 徐向安不吵不鬧,從警局放出來之后,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他去了墓園,董如嬌的墓園。 那對夫婦因?yàn)榇騻诵旆蛉?,被拘留教育,徐夫人也去治療她的臉,徐康適放學(xué)回家看到mama這個樣子,又急又怒,但也經(jīng)不住他mama又哭又鬧,只能把徐允良拜托給管家,跟著徐夫人去治療臉上的傷。 所以這個時間,整個病房只剩下徐允良一個人。 身穿黑色大衣的徐子遠(yuǎn),面容沉靜的推開病房的門,自徐允良出事之后,他是第一次來病房探望。然而這次來,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 徐允良瞪大眼睛,就像看見徐子洵那時候一樣,他想求救,眼里全是祈求。 徐子遠(yuǎn)靜靜的看了他半晌,眼神平靜,靜的深邃,不可琢磨。 徐允良現(xiàn)在很瘦,面色暗黃,嘴唇隱隱泛紫,看起來命垂一線。然而他現(xiàn)在偏偏腦子很清醒,這樣更是折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現(xiàn)在的慘狀,無能為力,求死不能。 徐子遠(yuǎn)手里一直攥著一部手機(jī),沉默過后,他調(diào)出一個錄像,視頻里的女人徐允良非常清楚——董如嬌! 徐向安的來歷一下子就明了了。 被心愛的女人欺騙,被自己的妻子加上撿來的狼崽子害成如今這個境地,徐允良眼眶欲裂,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心口沉悶,喉嚨動了動,卻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到最后只剩下渾身抽搐。 徐子遠(yuǎn)看著徐允良,眼中終于帶出了一點(diǎn)嘲諷,冰冷的聲音帶著迫人的壓力,讓整個空間都變得一片死寂,“咎由自取。” 連接在徐允良身上的醫(yī)用設(shè)備全都開始報警,他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很不穩(wěn)定,然而外面的醫(yī)生就像沒聽到一樣,沒有一個進(jìn)來的。 徐允良還沒穩(wěn)定下來,徐子遠(yuǎn)又給他看了另一段視頻,聲音依舊寒涼,沒有一絲暖意,“害死自己兄嫂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今天?” 徐允良看到這段視頻之后,突然停止了掙扎,整個人就像被戳中了某個按鈕,一下子失去了所以的力氣。 他大哥大嫂從沒對他有過防備,所以才讓他有機(jī)可趁,在大哥的車上動了手腳,親自把他們送上車,以至于在他們在去一個山里的慈善捐贈會時,車子失靈掉落山崖…… 害死了老大,卻沒弄死徐子遠(yuǎn),被逼急的徐子遠(yuǎn)為了護(hù)住弟弟meimei,為了保下父親留下的基業(yè),手段太過狠辣,徐允良根本就沒有機(jī)會下手。 徐允良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之前的種種本來以為自己都已忘記,此時卻能完整的回憶起來,甚至好多早已忘卻的事情,都能在腦海一一閃現(xiàn)。從小到大,大哥都是護(hù)著他的,但是他嫉妒,他恨,徐家家訓(xùn),長子掌權(quán)! 事到如今,一切都成空。 后悔嗎?徐允良閉上了眼睛,一滴熱淚順著眼角滑向灰白的鬢角,他卻毫無所覺。 此時,一臉不爽的徐子洵剛到醫(yī)院門口,徐子遠(yuǎn)這次太陽從西邊升起,竟然帶他一起干正事,結(jié)果他堵車!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