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時刻的成王府，寢居倚著墻面的花梨木拔步床上躺著一人，雙眸闔著，面色蒼白無力。

    卻在人靠近的一瞬睜開眼來，烏沉犀利。

    “成王?！迸佣酥煌牒谄崞岬乃幾呓舜才?，笑吟吟地喚了道。

    成王撐起身子睨向人，眼神中滿是戒備，亦是攜了怒火，嗓音嘶啞地質(zhì)問道，“你想做什么？”

    顧妧將藥擱了床頭的柜子上，神情無辜，“這藥是莊側(cè)妃親自看著熬的，我不過是代拿下，王爺不會懷疑莊側(cè)妃會害您罷？”

    成王惱極，“少跟本王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再看四周侍候的下人不知所蹤，怎叫他不心生警惕。

    顧妧幽幽嘆了口氣，語氣似是委屈，“不是成王要小女拿出誠意看的，如今這一切不都遂了王爺?shù)囊?，怎還怪起小女來了?！表馕㈤W，看著成王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心底暗笑，下蠱亦是存了教訓(xùn)威嚇的心思。

    成王捂著胸口，面色沉郁，當(dāng)日發(fā)作時那五臟俱焚的感受記憶尤深，如蟲子從骨頭縫隙鉆咬啃噬，讓人痛不欲生，如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再者，王爺讓人瞞了您醒來的消息，累積皇上的怒氣，太子和藺王只怕都落不了好，王爺可是最后的贏家吶?！鳖檴€笑盈盈地補(bǔ)充道。

    事發(fā)當(dāng)日，七八名巫師在客棧被抓，她亦在其列，而除了她留下為成王解蠱外其余幾人都被押往大理寺審問，拷問不到三日，便有人悉數(shù)吐露，道是有人買通他害成王，但是哪個只道是不清楚。

    比起明確的指證，似是而非的供詞反叫人猜想，以致延伸出她所想要的效果，譬如當(dāng)下，景元帝既是對顧玄曄起疑，卻也不能證明太子清白，互相牽連。

    成王薄唇抿成一條線，目光微閃，散了凌厲氣勢。“這么說本王還應(yīng)該感謝你了。”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顧妧是真心為成王，如今朝野議論紛紛，形勢可是對成王十分有利，只要成王善加利用，太子之位盡可收入囊中。”

    顧玄廷心中雖是認(rèn)同，但此時不愿作聲。

    顧妧不甚在意，成王剛愎自用，若非有個嚴(yán)棣這個軍師難成大器，思及嚴(yán)棣，顧妧掩了掩眸子，問出了來意，“事情已成，成王是否該給小女一個答復(fù)？”

    顧玄廷覷向她，女子容顏嫵媚，身材曼妙，只浮起了蛇蝎美人四字，沉吟半晌道了個好字。

    如嚴(yán)棣所說，與其為敵，不若交好，防著些就是了。

    顧妧隨即綻開笑顏，“小女祝成王早日達(dá)成心愿，或許，也快了?！?/br>
    顧玄廷聞言亦是勾了唇角，眼中掩不住的熱切，仿若龍袍加身，繼承大統(tǒng)指日可待。

    ☆、94|97.

    太子巫術(shù)害人事件歷經(jīng)一月發(fā)酵，流傳出多種恩怨情仇版本，成了民間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陳嚴(yán)兩家朝上斗法，私底下亦是斗得不可開交，一派祥和的表象下各方暗潮涌動。

    十一月末，太子的瘋癥痊愈，在牢中郁郁，成王恢復(fù)后立即進(jìn)宮為太子求情，當(dāng)夜景元帝去了天牢，太子卻一改幾日前口供，對于謀害成王一事供認(rèn)不諱，惹得景元帝勃然大怒，下旨廢黜太子，降為獻(xiàn)王遷至封地。

    天光初晴，投下的纖薄橘光驅(qū)散縈繞的晨霧，世安苑籠在一片靜謐中，云雀與流螢被交代在耳室候著，后者不時探頭往主子那屋張望，瞧得久了笑容里還帶了那么點(diǎn)猥瑣的意味，嘿嘿笑著，腦門上就挨了云雀一個栗子，卻是實(shí)在看不下去。

    然屋子里頭，青花牡丹抽金飛燕暖爐熏得暖烘烘的，地上鋪陳著羊絨毛的毯子，兩張紫檀木夔紋四足矮幾正對著擺著，當(dāng)中隔著三尺寬的距離，被流螢惦記的二人對坐，面前各鋪了張宣紙，筆墨硯臺一應(yīng)俱全。

    “太子認(rèn)供前陳太尉曾去過天牢，而眼下陳太尉與藺王往來密切，似乎另投了明主?！彼魏氕Z一貫清冷的聲音響起，盤腿坐于矮幾前，一襲寬袍大袖云錦緞繡翠竹的的袍子松松掛在他身上，腰間只橫了一條全無刺繡淺草色的腰帶，外袍半敞開，里面中衣潦草地束著，近乎不修邊幅的模樣，卻是慵懶迷人。

    項(xiàng)瑤嗯了一聲，并不意外，抬眸覷了他一眼，復(fù)又低頭在紙上認(rèn)真描摹。

    宋弘璟提著筆懸而不落，眼眸里匿了一絲深意。

    “阿瑤，筆好像壞了?！彼较聼o人，宋弘璟狀似無賴地咬了筆的末端，卻在項(xiàng)瑤瞧也沒瞧地伸手遞過來一支筆時僵住，抽了抽嘴角。

    “畫罷?！表?xiàng)瑤不察，只專注于自個面前的畫。

    宋弘璟只好接著畫，繃著的俊臉大有一股豁出去的勁兒。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項(xiàng)瑤終于收了筆，抬眸看向?qū)γ嬷耍l(fā)現(xiàn)他似乎早一步畫完，此刻正支了下巴凝著自個看?？∶赖拿嫒荼蝗展忮兩弦粚訙\淺的光暈，眉眼修長，透進(jìn)來的日光仿佛被裁了一段下來，盛落其間，眼瞳隱隱有淺淡迷離的光華。

    項(xiàng)瑤臉頰莫名一燙，目光一轉(zhuǎn)落了他面前的紙上，道，“讓我瞧瞧。”

    宋弘璟向后微微仰了仰，眼眸一斂，端了高深神色，“不知阿瑤可聽過和松陵？”

    “聽過，前朝有名的大師……”以抽象作畫著稱。項(xiàng)瑤一頓，忙是起了身子一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畫紙上，勉強(qiáng)能看出個人形，但也離山海經(jīng)的妖怪差不多了。

    項(xiàng)瑤見狀，又好氣又好笑，也是曉得自個是為難他了，拿刀可比拿筆容易。這廂宋弘璟見她揚(yáng)起的嘴角，亦是起身將人抱在了懷里，“阿瑤，我盡力了?！?/br>
    畫對方模樣什么的，難死個將軍了。

    然目光瞥過項(xiàng)瑤桌上，登時頓住，深潭般的眼眸忽而涌起波瀾，漾開喜悅深情。

    只見畫紙上以庭院為背景，海棠花落，身著錦緞羅裙的女子抱著一粉雕玉琢的女娃兒，握著那胖乎乎的小手一筆一畫描摹著什么，離著不遠(yuǎn)還有一名眉目肖似宋弘璟的男童舉著木劍，與父親同步刺出，連面癱臉都如出一轍。

    項(xiàng)瑤見他良久沒作聲，微微仰首，正對上宋弘璟繾綣深情的眸子，仿若能將人溺斃般，叫人心生漣漪，臉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羞澀垂眸，便察覺肩頸上落了酥麻。

    “兩個怎么夠?！彼魏氕Z埋首在那白皙細(xì)致的頸項(xiàng)，輕啄一口，尾音清潤含笑。

    項(xiàng)瑤抵了他的胸膛，唇上便覆了熱意，鼻端縈繞著男子衣物熏染過的沉水香，亦是在他強(qiáng)勢的攻城略池中意識沉浮。

    “將軍，小姐，沈公子來了?！蔽萃馔蝗幌肫鹪迫傅膫鲌舐?，讓里頭險些擦槍走火的二人醒了神，分離的一瞬俱是氣息不穩(wěn)。

    項(xiàng)瑤旋身去了妝鏡前整了整儀容，卻從鏡子中瞧見身后宋弘璟如狼的目光，仿佛要將自個一寸一寸拆吃入腹般，直把項(xiàng)瑤看得面紅耳赤，暗暗算著這才三個月，突然同情起宋將軍的手下來，聽說玄鐵營的將士們自她懷孕來過得十分艱辛吶……

    待兩人整畢一塊移步去了前廳，沈暄正局促站著，一身文人儒雅氣質(zhì)，清俊臉上浮了紅暈，靠近聞了似乎還有淡淡酒氣縈繞。項(xiàng)瑤同宋弘璟一道入了廳里，瞧著他那緊張模樣，嘴角噙了笑意，總算是盼來了。

    “恭喜沈公子官升一階，官途坦蕩?！?/br>
    沈暄聽著聲音瞧見二人，忙是拱手作揖，“哪里哪里?！?/br>
    宋弘璟站了項(xiàng)瑤身旁并不吱聲，項(xiàng)瑤便接著道，“不知沈公子今個來是？”

    “我……我……”沈暄嘴笨，憋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下個字兒來。

    宋弘璟見狀瞇起了眸子，著實(shí)對這人的悶性子失望，哼了一聲拂袖離開，他的meimei還不至于愁嫁，到真讓冰人來選合，看他急不急。

    沈暄見宋弘璟生氣離開，急得打了個酒嗝，一張臉漲了通紅，捂著嘴，沖項(xiàng)瑤連連道是失禮。項(xiàng)瑤搖了搖頭，目光撇了外頭，看宋弘璟在那等著，只好寬慰沈暄道是玉珠來了好好說，說完亦是出了門。

    沈暄抹了抹額上的汗，心中亦是作了決斷來的，前幾日惹了趙玉珠生氣，尋了幾回都沒見著，知她是故意躲著，今個實(shí)在忍不了才尋上門來，既是把事情說清楚，也是……也是告知她自個的心意。

    心里打著腹稿，余光瞥見一抹湘妃色，便以為是趙玉珠，一提氣，便道：“小生自當(dāng)年一見便為汝傾心，十載未變，從始自終小生心里只裝了汝一人，從前是，以后亦是，今日特來求娶，望結(jié)秦晉之好?！?/br>
    沈暄是閉著眼一口氣說的，說完見是沒回應(yīng)的，一顆心越發(fā)往下沉了去，慢慢睜了眼見了面前之人頓時如遭雷擊。

    “哎呀，沈公子這話可晚說了三十年，要是早三十年，老奴一定答應(yīng)?！币幻抛游嬷煨Φ卮侏M。

    “……”沈暄整個一副不好的樣子，瞧著頗為可憐。

    “呆子！你竟還能把她認(rèn)成我，你……你氣死我了！”門外，趙玉珠不知什么時候站了那，顯然是聽全了的，一張俏臉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染了緋紅，當(dāng)下折身就走。

    “趙小姐，是小生錯，是小生錯了?！鄙蜿衙κ亲妨松先?，邊是喊道。

    眾人聞聲都出來瞧了熱鬧，而本就沒走遠(yuǎn)的項(xiàng)瑤更是笑得捶了宋弘璟胸膛，實(shí)在是服了沈暄，告白還能鬧出個烏龍來。

    趙玉珠在前頭走得急，沈暄追上，奈何她非捂著耳朵不聽解釋，饒是好脾氣也涌了血?dú)?，在行過一處屋子時猛地伸手將人咚在了門板上，兩只胳膊囚困住人，一下對上趙玉珠又羞又氣的眸子，當(dāng)即察覺出行為不妥來，正要縮回手，趙玉珠卻是不干，拽了那只胳膊不放，氣勢霸道問道，“你想怎樣？”

    “……”貌似他更想問這句，然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問出口，凝了神，作了正色，“方才那番話是小生的肺腑之言，小生真心想娶小姐?！?/br>
    趙玉珠直勾勾瞧著他，本就是個膽大的，兩情相悅之事又何顧禮數(shù)，此時掩了掩眸子，狎醋問道，“那個陳侍郎家的姑娘？”

    “感情一事勉強(qiáng)不來，我已婉拒，從始自終我想娶的只有你一個?！彼坪蹰_了頭后后面的話也就不難了，沈暄凝著臂彎下的女子，深情滿溢。

    趙玉珠彎了嘴角，眸中仿若星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漾開，半晌含羞的聲音低低應(yīng)了道，“我亦非君不嫁?！?/br>
    互訴了心意的二人情是正濃，笑里都浸了蜜似的，直把旁人看得起了雞皮疙瘩，宋弘璟輕咳了兩聲，示意二人收斂，這門婚事可還要宋家的家長應(yīng)下才算。

    趙玉珠紅著臉，不愿讓人白看了熱鬧，不客氣地吐槽了道，“當(dāng)年你看嫂子那眼神可更*?！币稽c(diǎn)都不知道含蓄為何物好么。

    宋弘璟瞪，這還沒嫁就胳膊肘外拐，真真是女大不中留。

    趙玉珠回瞪，留在家里娘不疼，哥不愛的，當(dāng)然要找個知冷熱的。

    兄妹倆一番眼神廝殺，項(xiàng)瑤與沈暄置了一旁，眼底都是不掩的高興。最后趙玉珠敗在了宋弘璟的強(qiáng)大氣勢下，讓沈暄回去，道是改日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再上門提親。

    沈暄自是恭敬應(yīng)下，前腳方走，便來了十?dāng)?shù)名樊王府的侍衛(wèi)，身著一色衣裳，面容不茍言笑地拱手道，“宋夫人，樊王府有請?！彪m是邀請，語氣里卻沒轉(zhuǎn)圜的余地。

    ☆、95|97.

    大抵瞧出事態(tài)嚴(yán)重，項(xiàng)瑤阻了宋弘璟發(fā)難，要跟樊王府的人走，宋弘璟沉著臉亦作了陪同。剛到樊王府，項(xiàng)瑤下了馬車就見其后一輛印有宮廷標(biāo)志的馬車在門前急停，御醫(yī)同宋弘璟堪堪行過禮就背著醫(yī)箱急急忙忙往里頭去，項(xiàng)瑤心里一個咯噔，亦是快了兩步。

    緊緊跟著御醫(yī)的還有幾名婆子，打頭的那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jì)，身著墨鸀色的褙子，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挽了個圓髻，發(fā)髻上插了一支綴著珍珠的銀簪，身材臃腫，不笑模樣還帶了一絲兇意，此刻神情緊張，甚為端嚴(yán)。

    看見是宋將軍夫婦，李嬤嬤不冷不熱地行禮，“宋將軍，宋夫人?！弊詈竽抗饽谀隧?xiàng)瑤身上，不見喜色，她早就聽聞項(xiàng)瑤，因著在宮里小時候帶藺王的時間不短，多少是有些感情的，一開始知道藺王想娶項(xiàng)瑤還挺喜歡這姑娘的，后來項(xiàng)瑤說翻臉就翻臉，跟了宋宏璟，李嬤嬤一直覺得項(xiàng)瑤水性楊花，而后京城傳聞她跟平陽侯家的小侯爺也有染，心中更是厭惡至極，自是沒什么好臉色。

    見過禮后便匆匆往內(nèi)殿行去。

    宋弘璟心中頗是不悅，這般態(tài)度，阿瑤為何要受她的臉色委屈，本來想替項(xiàng)瑤教訓(xùn)一二，卻是讓項(xiàng)瑤及時拉住。李嬤嬤是太后身邊管事的嬤嬤，好歹要看太后的面子，那嬤嬤對自己有誤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倒不如不理會。

    項(xiàng)瑤安撫地拽了拽宋弘璟的衣袖，便由著侍衛(wèi)長引路到了頤心殿，殿內(nèi)無人，坐等了約摸一刻，便見樊王走了出來，臉色是從未有過的沉肅。

    “見過樊王。”夫婦二人起身行禮。

    樊王在見到項(xiàng)瑤的一刻起眸中燃起火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當(dāng)即不掩怒氣沉聲質(zhì)問，“宋夫人，本王與你無冤無仇，青妤更待你不薄，為何要這般害本王的孩兒！”

    這突然發(fā)難叫項(xiàng)瑤驚了一跳，還有些反應(yīng)不及，“我……”

    宋弘璟側(cè)了身子，毫不猶豫地挺身護(hù)了項(xiàng)瑤身前，“樊王何出此言？”

    廳堂里外站了不少樊王府的侍衛(wèi)，還有不少丫鬟婆子，是跟著樊王來的，有緊張?zhí)娇吹模嘤胁亓税得⒌?，還是頭一回瞧見樊王發(fā)火的模樣，可見真是急了眼的。

    樊王佇立，恰與宋弘璟相對，同樣高大頎長的身影迸出隱隱火花，半晌樊王從宋弘璟身上挪了視線，似乎是有所顧忌，抑住了想要掐住項(xiàng)瑤脖子的沖動，眸中浮起痛色，“我兒昨夜起高燒不退，身上泛起如魚鱗般皮屑，到眼下已潰爛延至全身……”

    說到這，樊王的聲音似有哽咽，滑向項(xiàng)瑤的目光聚了森然冷意，“原都好好的，就是涂抹了你送的那什么膏后才變成這樣，本王不管是哪個指使你做，快把解藥交出來！”

    “我怎會害jiejie的孩兒，樊王，這當(dāng)中定是有誤會，那藥膏我自個試驗(yàn)過，沒有問題才敢送的?！表?xiàng)瑤在宋弘璟身后急急說道，聽了小皇孫的癥狀亦是揪心。

    “你那意思還是本王冤枉了你不成?！狈跖飧?，拔高了尾音，讓人呈了一布包上來，恰是太子妃生辰當(dāng)日項(xiàng)瑤送予項(xiàng)青妤的那包，里頭只余了一只瓷罐子，環(huán)胸而立顯然是看她還有何話要說的樣子。

    項(xiàng)瑤凝著那只瓷罐子越是蹙起眉頭，道，“我未用過這類罐子裝呈，是……弄錯了罷？”

    “倒是會抵賴！這東西是從你送的布包里取出的，還不是你送的，真當(dāng)本王好糊弄么！”樊王怒不可遏地喝道。

    項(xiàng)瑤正要否認(rèn)就聽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李嬤嬤打了頭陣，身后除了宮里來的嬤嬤外還多了個項(xiàng)青妤，大抵是一夜未闔眼，眼底青黑清晰可見，臉色憔悴。

    “王爺，瑤兒說沒做，許真不是她做的……”項(xiàng)青妤是聽項(xiàng)瑤被‘請過來’特意從屋子里出來的，一邊憂心著孩子，一邊是打心底里不信自個疼愛的meimei會害她。

    樊王見人出來臉色微變，急急問道，“宗保如何了？”

    項(xiàng)青妤聞言哽住，堪堪又要落下淚來。

    “回王爺，小皇孫的情況不容樂觀，御醫(yī)也說……只能盡力而為?！崩顙邒卟辶嗽挘骓?xiàng)青妤答道，臉上亦有不忍，襁褓里小皇孫露的臉兒上都是密密疹子，抓撓后紅腫成一片，幾乎都要瞧不出樣兒來，那可憐模樣讓人分外揪心，心底對那下毒手之人更是恨得不行。

    樊王簡直呲牙欲裂，“盡力而為是什么意思，本王要我兒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