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吟微微一笑，“我為什么要后悔？”

    “起得這么早，多受罪。要是留在莊子里，這時候誰敢去打擾你。告訴你，這才開始了?！被壅娲蛉さ卣f?！耙灰獙⒛阍偎突厝?？”

    “不用?！绷肿右骱芨纱嗟鼗卮稹?/br>
    “你這丫頭，倒是真的夫唱婦隨了?！被壅姹爤A的雙眼，看起來十分滑稽。

    “大師看著眼紅呢？”林子吟也笑了。

    “你這丫頭，居然打趣起和尚來了，就不怕遭雷劈。”慧真瞪著她。

    “不怕?！绷肿右鲏旱吐曇?，“要是讓主持大師知道你偷吃各種葷，呵呵?！?/br>
    “你該管管這丫頭了，太無法無天了。”慧真指著林子吟向楚隨風告狀。

    “難道她說的不對？”楚隨風白了慧真一眼，“聽說后山上的飛龍錦雞，看到某人身體就軟了。還有河中的魚好似也沒有少進某人的肚子……”

    一邊說，他一邊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慧真。

    太壞！果真是天生一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慧真面對兩個人的聯(lián)手攻擊徹底沒了脾氣。

    林子吟其實知道慧真是故意提醒她，好讓她對未來要面對的困境有一些心理準備。

    好意她是心領了，可慧真大師絕對沒有想到，她骨子里對軍人有多了解，軍人所面對的，除去殺人以外，該吃的苦頭，她全都經歷過。

    出門在外，本來就有諸多不便，何況是一支急行軍的隊伍在趕路的行程中。林子吟端著小杯子，用自己的特用的牙刷開始漱口刷牙，即使條件再艱苦，只要條件允許，林子吟在個人衛(wèi)生方面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可此舉落在很多的士兵眼中，卻有些看不上眼了。

    急行軍中，只有少許的上層首領知道林子吟的身份，隊伍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對她的身份卻是很好奇。畢竟，能讓陵王和諸多將領尊敬的人太少，觀察了林子吟的一舉一動以后，很多人就搞不明白了。就林子吟這樣的小白臉，娘里娘氣的模樣憑什么能得到王爺?shù)馁p識呢？

    也有人偷偷地猜，林子吟或許是天機樓中的一員，不過即使是天機樓里的人，論起來也是陵王的手下，按理說，王爺也不對對此人如此客氣。

    要不是陵王的隊伍紀律嚴明，恐怕林子吟早就被好奇地士兵逼在角落中查問了。

    早上的飯食居然是大米飯，有些奢侈，卻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中午的時候，大伙兒只能靠幾張煎餅飽肚子，早晚再吃不好的話，一天的體力根本跟不上。

    “多吃一些。”楚隨風叮囑她，順手給她夾了一塊rou片。對照顧他自己喜歡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做的相當順手。

    林子吟老老實實吃下去了，她不會和自己的胃過不去，早上這頓飯要支撐一天的時間了。吃完飯，東方的天際才微微發(fā)亮，而大軍已經開拔。

    經過一連七日的辛苦奔波，到了第八天的中午，大軍終于到了邊城。

    進入邊城，林子吟立刻感受到了戰(zhàn)爭的緊張氣氛，往日還算繁華的街道，此刻卻是路人罕見，賣東西的商販更是不見蹤影。就是街道兩旁的鋪子，都是鮮有幾家開張的。

    林子吟特意觀察了一番，她發(fā)現(xiàn)開張的鋪子，有兩家是賣糧食的，另外幾家也是兜售雜貨的。她微微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原先她和楚隨風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無論如何，只要主城在一天，糧食和食鹽之類的必需品就不能斷。只有這些根本在，老百姓的心才會踏實下來。

    “末將參見王爺?！贝筌娺M了軍營，立刻開始安營扎寨。聞風趕來的羅恒帶著士兵匆匆趕來見楚隨風，而早就在邊城落腳的司錦寒和司徒功卻不知哪里去了。

    “坐?！背S風指著下座吩咐。

    羅恒謝過，恭敬地坐下了，不過落座以后，他差異地看了一眼坐在楚隨風旁邊的林子吟一眼。

    林子吟上一次到邊城來，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所以看到他看向自己，于是微笑向他點頭，“羅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羅恒雖然是武將，卻不是愚笨之人。他知道林子吟是女子，聯(lián)想到陵王已經定了親事，立刻猜想到了林子吟的身份。

    想通之后，他立刻恭敬站起來向林子吟行禮，“末將見過林姑娘?！?/br>
    林子吟和楚隨風還沒有成親，他用的稱呼倒也恰當。

    “羅將軍不用多禮。”林子吟含笑點頭示意。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自然是不用對羅恒站起來回禮。

    “謝姑娘?！绷_恒目不斜視又落座。

    “北國的兵馬可曾到達邊城？”楚隨風看到他對林子吟的尊敬很是滿意，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柔和起來。

    “韃子的先鋒早在五日之前就到了邊城，據(jù)探子報，再過五日，他們的大部隊必然會到達邊城。這幾日我們雙方交手，倒是較少。韃子那邊好似在坐等大部隊到達，對于我們的叫陣，一直都毫不理會。司徒先生這幾日也讓我們多加準備，少出去，以應對接下來他們帶來的火牛陣。這個冬季估計有惡戰(zhàn)，因為這一次帶著大隊人馬的主帥是巴雅爾，此人狡猾而力大無比，有北國第一猛將之稱，而國師必勒格則作為軍師跟隨，火牛陣就是出自國師之手。”落羅恒作為邊城的主帥，對于北國的戰(zhàn)將十分了解。

    楚隨風作為北地的王，對北國的局勢和人員更是了如指掌。

    怕林子吟對北國了解不足，他特意對林子吟解釋了幾句，“國師必勒格是大皇子布魯堪的老師，也是大皇子堅定的支持者。此人熟讀兵書，尤其善于布陣和謀略，如果他隨軍的話，只怕不易對付?！?/br>
    林子吟認真聽著，對他們提到的人物，暗自用心記下了。

    羅恒對楚隨風舉動微微有些吃驚。他不清楚王爺為什么要對林子吟一個姑娘解釋這么多。

    “火牛陣的威力很大，據(jù)探子報，必勒格在牛角上綁上了尖刀，那些牛經過馴化，十分聽話，如果他們再在牛尾巴上綁上火把，受驚后的牛群向我軍沖過來，只怕到時候我軍傷亡會很大?！绷_恒有些憂心。

    “司錦寒訓練的槍隊如何？”楚隨風又問。

    “三公子訓練的人每日都在加緊練習，對于目標的刺殺幾乎沒有失手過，只是要對付火牛陣，卻還有一些難度。”羅恒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難度？說?！背S風發(fā)話。

    “受驚的牛群沖擊的速度很快，負責挑破牛腿的騎兵不知道能不能在sao動的情況下下得手，而且必勒格到時候必然不會讓我軍靠近牛群，他們主隊跟隨在火牛陣后面，倘若騎兵做不到一擊就中，后面我軍的主隊必然會付出及其沉重的代價?！绷_恒作為主帥，考慮戰(zhàn)局十分周密，對于戰(zhàn)事中有可能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分析得也很到位。

    楚隨風聽了羅恒的話，臉上沒有露出擔憂地神色，而是看著林子吟說話了，“韃子的馬匹比我們北地的馬匹要彪悍強壯，火牛在受驚的情況下，奔跑的速度也很快。羅將軍擔憂地情況很有可能出現(xiàn)，子吟，你怎么看？可有辦法應對？”

    “羅將軍，司徒先生怎么說？”林子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了羅恒，想問清楚司徒功的意見。對于楚隨風身邊的這位謀臣，林子吟一向十分敬重司徒功為人。

    “司徒先生認為我軍有弓弩在手，如果韃子的弓箭手跟隨著火牛陣后面的話，我們的射程比他們遠一些。在弓箭手的協(xié)助下，騎兵完全能接近火牛?！绷_恒微微有些詫異，陵王的態(tài)度很奇怪，頻繁問詢林子吟的意見，即使王爺懼內，在戰(zhàn)事安排上，應該也不至于處處聽取王妃的意見才對。

    “司徒先生說的不錯，我們的弓弩射程比他們要遠，是優(yōu)勢。加上弩車的配合，只要放倒第一排沖擊而來的火牛，后面的就好辦多了。一字長蛇陣完全可以抵御他們的配合，即使韃子的大軍跟隨在火牛的后面，他們要想突破火牛擠到我軍陣前，也需要時間。可以說火牛陣為他們打了前鋒，到時候也會成為他們沖鋒的不利因素?！绷肿右髻澩就焦Φ囊庖?。

    楚隨風大喜，既然林子吟和司徒功兩個人全都認為能阻攔住第一排的火牛，那么這一場戰(zhàn)爭，他們勝算就大多了。至于正面對壘，楚隨風從來沒有怕過，羅恒和司錦寒訓練了這么久，他手下的將士們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羅恒沒想到林子吟對敵我雙方的形式分析得如此透徹，不禁納悶地看向了她。

    “我軍東面西面為懸崖峭壁，無需擔心他們過來，南面則有司錦寒把守，北面才是真正的戰(zhàn)地。不過如果敵人失利的情況下，絕對會躲進后山口，那邊也是懸崖峭壁比較多，到時候只怕難攻?！背S風指著地圖分析。

    “那邊應該也是我們北地的地盤吧？”林子吟看著地圖問。

    “除去前方的蕩口，就是再往北幾百里也完全是我們北地的地盤，只是我們北地人口少，根本無法顧及到那邊?！绷_恒苦笑著回答。

    人口對于一塊領地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

    而北地恰恰最缺少的就是人口了，看著大片的土地被韃子占領，他們卻無能為力，那種憋氣對于北地的將士們來說，真的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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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偷襲

    林子吟啞然，對于北地地廣人稀的局面，她也無法改變。

    不知道這一次的“移民”計劃，會不會有所收獲。其實對于將一些將士的妻兒接到北地來的措施，林子吟和楚隨風并沒有抱多大的期望，畢竟北地由于氣候原因，給天下所有人的印象就是貧瘠寒冷，加上又是邊境之地，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地方來受罪？

    “所有的城墻已經在司徒先生的指揮下加固過，加上兩旁的懸崖峭壁，敵軍想攻城完全是徒然的事?！绷_恒作為北地的主帥，沉重中帶著霸氣。

    楚隨風點點頭，對他所做的一切給予了表揚，“羅將軍辛苦了。不過接下來不能掉以輕心，必勒格詭計多端，先鋒鐵木爾是他的學生，論起謀略，此人也不差?！?/br>
    “王爺放心，城門有重兵保守，他們想進來，總不能插上翅膀飛過來?！绷_恒難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那也未必不能?！遍T口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林子吟不用抬頭看，也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屬下參見王爺?！彼惧\寒一身白色的長衫進來，可能是每日需要在烈日下cao練的緣故，比起原來，他要黑瘦很多，整體看起來，卻少了幾分妖嬈，多了幾分英氣，更像個男子漢了。

    軍隊果然是鍛煉人的好地方。

    “林姑娘?！庇捎诹肿右魇俏磥淼耐蹂词乖偈煜?，司錦寒也不敢再輕視她一分了。

    “坐。”楚隨風看到他似乎很高興，臉上的表情都變軟和了幾分?！澳阏J為鐵木爾會從哪兒突擊？”

    “邊城來往的商客眾多，居住的百姓更是雜亂，加上這么些年來大秦送來的犯人，可謂是魚龍混雜。這些人中不是所有人都對王爺忠心，他們?yōu)榱俗陨淼睦?，更不會對大秦忠心?！彼惧\寒冷笑著開口。

    “你是說城內有他們的內應？”羅恒吃驚地問。

    他雖然是邊城的統(tǒng)帥，但是普通治安卻不歸他管，這兒有文官治理百姓。邊城這邊由于他們的存在，這些年并沒有聽過百姓有異動。

    論起戰(zhàn)事，韃子那邊沒少和他們交手，如果有內應的話，不是應該早就動手了嗎？

    不過，話是司錦寒說的，羅恒也不敢抱有一絲的懷疑。因為，他同樣知道司錦寒和他的弟弟羅延都是王爺身邊的左右手，平時幫著王爺處理的都是私密的事情。

    很多陰暗的事情，他們都要負責，更重要的是，司錦寒是專門負責情報工作的。

    他說有內應，必然就有內應。

    想到作為一軍統(tǒng)帥，卻沒有發(fā)現(xiàn)城內還有異動情況，羅恒瞬間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全都找出來呢？”楚隨風冷聲問。

    “大多數(shù)找出來，應該還有漏網之魚。”司錦寒沒有隱瞞自己的過失，“城中內應被找出來的都是布魯堪的人，而二皇子阿爾哈圖的人卻隱藏得更深一些?！?/br>
    “阿爾哈圖？”楚隨風輕輕念叨這個人的名字。

    林子吟聽到這個人的名字，腦子了立刻閃現(xiàn)出一張年輕人的臉。那個人和她曾經有過一面之緣。說實話，林子吟對那個人的印象還不錯，最起碼，在危險面前，那個人沒有失去人性，算得上是真英雄。

    “對比布魯堪，我更看重阿爾哈圖?！背S風說。

    “那家伙表面看似人畜無害，說話也溫和可親，但是骨子里卻是最壞?！彼惧\寒附和著評價，就是羅恒也跟著點點頭。

    “大皇子布魯堪莽撞，天性兇殘，如果讓他坐上北國的皇位，只怕以后我們邊城年年需要面對殺戮。阿爾哈圖的話，雖然也有野心，卻知道進退，而且那家伙心里對北國的百姓還是有幾分慈悲?！绷_恒評價。

    司錦寒冷笑著說，“別被那家伙表面功夫給唬住，邊城和北地各州都分布著他手下探子，論起可怕，這一位才是我們的對手?！?/br>
    林子吟詫異地看著司錦寒。司錦寒做的是情報工作，算起來也是屬于黑暗性工作，因此他對同類人的評價也最為客觀。阿爾哈圖敢在楚隨風眼皮底下做手腳，看樣子真的野心不小。

    “北國的大批兵馬沒到，我們要做的是按兵不動，做好部署等著他們到來。其余的派人盯著，只要防止他們暗地里動手腳即可?！背S風發(fā)話。

    “是，王爺?！彼惧\寒和羅恒恭敬地答應了。

    “屬下通知伙房，為王爺和林姑娘接風?！彼惧\寒笑著說，不經意地瞥了林子吟一眼。

    林子吟不語。

    楚隨風卻搖搖頭，“大敵當前，接風就免了吧。你們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伙房這邊已經有人接手，你們不用管。”

    “王爺帶了廚子，我們能不能蹭飯？”司錦寒眼睛一亮。這些天在軍營中，雖然不像往年那樣缺少吃穿，卻因為吃的是大鍋飯，他早就饞了。

    楚隨風冷冷地瞥了一眼，司錦寒立刻沒了脾氣，“算了，屬下還是到軍營那邊吃好了，省的弟兄們在背后議論我吃了獨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