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二樓的房間里,只坐了一個蒙著銀面的年輕男子,他眼神中帶著倨傲嘲弄的笑容正注視著尤氏。 尤氏解下了臉上的面紗,“我們借了黑爺的銀子,但是現(xiàn)在只能用生意來償還了?!彼?,在黑爺人面前,她沒有選擇的余地,更不要想著賣弄小聰明,否則的話,下場會很慘,即使她是侯府的媳婦,也難逃來自黑爺的懲罰。 “用黑爺的銀子做生意,然后再讓黑爺為你跑腿。你倒是想得美?!便y面男子冷笑著看著她,眼神中是說不出的nongnong殺意。 尤氏有些緊張,卻沒到懼怕的程度,“不錯,我借了黑爺的銀子,是用來做生意的。不過,黑爺要是愿意加入到這筆生意中,他也有分外的收入。說起來,他并不是為我在做生意,應該說,我們是雙贏?!?/br> “這么一說,我倒是來了興趣?!便y面男子輕笑起來,“什么生意,說來聽聽?!?/br> “你能為黑爺做主?”尤氏反問,并沒有滿足他的要求。 “只要是在豐城內發(fā)生的事情,本人全都能為黑爺做主?!便y面之人輕笑著回答,態(tài)度忽然變得有些輕浮起來。“包括爺要怎么處置你?!?/br> 面對他的調戲,尤氏面不改色,冷笑著回答,“糧食的生意,不知道黑爺有沒有興趣?” “夫人還真會做生意?!便y面男子哈哈笑起來,“現(xiàn)在豐城里誰不知道,在所有的生意當中,就數糧食生意最難做。夫人莫非是來開玩笑的?” “我的手里有大筆的糧食。雖然說陵王對糧食生意管制得十分嚴格,可對于黑爺這樣的梟雄來說,倒賣一些糧食應該不成問題吧?”尤氏臉上沒有一點兒笑意,而是十分認真地看著銀面?!胺駝t的話,他就不是黑爺了。” “價格多少?” 尤氏飛快地報出了價格。 “你在開玩笑?”銀面聽完價格以后,眼神中帶著殺意看著尤氏,“你該知道,這個價格比起豐城各家鋪子里賣的要還要高。你想讓我們虧本幫你?” “這個價格是偏高,可我們當初的進價就比較高,加上人工運費,這個價格已經比較合理了。至于市場的價格,應該只是暫時的。那些糧商絕對不會虧本幫著陵王維持市面上的安寧?!庇仁侠潇o地分析。 “你手里有多少貨?” 尤氏直接報出一個數目來。 銀面聽完稍微沉默一陣,然后又開口,“目前來說,要是這生意賺銀子,就只能將糧食運出北地了?!?/br> 尤氏一驚。運出北地,往江南輸送肯定不行,她手里所有的糧食就是從江南大費周章的運來的。原路還回,傻子才會干。江南不行,豐城內不行,那只能是往北國韃子那邊輸送了。 “怎么,怕呢?”銀面嘲笑地看著尤氏,“本來還以為你有幾分膽識,最起碼說起來,要比侯府那位嫡子聰明厲害的多,原來也只是一個沒有出過門的婦人而已?!?/br> 尤氏有些尷尬,她不是為了自己而感到尷尬,而是為了李杰松。因為銀面提到的侯府嫡子,就是她的相公。 “生意不成,你要怎樣才能湊齊欠下黑爺的銀子呢?”銀面繼續(xù)對她冷嘲熱諷。 尤氏冷靜下來,“我只是和黑爺做普通的生意,至于黑爺又想和何人做生意,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怎么能管得著呢?” “果然大膽?!便y面大笑起來,“但愿你不后悔?!?/br> “放心,既然我來了,就不會后悔?!庇仁蠎B(tài)度十分堅定。 “好,三日后,我會派人和你聯(lián)系?!便y面終于變得正經起來。 “我要先收銀子再交貨?!庇仁祥_口。 銀面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尤氏一直頂住壓力和他對視著。 “成交?!弊詈筮€是銀面松了口。 幾日以后,楚隨風從林子吟手里拿到了第一批弓弩,這一次和他同行而來的是梅漢卿。可見,他對梅漢卿有多么的信任。 ☆、第119章私塾的發(fā)展 “坤面?”即使是個文官,梅漢卿也看出眼前的弓弩應該是當代最先進的武器。在知道弓弩是林子吟這個丫頭做出來的時候,他驚訝地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傻站著良久才抱拳向林子吟深深地行了一禮。 林子吟不認識他,不過她清楚,楚隨風能帶著這個人來看自己,這個文官必然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她認真地給對方回了一禮。 楚隨風眼神帶著溫柔看著林子吟,“春小麥、水稻都是她種植出來的。還有沿途你看到的玉米也是她的功勞。” “姑娘怎么會想出這么多的種田方法?”梅漢卿驚訝地看著林子吟。來的時候,他就看到十里村附近所有的土地都被充分利用上了,到處呈現(xiàn)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一國要想前進,就必須重視農業(yè)的發(fā)展。北地是苦寒之地,歷年來除去豆子和土豆,幾乎不長任何莊稼。所以梅翰林在看到地里蔥郁的莊稼時,他激動地徒步走了好長的距離。 別處不說,就是十里村這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水稻,還有另一種不知名的莊稼,幾乎令他喜極而泣了。他一直思考著,一定要見見這個種下水稻的能人。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種植出水稻的人居然是一個年紀不大夫的小姑娘。 “我也是看了書,胡亂想出的主意。也幸虧家人任由著我胡鬧,倒是沒想到真的種植成功了。”林子吟微笑著找了一個借口解釋。 “那個長著胡須的莊稼,聽說叫玉米?!泵窛h卿雖然在京城里一直待在翰林院教習,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出身貧寒,一直都在關注著農業(yè)上的事情?!澳芨弋a?” 平時,他也沒少和大司農私下里交流過,可謂是一個博學多才之人。 即使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人,也從來沒有奢望過北地能栽種水稻,開辟新的物種。 “能高產。玉米耐寒而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能代替小麥。北地雖然能種出春小麥,不過口感上比起北地之外的小麥要差得多?!绷肿右骰卮稹?/br> “能種植出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百姓只有填飽了肚子,才能有力氣開荒種田保家衛(wèi)國?!泵窛h卿感嘆,“姑娘好才學。” “再過幾日,玉米應該能收了。”楚隨風微笑著看著林子吟,眼神中隱隱有種自豪和驕傲。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年應該是個好收成?!绷肿右饕埠茏院?。地里的那些莊稼,她雖然沒有天天過去管理,卻沒有少費心。十里村能有如此的收獲,真的有她的一份功勞。 “養(yǎng)了鹿?”楚隨風低笑著問。 “不僅養(yǎng)了鹿,還養(yǎng)了狍子?!?/br> 梅漢卿對楚隨風和林子吟之間露出的默契和熟稔,心里微微一驚。與此同時他對待林子吟的態(tài)度,也不敢太隨意了。 “梅大人,以后你要掌管北地的書院,不如先看看十里村的私塾教學模式?!背S風終于舍得將目光從林子吟身上移開,轉向了梅漢卿。 “村里還辦了私塾?”提到他的老本行,梅漢卿立刻來了興趣。 “哈哈,梅大人,你沒有見過十里村的私塾,以后如果你要想為王爺培養(yǎng)出人才來,還真的必須到私塾里去看看。”帶著爽朗的笑意聲音從門外傳來。 楚隨風坐著沒動。 梅漢卿卻激動地站了起來,并且迎了上去?!八就叫??” “梅兄,多年沒見了?!眮砣耸撬就焦?,一身的風塵仆仆。 “先別急著嘮嗑。”看到梅漢卿激動的表情,司徒功笑著揮揮手,讓他平靜下來。 梅漢卿一想,的確是自己太激動了一些,完全忘記了司徒功進門來還沒來的見陵王行禮了。 “王爺,林姑娘?!弊屆窛h卿又是一驚的是,司徒功竟然將林子吟和陵王放在一起相提并論。 “司徒先生。”林子吟可不敢受他的一禮,驚得立刻準備站起來還禮。 “你為北地做了那么多,自該受了他的一禮。而且以后,他見到你都得給你行禮,你必須學著習慣了才是?!背S風的話意有所指。 “王爺說的是,林姑娘為北地做了那么多,北地所有的百姓都應該記得姑娘的大恩。”司徒功認真的答應,“姑娘的大名以后會永遠載入北地的史冊,司徒功在姑娘面前不敢倨傲?!?/br> 林子吟知道他說的不是真心話。 她清楚司徒功為什么給自己行禮,可這份尊重還真不是她所想要的。 “王爺,我只是女流之輩……”和司徒功說不通,她將目光轉向了楚隨風這個主子,希望自己能說通楚隨風。 “以后不僅是他,凡是北地的百姓官員,誰敢見到你不行禮?誰敢怠慢了你,本王第一個不答應?!背S風正挑著眉淡笑著看著她了。這家伙不僅沒有幫助林子吟,還來了一記更狠的。 梅漢卿額頭一下子冒出了冷汗,他不是傻子,再聽不出陵王要表達的意思,他也不用到北地來了。 “請姑娘見諒,剛才怠慢了姑娘。”梅漢卿有些為難,陵王雖然已經認定眼前的小姑娘作為陵王府的女主人,卻暫時并沒有給她名分。他不知道在林子吟面前該如何自稱。 稱下官,很別扭,因為林子吟目前的身份只是一個小農女。稱我,好似對她又極其不尊重,或許陵王也不高興聽到這個稱呼。于是,他干脆省略了稱呼。 “梅大人說笑了,你什么時候怠慢了我?”林子吟一邊狠狠地瞪了楚隨風一眼,一邊不好意思地向梅漢卿解釋,“王爺是在和我們開玩笑了?!?/br> 開玩笑嗎?楚隨風聽了只是笑,沒有反駁,更沒有解釋。 “去私塾看看,這會兒學生正在上課?!背S風轉移了話題。 林子吟微微松了一口氣,心里還有些惆悵。楚隨風原來只是暗地里對自己說過要娶自己的意思,可是今天卻幾乎捅破了那層紙。接下來,她應該怎么辦?她偷偷地摸了戴在手腕上的玉鐲,又將玉鐲往袖子里藏了藏。 梅漢卿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既然是陵王提議去看的書院,私塾必然有與眾不同的地方。作為私塾主人的林子吟,已經讓他看到了林子吟的出眾,他對要去的書院充滿了期待。 十里村的私塾建在村子后方,離作坊不是太遠,但也不是太近,其邊上不遠處是藥堂。隨著村里孩子越來越多,加上周邊有孩子跟著上工的大人也到這兒讀書,因此早就不是當初那幾間青瓦房子模樣了。 “頗有氣派?!泵窛h卿跟著林子吟他們進了院子時,就開始留心打量書院中的環(huán)境。 書房的大門有守門的門房,閑雜的人不能隨意進來,而里面栽種了各色的花卉和高大的樹木,中間則修建了小橋流水,很有點兒江南的風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梅漢卿很難想象到,一個私塾會有如此的雅致,長長的木頭修建的長廊中,各中造型的椅子凳子很有規(guī)則的擺放著。 幾個院子里不時傳來朗朗的讀書聲,這一點兒似乎和別的書院并沒有什么不同之處。 林子吟很淡然,楚隨風和司徒功則顯得很隨意,只有梅漢卿一個人認真的端詳著四周。 “先生,學生認為此處不妥?!眲偨咏惶幵鹤?,就發(fā)現(xiàn)里面?zhèn)鱽韺W生質疑的聲音。 梅漢卿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大秦,先生和學生,相當于父與子的關系。私塾里學生的膽子好大,竟然敢當面質疑其先生來。如果放在別的書院,這個學生肯定要挨罰,甚至嚴重的還會被趕出書院去。 “說來聽聽?!背龊趺窛h卿意料之外的是,里面的先生并沒有發(fā)怒,而是平和的鼓勵學生說出自己的見解。 接下來,他們就聽到學生稚嫩的聲音說出了自己對論語的見解。 梅漢卿聽到學生的見解微微有些吃驚,因為聽聲音,說話的學生應該年紀不大,卻沒有想到他的見解打破了常規(guī),倒是真的有些道理。 “還有誰有不同的看法?!蔽葑永锵壬穆曇粲猪懫鹪儐柭?。 “我?!?/br> “先生,學生也有一些見解?!?/br> 屋子里響起七八道不同的聲音。 林子吟停住了腳步,并沒有驚擾屋子里先生和學童。 梅漢卿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終于明白陵王為什么要帶著他過來看看了。 “口訣記住了沒有?”聽了一會兒,林子吟的腳步終于動起來,他們來到了另一間屋子外。讓梅漢卿覺得驚訝的是,小小的私塾居然開設了算術一課。大秦重文輕武,像算術這類的學科,只要大的書院才會偶然講幾章,目的也不是為了讓人人都會,而是讓學子放松的一種手段而已。 可這家私塾里好似將算術當作了一門和文課一樣重要的科目在講。 “豎式?”梅漢卿站在窗外聽了一會兒,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先生講的豎式計算和心算方法,縱然是博學多才的他好似也沒有聽過,屋子里講課的先生年紀不大,講起課來有板有眼,十分認真。聽著聽著,梅漢卿漸漸聽得有些入迷了。 “梅先生,后面有武課,要不要過去看看?”林子吟詢問。 “好,過去看看,有勞林姑娘了。”梅漢卿再也不敢對私塾有輕視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