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她是我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你算是什么東西?” “我想薄總您還沒搞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是,隋安懷了你的孩子卻沒告訴你,這說明什么?說明她根本不想跟你有任何聯(lián)系?!?/br> 時砜沉痛地抬起手指著手術室,“而且那個孩子極有可能已經不在了,隋安以后跟你不會再有瓜葛?!?/br> 孩子會不在?流一點血而已,他費了那么長時間才埋下的種子,說不在就不在了? 還說什么再無瓜葛,只有他薄宴不要她,絕不允許她先擺脫他。 薄宴一拳頭砸在時砜鼻梁上,“休想?!?/br> 時砜彎身后退一步,他擦著鼻子里緩緩溢出來的血,“薄總,恭喜您訂婚,喜帖十分精美?!?/br> 他看了一眼薄宴,回頭冷冷地瞧了一眼梁淑。 “訂婚?” 薄宴回頭質問地看著梁淑,可怕的神色讓梁淑倒吸一口氣,“我,我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隋安,可誰知道,誰知道……”她也很無辜好吧,誰能想到隋安會因此流產。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動你?”薄宴聲音驟降,臉色恐怖,梁淑嚇得又是一哆嗦。 “隋安她還穿著高跟鞋,妝畫得那么濃,我跟她說的時候她也沒什么表情,我還以為她根本不在意你,誰知道她竟然這么能忍,流產了還死撐著,一個字都沒說,連疼都不會喊?!?/br> 梁淑說完就后悔了,她看到薄宴越來越嚇人的眼睛,不禁后退幾步,“阿宴……” “連疼都不會喊?”薄宴兩步上前,一把掐住梁淑的脖子,“今天就讓你嘗嘗疼死都喊不出來的滋味?!?/br> 他指尖用力,梁淑能清晰地聽見骨骼錯位的聲音,窒息而痛苦,她拼命地吸氣,“我真的,真的……” 她被他提起來,她只能腳尖點地,有那么一瞬間,梁淑覺得自己這是死定了,可想到小時候和兩兄弟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候有多美好,這一刻就有多么殘忍。 “薄總。” 旁邊的西裝男上前一步提醒。 薄宴絲毫沒松手,梁淑感覺自己的脖子已經被捏斷了,眼前漆黑一片。 “薄總,再不松手真的會出事?!蔽餮b男沖上來要掰開薄宴,連西裝男都知道這個梁淑跟薄家的關系,而且這里是醫(yī)院,救死扶傷的地方,怎么可以殺人。 薄宴手指微微松開,梁淑一下子滑到地上,咳嗽了許久,想喊不能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阿宴,我錯了,對不起,我想隋安她,她是特意來見你的。” 梁舒的話像刀子一樣割進薄宴的心里,隋安一定是想他了,她一定是想告訴他她懷孕了,或者她就是想見他,想說說話,可他居然都沒肯看她一眼。 薄宴一把推開梁淑,轉身朝外走,梁淑后背撞到墻面上,看著薄宴大步離開的身影,她大聲嘶吼,“既然愛她,就把她留住,別再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隋安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人是時砜,時砜特別去附近的餐館訂了雞湯,還熱騰騰地冒著熱氣。 隋安微微扯出一個笑容,“沒想到,守在身邊的居然是你?!?/br> 時砜把雞湯盛出來,“為什么不能是我?” 是啊,為什么不能是,有的時候,在你最需要關懷和幫助的時候,真正時常在身邊的,其實是那些你認為無關緊要的人,甚至陌生人,都能給你個關懷的微笑,而你想要的那個人卻永遠不在你身邊。 “感覺怎么樣,吃點東西?” 隋安微微動了動,手指摸了摸小腹的位置,依然平坦,沒有任何不同,“孩子還在?” 時砜沒有抬頭,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好,隋安見他沒說話,終于明白,“沒了?” 時砜把碗放下,“對不起。”如果他知道她身體狀況是這樣,絕對不會讓她強撐著去參加酒會。 隋安搖頭,“怎么會是你的錯,是我的原因?!彼廴t了下,然后緩了緩,“沒了正好,反正我是要打掉的,命里注定,我們沒緣分?!?/br> “我知道你心里難過?!?/br> 隋安裝作無事,稍稍動了動,靠著床頭拿過碗,“雞湯聞著好香?!?/br> 時砜坐在窗邊開始給她剝水果,“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再給你帶?!?/br> 隋安點點頭,“今天的事謝謝你?!?/br> 她沉默地喝了幾口湯,睫毛垂下,猶豫著問,“你送我來的醫(yī)院嗎?有沒有人來看過我?” “你是不是想問薄宴?” 心思被人一語點破,隋安有點不自在,可是在時砜面前,她這樣的事故都發(fā)生了,還在乎什么顏面問題,隋安點頭,“那他來了嗎?” “來了?!睍r砜沉眉,“是他把你送來的?!?/br> “那他人呢?”隋安抬頭,眼底沒有露出任何情緒,在社會上磨練多年的隋安大多數(shù)時候已經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你進去不久,他就走了。”時砜不想騙她。 她嗤笑一聲,她都忘了,他要訂婚了,不會來看她。 時砜心疼地看著隋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陪你走過的那段路已經是過去,未來,你還會遇到很多人,你會有更好的人生。” 隋安笑,“你說的對?!?/br> 時砜想說,未來的路請讓我陪你走,可是現(xiàn)在,并不是他該表白的時候,他覺得她心里還放不下薄宴。 那他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隋安的,也許就是半年前老陳把照片傳給他的那一刻?不,更多的喜歡是從真正見到她開始,他身邊,真的很少有女孩子,隋安這種更少。 隋安放下勺子,雞湯也沒喝幾口,她抿唇勉強微笑,沒什么心情。 就在這時,門口湯扁扁提著兩袋子東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連門都不敲。 一進來就紅了眼圈,“安安?!?/br> 時砜回頭看到湯扁扁,就跟隋安告辭。 時砜走后,湯扁扁坐到床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隋安,“你怎么樣啊,疼不疼???” 隋安搖頭,“沒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湯扁扁又忍不住罵,“薄宴他還是個人嗎?你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孩子啊?!?/br> “湯扁扁,以后在我面前都不要提起這個人?!?/br>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自己的身體什么樣不清楚,干嘛還這么拼?”湯扁扁反過來又罵她,隋安搖搖頭,“我現(xiàn)在還有什么,你看不到我有多失???我只有工作,如果工作都做不好,我活著還有什么價值?我寧愿拼了?!钡聦嵤?,她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會如此脆弱,一個生命這么輕易就掉了。人有時總是以為自己什么事都能抗得過去,以為自己是萬能的,以為自己能把控住局勢,可再強悍的人,都無法預測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而有些事,一旦發(fā)生了,就不給你后悔的余地。 她緩了緩,“你就別罵我了?!?/br> 湯扁扁嘆口氣,“可就算不考慮孩子,那你也得考慮自己的身體啊?!?/br> 她不是不考慮,只是很多時候控制不住自己,晚上睡不著,白天也不困,東西又吃不下,吃下的又都吐出去,這樣的日子自從發(fā)現(xiàn)懷孕開始持續(xù)有一段時間了,身體承受不住也是有的。 又說了一會兒話,湯扁扁就回去了,隋安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只覺得自己空嘮嘮的難受,想哭都哭不出來的那種難受,她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感受著到小腹下傳來的疼痛,天氣明明那么熱,她卻覺得寒,從皮膚滲透,沁到心底。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微微動了動,找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眼皮就開始掙不開了。 夜里,隋安整個人都不好了,恍恍惚惚間覺得自己喉嚨干澀,想喝水卻喊不出來,意識里想著就算喊得出來也沒有人在床邊給她遞水,索性就什么都不做了。 可不一會兒,她便覺得自己唇瓣濕潤,她微微張開貝齒,甘甜的溫水就滴進了她嘴里,隋安心里高興,貪婪地吸吮。 意識里有什么在告訴她,有人在照顧她,有人來看她了,隋安喝足了水,人也就踏實了,困倦再次襲來,她翻了個身,小腹上的疼痛立時讓她清醒了許多,忍不住呢喃,“疼——” 然后隋安感覺到腿上和腳上似乎多了些什么東西,熱乎乎地,很暖和,她強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又閉上,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覺。 而床頭,薄宴其實就在那里。 她覺得溫熱的,是他掌心的溫度。 薄宴沉眉看著隋安連翻個身都如此痛苦的面色,第一次有了一種感覺,就是心疼。 她跟他在一起時受過多少罪,就是打了石膏躺在醫(yī)院里,她依舊是生龍活虎,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瘦得一陣風都能吹散似的。 見隋安眉頭漸漸松開,呼吸平穩(wěn),知道她又睡著了,薄宴才起身把被子給她蓋了蓋,俯身想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一口,讓他這么牽腸掛肚的死女人,可還是沒忍心。 月光下,隋安臉色看上去如紙般蒼白,她的呼吸帶著潮濕的熱度熨帖著薄宴的嘴唇,他忍不住又輕輕吻上她。 “我該拿你怎么辦?嗯?”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鼻尖輕輕蹭著她的臉頰,“以后叫我怎么敢留你一個人?” 隋安微微偏了偏頭,薄宴埋頭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我不在的時候,不準和那個男的在一起,懂嗎?” 隋安像是聽見什么似的把頭撇得更遠,薄宴皺眉,“你還不愿意?” 隋安微微躲了躲,薄宴攥住她下頜,沉聲,“只要我沒說不要你,你就要站在原地等著我,敢跑,我就……” 就怎么樣? 薄宴,你現(xiàn)在還能拿這女人怎么樣? 他嘆口氣,緊緊攥了一下她的手,“我走了?!?/br> 隋安的手被放進被子里,隋安模模糊糊中感覺有人在和她說話,她好像感覺到這個人是薄宴,掙扎著睜開眼,入眼的還是黑暗。 她再一次閉上眼,可就在這時,她聽到關門的聲音,隋安驚醒,“是誰?”發(fā)出聲音才知道自己聲音虛弱無力,小得大概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門口的人已經走了,門被關好,腳步聲越來越遠,隋安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坐起身,她大喊一聲,“薄宴,是不是你?” 良久沒有動靜,隋安不顧一切地掀開被子,連拖鞋都來不及穿,直接往外跑,“薄宴,你特么的就是個王八蛋——” ☆、第六十六章 她邊跑邊喊,直到電梯口,看著那已經下到二樓的電梯哇地一聲就哭了,“薄宴,我隋安特么的是日了狗了,才會喜歡你?!?/br> 凌晨三點,一個沒有穿鞋的瘋女人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哭,著實是一件驚悚的事,值班醫(yī)生聽見聲音跑出來制止,“干嘛呢,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覺?” 隋安沒動,肩膀顫抖地抽泣,值班醫(yī)生走到她身邊,“你不是流產的那床病人,你這么光著腳,還顧不顧自己的身體了?” “王八蛋,薄宴你就是王八蛋。”隋安好像聽不見醫(yī)生的話,更顧不得醫(yī)生的怒氣,直接蹲下身子,抱著小腿哭,“薄宴,你滾了就再也沒想回來找我,我會讓你哭都找不到調?!?/br> 隋安哭得傷心,值班醫(yī)生本來也沒什么好臉色,可看她模樣頓時心軟了下來,“好啦好啦,你看你哭得,你剛流產,這么不顧身體以后會后悔的?!彼锨氨е灏驳募绨颍阉麄€人拉起來,“我送你回房?!?/br> 隋安掙扎不過,只好跟她回去,重新躺回床上,腿碰到什么東西,隋安掀開被子一看,三個熱水袋,熱乎乎地。 “你這身子骨太弱,必須要好好調養(yǎng),不能哭不能動氣?!贬t(yī)生給她燒了一壺熱水,“哪個女人這輩子還不遇上一兩個渣男,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隋安點點頭,水燒開了,醫(yī)生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我看晚上一直陪著你的那個小伙子就很不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對你好,女人找老公,還是要找知冷知熱的,要不然一輩子都難?!?/br> 隋安愣愣地盯著白色的被子,微微點頭,“謝謝醫(yī)生,剛剛的事,真是對不起,打擾大家休息?!?/br> 醫(yī)生見她恢復了鎮(zhèn)靜,搖搖頭,“早點休息吧?!贬t(yī)生出去給她關上了燈。 隋安良久都沒有動,她把腳下的熱水袋拿出來,捧在懷里,心里的滋味別提多苦澀,薄宴特么的究竟什么意思? 終究敵不過身體的虛弱,隋安捧著熱水袋很快又睡了過去,一夜都沒有做夢。 身體虛弱的原因,時砜當時辦理住院三天,所以盡管第二天隋安就有些躺不住,還是勉強一個人在醫(yī)院里待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