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疤子看著眼前女子那震驚的表情,心中暗自點頭,想:老大,哥們就幫你到這了! 然后,他麻溜地退散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疤子同志并不知道,阮婉之所以會震驚,并不是因為他們家老大的“潔身自好”,而是因為他說漏嘴的話。 她自己胡思亂想也就算了,可連他身邊的人都這么想,事情就很大條了??! 于是乎,在阮婉的心目中,“那件事”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從三成變成了五成,并且還很有上升空間。 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阮婉將隨身攜帶的東西放到客廳的桌上,轉(zhuǎn)而走進(jìn)臥室——沈子煜居住的這間屋子無論是大小還是構(gòu)造,都與她住的那間相仿,以至于她雖是初次到來,卻對這里完全不陌生。好在也只是這兩點相似,如果連內(nèi)部裝修啊各種家具啊都完全一樣的話,她八成會覺得沈某人是個超級無敵大變態(tài)……雖然現(xiàn)在他也沒好到哪里去。 才一走進(jìn)臥室,她就看到某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因為有著四分之一外國血統(tǒng)的緣故,他的發(fā)質(zhì)極為柔軟,少年時總給人一種短發(fā)凌亂的感覺,而現(xiàn)在,大概是因為睡得不安穩(wěn)的緣故,這種感覺又回來了。柔軟而蓬松的毛發(fā)總會勾起人撫摸的沖動,更別提他現(xiàn)在看起來又那么可憐。她沒忍住伸出手,偷偷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然后手一露往下,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只覺得溫度實在是很高,他的頭上脖上也都是汗。她心中不由暗自埋怨起疤子,他都這樣了,還不給擦一擦? 她連忙轉(zhuǎn)過身,弄了盆溫水加濕毛巾過來。 用毛巾擦拭他臉孔時,她突然就想到,他似乎不止一次地照顧過她,而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做。該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呢? 擦汗的過程中,她的手指輕輕地劃過他有著些許異域風(fēng)情的臉孔,混血兒原本在長相上就極為出色,他也不例外。只是大概是因為他平時睜著眼時總是擺出一副“我咬你了喲!”的兇相,所以很多人反而會忽視這一點,退避三舍。就這個意義上說,他的五官中,最為吸引人眼球的應(yīng)該就是眼睛了。她用毛巾輕輕擦過他微微挑起的眼角,貓科動物一樣,天生就有著幾分凌厲之感。而當(dāng)他睜開眼時…… 額! 睜開眼…… 沈子煜這眼睜的太突然,以至于阮婉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就愣在當(dāng)場。心中下意識的想法居然是——啊,他的眼睛在燈光下看是淺褐色的,很漂亮的色澤,果然很像大貓。 然后,她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 一句話尚未說完,她直接被他扯倒在床,他用雙臂緊緊地鎖著她的腰,好像怕她跑掉。 有那么一瞬間,被迫壓在沈某人身上的阮婉覺得這家伙剛才是在裝睡,或者根本就是和疤子商量好了誘她“上鉤”,但緊接著她又覺得他“好像沒這種膽子”,更別提,他的眼神很不對勁啊,完全不像平時那樣炯炯有神,反倒有些潰散。 一切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撒嬌似地蹭了蹭,低聲嘟囔:“你又來了?!?/br> 阮婉一愣之下,臉就黑了,這貨是把她當(dāng)誰了???還“又來”?給她去死啊! 她劇烈掙扎了起來,可身下這家伙雖然正生著病,力氣卻依舊出乎意料地大。他一邊更加用力地鎖著她的腰,一邊喃喃低語:“婉婉,不要總是這么快走……” “……”什么? 阮婉愣住,她可不認(rèn)為沈二哈會那么狗血地找了個也叫“wanwan”的女朋友,所以說…… 她微微抬起手,注視著他與平時完全不同的表情與眼神,最終得出了一個很靠譜的結(jié)論—— 他、燒、糊、涂、了。 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伸出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臉,問:“我是誰?” 他微微側(cè)頭,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好像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一樣,但還是很乖巧地回答說:“婉婉?!?/br> “全名!” “……阮婉。” “很好。”阮婉有些壞心眼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像是在表揚懂事的汪,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微瞇起眸,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 這…… 她的心中涌起一個猜測。 于是,她又問:“沈子煜,你剛才說‘你又來了’是什么意思?我來看過你嗎?” “……不?!彼俅伪Ьo她,將下巴磕在她的肩頭,那盡在咫尺的急促呼吸聲和噴灑在她脖上的guntang呼吸讓她下意識顫栗發(fā)麻,“醒了,你就走了?!?/br> 阮婉也是無語,能把這么雷人的話說得這么理直氣壯,不得不說也是門獨到的本事了。而現(xiàn)在,她猜測成真,知道了一個屬于沈子煜的、毛茸茸的小秘密—— 他在燒糊涂的情況下,居然會變得與平時完全不一樣,或者說相反。怎么說呢?如果說平時的他是惡犬的話,那么現(xiàn)在這只大狗已經(jīng)完全躺倒在她腿邊露出了柔軟的腹部,“汪汪”叫著求撫摸啊。話說,這種“惡犬”變成“小天使”的感覺,還真是微妙地帶感啊…… 不過,好像也很好誘拐的樣子。 她于是再次抬起身,一手撐在他身側(cè),一手撫著他的臉,低聲問:“為什么總夢見我?” 然后,阮婉看到他露出了一個讓她情不自禁為之怦然心跳的笑容,他說—— “因為我愛你?!?/br> “……” 但緊接著,他的表情變得悲傷:“究竟要怎樣做,你才會不那么討厭我?” “……”阮婉微微一怔,也許是因為他的表情太有感染力,她居然也有一些難過,她低聲回答說,“我并沒有……唔!” 她的雙眸驀地瞪大。 以至于幾秒過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正在被吻。不,與其說是正在被吻,倒不如說是被毫無章法地亂舔亂咬吧。親吻間,他抱著她一個翻身,兩人的上下瞬間顛倒。 “婉婉……婉婉……” 他一邊胡亂地親她,一邊低低地喚她的名字,越加guntang急促的呼吸也不知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此刻正在做的事。 阮婉伸出手將他的臉推開,倒不是說害怕他做出什么壞事,而是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嘴唇一定會破。動作間,她也急促地呼吸著,只覺得臉孔guntang無比,翻涌著陣陣熱流。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現(xiàn)在到底有沒有在生氣,畢竟嘛……他們也沒有正式建立關(guān)系,他就這樣突然……她是應(yīng)該生氣的吧?可是對著這樣一個已經(jīng)燒糊涂了的人,還真是…… 然而…… 她所沒想到的是…… 下一秒,他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酸無比的痛苦表情,說:“果然我就不行嗎?” 雖然腦子已經(jīng)完全停轉(zhuǎn)了,“嫉妒”這件事卻完全烙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杜錦年可以,那個人也可以,只有我不行嗎?” “……” “不,別回答?!彼贿吶绱苏f著,一邊再次緊緊地抱著她,好像在逃避著那“理所當(dāng)然的答案”,“求你,別說?!?/br> 第186章 欲哭無淚 在阮婉的心目中,沈子煜一直是個堅強(qiáng)的人。哪怕偶爾露出脆弱的表情,也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 讓人心疼。 說到底,她覺得自己大概比之前想到的還要更喜歡他那么一點,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受。 她微嘆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揉著他蓬松的頭發(fā),低聲說:“沈子煜,你真是個笨蛋?!彼髅鲝膩砭蜎]有討厭過他好么,即使在關(guān)系最僵的時候也是如此,為什么他會這樣覺得啊。而且,她最近明明都改變態(tài)度了,表現(xiàn)地挺明顯的好吧,為什么他就這么笨?難道非要她丟掉一切矜持直接說出口嗎? 他不說話,只緊緊地抱著她,埋首于她脖間,固執(zhí)地逃避一切。 阮婉聽著他與剛才相比要平定上一些卻依舊急促的呼吸聲,沉默了下,輕聲問:“喂,沈子煜?!?/br> “……” “如果……如果我說……”她聲音越來越小地說,“可以給你一個機(jī)會,你……”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該以何為續(xù)。 “你總是這么說?!彼痤^看她,眼神居然有些濕漉漉的,說出來的話居然也委委屈屈,“卻從來都說話不算話?!?/br> 阮婉:“……”對他的控訴,她是想說——“這個鍋我不背??!”。是他自己做夢又不是她入夢,她當(dāng)然不需要為夢里的內(nèi)容負(fù)責(zé)啊,真是冤死了! 正在她想著是不是要沖這家伙的腦袋上來一個“直拳攻擊”時,又聽到他說—— “而且,不行的……” “嗯?” 他如她之前所做的一樣,一手撐在她的身側(cè),一手輕輕地?fù)崦哪樋?,神態(tài)果決又莫名讓人心酸。 “……為什么?”阮婉發(fā)誓,如果他敢說出什么類似于“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之類的話,她就立即把他給弄死,立即!就算是燒糊涂了腦洞也不可以開太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因為會害死你?!?/br>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他才想要接近她,她就一定會發(fā)生不幸的事情。 上輩子那個雪天是這樣,這輩子她落水時也是這樣,只要他稍微起了“越界”的念頭,她就一定會發(fā)生各種不幸。他想,這大約就是某種警示吧。 “……” 阮婉驚訝了。 她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沈子煜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就是他裹足不前的真實原因嗎?她突然很想知道,上輩子她死后,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狀態(tài)。又或者說,難道說發(fā)現(xiàn)她尸體的人是……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太殘忍了。 “沈子煜,”她情不自禁地再次說,“你可真是個笨蛋?!彼斐鲭p手捧住他的頭,將它從自己的脖間“拔”起來,一字一頓地說,“不是你會帶給我不幸,而是我每次遭遇不幸的時候,你都能趕來。” 唯一的例外,大約就是她上輩子的死了,但這并不是他的錯啊。該對她生命負(fù)責(zé)的人不是他,而應(yīng)該是她自己啊。哪有像他這樣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的,真是個…… 沈子煜笑了,他的這個笑容在阮婉看來有些傻,二哈二哈的。他一邊笑,一邊喃喃低語:“婉婉,你真好。”說完,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安慰般,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她睡著了。 阮婉推了推某只重的不得了大汪,長嘆了口氣,只覺得頗為心累。這家伙倒好,暈地稀里糊涂的,說不定睡一覺醒來就會把一切都忘了,卻把煩惱都丟給了她。她鼓了下臉,伸出雙手費力地把這家伙從自己身上推下去,他卻死皮賴臉地抱著她不肯撒手。 “真是……”她側(cè)過身瞪了某人片刻,抬起手“惡狠狠”地擰住他的臉頰,觸感……居然很不錯。 次日。 當(dāng)沈子煜從睡夢中醒來時,只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他緩緩睜開雙眸,就只感覺自己額頭上好像貼著什么。他一抬起手,抓下了一條微溫的、被疊成小長條的毛巾,他仔細(xì)地看了它一眼,微挑起眉,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疤子居然那么擅長照顧人么?他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而且還照顧地很好,從他已然松快的身體和隱約可以聞到的粥香味就可以看出。 他將毛巾丟進(jìn)一旁柜子上的盆里,嫌棄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昨晚流了太多汗。 沈子煜雖然不能說有特別強(qiáng)的潔癖,但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不能忍受自己繼續(xù)穿著這種衣服的。于是他掀開被子下了床,一邊解衣扣一邊朝衣柜走去,土豪單身狗就是這樣率性,不想要的衣服可以很干脆地丟掉,完全不用考慮其他事情。 理所當(dāng)然的…… 當(dāng)系著圍裙的阮婉走回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某個正彎腰從衣柜里扒拉新睡衣的……額,半裸男。她整個人都囧了,也許她此時此刻應(yīng)該尖叫一聲以示清白,但問題是……問題是…… 她這么一發(fā)呆,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人反倒是沈子煜。 他早就知道有人走到門口了,不過以為是疤子就沒在意,本來嘛,哪個男人會在意這種事,又不是娘炮。他翻出睡衣后,才站直身體扭過頭:“你……?。。 ?/br> “啪!” 他原本抓在手中的衣服“唰”的一下落地,蓋在了他的腳面上。 為、為什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