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 沈子煜注視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時,躲在陰影處的孟庭斐也正注視著他的背影,暗自扼腕:明明形勢一片大好,為啥又變成這樣了呢?! 他恨鐵不成鋼地跳出來,說道:“沈老大,這種時候你難道不該主動送她回家嗎?” “……” “還有你掰什么鞋啊,除了展示力氣大外并沒有什么用嘛!這種時候你就應(yīng)該干凈利落地給人姑娘一個公主抱,一切都解決了!”孟庭斐捂著心口,覺得自己的蛋隱隱作疼(別問為啥蛋疼會捂胸口,他氣糊涂了?。?,又說,“你要我說什么好——哎!你別走?。〉鹊任?!” 不久后。 譚元洲將阮婉送到了她的車邊,這是一輛很普通也很適合女性駕駛的紅色甲殼蟲,也是叔爺爺送她的生日禮物。說起來,她的買車也算是一波三折——最開始,這位向來豪爽的老人家還想一擲千金給她買款豪車,好在她和外婆及時喊停。然后老人家又突發(fā)奇想,想給她定一款某公司新出的卡通造型的小車,不光顏色粉嫩,而且車后帶尾巴喲……喲……喲……直到現(xiàn)在阮婉都慶幸自己當(dāng)時足夠堅持,否則每次開車都是滿滿的羞恥感啊!最后叔爺爺在一番挑選后,給她定下了現(xiàn)在這輛車,性能不錯且價格合理,稱得上是性價比高。 阮婉取下肩頭的西裝還給譚元洲,就聽到他說:“看來是我太魯莽了?!?/br> “什么?” “其實最開始我也猶豫了下?!弊T元洲接過西裝,姿態(tài)優(yōu)雅地將它搭在手臂上,微笑著說,“畢竟我們的年齡差有些大?!?/br> 阮婉無意識地歪了下頭,心里暗自吐槽,是啊,所以她剛開始差點把這家伙當(dāng)成變態(tài)。 “但怎么說呢?面對你的時候總有種面對同齡人的感覺?!?/br> “……”阮婉默默扭過頭,是啊,對不起,站在你面前的人的確是個心理年齡超大的大媽啊!兩輩子加起來比你還大呢! “別誤會。”譚元洲莞爾,“我是在說你的思想很成熟,能夠引起我的共鳴。至于外貌,我會說我今夜一直擔(dān)心會有人把我們當(dāng)成父女嗎?” 阮婉“噗哧”一聲笑出聲:“哪有那么夸張?”譚元洲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和她站一起頂多是年齡相差大一點的兄妹,怎么著也不可能成父女啊。 “怎么說呢?在今晚之前,我以為自己知道你想要什么。但現(xiàn)在,”譚元洲搖了搖頭,露出些許歉意的表情,“我發(fā)現(xiàn)是自己太自大了?!彼麆傆龅剿臅r候,就覺得她和與之同齡的年輕人不一樣,更加沉穩(wěn)更加鎮(zhèn)定。這么說吧,不是稍微一晃悠就會起泡的汽水,而是沉淀下來的酒液??裳巯驴磥恚瑓s并非如此,她只是不會對他“起泡”而已,又或者說,她的確是醇香的酒液,卻不愿意由他來開啟瓶塞。對于一名剛起了追求之意的男性而言,這真是一個讓人挫敗又有些尷尬的事實,不過倒也并非不能接受。他很有風(fēng)度地說,“他看起來很出色,我輸?shù)貌⒉辉??!?/br> 阮婉聽了卻是一愣,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過了片刻,她才意識到譚元洲說得是什么,下意識否認:“不,你誤會了,我和他……我們……”她說到一半又反應(yīng)過來,她原本也沒必要像眼前人解釋這個,只是……為什么他會這樣認為呢?明明…… 譚元洲一直含笑看著阮婉,他很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走眼和失敗”,反倒是后者別開了目光,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處。這個舉動讓譚大叔莫名有了點“當(dāng)長輩”的快感,他笑著搖頭:“你們是怎樣的關(guān)系我并不清楚,不過,至少有一件事我是很清楚的——男人不會輕易單膝跪在一個女人的面前,女人也不會輕易就讓一個男人拿到自己的鞋?!闭f到這里,他略帶幾分促狹地一笑,“可惜你的鞋不是水晶鞋,否則剛才那一幕真的很像童話中的場景?!?/br> “……” 各種意義上說,譚元洲說出這些話都沒有任何惡意,可偏偏就是這些“真心話”,讓阮婉整個人都不好了。 將車子駛出停車場后,她發(fā)覺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不適合開車,簡直有成為“馬路殺手”的潛質(zhì)。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她沒有強行“繼續(xù)謀殺行為”,而是將車停在了路邊,隨即滿心煩惱地趴在了方向盤上。 水晶鞋,童話。 灰姑娘和王子么…… 說起來,這個設(shè)定倒還真有幾分像她和沈子煜——少胡思亂想了!她可沒有會揮舞著魔杖的教母,只有一位有時怒氣上來會揮舞掃帚的外婆大人,沈二少也不是王子,是暴君。她也早不是等待著王子找到自己的灰姑娘,而是…… 阮婉托著下巴想了下,覺得自己比較像白雪公主的后媽。 這思維稍微那么一發(fā)散,心情倒是沒剛才那么亂了,只是…… “嘟嘟嘟——” 車窗被敲響。 阮婉側(cè)頭一看,整個人只想拿頭撞方向盤撞擋風(fēng)玻璃。站在車外的除了最近一直讓她煩心的沈某人,還能有誰?她放下車窗,暗自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問:“怎么是你?”其實她比較想問“怎么‘老’是你?”,總是在她稍微平靜那么一點的時候就突如其來地冒出來——從來如此!從不改變!真是個魔人的老妖怪! 心中頗為煩惱的阮婉沒能掩飾住自己的表情,可這表情在沈子煜看來就是不耐了——畢竟某人沒有他心通,也完全不知道剛才譚大叔對阮婉說了些什么——他的眼神微微黯然,知道自己大約是招人煩了。 如若此刻能透視沈二哈同學(xué)的心,一定能看到一個q版的他正趴在地上“嚶嚶嚶嚶”地哭,沒辦法,雖然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嫌棄,但是這次不一樣,她剛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吃飯,緊接著就煩他了…… 負心人!——q版沈二哈捶地哭著喊道。 可饒是如此,他外表看來都還是一條堅強的汪……不對,是喵……也不對,是漢紙!嗯,堅強的漢紙! “……你車出問題了?” 他踹飛孟庭斐又自己辦了點事后,原本是想回去的,接過卻看到她的車停在路邊,立即就過來了。 阮婉聽了他的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敢情這家伙是最好了隨時隨地“救災(zāi)”的準(zhǔn)備嗎?有時候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給自己的身上安上了什么監(jiān)視器,否則為什么總能第一時間趕到呢? 然而…… 她看著他滿含擔(dān)憂的雙眸,心中微微一動,無意識地咬了下唇。 他是真的很擔(dān)心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她意識到了一件更加“危險”的事——她好像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這種關(guān)心。 明明最初的時候還一再警告過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卻又從什么時候開始忘記了這件重要的事情呢? 從他微笑著向她遞出傘的時候開始嗎? 從他抬起手幫她拿下一件無論如何都夠不到的商品的時候開始嗎? 從他遞給她一瓶手熬梨膏說“今早聽到你咳嗽了幾聲,聽說這個很有效果”的時候開始嗎? 還是說…… 她沉默了下來。 好半天,才想起他還在等待著自己的回答。她抬起頭,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依舊站在原地,如以往一樣,如以往的每次一樣,等待著她。 她鬼使神差地問:“今天之后,你不會隨身攜帶一雙鞋吧?”問完她就想打自己的腦袋,這個問題什么鬼! 然后…… 她目瞪口呆地看到他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移動到兩人之間,掌心中提著一只袋子,上面的logo正是她經(jīng)常光顧的鞋店牌子。 “……” 沈子煜有些赧然地將袋子往她的面前送了送。 阮婉抬頭看了他片刻,才伸出雙手接過袋子,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鞋盒。而這只鞋盒中,正裝著一雙銀色高跟鞋,和她腳上的這雙有點像,不過要更漂亮,根要稍微粗一點。 她抬起手輕撫著鞋盒中的鞋子,再次抬起頭看他,問:“為什么買它?” “……之前說了要賠你一雙的?!?/br> 阮婉對這答案,自己也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她只是摘下腳上的鞋子,穿上了這雙銀色的新鞋,尺碼剛剛好。做完這一切后,她輕盈地跳下車,及踝的飄逸裙擺在風(fēng)中搖擺了幾下后,垂落下來遮蓋住了腳面。 正如她用平靜的神色遮蓋住了翻涌的內(nèi)心。 第181章 投石問路 這是一雙普通的鞋子。 雖說價格不菲,卻也不是很難買到,更不是什么定制款或者全世界只有幾雙的稀缺貨,所以…… 她為什么要這么在意呢! 阮婉單手扶著額頭,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只覺得整個人略不好?;貋砗笏龅牡谝患率菗Q衣服,之后,就一直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發(fā)呆,嗯,對著面前的鞋盒。 她只是腦抽地隨口那么一問,誰能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拿出一雙鞋呢?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她簡直都要懷疑他已經(jīng)轉(zhuǎn)職成哆啦二夢了。 而且,為什么他知道她穿多大的碼??? 答案一,他調(diào)查過。 變態(tài)! 答案二,他盯著她的腳看后辨認出來的。 超變態(tài)! 答案三,他憑借男性的直覺。 變態(tài)變態(tài)更加變態(tài)! 心中暗自吐槽的阮婉撇了撇嘴,又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點變態(tài),因為她居然沒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簡直是…… 她更加用力地扶住額頭,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她又不傻,沒意識到的時候還好,一旦在譚元洲的提醒下意識到,她已經(jīng)充分地明白了自己的“異?!笔窃趺匆换厥?。 意外嗎? 是意外的。 她其實是個很現(xiàn)實的人,沒有想過用一輩子去悼念一段失敗的感情,但是,她意料中的“療傷”時間,要比現(xiàn)在長得多。而她所想到的那個“可能會在未來出現(xiàn)的人”,也絕對不是那個認識越久就越來越二哈二哈的家伙。 意外嗎? 也是不意外的。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絕對不短。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她最難挨的時間,是他在陪著她。最初的確是覺得無所適從的,這么一個“不知臉皮為何物”的家伙強勢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偏偏還是她自己挖的坑),好像什么時候都能插上一腳??墒?,漸漸地就習(xí)慣了,甚至于……依賴。 與上輩子何其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她對錦年,是因感激生愛——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能非常冷靜地分析這件事——她覺得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為了這恩情,為了那雪中的炭,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上。 可現(xiàn)在,她對沈子煜只有感動,沒有感激?;蛘哒f,她還對這個一直讓自己心煩意亂的家伙有些咬牙切齒。可是,她是在乎他的。 也許還沒到“愛”的程度,卻是在意的。 或許…… 已經(jīng)到了“喜歡”的地步? 她自己也不確定這一點,只是…… 阮婉想了片刻也沒理清個頭緒,不由嘆了口氣,心中再次鄙視了下某個磨人的老妖怪,他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抱著枕頭準(zhǔn)備睡大頭覺了,她卻說不定要失眠,簡直是坑貨! 話雖如此……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雙鞋上。 阮婉拿起一只鞋,將它穿在了自己的腳上,低頭仔細地看了一會后,嘴角勾了勾。 恰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 阮婉如同做了什么虧心事般,下意識地將腳上的鞋踢掉,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外婆她老人家的,頓時更心慌了。 “喂?”她深吸了口氣,強裝鎮(zhèn)定地說,“外婆?!?/br> 然而在具有“他心通”和“天眼通”技能的外婆大人面前,這些小把戲是完全沒用的。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錯?怎么聲音聽起來慌慌張張的?!?/br> “額……沒、沒有啊?!?/br>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