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果不其然,沒幾天mama就打了電話過來,喜滋滋地告訴阮婉“事情都辦妥了!”。阮婉高興之余,也是毫不意外地聽到mama吞吞吐吐地說…… “小婉,你暑假要不要過來我這邊玩玩?” 阮婉沉默了下,問:“這是給外婆治病的交換條件?” “當然不是,你這孩子想什么呢!” mama矢口否認,然后說了諸如“這事情老爺子也幫了忙”、“他還隨口問起你”之類的話,總而言之就是“這件事給喬家人添了不少麻煩,你應該過來道個謝”之類的意味,阮婉越聽越是覺得沒有意思,明知道m(xù)ama只是不長腦,她心里卻依舊起了火,于是近乎無禮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你那邊什么時候有空?” “???什么?” “我說——你那邊什么時候方便我去拜訪?!?/br> 阮婉之所以會下這個決定,有幾個原因: 一來是外婆之前一時心軟時有言在先,她不想她為難; 二來既然mama都說喬家人在這件事上出了力,她們應該去“道謝”,她自然要去;雖說就算不道這個謝人家也不會反悔,但她不樂意讓那邊看輕外婆——別看兩家名義上是“親家”,但真實關系比普通鄰居都不如,所以這種事上當然不能一概而過。 三來,她這次去時,會把自己不會去那邊讀書的事當著喬家的面直接說出來,免得不肯輕易死心的mama之后再突然來點什么幺蛾子。 “哦,隨時都可以?。∧阏f個時間,我讓人去你那邊接你吧!” 聽著mama明顯興奮起來的口氣,阮婉語氣淡淡地說:“不用了,我這邊可以自己上車,你在那邊車站接我就可以了?!?/br> “可是……” “我現(xiàn)在還有事。等我和外婆商量好時間后,再打電話跟你說。” “……哦?!?/br> 阮婉掛斷電話后,只覺得心中的火氣更旺盛了,接連吃了兩塊西瓜才算冷靜下來。她正伸手拿第三塊,就被外婆一巴掌拍下了爪子。 “還吃,小心明天拉肚子?!蓖馄乓贿吶绱苏f著,一邊不知從哪里摸出碗熬好的涼茶遞給她。 阮婉接過碗,一氣喝下去,只覺得心里的夏天已經(jīng)被踹飛,秋高那個氣爽爽爽啊! “你應下你媽了?” 作為家里的大boss,外婆對于各種事必須了如指掌。 阮婉對此也不意外,只是一點頭。 外婆皺眉:“不然我不去治了?!?/br> “去,必須要去?!比钔駥⑼胫刂氐胤诺揭慌宰郎?,斬釘截鐵地說。 話雖如此,但是阮婉的心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典型的逆反心理,這種心理簡單說來就是——等著吧,將來總有一天,我就是不讓你如愿,憋、不、死、你! 外婆搖頭苦笑:“你媽那性格……”說到底也是被她寵出來的。說到這里,她又有點狐疑地看著自家外孫女,忍不住說道,“那邊再怎么說也是你mama的婆家,你別做得太過頭了?!彼@外孫女是典型的外柔內暴,別人讓她不痛快了,她肯定會讓人家更不痛快。在這件事上,咳咳,她是支持的,只是凡事都要有個度。 阮婉拍胸脯保證:“放心吧,我保證不殺人放火?!?/br> 外婆:“……”這可完全不能讓人放下心??! 在一腔怒火的支撐下做出決定的阮婉直到晚上才反應過來,自己白天到底答應了什么…… 然后,她非常正常地失眠了。 說來也怪,前幾天明明那么抗拒的,眼下居然也不覺得有多怵。之前見到mama、喬心愿和沈子煜的時候也是,驚訝過后很快就恢復了鎮(zhèn)定。說到底,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見到這些人,而是“外婆不要自己”這件事本身。既然知道它不會發(fā)生,她自然也就可以鎮(zhèn)定自若。而且只是去幾天而已,又不是長住。 但是…… 阮婉翻了個身,第一次開始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太在意上輩子的那些人那些事了。因為在意,所以一直反復強調自己一定要“和從前不一樣”,之前的失態(tài)也多多少少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有些時候,越是在意,越是躲避,就越是說明還沒有過去那道坎。 曾經(jīng)的那些經(jīng)歷如同一道傷疤,至今都留在她的心中,從未愈合,所以才會一碰就痛。 想要治愈這種傷口,要么依靠時間,要么就割開它讓膿徹底流出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原本想選擇第一種,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哪能真的一輩子不與這些人會面呢? 不過,如果一切真的要來,她也并不害怕。因為她知道,無論何時何地,外婆都會站在自己這邊。啊,還有叔爺爺宋婷余巧巧祁逗比等等等,一想到這點,她的心口就是暖的。 只要有他們在,她就無所畏懼。 第46章 路途危機 七月初。 烈日炎炎。 饒是阮婉屬于不那么流汗的體質,在這樣的天氣下也不禁有汗流浹背之感。好在火車上都有空調,否則這一路上可就真的是受罪了,畢竟從她所在的市到mama所在的a市有足足十小時的路程,好在時間還不錯,晚上九點上車后睡上一覺,次日清晨就到了。 阮婉上車后,向送自己上車的祁宣爸爸道了聲謝。原本外婆還想親自來送她的,結果祁宣爸爸剛好有事來市里,她就跟著來了。其實她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完全可以,奈何外婆不放心呢,直到此刻,她的耳邊還還回響著外婆那一堆“路上注意安全,別隨便吃別人東西,別輕易跟其他人走……”的囑咐,這位老人家可真是相當?shù)夭环判乃齾取?/br> 眼看著祁宣爸爸離開,阮婉提著小行李包順著車廂走到了自己所在的臥鋪位上。她訂的是個下鋪,雖說價格相較于中鋪上鋪貴了一點,但勝在方便和相對寬敞,就是安全性要差了點。 她將行李包隨手放在床上,略整理了下床鋪后,將被子疊起來放在枕頭上,脫鞋靠了上去。而后從包里拿出一本新買的小說和一小罐外婆今年新做的果脯,一邊看一邊吃了起來。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坐火車,但上輩子經(jīng)驗豐富啊,所以十分懂得如何在有限的環(huán)境中讓自己盡量舒服。 就這么看了一小會兒,她突然覺察到了一點不好的感覺,于是抬起頭往左看了眼,發(fā)現(xiàn)對面床鋪上正坐著一名二十四五歲的青年人。他見阮婉看過去,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阮婉勉強勾了勾嘴角,回了個笑,就將視線重新投回了手中的書上。倒不是她沒禮貌,而是對方看自己的目光讓她有點討厭。而且,她雖然不會看相,但看人的水平也不算太差。這青年一看起來,就不太像什么好人,她不樂意和他有太多接觸。 只是,她不想和人有接觸,不代表人家也是這么想的。 “小meimei,你這是要到哪里去呀?” 阮婉蹙了下眉,知道自己一旦開始回答,面對的絕對是沒完沒了的對話。于是她放下書,隨口回答了個地名后,從背后拿起被子展開,直接躺了下去,閉著眼睛養(yǎng)神。讓這種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沒有對話對象! 這青年果然沒有再說話。 時間轉眼到了十點,硬臥車廂的廣播響了幾聲后,燈光次第熄滅,整節(jié)車廂變得黑暗而安靜。 阮婉打了個哈欠,漸漸有了些許困意,沒多久,她就陷入了半昏半醒的境地。不過她這人原本就有些認床,再加上上輩子有長期失眠的經(jīng)歷,所以在這種陌生環(huán)境中不會睡得太熟。就比如此刻,朦朧中她突然聽到了一點聲音,她原本以為是有人在上廁所,直到…… 腳步聲停下。 感覺到了什么的阮婉驟然驚醒。 下一秒,她發(fā)覺被子的一角被掀開了,隨即,一只guntang的大手順著被子摸了進來,落到了阮婉的小腿上。 阮婉心中急跳,雖說上輩子聽說過火車色狼,卻沒想到居然真的能遇到,而且,自己還成為了受害者。為了出門方便,她穿的是襯衫加七分褲。此時此刻,對方的手正在她的小腿上來回摩挲。她正準備張口呼救,卻突然感覺脖子上傳來了一點涼意。 “小meimei,我知道你醒了……” 這人說話了,阮婉一聽,就知道是睡在對面的那青年。 她緩緩睜開眼睛,垂眼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正架著一把刀。 昏暗的車廂中,單膝跪在她床鋪上的青年露出了個邪惡的笑容,壓低聲音說:“別亂叫,否則我要是手那么一抖,你就沒命了?!?/br> “……” 說話間,青年的手順著她的小腿一路往上,伴隨著這動作,他的呼吸隨之急促了起來。他一邊繼續(xù)著這令人作嘔的舉動,一邊還“安撫”阮婉:“別擔心,我就是摸摸你,不會做別的什么。你要是聽話,我摸完了就走,你要是不聽話……”他嘿然一笑,微動了下手中的匕首,用它冰涼的表面貼了貼阮婉的下巴。 阮婉上輩子曾經(jīng)聽說過,有個妹子坐火車時遇到這種事,對方開始說“只是摸摸”,然后就變本加厲將它變成了強jian。旁邊的人不是沒聽到聲響,卻……沒有管。結果是犯罪者到站后自行離開,受害者哭著報了案。 青年的手滑到了她的大腿上,他的呼吸聲也更加急促,他低下頭,喘息著說:“小meimei,這都得怪你自己,你長得太漂亮了,我一看到你,就想摸摸你,根本控制不住?!?/br> 阮婉聽到這話,差點沒惡心地吐出來。這種惡心話,也虧他能說的出口。但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自救。說時遲那時快,她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職業(yè)白蓮花的技能,就是這么給力!她低聲抽泣著說:“我……我讓你……摸……你能把刀移開點嗎……我害怕……” 都說女人淚最動人心魄,更別提上輩子阮婉還是特地練過這個的,哭起來不僅不丑,還頗有些動人心魄之感。再加上,她如今還只是個小丫頭,看來毫無威脅力。 青年果然上當,他微微將刀往上提了提,見阮婉既沒有喊叫,也沒有反抗,眼中閃過得意之色。 阮婉依舊哭著:“能……能再遠點嗎?” “也不是不行?!鼻嗄赀珠_嘴,笑道,“你自己在被子里把衣服脫了,我就把刀收起來?!?/br> “真……真的?” “真的?!?/br> “真的……只是摸摸?” “當然?!鼻嗄隇榱吮硎尽罢f服力”,再次將匕首往上提了提。 阮婉于是抬起雙手,動作間,她哭著說:“你……你能先把手拿出去么……” 青年嘿嘿一笑,手暫且從被子里退了出去。阮婉微動了下,像是要脫上衣,上身很自然地坐起了一點,青年手中的匕首順理成章地往后退去。她見此,不再遲疑,直接提起被子往青年身上一罩,隨即高聲尖叫呼救:“色狼!救命!有變態(tài)色狼?。?!” 被蒙在被子中的青年發(fā)出一聲怒罵,劇烈地掙扎了起來,阮婉想也不想地抬起腳就往他胯下那么一踢。 “嗷?。?!”青年頓時發(fā)出了一聲慘叫,直接歪倒在了地上不停抽搐。 隨即地上響起“?!钡囊宦曧?,阮婉知道,這是刀掉在地上的聲音。她想也不想地踏上鞋將刀踢到床下,尤不解恨地繼續(xù)朝青年的胯下狠狠踢了幾下,直踢得他慘叫連連整個人變成了抽油煙機不停發(fā)出“呼呼呼——”的聲音,才總算停了下來?!冒?,其實是因為燈亮了其他人都起了乘警也趕來了。 阮·演技派·婉見此,立即坐在床上哭了起來。她哭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真可謂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她本身就是一個漂亮小姑娘,眼下哭得這么慘,自然有人不落忍。 “小姑娘,怎么回事?” “對啊,出了什么事?” “他對你做了什么?” …… 在這樣的問話聲中,阮婉怯生生地、哽咽地指著地上的青年說:“他……他剛才跑到我床上,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脅我說,讓我給他摸一摸,否則就要殺了我……” 周圍人一聽,頓時就是群情激奮。當然也有些人心理實在陰暗,聽了這話下意識就往阮婉身上瞟,發(fā)現(xiàn)她衣衫整齊居然有些失望。 眾人正指指點點,乘警已經(jīng)來了,一聽這情況頓時高度重視。原因無它,最近已經(jīng)有好幾趟火車上發(fā)生了這種事,不過前幾次的受害者膽子都十分小,居然下車后才敢報警,所以一直都沒能抓到犯罪者。 就在此時,青年好像終于緩過勁來,他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喊道:“別聽這小丫頭片子的!她之前問我要東西吃,我沒給,她就這么誣賴我!” 面對著這種拙劣的倒打一耙手法,阮婉全然不懼,只低低哭著說:“他剛才拿著的匕首就在我床下面……”刀柄上肯定有指紋,所以他是跑不了的。 青年一聽這話神色大變,下意識就想跑,卻被乘警一把按住。他們將青年銬好后,其中一人從床下找到了那把匕首,將它妥善地收了起來。 緊接著,阮婉和她的行李一并被帶到了乘警辦公室。 這件事比她所想的還要受重視,所以火車才到下一個站,她就不得不和青年一起下了車。阮婉對此有些苦惱,因為明早還有人在那邊車站接她,眼下這么一弄倒是麻煩了。眼下時間又太晚,只能明天再打電話說一下了。好在,乘警們對于身為受害者的阮婉還是相當寬容的,一位女乘警還擔心她覺得辦公室冷氣太足,特地找了件外套給她套著。 就這樣,阮婉披著乘警外套端著熱水,完成了自己這輩子的第一份“筆錄”。可惜做完后她還是不能走,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辦公室里。 又累又疲的阮婉坐了沒一會,又一次有些昏昏欲睡。她的頭歪啊歪啊……眼看著就要掉在一邊,渾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然后就感覺到了一個視線,她下意識朝門口看去,就看到有個人正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 “蓮娘?” 第47章 再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