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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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那夜起纏在心頭的一些情愫似乎也淡淡散去。 她用陌生的目光打量著時謹。 時謹對人的態(tài)度變化何其敏銳,立時看了過來。 “殿下您有王妃嗎?” 時謹神色淡淡:“王妃三年前薨逝了?!?/br> 薛池點點頭,從他懷中站起,這一回他并沒有攔她。 薛池心道,兩人的成本是不一樣的。 她若動了心嫁了他,是一輩子。而他若動了心納了她,不過多收一個人。 這么不對等! 她退開幾步站定,福身下去:“殿下容稟,臣女原先確實不知‘時謹’乃殿下名諱,鬧出誤會來。其實臣女有過誓言,一不做人妾室,二不做人填房,只做元配正室。若有人強逼臣女違誓,寧愿一死。” 若她聰明一些,自然不會選擇這樣直接生硬的方式。但她畢竟年紀不大,胸中一股氣沖得她不吐不快。 時謹靜靜的看她,微微瞇了眼,隱有譏誚之色。 薛池心道他難不成將自己當成了以退為進,貪心不足覬覦正妃位置的人?頓時便有了主意。 只強行按捺住心中的不適,嘴上說著“殿下有大量,還請原諒臣女?!毖劬s斜斜的去拋了個媚眼給時謹。 時謹見她眼角和抽搐一般,頓時一怔。 薛池見他反應(yīng),暗道只怕切中了他的脈。 他這樣的人,予取予求慣了,老子天下第一號。是以自己之前的推拒,恐怕他還玩得興起?,F(xiàn)在自己同別人一樣俗不可耐了,他怎么還會強留? “殿下,臣女可是絕對絕對不會做妾的?!币痪湓挿跑浟税硕葋碚f,一邊還輕輕的跺了跺腳。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就是:我想做王妃! 時謹慢慢的抬起了手撐在臉上,遮住了下半張臉去,眼簾半垂著,只余一線虛盯著她看,卻令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薛池再接再勵,含幽帶怨的睇著他:“我們便兩相忘,各自安罷。” 這話一出,薛池便覺空氣一凝。時謹雖然虛著眼看她,但她卻覺這眼神比他睜著眼還要有如實質(zhì)。 遠遠的突然傳來一聲唿哨,時謹放下搭在臉上的手,站起身來往外走。 薛池忙做癡纏的樣子去拉他袖角:“殿下!” 時謹回頭一瞥,目光說不出的古怪,聲音輕忽:“你也算有膽氣了?!闭f著自她手中抽出袖角,往外走去。 薛池驚疑不定的立在當場:這是分手了吧?他最后都不大愿意搭理她了呀!也許人家話就是說得沒那么明的,講究含蓄嘛! 又嘆了口氣:這手分得,火箭速度??!還好只是被人家給帥了一臉,并沒有真正動心,可算是止損了! 待她走出亭子,就發(fā)現(xiàn)有兩人從暗處走出,拱手一揖道:“殿下命我們送姑娘回房?!?/br> 待薛池在他們的護送下回了院子,這兩人一言不發(fā)退走。 薛池立著看了一陣才進屋,猛然想起她的小銅箱。 這可怎么辦?。克蓻]勇氣再找他一次! 第二日老太太并沒搶著頭柱香,雖說是佛前眾生平等,但供奉佛的和尚眼里倒有三六九等,把這頭香讓給一品定榮公家的老太太了。 融老太太面上不露,薛池偷眼看她嘴角有點兒顫,估計心里得是驚濤駭浪。 薛池見著山上還有禁衛(wèi),也只得老實的坐上馬車,隨眾人一道返回融府。 不管怎么說,她總是心中有點發(fā)悶。還好其他幾個姐妹照常擠坐一起,并不來和她搭話。因此她把融語淮也給趕下了車,只說頭疼,要自己靜靜。 馬車行了一路,半道上停在個茶棚子邊歇腳。 車夫給馬喂了水,自到一邊去坐著喝茶。 旁人都下了車走動走動,薛池只是在車中靠著車壁出神。 突然旁邊光線一暗,薛池一驚,就見一人從車窗口鉆了進來,反手放下了車簾子。薛池還沒來得及叫,這人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一雙暗黃色的眼睛近在咫尺,薛池心中狂跳:什么運道!天下第一高手是能遇著兩回的?還值不值錢了? 蕭虎嗣聲音低?。骸皠e出聲,我會在你出聲前擰斷你的脖子?!?/br> 薛池連連點頭。 蕭虎嗣果然放開了手,目光微瞇的盯著她。 薛池怕啊,這盯人的目光跟老虎似的,她在時謹面前說著要做妾寧愿死之類,那不過是估摸著他不會和自己計較,那能真不怕死呀。 她幾乎在用氣流摩擦聲說話:“壯士……您要的我都給了呀,還要什么啊?” 蕭虎嗣冷冷看她一眼,抬手解下腰上盤的繩子要綁她。 正這時,外頭傳來融語淮的聲音:“meimei,你好些了嗎?我給你送壺酸梅湯?!?/br> 薛池大急,她并不想融語淮進來,不過多一個人受罪罷了。然而蕭虎嗣已經(jīng)一抬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融語淮才剛挑了簾子要上車,頭一抬,就見把匕首已經(jīng)點到他喉間。而薛池正一臉苦色,用手掰著頸間的大掌。 融語淮也算歷練過一二,并沒有當即就摔了手上的瓷壺,只是臉色一變。 蕭虎嗣低聲道:“安靜點上來?!?/br> 融語淮身體僵直的上了車。 蕭虎嗣將薛池和融語淮綁在一塊,又掏出兩塊帕子來。 一塊帕子顏色暗陳,像沾了點血跡,另一塊干凈點。 他低頭看了看,將干凈的塞薛池嘴里了。 薛池同情的看看融語淮,融語淮臉色發(fā)白,他這樣的公子哥是有潔癖的,然而此時也不得不受了。 薛池從蕭虎嗣這些舉動看出他是有備而來,心中不由更沉了下去。 蕭虎嗣冷硬的道:“你們?nèi)羰前l(fā)出半點響動,我逃走之前也必將你們擊斃?!币凰查g雙目滿是嗜血的意味。 薛池連忙點頭。 蕭虎嗣這才悄無聲息的鉆出窗去。 融語淮見他出去,便想要以頭撞車壁求救。他才撞了一下,車壁處突然就從外□□來一截寒光閃閃的匕首尖,這匕首□□車壁便仿佛穿了塊豆腐般悄無聲息,只差半寸就要戳進融語淮的太陽xue,驚得融語淮出了一身冷汗。 薛池著急上吊的對著融語淮連連使眼色搖頭。 融語淮總算是不敢動了。 只兩人在車內(nèi)熬著,過得片刻便感覺到車子一動,似乎向前行了幾步,然后又停住了。過了片刻又動了動停住。 薛池心知這蕭虎嗣只怕在一點一點的趁人不注意驅(qū)馬挪動車子,只消漸漸的將車子移到了眾人視線被遮擋之處,到時候他必然無了拘束,要驅(qū)車離開的。 然而她再著急,也是毫無辦法。 果然這樣反復(fù)幾次之后,車子突然向前一沖,再無滯澀的前行起來。 ☆、第66章 蕭虎嗣 薛池連著被嗆了好幾口,總算解了點饑渴。 而融語淮本就只余半口氣,又被嗆咳得昏天暗地,居然一下昏了過去。 眼看著蕭虎嗣又要將帕子往兩人嘴里塞,薛池忙道:“壯士,我們不叫!您別塞了。這深山老林的又沒有人,我們還怕引了野獸來!” 可能是因為蕭虎嗣之前不曾殺影十九,薛池下意識的認為和他是能溝通的,此時也并沒有嚇得簌簌發(fā)抖。 蕭虎嗣看她一眼,見她嘴角嬌嫩的皮膚都因強塞了帕子進去撐得嘴角開裂了,又因她這平常說話的態(tài)度,終是哼了一聲,并沒有再塞,轉(zhuǎn)身一頭鉆進密林里去。 薛池側(cè)頭一看,融語淮面色十分難看,昏厥中仍然緊皺著眉。 薛池心知他這樣的貴公子必是從沒受過這樣罪的,不由擔(dān)憂的看著他,叫了幾聲未果。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融語淮才呻|吟一聲醒了過來。 薛池低聲安慰:“大哥哥別急,我瞧他怕是沖我來的,回頭我找機會勸他放了你?!?/br> 融語淮虛弱的半睜眼看她:“你怎么招惹了這號人物?” 薛池低聲:“也是不走運,他是元人,據(jù)說是鎮(zhèn)國大元帥的幼子蕭虎嗣,正被禁衛(wèi)追擊,不想昨日在逃時與我碰了一面,也不知今日為何又找上我?!?/br> 融語淮卻一下睜大了眼睛:“我們怕是……沒了活路?!?/br> 薛池奇道:“也不至于吧,他總歸是想逃走,并不一定殺人?!?/br> 融語淮臉色發(fā)青:“你在閨中,沒聽過他的名頭,這人暴虐,曾經(jīng)徒手撕人?!闭f著他更加壓低了聲音:“……傳聞他親娘是元國鎮(zhèn)國大元帥的小妾,因為元帥領(lǐng)兵在外,這小妾不甘寂寞,竟與家中馴養(yǎng)的一頭虎獸……”說到此處,驚覺不能在meimei面說這臟了耳朵的話,便含糊道:“……他生出來便有一對虎眼,因而從小被人當豬狗一般養(yǎng)著,性情十分扭曲……” 薛池瞪大了眼:“這不可能!” 融語淮一怔。 薛池心道不管這小妾有沒有與虎……但卻有生殖隔絕一事,人怎么可能懷虎胎呢? 薛池道:“總之絕不是傳聞那般,有的人眸色變異罷了,這種事不可信。” 蕭虎嗣站在樹后,按在刀柄上的手慢慢放下。 他站了一陣方才大步走了出來,將另一手拎著的幾只獵物往石頭上一扔,驚得融語淮和薛池兩人一哆嗦。 蕭虎嗣抬眼盯了融語淮一陣,融語淮只覺一股殺意撲面而來,驚得額上冷汗直流,差點又要昏過去。 然而蕭虎嗣并沒有動手,他只是一把扯下了面巾。 薛池頭一回看全了他的容貌,嗯……和想象的差不多,雖然單從五官來說可算英俊,但他野性太強,令人忽視他的容貌。 蕭虎嗣注意到她的目光,卻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蹲到一邊借著微弱的天光,拿了把小刀給獵物開膛剝皮。 天黑時蕭虎嗣將將清理干凈獵物,又十分熟練的架起火燒烤起來,甚至他背后的包裹里還帶了個小鹽罐調(diào)味。 那rou烤得滋滋冒油,焦香一片。 薛池得饞要命卻不敢開口。 過得一陣蕭虎嗣切下半只野雞,拎著走了過來,伸出手來上下解了薛池身上的繩子,把雞塞到她手里:“吃?!?/br> 薛池驚詫:他是看她一個女人力薄,不必防她吧。橫豎融語淮綁著呢,她也不會跑。 腦中還在這樣想,身體卻因為綁了許久血脈不通而不可控的軟倒,正要驚叫,蕭虎嗣已經(jīng)伸臂一撈把她撈起。